S-MAX原创作品【上海·一九三二】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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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x:S-MAX原创作品【上海·一九三二】第二章
  【上海·一九三二】
  【第二章】从天而降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上海外滩,十六铺码头。
  码头以及火车站,永远是一个城市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而作为远东第一大都市,上海的十六铺,无疑是一个热闹非凡、人流熙来攘往的地方。黄浦江江面上,来往的大小船只穿梭不息,「呜呜」的汽笛声此起彼伏。
  “这位小姐,要坐车吗?”
  “先生,去哪儿啊?要不要车送你去啊……”
  在码头边,轮船到港下客的出口处,一群黄包车夫正卖力地吆喝着,在来来去去的人潮中兜揽生意。
  「呜──呜──」
  随着几声格外响亮的汽笛声,一艘巨大的轮船正缓缓向港口驶来。
  这时,所有的黄包车夫都精神大振,放眼朝黄浦江上望去。他们知道,即将进港的,是从千万里之外的大洋另一边而来的“远洋”号,能够搭乘这一艘航海巨轮的绝不会是什么穷人家。若能够在这些人当中拉到一票生意,往往可以抵得上平日里辛辛苦苦跑上两三天的收入。
  而此刻,一个少年拉着一辆黄包车,也正在往码头中心赶去……
  呼呼……看来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刚送一个客人到外滩,就碰上“远洋”号进港,如果再能拉到一票大生意,今天就赚到了!少年拉着车,边跑边想。这少年是一个普通的黄包车夫,至于姓名,俗了一点,叫作“钱财”。是以,与其相熟的都叫他作──
  “财迷!怎么是你小子啊?哈哈……”一个上了些年纪的黄包车夫笑骂道,“你还真的是哪儿有生意就往哪儿钻啊!”
  “哟,少见啊!”另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车夫也说道,“财迷,你平日里不都是在北站那儿拉客的吗?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哦,大牛,你也在这儿啊。”钱财将黄包车拉到问他话的少年车夫旁边,停稳了后答道,“这不,我刚跑了一单生意,从北站送一个客人到外滩。正巧碰上‘远洋’号进港,所以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再拉上一单。”
  “你这家伙,赚钱倒是勤快,不愧是‘财迷’,你爹妈还真没给你起错名字!”大牛在一旁损道。由于他和钱财年纪相当,是以平日里两人称兄道弟,走得较近,算得上是一对好朋友。
  “呵呵呵……”钱财咧嘴一笑,伸手拿起挂在肩上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擦干净脸之后再朝他看去,嘿!你还别说,虽然他的名字和外号都俗了些,可长相却是一点儿也不俗:
  天庭开阔,山根贵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透着几分灵气,炯炯有神。身高也足有六尺上下,若不是因为拉车常常遭日晒雨淋,以致肤色黑了些,那整个人形象就更完美了。不过,就算是现在这样,钱财也绝对可称得上是相貌堂堂了。
  这时,前方人声鼎沸,忽然喧闹了起来。原来,“远洋”号已经开始下客了,大批的人流从码头的出口处涌出,其中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要车吗?要用车吗……”众多黄包车夫都凑上前去拉生意。不过钱财倒是没有动──每一行都自有它的规矩,他钱财今天既然来得晚,那有生意也自然是别人先上。
  钱财在自己黄包车的踏脚板上坐下,一手支着下巴,一脸期待地朝人群中看去。他有一个秘密:不知为什么,从小钱财就特别喜欢看女人的脚,总想着能将哪个美女的莲足摸上一摸,闻上一闻。
  随着年纪的增长,程度也变得越来越深。尤其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里,时不时的能看到穿着各式各样的丝袜以及高跟鞋的美足,更是令钱财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现在,他整天幻想着能有一双纤纤玉足踏着自己,踩遍他的全身……
  其实,在现今这种恋足恋踏的行为很正常。可当时的社会,人们的思想陈旧,钱财当然不敢公开他的“心事”,他的愿望也就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却从未真正实现过。所以,平日里拉车之余,钱财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马路搜寻人群里的那一双双美脚,稍稍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
  哈……这个不行,脚型过宽,脚掌太厚。嗯,不入流!后面那个倒还凑合,大小胖瘦正合适,可这女人也太不会打扮了,怎么就穿了一双深灰色的布袜呢,未免有些大煞风景。唉!可惜了呀,若是穿着高跟鞋和丝袜那该多好……
  钱财以“专家”之态,在心里评论着他所看到的女人脚。同时,两只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寻找新的“目标”。
  蓦的,他全身一震,双眼直勾勾地冲着某一方向看去……那是一个穿着连衣裙,刚下船,手里提着个小皮箱,看上去像是留学生的女子。自从刚才钱财的目光扫到了一眼她的双脚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看得眼都直了!
  虽然此刻这双美脚还穿在高跟鞋内,但光看那皮鞋贴着肉色丝袜淡淡勾勒出的形状,我就百分百肯定那绝对是一双绝世美足,太完美了!若是能让这双美脚踩上一踩,就是被它踩死在脚下,那我也值了……只见钱财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傻子似地一动不动,死盯着女人脚不放。
  说来也巧,那女子偏偏也朝他这边走来,「嗑哒嗑哒」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的不断响起,一直来到钱财面前──
  “这位小哥~~”甜美的女声响起,但钱财毫无所觉。
  “我说──”看到眼前的人对自己的话充耳未闻,陆倩儿提高了声音,又叫道,“这位小哥!”
  “啊!什么事……”钱财如梦初醒,抬头向唤他之人望去,以他老兄看女人先看脚的习惯,到现在还是首次正眼去看陆倩儿的容貌。
  「轰!!!」
  钱财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炸开了──死了!我要死了,世间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啊?!仙女啊……
  陆倩儿不禁有些好笑的望着面前已经呈半石化状的钱财:这小子的反应也太夸张些了吧!唔~~倒是跟一年前威廉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哈喇子流满胸前地傻样有的一拼。
  “喂!你这车到底走不走啊?”陆倩儿大声问道。
  “走!走!”钱财好不容易才将快要互说再见的三魂七魄重新凝聚,回问道,“这位……小姐,要去哪里?”
  “闸北区的虬江路,认识吗?”
  “认识,认识,虬江路我太熟了。”钱财忙不迭地答道,“我就住在那里,不知小姐要到虬江路哪一段啊?”
  “靠近育婴堂路。”陆倩儿答道。
  嗯?那里不是三义堂的所在吗……
  边想着,钱财压低了黄包车,道:“小姐请上车。”
  “走嘞!”待陆倩儿坐上车后,钱财一声吆喝,拉着车朝马路上跑去。
  坐在车上,陆倩儿看着眼前熟悉的大街小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她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可能就要承受战火的洗礼了……
  钱财跑的挺快,不知不觉就到了虬江路,“小姐,前面再拐个弯就到了。”他边跑边说道。
  “噢。”陆倩儿应了一声,随即看去,三义堂的大门已然在望,门口站着两个护卫,门前的马路上不时有行人来来去去,马路边还蹲着两个人,正抽着烟……
  嗯?!陆倩儿身体猛然震颤了一下──马路边蹲着的那两个人绝对是高手!
  虽然他们已竭力掩饰,但在陆倩儿眼中还是落下了不少破绽:夹着香烟的手指关节粗大,裤管下露出的小腿上肌肉扎实,蹲着的姿势也和常人不同……一切都说明这是两个习武之人。
  陆倩儿心中忖道:两个武林高手却化装成普通人,他们如此窥视我三义堂,到底有何图谋?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都不会是好事,定是要不利于三义堂和义父!对于这件事,最好就是暗中追查,不要惊动他们。否则,若是打草惊蛇,他们就此离去,虽然可保一时平安,但总有一个隐患在那里,需要时时提防,岂不麻烦?
  看着钱财的车快要到三义堂门口了,陆倩儿心中又想:车到了之后,我若就如此下去进三义堂,事后他们一定会打听我的身份,那我岂不是失去了调查他们的机会?可车已经到这儿了,想必那两人也看见我了,那该怎么办呢……嗯,有了!
  陆倩儿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计较。只见她悄悄地脱下脚上的一只高跟鞋,手又在自己头上撸了几下,把头发弄乱了些。顿时,整个人看上去就狼狈了许多。
  这时,钱财已经跑到了马路边上,他停了下来,放下黄包车,回头笑道:“呵呵,小姐,到……”
  「啪!」
  一只丝袜美脚带起一阵香风,不偏不倚踢在他脸上。顿时,钱财就被踢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你……你……这是哪里?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你……你这拉车的不安好心……流氓!”陆倩儿有些“惊慌失措”地骂道。
  看到钱财在地上挣扎着正要爬起来,她又赶上前去,「啪」一脚踏在钱财胸口,将他再次踩回地上。
  钱财连遭重击,有些迷迷糊糊地道:“小……小姐,不是你说要到虬……唔……”
  话未说完,一阵香风飘过,陆倩儿的丝袜脚已然踏到了他的脸上,脚掌牢牢踏住了他的嘴,将他下面的话全都踩了回去。
  “住口!”陆倩儿叱道。幸好她反应够快,及时踩住了这小子的嘴。否则再让他说下去,岂不是要露馅了?
  钱财彻底傻掉了,倒不是被吓傻了,而是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看清楚眼前的形势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美脚现在就踩在他的脸上!
  陆倩儿的丝袜美脚捂住了钱财的口鼻,女儿家的足香,混合着微微的汗味和皮革味道实实在在地传入了他的鼻孔。
  香!是在是太香了!
  钱财闻到这梦寐以求的味道,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停地深深吸气,贪婪的嗅着……
  可能是钱财的呼吸令陆倩儿觉得脚底有些痒,陆倩儿忍不住用脚在他的脸上搓了搓。殊不知,如此一来,更令钱财感到兴奋了,他闻的更起劲了。
  看着钱财拼命闻着自己的脚,那一脸陶醉的样子,陆倩儿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旋即,她想起“戏”还没有演完,遂松开了莲足。
  “哼!你这臭流氓,别以为我好欺负!”陆倩儿坐回车上,道:“快送我去宝山路,哼!别再耍花样了,我认得路的。”
  钱财一脸失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傻乎乎的拉起黄包车。此刻他脑海里全都是那只丝袜美足,根本无法思考,恐怕陆倩儿叫他站在马路当中让汽车撞一下,他也会照做不误。
  “还不走?!”陆倩儿喝道。
  钱财顺从地拉着车,换了个方向跑了起来,他心想:这次不管她说要去哪里,我绝对会“再走错路”!如此一来,说不定她就会再踩我一次……
  不远处那两个蹲着的人从头到尾看到了整件事,这时其中年纪略小的一人向另一人道:“香主,那个拉车的小家伙,不是就住在我们前面几家吗?”
  “嗯,是那个臭小子。没想到他也算色胆包天了,拉到个女人就想往家里带。”那“香主”道。
  “不过,那个小妞长得还真是水灵!”先开口的那人舔了舔嘴唇,色迷迷地望了一眼着黄包车离去的方向,又道,“不但漂亮,而且够辣!要是让我田三碰上,我也……”
  “好了,田三。”香主打断他道,“别忘了帮主交待的事,若是搞砸了,帮主怪罪下来,你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知道了,香主。我这不正在看着嘛……”
  ……
  钱财拉着车跑过了一个路口,心中正想着该如何“走错路”,这时,只听陆倩儿叫道:“停!停!”
  闻言,钱财只得停下车,回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陆倩儿,道:“小姐,这……这宝山路还没到啊……”
  “我知道没到,不用去那里了。”陆倩儿提着小皮箱跳下车,随手塞了一小块金币在钱财手中,道,“这是车钱,不用找了,你快走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因为当时局势动荡,通货膨胀,货币的作用越来越低。所以,陆倩儿去英国的时候,楚青岳便准备了好些金币,让她带在身上。此时,陆倩儿心中急着要去“反监视”那两个人,等不及找零钱,反倒便宜了钱财。
  看着眼前的窈窕背影慢慢地愈来愈小,钱财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陆倩儿玉足的丝丝芬芳。一时间,他不禁有些痴了……
  ……
  三义堂。
  深秋的黄昏总是降临得特别早,刚过了晚饭时间,天色就已渐渐的黑了下来。手捧着一盅清茶,楚青岳独自坐在房中,沉思着。
  “唉……”楚青岳长叹了一口气。
  今天白天,在黄立山的寿宴上,谈到他和日本人比武的事,当时楚青岳显得很从容,可他心里明白,眼下整个上海的形势绝不容乐观。
  楚青岳虽出身绿林草莽,却并非行事莽撞之人,三义堂在上海这么多年,在各方势力的环伺下,仍能屹立不倒并有所发展,这其中,就和楚青岳懂得及时把握形势有很大的关系。
  这些年来,三义堂和日本人的各种明争暗斗虽然一直没有停过,但基本上都是小范围的争斗,从未有过什么大动作。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双方都有意无意的把动作压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以免斗争升级,引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就像今天在国际饭店门口,楚青岳摆明不惜一战,那田中正南便退却了。
  当然,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楚青岳固然要为三义堂的众多门人考虑,但日本人又何尝不是有着他们的计划呢,而且现在日本人势力正逐步增强,可以预见,一旦当他们有了万全的准备,就是战争爆发的时候了。
  “唉……”楚青岳又叹了一口气,就眼前的形势看来──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近两个月来,上海的日本人明显活跃了起来,各种活动频繁,在各个方面向上海的本土势力频频发出挑衅。比如和楚青岳比武的九鬼流高手白骨,早在六年前便已来到上海,如真像他口中所说是“仰慕”楚青岳的武功故而想切磋一番的话,又何必等到现在才登门溺战。由此可见,在近期内,日本人必然将会有一番大动作。
  楚青岳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多年江湖风雨飘摇的生涯,使他深深的知道防范于未然的重要性,尤其是两个月前东北发生的“九·一八”事变,更是一个明显的讯号──恐怕,是风雨欲来了!
  “唉……”楚青岳忍不住再三叹气。不过,在他心里却还有着一丝庆幸,那就是已将陆倩儿送至英国。否则,一旦有变故发生,楚青岳倒是不在乎自己一把老骨头,拼了也就拼了,可若是陆倩儿受到了什么伤害,百年之后,九泉之下他又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兄弟陆达友?
  “唉──”一把的女子声音学着楚青岳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接着,便听见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娇声说道:“我的义父大人,这已经是您第三次叹气了,究竟是什么事让您如此烦心呢?”
  倩儿?!
  楚青岳脑海里“倩儿”两个字尚未闪过,身体就已直接从椅子上腾空而起,往后暴退直至背贴墙壁,这是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在突发状况下,身体自然而然作出的最为直接有效的应对举措。不管来人是谁,进入他的房内如入无人之境,光是这份身手,已经足以让楚青岳骇然了。是以,他第一时间背靠墙壁,以免背腹受敌。
  此时,楚青岳站稳了身体朝来人望去,那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正巧笑倩兮的身影──不是陆倩儿还会是谁?
  可这……这怎么可能?她现在不是应该在英国吗……楚青岳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摇头苦笑: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陆倩儿上前来抱住楚青岳的手臂,说道:“义父,您又皱眉头,我不是跟您说过那样容易老得快的吗,您看您又不听倩儿的话了。”
  “哼!”楚青岳冷哼一声,道,“还不知道是谁‘不听话’呢!”
  “呃……那个……”陆倩儿俏脸一红,她早就知道楚青岳见到自己这么偷溜回来,一番责怪自是免不了的,为了免于挨骂,陆倩儿赶忙撒娇道,“义父,这么久没见到您老人家,女儿想死你了!”
  “哼!史密斯那个老糊涂,他怎么能放你回来!”
  “义父,您就别怪史密斯伯伯了,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义父,是倩儿不好,您老人家就别生气了。来,先坐下喝口茶。”说着,陆倩儿扶着楚青岳在椅子上坐下,又为他的茶盅里添了水,才正色道,“义父,如今局势紧张,战争随时会爆发。我知道您不放心我才会让我去英国的,可是义父,倩儿也同样不放心您老人家啊!与其独自在英国担惊受怕,我情愿回来和您一起!”
  “你这孩子,唉……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的性子!”楚青岳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看来,女儿是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得如此出色了,就从刚才她悄悄来到自己身边而自己却毫无所觉来看,她的一身武功绝对已经是青出于蓝,凌驾在他之上了。
  “义父,最近三义堂内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陆倩儿问道。
  “怎么说?”
  “我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到门口时……”陆倩儿将白天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楚青岳,当她说到当时为了脱身,不得已把黄包车夫诬陷为流氓时,心里不禁又一次浮现出当时的情形,尤其是钱财那有些可笑的样子,陆倩儿忍俊不住地想:呵呵~~那小子不会真的被我那一脚给踩傻了吧!
  “哈哈,你这顽皮的丫头。”楚青岳也笑骂道。
  陆倩儿接着道:“后来,我暗中观察了他们一个下午,这两个人还真是有耐心,就一直在那里看着我们堂口,直到我来见您之前,方才离去。”楚青岳没有搭话,他知道这件事还有下文。按理来说,见到这两人离开,陆倩儿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会悄悄跟随,暗中查看此二人究竟是何来路。果然,陆倩儿又道,“我跟在他们后面,想不到……义父,您猜猜,他们住在哪里。”
  “哪里?”
  “他们就住在我们堂口对面的那片棚户区里,哼!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就隐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当时,上海是各国势力交汇之地,列强划分租界,造楼盖房,为了安全起见,往往会将门前清出一大片空地,不许有人居住。于是,造成了大批普通百姓流离失所,只得随便找个地方,搭建一个茅草屋暂作栖息。可即便如此,还是会常常遭人驱赶。原本,三义堂门前也是一块空地,后来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在哪儿搭了木棚作栖身之地,堂中弟子曾提出过要将那些人赶走,以免人多眼杂,楚青岳不忍心那些人连个避风躲雨的地方都没有,便由得他们去了。时间一长,人越来越多,于是就形成了一片棚户区。现在看来,反倒成了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最好的遮掩。
  “义父,看他们的样子,想必潜伏在那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隐藏得很深啊!”陆倩儿说道,“现在天色已黑,我准备再去探探他们的底。”
  “嗯,也好。”楚青岳想了想便同意了,又关照道,“不过要小心行事,若有危险,即刻赶回来。”
  “知道了,义父,我去了。”说着,陆倩儿的身影犹如夜猫一般,灵巧的从窗口飞纵而出。房内,楚青岳则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
  天色已黑,一轮残月挂在夜空中,发出些许暗淡的光芒。
  远处,有两道身影互相搀扶着,迈着踉踉跄跄的脚步,缓缓的朝三义堂对面的这片棚户区走来。
  待得他们走进些,便可看清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正是钱财和他的朋友大牛。两人都是一身酒气,正勾肩搭背跌跌冲冲地走着,那样子显然是有些喝高了。
  “我说……财迷!”大牛含糊不清的说道,“算……算你小子够朋友,发了比小财就想到请兄弟我喝酒。”
  “呵呵呵……”钱财边走边笑。
  “财迷,我怎么觉得你小子今天有点儿不大对头啊,就算是上午拉的客人多给了你钱,也不用这样啊,一整天都看到你在傻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事儿,我就是……心里高兴!呵呵……”钱财兀自傻笑不已。
  “瞧你那傻样!”大牛看了看路,道,“喂,财迷,你家到了,快回去睡觉吧。”
  “呃,是到了。”钱财看向路旁的一排破木屋,伸手推开其中一间的门,回头对大牛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大牛,你也早点回家吧。呵呵呵……”
  “行了,我回去了。还在傻笑,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大牛嘴里嘀咕着,越走越远。
  钱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合上不久,木屋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就蹿出了一条飞快的人影,几个起落间,便已来到钱财斜对面的一间木屋旁,伏在窗口底下不远处,探听里面的动静。
  “香主,要是……”
  木屋里有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可惜说话之人将声音压得很低,只能模糊的听到几句,只听他说道,“……真要是那样,我们就省心多了。”
  窗外,陆倩儿心里一阵着急,要是这两人一直这么说话,那她的偷听大计便要搁浅了。
  此时,恰好有一只野猫经过,跳到木屋的顶上,发出几声宛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凄惨瘮人。
  陆倩儿把握机会,就趁着这个时候,轻巧地往前一纵,在几声猫叫声的掩护下,娇躯已然紧贴着木屋。
  这下,就可以清楚的听见里面人说的话了。这时,只听那香主说道:“不错,要是老马他们也来了,那这件事就更稳妥了,我们俩也可以轻松一点。”
  “香主,我们这么天天监视着三义堂,究竟要监视到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的,等老马他们到了之后,帮主一定会作出安排,到时候肯定会有所行动。”
  “希望马香主他们早点到就好了,天天在这儿监视哪儿都不能去,没劲透了!”
  “田三,别沉不住气,不要忘了,我们失败成功就在此一举。”香主说道。
  “喵──嗷──”
  此时,屋顶上又传来了野猫哀嚎般的嘶吼。
  “妈的!这发春的死猫,看我抓住你开膛破肚!”田三被猫叫扰得心烦,便要冲出屋子去抓猫。
  “好了,田三,安份点儿!别多事了,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接着监视呢。”香主拦住了田三。
  屋里传来悉悉唆唆的脱衣声,想来那香主和田三是准备要睡觉了。
  田三边脱衣服,嘴里还在低声骂道:“死猫!算你命大,哼!竟敢跑到你田三爷的面前来发春,老子我还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出呢!唉……说起来,都有个把月没碰女人了,要是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泼辣小妞现在在这儿就好了,如能把她按倒在床上,嘿!那细皮嫩肉的,啧啧……”骂声渐渐变成了下流不堪的龌龊言语……
  屋外的陆倩儿勃然大怒,她正将耳朵紧贴木板,全神贯注的听着屋里的动静,那里会想到竟会听见那田三以她为对象说出这么一番无耻的污言秽语──而且还是真真正正的“字字入耳”!
  陆倩儿好不容易才克制着自己没有现在就冲进去找田三算账,此时见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想必那两人已经睡下,陆倩儿便准备悄悄离开。
  就在这时,她看见不远处又有人影朝这边走来,陆倩儿不想被人看见自己,便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对面木屋的顶上,想从那里离开。
  哼!龌龊!!下作!!好你个田三,今天暂且忍你……陆倩儿在木屋顶上边走边想:总有一天,姑奶奶我一定要将你……哎唷!!!
  「扑通──」
  钱财正躺在由两块木板拼凑而成的“床”上,他有些奇怪,自己的酒量向来不怎么样,平时三杯之内铁定醉倒,可今天他都喝了四、五杯酒了,却是越喝的多,脑海里那个绝美的身影就越清晰!
  甚至,闭起了眼睛,钱财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双令他无比销魂的玉足……
  不过,酒醉三分醒,对于现实,钱财还是很清楚的,他和人家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他也只能是做做白日梦罢了。但越是如此,钱财就更忍不住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她真是太漂亮了!不管是人还是脚,都是那么地完美,那么地……香!!
  要是能再见到她就好了,唉,不过,这怎么可能,对我来说她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能够见过她一次已是莫大的福气了,我怎么还能奢望仙女从天上掉下来呢……
  真的不可能吗?事实证明,仙女或许不会掉下来,但是──会“砸”下来!!!
  「轰!!!」
  就在钱财梦想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时候,突然,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接着,老天便如钱财所愿,将他的“仙女”狠狠地“砸”入他的怀中!!
  「嘭!!!」
  一个柔软的娇躯直接从屋顶的大洞坠落下来,重重地跌坐在钱财的肚子上!
  一瞬间,就将他原本微凸的肚子压得直接朝里面陷了下去!
  顿时,钱财只觉得肚子肯定是被压扁了,接着就感觉到肚子就好像快要爆炸了似的,无比难受!
  “噗──”
  在陆倩儿的“高空全体重压坐”之下,钱财再也控制不住了,将不久前刚刚喝进去的一肚子黄汤一下子全都喷了出来!!
  大量带着酒气的液体宛如喷泉一般,呈放射状从钱财口中疯狂的朝着陆倩儿喷射而出!
  惊魂未定的陆倩儿尚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压爆了似的,接着就有“不明物体”向自己射过来,她连忙跳起来躲过。
  而下面的钱财压力骤减,他刚松了一口气,就眼睁睁地看着空中的陆倩儿第二次从天而降。
  目标,仍旧是钱财的肚子──
  「嘭!!!」
  “噗!噗!噗……”
  彻底吐清了肚子里的存货之后,美人臀下的钱财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