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能力试验与主仆契约
“怎么样,姐姐对你还是很温柔的吧?”
大小姐轻轻抚摸过男孩的脸,微笑着问道。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男孩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和她对视,并再一次惊叹于她的美丽。她的肌肤在白色衬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白皙,一尘不染,简直像故事里的天使那样圣洁。但在她抬手间,男孩窥到她手腕处染上了一丝血迹,大概是刚刚用皮鞭时溅上的。这一点和洁白格格不入的鲜红让男孩的意识从她身上回到了这间遍布刑具的刑房,和眼角所及一旁那个伤痕累累昏死在地上的男人。这提醒男孩,不要忘记她刚刚的所作所为。
或许真正的天使,就是不会在乎凡人死活的吧。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她刚刚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但至少在刚刚过去的一天内,她对自己确实很温柔。就算她在那个噩梦中曾经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脖子踩断,但至少那不是现实,至少现在,眼前那个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不是自己。这就够了。
想到这里,男孩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您真的很温柔。谢谢您。”
“那么,你愿意一直跟在我身边,为我服务吗?”她又问。“如果同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食物和住所,当然,或许还会有别的。取决于你的表现。”
哦,天哪,她甚至还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就像自己真的有资格和胆量拒绝她一样。他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样的特殊之处,竟然值得对方这样对待他。不过,只要她能愿意收留自己,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怎么样都好。
“是的,我愿意。”男孩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大小姐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但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全心全力为您服务的,这样才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很好。”大小姐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那我就来试试吧。”
在男孩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她忽然用另一只手攥住了皮鞭的末端,两只手一起交叉用力。皮鞭像一条黑色的蟒蛇,猛地紧紧勒住男孩的脖子,还在不断地收紧着。
“唔——!”
突如其来的生命威胁让男孩惊恐地喊出声。但被死死勒住的气管不足以让他发出大声的喊叫,只能勉强挤出几个含混而破碎的音节来。而这样的声音对大小姐的动作并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她一边将皮鞭攥得更紧,一边微笑地继续注视着男孩,看着他的涨得越来越红,身体发出徒劳的挣扎,像是在欣赏一场节目。
……为什么?不是已经答应她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不要……
男孩的喉咙艰难地涌动着。想要问她,想要呼救。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即使听到了男孩越来越急促的悲鸣,她也完全没有停下来听他说话的打算。缺氧下的大脑会短暂的高速运转,这让男孩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这并不是刚刚的那场审讯。和那个男人不同,她既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的情报,也不需要威胁或者逼迫他做任何事情。所以,她自然也不会给男孩任何说话的机会。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勒死自己而已。
这个结论自然也并不会对现状有任何帮助,只能让男孩更加绝望。他双手抓着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皮鞭,用尽力气想要掰开一点点,给自己一点点能够喘息的空气。一点点也好。但这依然是徒劳。他的双臂本就瘦弱,缺氧之后,更加用不上力气,完全无法和大小姐的力量抗衡,只能大睁着双眼,看着她不紧不慢地继续收紧绞索,完成对自己的处刑。尽管他连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都无从得知。他想要的从来都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也从来都没有实现过。就在昨天,他还以为自己终于从这种厄运中走了出来。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残酷的误会。
或许是为了加速这场处刑的进程,女孩直起身子,用一只手环住两股皮鞭,像是拎起一只小动物那样,轻而易举地拽着脖子将男孩整个身体提到了空中。皮鞭更深的嵌入他的皮肤,全身的重量和那根绞索相互配合,向两个方向拉扯着他的脖颈,几乎要把他拽成两截。求生的本能让他的身体更加用力地挣扎,身体使劲来回扭动,双脚在空中乱踢,但这反而让他的脖子勒得更紧。缺氧和绝望让男孩的脸充血,涨成有些可怖的红色,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样。他的头脑鼓胀着,胸腔里像是有什么在燃烧,意识如风中残烛般闪烁,无能为力地看着体力和生命逐渐从自己身体里流走。现在,除了祈祷大小姐能突发恻隐之心放过自己外,已经没有什么能拯救自己的了。
"真有意思。"
看着这样一具在自己手下逐渐失去生命的小小躯体,大小姐竟然笑出了声。
这笑声让男孩的心彻底沉入了漆黑的深渊,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了,大小姐并不打算放过他。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大小姐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开心。就像之前的那个梦一样。不,这根本不是梦吧。现在的痛苦和那时几乎一模一样。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绝不是梦境能够模拟的。反倒是昨天一天的安宁,太过飘忽虚幻,更像是一场太短的美梦。
是真的。都是真的。她带来的每一次痛苦和死亡,都是真的。她就是这样的人,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碾碎一个人的生命,在她那里就像捏一张泡泡纸一样稀松平常。她根本不是什么天使,是最邪恶的恶魔。不,比恶魔更要恐怖。
“嘿~!”
大小姐又一次猛地用力收紧双手间皮鞭,在左手上绕了两圈,皮鞭几乎完全嵌入了男孩的脖子,掐断了气管最后的一点点空隙。男孩听到咔啪的一声——他已经知道这是自己的脖子断裂的声音。彻底的窒息像是启动了身体的某个开关,产生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信号,让他已经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用尽所剩的全部力气猛烈地抽搐起来。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他感到有一股异样的暖流从上到下流过自己的身体,在下方汇聚,又在女孩的最后一次用力下被尽数挤出。剧烈的快感像烟火一样在他的身体里炸开,最后一次照亮自己的意识,接着便燃烧殆尽。
“啊——”
就在断气前的最后一刻,他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射精。
时钟敲响了十二点。
男孩睁开双眼,茫然四顾。窒息的痛楚和奇妙的快感依然刻在自己的意识里,但却在这具身体上找不到任何踪迹。只有正看着自己的大小姐,还有旁边那个依然昏死着的男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们回来了呢。”大小姐又一次伸出手,轻轻抚摸男孩的脸。“其实我只是想随便试试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真棒,小家伙。”
“我……?我做什么了吗?”男孩的大脑依然转不过来。
“是呀。因为你的能力,我们才回到了现在。昨天也是一样。多亏了你的能力,我才能回到一开始,抓住那个家伙。”说着,大小姐的手在他的脸上继续游走着。这反而让男孩更加不安。毕竟,就是这双纤纤细手,在几分钟前刚刚夺走过自己的生命。
“刚刚您说的是‘回到一开始’?也就是说,您在昨天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也就是说……”
男孩的感觉没有错。这一切都是真的。昨天被她踩死在脚下也好,被她接回家也好。今天被勒死也好,被抚摸也好,都是真的。只不过是同样的时间发生了两次。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呢。没错,只要杀死你,就可以让时间回流到当天的零点。”女孩拍拍他的脸,又站起身来,掸了掸自己白衬衫上沾到的灰尘。“我想这就是你的特异能力,多神奇呀。”
“这就是您接我回来的原因吗?”看到大小姐的心情似乎很好,男孩鼓起勇气问。
“当然了。不过,坦白地说,一开始想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很离谱呢。所以,我都没有跟仁叔说这个想法,只是说觉得你很有意思,想捡回家里玩玩。他也就没多问。”
“所以刚刚的事情,只是您在测试我的能力吗?并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您吗?”在问这个问题前,男孩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不知道为什么,这竟然会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就好像惹怒了她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一样。
“没错。毕竟,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随随便便就杀人的家伙。只不过,有了想法就要去验证,这样才严谨。”女孩颇有兴致的解释道,“甚至,我还考虑到你的能力可能一天只能发动一次,特意又等了一天才来做试验呢。”
“可是,如果我其实没有这种能力,或者有别的什么限制……”
“那你就真的死了咯。”大小姐的语气依然轻松,却让男孩感到一阵寒冷。“没办法,总要试试的嘛。我总不能一直养着一只没有任何用的小废物吧?”
“是……是的。”男孩无言以对。如她所言,他确实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算是在街上的乞丐里,他长得也不算出众。除了流浪所必须的那些技能外,也基本上不会什么别的东西。像他这样的人,在大小姐的世界里本就是一片脚边的尘土,除了弄脏她的脚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那么,我就再问你一次吧。你愿意一直跟在我身边,为我服务吗?我可以给你食物和住所,还有其他你会需要的东西。作为回报,你要一直侍奉在我左右,并在我需要的时候,随时为我献出生命。怎么样?”
也就是说,他会成为大小姐手边的一个能一键重启今天的reset按钮。只不过按下去的时候,会有些疼,或者非常疼。
“是的。我愿意。”毫无迟疑地,男孩做出了和上次相同的回答。其实仔细想想,他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别的选项。就算他拒绝,大小姐也可以绑住他,随便带到任何地方,然后随心所欲地在需要的时候处死他,就像对待刑房里的那个男人一样,这对她而言轻而易举。毁灭他,从来都与他无关。
但她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像现在这样,温柔地询问着自己的意见。甚至,还问了两次。这实在是过高的礼遇——搞不好,是因为她真的有点喜欢自己呢。——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刚刚钻出他的脑海,就被他自己无情地掐掉了。他很穷,但并不笨。不管从什么角度想,对方都没有任何喜欢他这个人的理由。说到底,自己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己这份所谓的“能力”。如果没有了这所谓的能力,那真正的死亡恐怕离他也并不遥远。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男仆了。”大小姐宣布道,“这可是我第雇一次男性当仆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明白。”男孩笨拙地向自己的新主人鞠了一躬,“我一定不会让大小姐失望的。”
“那我就来试试吧。”看到男孩因为这句熟悉的台词而反射般的颤抖,大小姐又笑出了声。“别这么紧张嘛,这次不是要弄死你。你的能力已经得到了验证,之后没有专门需要的时候,我是不会随便杀你的。毕竟,弄死人也挺费劲的呢。”
男孩当然不会同意这句话,但他也当然不敢反驳。
“我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大小姐用握着鞭柄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刚刚那家伙的血溅到我的靴子上了。帮我弄干净。之前都是回去之后再丢给小茜她们洗的,太麻烦了。现在血还没干透,处理起来应该方便些。”
“遵命。其实您不怕您笑话,我以前在街上的时候,也给人擦过鞋。还经常有客人夸我手艺好呢。”说着,男孩开始在四周寻找能用来当擦鞋布的东西。“大小姐想让我用什么擦呢?”
“你自己看着办。”女孩的语气里似乎有点不耐烦,让男孩心惊胆战。“该不会还要我自己替我的仆人准备好每天服务要用的东西吧?”
可刑房里的东西虽然多,却还真没有适合当擦鞋布的东西。绕了一圈之后,男孩的目光停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人身上。他的身体僵硬,五官拧在一起,像是用痛苦浇筑成的雕像。不知道自己之前两次的死状,是不是也和他差不多,男孩想。不过,重点是男人虽然已经被抽的遍体鳞伤,但身上还算挂着几丝布片,正好可以用来当擦鞋布。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男孩并没有再请示主人,而是直接自作主张的从男人身上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撕了些布片下来。
“……呜……dei呜……”
男人忽然抽了一下腿,发出了几声听不太懂的闷哼。
“——他还没死!”男孩的手吓得一缩。
“当然了。他应该还知道些东西,现在就弄死的话,之后该怎么办?都说过了,我不是会随便杀人的人。”大小姐打着哈欠说。
“明白。”男孩不敢怠慢,在大小姐脚边半跪下,拿出男人的衬衫碎片,正准备去擦左脚,就感觉自己的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接着咚的一声,他的脑袋被大小姐的另一只靴子重重地踩在地上,又狠狠地来回碾了几下。
“你就用这么粗糙的东西来碰我的靴子吗?”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的手边没有适合擦鞋的东西,就自作主张……”
“我是让你看着办。但我没有给你犯蠢的权利。”大小姐用靴根拨弄着男孩的脑袋。“记住了吗?如果记不住的话,我可以帮你记住哦。”
“小的明白%”大小姐靴根坚硬粗糙的触感触发了男孩的那段并不愉快的回忆。他不需要别的提醒,已经足够刻骨铭心。“那,小的用自己的衣服给大小姐擦……”
“‘自己的’衣服?”靴根又在男孩的头顶重重的敲了一下,“我可不记得有送给你这些衣服。你身上的所有衣服,甚至你自己,可都是我的东西。而且沾到衣服上,之后还不是要洗。”
“对不起……”感受到靴根抬起,男孩急忙咚咚的向大小姐磕了两个头,用撞击地面的疼痛来缓解自己的不安。或许是急中生智,就在磕头的间隙,他突然找到了那块又不粗糙,又不怕弄脏的擦鞋布。
于是他伸出舌头,在大小姐被弄脏的靴面,轻轻舔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大小姐的反应让他如释重负。“虽然你的舌头也没多干净,但总比那家伙的脏血要好一点。”
“嗯嗯。”男孩仿佛得到了鼓励,更加卖力的舔弄起大小姐的靴子。马靴的质量很好,比他之前擦过的任何一双都要好。皮革的香气柔和而不刺鼻,却有点上头,混合着大小姐似有似无的体香,显得更加美妙,让这份工作变得简直像是某种奖励。唯一的败笔就是那家伙的臭血,又腥又咸,还很顽固。男孩只好用力在血迹附近用舌头来回揉搓铲弄,又用嘴唇包住牙齿,在污渍周围来回刮弄——他当然不敢让自己的牙齿直接触碰大小姐的皮靴。最后,咽一口口水,将皮靴上曾经粘着的所有污渍连带着全部咽下肚子。
即使有擦鞋的经验,男孩也足足花了十分钟才将左靴上的血迹舔干净。结束之后,他抬起头请示般看着大小姐,看到她点点头,才敢继续右边的工作。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的清洁比之前快了不少。在清理干净之后,还有时间让他假公济私地在大小姐并没有什么脏东西的靴尖多舔了几口。真是奇怪,明明是曾经夺走自己性命的刑具,却有着如此令人迷醉的香气。
“行了,先这样吧。”看到男孩的工作成果,大小姐挥了挥手。“看起来你很喜欢侍候我的靴子,那以后这份工作就全部交给你了,正好让小茜多休息休息。回去之后再给我用软布擦一遍靴子。别让你的口水一直粘在上面。”
“请大小姐放心,小的一定会细心呵护,让您的靴子一直光洁如新的。”
“好。”大小姐用靴尖轻轻戳了戳男孩,“起来吧,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对了,待会记得漱口,别感染了什么细菌。你的这条命现在是属于我的了。所以,你有义务让自己保持健康,以供我的长期使用。明白吗?”
“明白。”男孩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不久前伴君如伴虎的战战兢兢,已经被得到大小姐认可的喜悦完全取代。看啊,她甚至在关心他。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大小姐的这一点点,对于他这样轻如尘土的人而言已经足够多了。
“待会我让管家给你准备几套新的衣服。以后应该要带你出门,把自己弄得干净利索点。别让人笑话。”大小姐说着,顺手把皮鞭递给男孩,“这个,也帮我擦擦。用刚刚你撕的那块布就行。”
男孩接过大小姐的长鞭,用那块从受害者身上撕下来的布料仔细地擦拭了一遍。附着的血迹被擦干后,光洁的鞭身反射着黑色的光泽,有些渗人。就是这条东西,在不久前要了自己的一条小命,但也给了他人生的第一次高潮。不过,现在死亡和高潮都已经像皮鞭上的污渍一般被抹去,只剩下关于痛苦和兴奋的记忆。
可以的话,他真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东西,至少不要成为被使用的对象。
“好了,我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说着,大小姐自顾自走出房间,关掉了刑房的灯。只留下那个吞下了自己一截指头的男人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嘴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或许是在求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