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文翻译/昭和文學】《牛奶沐浴之饗宴》——可愛大小姐的養成和她的肥料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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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文翻译/昭和文學】《牛奶沐浴之饗宴》——可愛大小姐的養成和她的肥料們的故事
牛乳風呂の饗宴
馬族 保
《奇談俱樂部》昭和30年4月号

譯者的話
在翻舊雜誌時看到本文,興趣使然進行了翻譯。語文水平有限還請海涵,願意討論的朋友歡迎留言。在M站首發。
另外對這類文學感興趣的朋友,不妨了解一下已有優秀中譯珠玉在前的几篇出版小說,有谷崎潤一郎先生的《少年》、《富美子的腳》,和法國自然主義小說家左拉的《為了一夜的愛》。

作者的話
對女性美的仰慕以及對性產生的神秘化的憧憬,讓自尊心很強的我也養成了受虐狂的人格。在此之上本人並沒有傳統道德的懲惡揚善傾向,因此可說本文女主角最後的下場也與此無關。這樣的結局並非我個人的喜好。這篇小說是取材於實際發生的事情,為使之成為小說而多少進行了一點潤色加工。此外在輔助故事發展順暢之餘也做了一些無謂的描寫。古沼博士和閑子夫人的關係本想作為伏線,但回過神來已經寫了十七頁紙不得已進行了省略,如此這般地做了許多無用功。本文以女主角阿南弥生子的一生作為主題,穿插幾位在不同時期登場的男性,大體上遵從於取材編撰而成,另外針對阿南弥生子的幼年期到青春期這段重要的部分,本人到訪了事件的實際發生地進行了嚴密的調查以完成資料蒐集。
一般而言,受虐狂會被看作“可悲的小丑”。而事實是否確實如此呢?在為本文的草稿潤色時我強烈地感受到,男性受虐狂真正的不幸在於終其一生都沒能遇到那位美麗的暴君。不,也許在與理想的女性際會後,又由於其他緣故而不得不離開她的時候才算不幸。有的男性受虐狂在生命中遇到過再多的女人作為臨時替代,也難尋著那位理想的貴婦人。這種情況,或許更加不幸也說不定。因為男性受虐狂所所幻想的女性有如高懸天宇的明星一般遙不可及。在這層意義上,阿南弥生子的價值雖說應當交由讀者諸君加以鑒定,對我個人而言,這位貴婦人即是我心中那顆孤高之星。
本文若能起到任何幫助即是本人的望外之喜。

序章
西班牙塞維利亞的王皮埃爾·盧·庫里耶的寵妾帕迪拉夫人據傳是位絕世獨立的美人。她的肉體比全國任何高貴的寶石都要美麗,皮埃爾王專門為她新設了一項禮數。當她在豪華的大理石浴場里沐浴時,總理大臣以下的達官顯貴需要以禮服纏身,在浴池邊上下跪,如同品味佳釀美酒一般飲下她用來沐浴的浴池水。
講述這個故事的丸木喬介是我的知交,他已於去年五月亡故。
自丸木死後,在聽到他的妹妹閑子夫人的丈夫古沼博士所說的本小說的事件之前,我都只把上面那個故事當作某個西洋女人的傳說,沒有思考過這個故事背後有什麼別的意涵。未能及時理解與我抱持相同愛好的人所說的故事,雖說一方面是出於沒注意,另一方面在我心裡一直默默地認為世間除我以外的他人應該都是正常的人。丸木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詳細得連國王和愛妾的姓名都說了出來,現在回想一下的話,原來如此,當時丸木喬介的雙頰泛起紅潤,大概就是由於體溫上升的緣故。當初會面時是在小平島療養院的病房內,我擅自地以為這是攜帶呼吸器的患者特有的紅潤皮膚,真是愚鈍。我才是該為這份駑鈍感到臉紅。
也是,丸木是那種耽溺於舊愛古跡之間流連忘返的類型,常常沉浸在回憶的世界裡無法自拔。雖說這好像是從事件的結局得出的馬後炮結論。抱持惻隱之心,我猜想丸木喬介的理想應該是與一位妖艷的婦人生活在華麗而威嚴的愛情殿堂。哪怕是出於友誼,當時我也該更耐心地傾聽他描述他的幻想。現在再回想,也徒留空虛。
突然閑子夫人與我促膝述懷了一些當年的往事。
“最後關頭讓我鼓起勇氣開槍殺死弥生子的,完全是我們兄妹血脈的聯繫。就算犧牲我自己也要拯救哥哥,這樣的感情外人可能難以理解,但我還是非殺了弥生子不可。我命中註定要殺了那個女人。就是這樣。事到如今,我反而開始觉得哥哥有點可怜。他应该不会觉得我那樣做很好吧。或許放著不管,對哥哥來說才是幸福的也說不定。也許我做了多余的事情。也許哥哥不會感謝我做那樣的事,但他應該也不會感到難過吧。怎麼說呢,大家一般都會希望自己哥哥健健康康地生活著不是麼。”
“不過,從義兄亡故這一結果看來,我認為你說的多少有點問題。你說的這些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抱怨罷了。義兄有義兄的想法,你也只是照著自己的想法行動。義兄他倒也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幸。畢竟義兄最痛恨的,不就是一成不變的生活麼。”
古沼博士是如此了解閑子夫人。
話題還未聊完,我突然轉向博士問了一個問題。
“古沼先生,泡牛奶浴這種行為與其說是一種宗教儀式,不如說是單純的保養皮膚的方法吧?”
“那個啊,膚質確實是會變好。但我想宗教意味大概也是有的,所以對天生麗質的女性而言一樣是有用處的。特別是對於阿南弥生子這樣惡德纏身的女人,美化作用尤為明顯。從異性角度來看,這還起到另一種心理作用,會讓人聯想到那位沐浴牛奶的妖艷美婦之類的。”
古沼博士說著得意地笑了起來,趁夫人退席去倒紅茶時,他繼續對我說。
“阿南弥生子的身材真的非常好看。雖說幸好我沒有被她的美貌誘惑住,但也難以忘懷。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嘛。阿南玩弄男人的手段可謂是才氣煥發,但她的製勝武器還是在於最後站在征服者的立場,她所展現出的凌人盛氣與傲慢。她真的是一個直覺很敏銳的女人。這個男人在當時,肯定是被阿南叫進浴房沐浴來著的。雖然初看上去阿南和一般女人沒什麼區別,一旦男人進去了浴房見到了她,就會被半命令式地要求‘你要是真的愛我的話,就拿出點證據來。愛我的話就把這浴池裡的牛奶喝下去。不喝的話,就分手哦。’這樣的話。真是惡毒。不過在那份惡毒之上,倒還有一絲嫵媚的味道。我也是差一點就被逼著喝下去了呢。”
“是我的話肯定會愉快地喝下去。這正是馬族保興趣所在呢。”
“那是。對你而言肯定是求之不得。不過啊,我是不太喜歡。首先,我已經有閑子做我的戀人了。……罪過、罪過!”
古沼博士調皮地縮起脖子。
“阿南信奉著不讓任何人玷污自己的教條,而能從男性那邊奪走的東西則一樣也不留地奪走,她的男性觀大概也只有這一條。可是這樣的女人卻對男性充滿著魅力。”
“這麼說,那位立花中將果然也是阿南弥生子的侍奉者中的一員吧。哈,這還是蛮怪的。那位總是一臉正經的留著凱撒鬍子的矮子,終究還是喝了阿南泡過的洗澡水呀。哼哼,真有意思。我見過立花中將一兩面,他總是兩手背在身後挺著胸走來走去,是個自傲得有點討厭的男人。哈哈,這般韻事還是頭回聽說。”
這時閑子夫人捧著紅茶進來了。
“哎呀聊什麼呢,這麼熱鬧。”
“哎呀,在聊別的女人的事呢,哼哼,真有意思,又怪又好笑。”
我彎著腰憋不住笑了出來,那之後又忍俊不禁笑個不停。
古沼博士夫妻大概確實沒有看破我的偽裝。回想起來真是讓我冷汗直冒。在我過去的經歷中,曾為一位名叫細川百合子的傲慢的女人著了魔,不知道喝了多少她泡過的牛奶洗澡水。不,為了求得她的歡心,比這個更見不得人的醜事我也做過。我戴上了偽裝的假面。在假面的偽裝下,我一邊靠近事件的真相一邊感到興奮。我卑鄙地笑著,假扮成古沼夫妻那樣有著正常精神的人。在我幻想的場景中,丸木喬介匍匐在阿南弥生子的腳下,身體因痛苦而扭曲著,我對著這幅光景浮想聯翩,久久難以忘懷。

薔薇與肥料
登上神社的鳥居前的斜坡,就可以看到煤礦酒店沙龍耀眼的燈火。神社坐落於西公園町。從這沿著緩緩的下坡走去就能看到所謂的高級住宅和別墅的屋脊蜿蜒環繞的丘陵地帶,那裡即是永安大街。
在那裡向右拐之後的左邊,爬滿爬山虎的那棟明亮的小樓,即是阿南邸。
三月,按照日曆來說,該是散發出連綿的香氣與活力的時節,大陸的暖風終於吹綠了庭院中的樹皮,新陳代謝的呼吸帶著生機,不過花蕾依舊像石頭一樣堅硬。
“呵——!”
隨著阿南弥生子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她的嘴唇如花瓣一般舒展開來。
來自天南海北的進口商品體現出這裡主人的極盡奢華。中國產的鮮紅地毯,壁爐台和書架上則擺放著藍紅黃之類塗料艷麗的陶器,一眼看過去就感到濃厚的中國氣息。
女主人阿南弥生子身著粉底黑邊的華麗長袍,半躺在皮革製的躺椅上,邊上馥郁的熏香靜靜地燃燒著。此時正是她剛出浴化完妝的時候。她的腳趾勾著飾有雪白羽毛的毛氈鞋,羽毛隨著腳尖一上一下地煽動著,這幅景象正映照在她面前的落地鏡上。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她獨自偷偷笑了起來。
弥生子從架子上取下洋酒的瓶子和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呷著。雪白的雙頰漸次泛起緋紅。在房內舒適的溫度和氛圍中,她的身體仿佛融化在空氣裡一般自在。
她按下了呼喚鈴。
很快一位青年出現在房間裡。他長得眉清目楚,眉宇間雖顯露出陰鬱的神情,但那雙眼睛卻燃燒著烈火。
弥生子的眼睛盯著青年的一舉一動。
青年——丸木喬介立刻跪伏在地板的絨毯上,雙手在身前交疊,額頭緊緊貼著手背。這瞬間,弥生子的身體裡湧過一陣欣快的戰慄。丸木喬介的心意傳達到了她這裡。
“小皮,去叼回來!”
扮成癩皮狗的美青年丸木喬介,手掌和膝蓋並用爬了過去,用嘴巴叼起了那只鞋子,捧著弥生子伸出的腳又熟練地穿了回去。
“白癡……”
弥生子抬起腳對著男人的臉踹了下去。喬介被踢得倒在地上,但馬上又坐直起來,雙手掌心向上舉在額頭的高度,保持著像是在等什麼東西放在上面一樣的姿勢。仿佛穿過雲隙顯露的太陽一般,弥生子伸足踩在了他的手掌上。他捧著這只搭在他額頭上的腳恭敬地親吻著。白玉般的肌膚里流淌的血,與凝脂交相輝映織成了這雙絲絹一般光滑的美足。對著五枚腳趾逐一滿懷熱情地親吻過去。那指甲仿佛透明的釉料一般映著誘人的光澤。
撩起長袍的一角,弥生子的腳底壓著喬介的頭踩在地毯上。
“奴隸!把頭抬起來。”
拼命抬起的頭再度被腳用力地踩了回去。咚!額頭撞在地板發出沉悶的響聲。
“弥生子大人!請原諒我!”
“——”
咚!咚!美麗的暴君毫不留情地反復踩下。
“弥生子大人!求您原諒我!求您了!放過我!”
“哈哈哈,真好玩。”
弥生子終於結束了足球遊戲。喬介的臉充血得仿佛熟透的柿子,承受了重踩的額頭疼痛難忍,差一點暈了過去。嗚咽的慘叫聲與求饒聲交響在一起,才能對弥生子的心產生一點小小的刺激。
“啊,好開心呀。奴隸,對我的腳道謝。”
他的頭被驕蠻的女王踩在腳下——他用雙手崇敬地扶起這雙腳,對著腳趾獻上奴隸的親吻,阿南弥生子滿足地瞇起眼睛享受著快感。
陶醉在這份快樂中。
“喬介!今晚就讓你成為我的狗,感到榮幸嗎?去那邊拿筆和本子,照著我的口述記下來,聽懂了麼?。”
“是!”
弥生子悠然地架起雙腿,眼睛盯著天花板默默思考著,白皙的面頰上突然浮現出愉快的笑意。是那種想到了好玩的計劃,然後享受著自我滿足的時光時會顯露出的表情。一字一句從她的唇齒間交織而出發出美妙的聲音,在她唇邊奏響迷人的殘忍而愉悅的奏鳴曲,抑揚有致中難掩她的笑意。
“奴隸!過來,在弥生子大人的腳下跪着宣誓吧。”
“是!”
喬介的臉色更沉了。他抄寫著弥生子口述的內容,對於即將照著它們起誓的心情雜糅著不安與期待。雖然對於即將任由弥生子肆意支配的悲哀而感到顫抖,但那悲哀又反過來變成一種喜悅讓全身都為之發麻。
“你是我的使喚工具。當你被折磨到絕望崩潰,在自卑中忍受痛苦的樣子一定非常有趣呢。嘿嘿,真好玩!”
弥生子瞇起眼睛,朱紅色的嘴唇抿了起來。細長的睫毛輕輕扇動著。
“快點!”
“啊、是!”
喬介心意已決。懷著激動的心情跪在鮮紅色的地毯上,他開始朗讀起來。
誓約書
丸木喬介對於今晚得以成為弥生子大人的狗的這份榮光,謹向天地間諸神明獻上誠摯感謝。喬介這樣卑劣而無價值的人類,對於能在弥生子大人如此高貴的人腳下肝腦塗地進行侍奉的幸福,唯有無與倫比的感激之情。弥生子大人!丸木喬介將成為您的一個奴隸,成為您活的使喚工具。無論何時何地,哪怕您想羞辱我,我都甘願隨心所欲供您玩樂差遣,絕無半點怨言。喬介謹拜奉上。
如上所言立下誓約。
康德X年三月二十四日
丸 木 喬 介
於弥生子大人足下上呈
“嗯。好吧。奴隸!舌頭伸出來讓我看看。”
——伸到最長。
——來舌尖動一下。
——嘻嘻,來輕輕舔這根手指。
這樣那樣地連續不斷提出要求後,姑且完成了測試的弥生子命令喬介從她身上把長裙脫下來。在僅僅身著胸衣與褻褲的姿態下,是煥發著雪一般白皙而光滑的光澤的四肢。
“去床上。”
弥生子冷冷地命令道。
就在這時。
“夫人!”
門的方向傳來女僕咲江的聲音。
“什麼事,咲江。”
感到不爽的弥生子嘖了一下舌頭,小聲命令道“喂,快藏起來”,然後踹了喬介一腳。喬介小心翼翼地爬進了床下面。然後弥生子冷靜地對門口說道。
“進來。”
咲江進來後鞠了一躬。
“那個,其實最近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來宅子裡東張西望的人,在這裡想向您稟報此事。咲江注意到這件事已經有一周左右的時間了。就是那種透過玻璃四處看房間裡的樣子。剛剛也是咲江在房間裡織東西時,一瞬間看到了把臉貼在玻璃上偷看的人,才想著不得已,得趕快向夫人您稟報這件事來著的。”
“哎,好惡心。你繼續說,那男的長什麼樣子?”
“不是,看上去像是女性。”
“哦?女的?”
“是,那是個年輕的女性,而且長得特別漂亮。臉上或許是因為沒有化妝顯得特別蒼白,不過也許是特地為了顯得那樣也說不定。”
“是女人的話或許不用太擔心,不過也要留一個心眼。也有可能是來偷東西的。”
“不知道呢。咲江也不太了解。不過最近好像沒有被偷東西的樣子。”
“欸,那到底怎麼回事呢?”
“咲江來猜的話,大概是小女孩的好奇心吧。因為夫人您是如此的美麗,艷羨美麗的同性過著豪奢的生活,大概是女人的通病吧。她會不會是夫人的崇拜者之一呢?一定是來參觀夫人的生活的吧?”
“別亂恭維了,真是的!”
弥生子把手抬起來作勢要打,早有防備的咲江輕輕閃身躲開了。然後主僕二人對視著,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薔薇成長
那是在阿南弥生子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的故事。
她所在的小學只有小學部而沒有更高的年級,所以在升到六年級的時候,五年級及以下的學生都變得任由差遣。雖說有六年生要保護和指導下級生的規則,實際上下級生卻成了六年生的僕人。
這所小學原來流傳著一陣頑固的不良風氣。校長的昂揚校風的方針卻意外地在某些方面助長了這股風氣。
四年級以上的學生被禁止穿著保暖長褲、足袋和手套。如果違背規則的話,懲罰就是要在只穿著一條內褲的情況下坐到理科室冰冷的試驗台上。結束的時候還要被矮個子的禿頭校長叫到校長室去訓話,再一個一個地被他用那長長的紅色煙斗敲腦袋。這幾乎成了一個固定流程。
校長是靠自學成才的所謂苦學力行的那種人,最擅長的是唐詩。他崇尚正義而厭惡軟弱。可是這校風昂揚的調教,在意外的方向產生了奇妙的效果這種事,校長本身大概是一無所知。
弥生子四年級時有一天在歌唱課時,教她閱讀樂譜的小島老師無意間看向了窗外。窗外教學樓和農園中間有一個小沼澤,只見一群五年級的男生正迎著凜冽的寒風,皺著眉頭走在沼澤裡。
沼澤上結著薄薄的冰。學生們站在及膝高的泥水中隨時都要往生,他們瑟瑟發抖的樣子仿佛永遠走不到對岸。在旁邊監督的重松老師一邊偷笑著一邊看著這場景。
小島老師看到這裡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弥生子她們聽到笑聲後一齊圍到窗邊,看著這光景都哈哈大笑起來。小島老師慌忙開始勸阻大家,但現在的氣氛已經不是適合唱歌的時候了。
此外還有類似這樣的事情。一個叫若山千代的三年級女生因為智力發展遲滯而經常被責罰。由於經常晚回家,千代的媽媽來學校來找她的時候才發現,千代被一位名叫東原的女教師叫去使喚了。據千代所說,比起讓她在教室裡解出困難的算術題,她覺得被使喚還要好一些。在問她被使喚去做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她說是被命令去洗東原老師的小寶寶的尿布了。
六年級當中有個名叫小田一郎的男生,他覺得在學校生活裡午休的一小時才是最快樂的。他把他幫派裡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召集起來當成馬騎來騎去,還玩葫蘆圈捉鬼遊戲。就是在地面上畫一個葫蘆形的圖案,大家繞著這個圖案轉圈,小田指定一個男生站在中間,用手帕把眼睛蒙起來,其他人從四面八方攻擊他。這個遊戲一定會玩到有人哭出來才會停手。
此外還有一種名為百足攻的遊戲。先頭由三年生組成,後面的人用帶子把雙手的手指繞著綁起來形成一條長龍。然後整條長龍要隨著六年生發號施令的節奏移動。在跑了相當的距離脫力的時候六年生會突然讓先頭的方向快速回轉,後面的人就會因為回轉的速度無法前進,又由於慣性的關係整條長龍被斷成兩截。然後被切斷的那一截會像將棋的棋子倒下一般畫出一個大圓。五年生的膝蓋位置總是可以見到因此受到的傷。
有一天小田一郎正沉迷於他的遊戲當中。在午休的運動場肋木下面,這是一種下級生被命令著面朝下趴在地上排成排,身體被上面的人踩著通過的遊戲。有四個六年級學生踩在身上走過去,下級生只能拼著命忍受著。由於用力繃緊身體支撐,他們從脖子到耳朵根部憋得一陣通紅。
在他們走過了第三遍的時候,弥生子的身影映進了小田的眼睛裡。小田從下級生的背上下來猥瑣地笑著。
“喂。你去讓那個弥生子的身子轉一圈。”
看著下級生猶豫不決的樣子他接著說。
“前三個去轉圈的人我就放過他們。第四名以後的就要來玩百足攻咯。”
聽到這裡他們如同脫兔一般一齊跑了過去。被十三個男生包圍起來的弥生子,身體像陀螺一樣回轉舞動著。看到這樣的情景,小田已經忘記了懲罰那回事,快樂地拍起手來。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在之後會招致可怕的報復。
“小田!是你對吧。剛剛讓我轉圈的是你對吧。”
柳眉倒豎面無血色的弥生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瞬間,小田的笑容凝在臉上,臉色被嚇得蒼白。
“不知好歹,放學的時候到我家來。不來的話我就和我爸爸講。”
被弥生子的氣勢震懾到的小田,嚇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而弥生子的嘴唇正氣得發抖。小田的父母是阿南家的傭人。大事不妙了。小田想死的心都有了。憑著玩世不恭混成了校內一霸的他,根子裡只是個良善之人,在學校裡的成績也不太好,現在面對這樣認真的威脅被嚇得牙齒都在打顫。
她姑且是縣內屈指可數的豪門千金大小姐。小田的腦袋裡已經被恐懼和混亂攪成了一團漿糊。貧農的兒子小田一郎對於高貴的弥生子,連謝罪的敬語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下午上課的一小時對於小田而言,是從未有過的難熬。以往在放學時第一個衝出校門的他,那天仿佛身負重擔一般走向審判台。有說有笑地放學回家的下級生們對狀況還一無所知,還一臉羨慕地目送他遠去。
三百米的路程花了相當長的時間才走完。
阿南宅邸位於村社的山王神社前約百米的位置。雪白的墻壁如城垣般擁著正門,門前鋪著鵝卵石的小徑,花壇從門口一直綿延到了玄關,綴飾著美麗的花草。僅從正門經過鵝卵石路走到庭中看到花壇時,他那貧乏的小心臟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不知道克制住多少次逃跑的念頭。鵝卵石的小路走到中途時,他終於快撐不住想掉頭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正對上弥生子遠遠盯著這裡的視線,她扎著辮子,身著一襲純白色的洋裙就站在不遠處。小田當時心裡即刻湧現出一股自暴自棄的情緒。
弥生子無言地站在那裡,臉上掛著冰冷的神情。小田於是跟在弥生子身後走著,就像一頭待宰的羊。他的腹部又泛起一陣恐懼的絞痛。但是,怎麼想都無藥可救了。弥生子把他帶到主屋後面的小庫房裡,昏暗的庫房中瀰漫著一股陰沉的濕氣。
“在這裡等著。”
弥生子留下了這句話就關上了倉庫的門,然後放下了門閂。門閂落下的聲音之後這裡完全與外界隔斷了開來。三十分鐘過去了,然後是一個小時。發生什麼事了?這般焦慮的心情對於小田來說還是頭一回。他突然又感受到一股不明所以的悲傷情緒。
仿佛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似乎才過了沒多久。他在無意間居然躺在地上的坐墊睡了過去,因為聽到頭上有人說話的聲音才突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睜開眼他看到庫房中央的瓦斯燈靜靜地燃燒著青白色的火焰,照得庫房裡四下通明。
小田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弥生子和阿南家的書生正盯著他看,他後來才知道那男子名叫伊東。
“醒了呢。”
弥生子說。
“原來如此,這就是那混蛋。——喂。就是你小子叫下級生讓大小姐轉圈是吧,你為何要做這種事?”
“——”
“你把大小姐當笨蛋來耍嗎?”
“不是的。”
“那倒是說啊。你很喜歡打人是嗎。欺負大小姐很有趣對吧?”
“不是的。”
“那到底為什麼要讓大小姐轉圈呢?”
小田說不出話來。越被這樣詰問,越是感受到自己的過錯。雖說當時自己並沒有抱著這樣的惡意去做那件事。如何去說明這樣的事情,他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句為自己辯解。
“快說。你小子確實太囂張了。區區家僕的小鬼敢在阿南家的大小姐身上惡作劇,膽子也太肥了吧。快老實交代,你是自以為有讓大小姐轉圈的本事是吧。不是嗎!”
“不是的。”
“那是怎樣,打算嘲笑她嗎?”
“才不是。——我啥都不知道了。”
“哈?不知道?混賬!”
伊東大喝一聲同時一記耳光打在小田的臉上。他被成年人激怒的表情嚇得心如死灰,臉上又傳來火辣辣的疼。接著是左右開弓連續的耳光打了過來,小田被打得眼冒金星,切實地感受到了恐懼。他突然一個猛衝,像動物一樣憑著本能奔向庫房門的方向。
“喂!”伊東快速地揪住小田的衣領,強行把他拉了回來,朝他的後腦揍了三拳。快要不行了!小田被打得頭暈目眩,感到無比的絕望。他搖搖晃晃地跪在地上,兩只手整齊地交疊在面前磕頭如搗蒜地謝罪。
“再也不敢了!請饒了我吧!”
突然面對謝罪的伊東也有點措手不及。
“不是對我!對大小姐道歉才是,對大小姐!保證再也不犯這種事,快道歉!”
弥生子正倚在倉庫的墻邊,冷冷地注視著這幅光景。她的眼眸裡閃動著異樣的光輝,神情儼然城主的公主大人般,顯得威嚴而冷酷。
弥生子對於小田的感情從憤怒轉為了恨意,或者說是一種對異性產生的敵意。弥生子的學校在三大節儀式的前一天都會進行對相片鞠躬禮拜的排練,只不過女性教師只是通過彈一下風琴來代禮。最後的儀式是全員在講堂進行,在那之前都是由擔任教師在各教室進行排練。弥生子作為副級長,擔任教師的小島老師每次都是讓她作為禮拜對象相片的替代在講台上靜靜地站著,由六年級的學生對她行四十五度鞠躬大禮已經成為了慣例。一代嬌女阿南弥生子在敏感的成長期,以及後述的她的青春期也就是阿南家的沒落時代,孤獨與傲慢的底色已深深染上印記,最終形成她那高傲的人格。
不過要讓小田在同齡的弥生子面前下跪求饒,他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只是愣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快道歉。……喂。再呆著不道歉的話,就讓你嘗嘗這個。”
書生伊東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拖到弥生子面前按在地上。然後把小田的頭用力地按下去,直到額頭貼在地上。
“就這樣道歉。喂,學會了嗎?”
“——”
“不道歉是吧。哼。那就試試這個。”
一直一言不發地看著的弥生子,抬腳用鞋子的前端朝小田的肩膀踢了下去。多麼令人驚訝的新鮮觸感。優柔寡斷的小田的態度顯得令人作嘔。弥生子強烈的感情像在對一個無生命的物體發洩一樣,對他進行毫不留情的踢打。
“混蛋!混蛋!不是挺囂張的嗎,你就是個沒骨氣的廢物。沒骨氣說的就是你現在這樣。”
在小田的身體上,弥生子開始了亂踩亂跳的舞蹈。這一舉動成為了宣告二人的精神徹底變革的儀式。

夏克提之蜜
對於昭和XX年九月下旬,以手槍自殺的阿南伴之助的名字,三十歲以上的讀者中應該有人留有印象吧。以農民出身的他被推舉為代議士,在那之後成為擁有北九州肥沃的筑後平野過半土地的資本家,以身為縣內屈指可數的納稅大戶而聞名遐邇。因而阿南家後來的崩壞也成為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談。讓阿南家沒落的結症與其說來得突然,不如說就發生在一瞬間。黃金出口解禁的時代前後股票界行情進一步下跌,對於全部身家投資在私鐵和鑄鐵股票的阿南家而言,連家族的不動產都賠了進去。在一開始,他們家那片據說有六百年歷史的二十萬平方公尺的山林就不得已轉手於人。彼時正是弥生子十七歲的時候。她是伴之助唯一的女兒,長子伴之是正妻的兒子,四男一女當中四個弟弟妹妹都是小妾所生。弥生子的母親在她五歲時亡故。次子槌衛去了南方,第三個兒子城之在唸書,投靠了左翼。第四個兒子彌二郎據說去到了大陸北方,實際上也下落不明。
阿南家的內部崩壞過程中,弥生子一直在這份壓力與苦惱下成長。伴隨她肉體和精神成長的歷史中,小田一郎這個名字應當被著重記錄下來。
小田作為阿南家的男傭開始服務時正當十六歲,俸祿為白米十三俵。從十六歲到二十三歲竭誠服務的期間,正是阿南家徹底沒落前最後的八年。對於耽溺在崩壞的門閥虛榮中自我封閉的阿南弥生子,她嶄新人生路途的開啟離不開小田的幫助。
小田是弥生子最初經驗的男性,他死時僅有二十四歲。暮春,房間內撲鼻的花香繚繞著黃昏的餘暉,傍晚時分西邊的天空掛著的夕陽似乎永遠不會落山。有個大嗓門的聲音呼喚了一聲弥生子的名字之後,那聲音又立刻變得輕柔了起來。
在弥生子看來,當時作為傭人的小田只是在裝作寡言少語罷了。實際上他在做家政服務時刻意避開弥生子的行為都被她看在眼裡。她於是故意吩咐他做點事情,而他蒼白的臉就會顯露出恐懼的神情。初看下來小田像個與頑劣無賴完全無關的單純又溫柔的男人,他的這番巨變在旁人眼中簡直難以想象。特別是被弥生子使喚去做事時他的舉止之鄭重,態度之認真在家僕間已無出其右。
阿南家在步入末路時散發的痛苦情緒,在家庭中靜靜地醞釀著暴風,自然也會延燒到弥生子的身邊。與兄長伴之夫婦關係不甚和諧的她,唯一的同盟只有父親伴之助,可當時父親幾乎從不回家。直到深夜父親才乘著汽車,帶著一身酒氣回家已成常態。還會帶著三五個衣著艷麗的美貌妓女霸佔一個小房間,和著三味線彈奏的下流曲調徹夜唱歌發瘋。
弥生子時常感覺這仿佛是美艷的惡魔們在羞辱她。這些時候弥生子最能依靠的,就只有小田了。雖然還有另外的五個女傭,但哪個在處理事務時都比不上小田的細緻入微。小田無論被吩咐做什麼事都很細心,近來雖然看上去很不情願,卻總能以伶俐的方式完成弥生子的要求。
有趣的是,被其他人吩咐差事時,小田則一直以蒙混過關的態度應付。傭人當中自然私下里也會談論著“那傢伙果然是個笨蛋。居然喜歡上大小姐,腦袋一定有問題”諸如此類的壞話。但小田侍奉弥生子時嚴肅認真的態度也只是稍微收斂了一點,他虔誠的心意仿佛祈禱著什麼發生一樣。
弥生子只要有小田陪在身邊就會心情很好。說到這一點,弥生子生來就有高度的潔癖,從來不肯把臉和手之外的肌膚露出來給他人看到。她穿洋服的時候一定會配上絲絹的襪子,就算在炎熱的盛夏也照穿不誤。也因此弥生子經常把小田叫去浴房服侍她洗潔背部。
雖說修習了插花、茶藝、禮儀、古琴、鋼琴等等一系列品德功課,對於她而言這些不過是膚淺的表面工作而已。她對於這些裝模作樣的形式向來是輕蔑的。弥生子更喜歡的是沉溺在小說的閱讀世界中。不過在那裡,也能看到這些令人討厭的虛偽形式。女子無才便是德,只作為男性的附屬品就好了。
她對此會感到十分惱怒。在偶爾,看到女性主宰男性的場面出現時,她的心情便會舒緩一些。小說看膩的時候,就會去用力地彈鋼琴。鋼琴彈膩了就會穿著花園木屐,跑去庫房後面的田裡啪嗒啪嗒地散步。那裡是一塊菜田,由小田在負責照料。
跑去屋後的田裡散心已經成了弥生子的日常生活的一環。小田雖然一直都在努力勞作著,只要看到弥生子的身影出現在田邊,就會和往常一樣當場在田裡跪伏下去,額頭貼著土地,恭迎她的到來。這樣的行為不僅讓弥生子很愉快,小田也能從中感受到一種親密關係的親切感。
有一次,他正爬到柿子樹上摘了一顆柿子準備美美地享用時,正碰見弥生子過來找他。氣氛一時十分尷尬,小田在柿子樹上僵直了身子,臉也憋得通紅。
“大小姐,我切好了端給您品嘗如何?”
他這樣說著。但弥生子不快的表情已經一目了然。
“不需要。”
然後她便邁開步往白菜地的方向走去。
佃農的地盤和田埂交界的地方豎立著椿木還是柊木搭建的籬笆,敏銳的弥生子一眼就看見有四只雞跳進了田裡啄食白菜。
“小田,那些雞,給我把它們殺了!”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小田最終只捉到了一隻雞,他飛快地擒住雞的脖子。還在掙扎的雞很快在他的手裡安分下來。直到小田跪在弥生子面前,把雞放在弥生子腳下後,她終於恢復了一點心情。
可是那天傍晚,麻煩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雞的飼主跑來家裡嚴正抗議。自耕農安達遼是安達久造的第二個兒子,對於阿南家的作為產生了極大的憤怒。他要求和大小姐當面對質,從玄關哪裡就得理不饒人地求見大小姐。弥生子出來查看情況時,遼也不行禮地直直盯著大小姐的臉。
“有何貴幹?”
這種高高在上的說話方式讓遼一時感到不太適應。
“是,其實我找大小姐是有要事相談。”
“是嗎……有何事?”
“雞的話我已經從一郎君那裡拿到了,可那雞已經死了。為什麼您要殺了它?”
“你家裡沒有雞舍嗎?”
“有的。”
“有的話,好好地放進雞舍裡就好了。不要在外面放養。否則會亂跑到別人的家裡。依照法律就算被殺了也不能有怨言吧?”
“您感情如此冷酷,我無法接受。……那我還要說一件事,我家的田地在竹越山的西側,在那裡完全照不到東邊的陽光,因為有您家的山林擋在中間。對此您有什麼話說嗎”
“真是無聊,怎麼樣都無所謂啊。你家的田和我家的山林一點關係都沒有。在說什麼怪話”
“在我看來這個問題很重要”
遼抬著頭大聲說道。
“雖然有些失禮我還是要講,您好像擁有著對人類而言最危險的那種感情。所有的事物都用法律的利害關係去解決的話,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大小姐!照您這樣看人類的世界不會太冷漠了嗎?愛情之類的東西也會變得可有可無。好吧,我家的雞進到了您家的院子裡,徹頭徹尾都是我家的過錯。不過雞也不是人,不,它不过是一隻稍微驅趕一下马上就会跑掉的家禽罢了。为什么不赶跑它?啊不,話說回來還是我們這邊太不小心,該是由您叱責我們才對。我對此感到非常抱歉!”
“不得了哦,對家畜的愛情論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沒有錯,我想要表達的,是人類社會的一般常識。”
“收聲!為什麼我非要聽你的說教不可,我這邊才要抱怨呢。真是無禮!請回吧!”
安達遼沒有猶豫,這是難得的好機會,一定要趁此機會把想說的東西一點不留地全部說出來。弥生子生性聰穎,應該不會有聽不懂的地方。在家庭背景的虛榮中閉塞的她,是個以猶如執政者一般的態度居高臨下看待他人的女性,應該要讓她聽一聽真實的聲音,安達這麼想著。
“所謂傲慢的人即是不明白自己腳下為何物的人,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對於女性美而言,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要素。大小姐!我打個比方吧,您是阿南家的大小姐,如果反過來身為安達家的女兒,會發生什麼事呢。雖然很失禮,但我並不想對您另眼相待。您也不過是人類而已。聽明白了嗎?而要是把阿南的家庭背景去掉,您也再沒有說我無禮的資格。所謂人類,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不能忘記愛情的道理。我話說完了。”
安達遼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夜裡,弥生子話變少了,小田也一起陷入了沉默。直到入浴時也是一樣。以往一天的疲倦會在這入浴的時間裡得到恢復,他們常常興致高昂地談笑風生。但那天夜裡,弥生子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面無表情地保持著沉默。鄉下的就寢時間很早,過了八點,她的小房間裡寢具的準備已經伺候完畢,弥生子就坐在扶手椅上支著額頭閉上了眼。
“大小姐,該睡覺了”
打掃完了地板,小田跪在她的腳邊。弥生子輕輕睜開眼睛看到了他。那雙眼睛好像在看什麼稀奇的東西一樣盯著小田。
“小田,請告訴我實話,我想聽你說。你對於我一直以來的任性,其實是不喜歡的對吧。其實在心裡,都是默默地瞧不起我的對吧?請把真心話告訴我。”
小田好像聽不懂這番話的含義一般,只是俯身叩首。他和往常一樣展現出最大的謙卑,把額頭緊貼在地上。
“小田,把臉抬起來看我。揍我吧。你總是跪在地上,有點骨氣站起來,揍我吧。我和你一樣都是人類。我真是一個無趣的女人。喂,小田!不用考慮別的,來揍我!”
弥生子在小田面前輕輕地坐了下來,用雙手扶起了他的臉。然後,突然她熾熱的唇吻上了小田的嘴。
“我喜歡你。來吧,像男人一樣來揍我。我也想被打試試看。我只是一個人類,我和你一樣是人而已。”
“大小姐!”
小田出於感激之情,嘴唇不住地發抖著說道。
“我做不出來那種事。小田只要是為了大小姐,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做。去死也沒有關係。可是,要打大小姐的話,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僅此一事,恕難從命。”
“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是嗎?”
“是的。只求您原諒我做不到……”
“是嗎……”
弥生子站了起來。
“那,你說了我對你怎麼什麼事,都可以接受對吧。可不許生氣哦。”
“小田覺得這樣最好了。只要是為了大小姐,死我也願意。”
弥生子突然抬起腳,用力地踩住小田的肩膀踏在地上。
“就算被這樣做,你也不會生氣?”
“不會。”
“哦?也就是說,我任性做的任何事,對你來說都會感到快樂吧。我知道了。”
弥生子的眉間,有一種初次展露出的美正在覺醒。弥生子從床上拿來了一條細繩。一言不發地讓小田用嘴巴啣著,跨到了他的背上。
“你從今天開始就要当我的馬。快爬!”
變成馬的小田一郎開始搖搖晃晃地來回爬。弥生子覺得很好玩,開始踢馬的側腹,一邊駕、駕地催促著。
那一年,有二百一十天從早到晚吹刮著秒速三十米的暴風。不祥的雲聚集在西邊的天空沉澱成暗鉛色,在它漸漸擴張版圖的時候,黃昏的雷雨又為著景象增添一分淒涼。青白色的閃光仿佛從筆尖甩得到處都是的藍墨水,透露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弥生子對於雷鳴交加的夜色十分中意,愜意地享受著爽快的氣氛。她的性格裡有著不羈的一面。
“啊,我聽到打雷的聲音就會覺得很興奮。”
在貼著瓷磚的浴房裡。
“小田不喜歡這樣的天氣。。”
“哈哈哈,你真是個膽小鬼。”
“但是只要和大小姐在一起就一點也不會害怕了。”
“是因為你喜歡我對吧。”
“應該是吧。”
進行著這樣的對話。沐浴結束後弥生子回到了臥室,命令小田給她做按摩。
“大小姐!”
突然,小田跪著緊緊地把弥生子的雙腿抱在胸前。他的眼睛燃燒著異樣的光彩。
“幹嘛?”
“大小姐!請用您高貴的腳踐踏小田吧。小田我已經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 那就恩准你親吻我的腳吧。”
“是。”
“再親我的腳底。”
落雷劈到了附近的山林裡,在地面產生巨大的響聲。在二人聽來,也仿佛是從遠方傳來的噪音罷了。
“感覺好癢哦。”
弥生子不由得身體抖了一下,她感到了一種激烈的快感。這種感覺一直傳達到了她頭頂,全身都感到麻麻癢癢的。弥生子在快樂之中,無意間對小田的憎恨也如毒蛇抬頭一般升起。弥生子狠狠地踩在他臉上,此時她感覺自己仿佛成為了神明一般。她用腳趾捏住了小田的鼻子,小田痛苦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弥生子看到這樣滑稽的場面不由得噗嗤一笑。嘲笑也是快樂的一部分。
“大小姐!請憐憫小田——”
小田的眼睛燃燒著熊熊的欲火,親吻著弥生子的腳指甲。嘴唇一點一點地,在往上蠕動。
“大小姐,請饒了小田——”
儼然熱情已經發狂。
“才不要!小田,乖乖的!聽話別亂動!”
弥生子也變得認真起來,開始用力把小田的臉踩得砰砰作響。小田不得以,為了讓弥生子冷靜下來而開始反抗。持續了一段短短的打鬥。
“大小姐,請放過小田——”
沉默的弥生子眼中閃閃發光。勝利的戀之女神的傲慢神情此時寫在她那精緻的面容之上。
伴之唯有轟隆的雷鳴聲,沙沙的風穿林聲以及被吹落的瓦礫聲。

孔雀振翅
撫順站前,成排的售卖土特產的店家中,有一家名為閑古堂的即是丸木喬介的店。他家是售賣石炭、天然琥珀的手工品之類的产品。在某個夏天的午後,一位乘人力車來的婦人走進了店裡。她挑選了水管、止水帶、袖釦等七樣考究的商品後,留下送貨上門的要求就離開了。
“那会是誰呢?”
妹妹閑子对那位妇人迷人的美貌難以忘懷。
阿南弥生子和丸木喬介的關係最早是在這裡結緣,在一年後喬介如發狂一般崇拜弥生子導致了閑古堂的破產,而妹妹閑子也流落成了滿鐵醫院的一個护工。
我想各位讀者中應當也有人知曉,滿洲國的日本人高官多半會迎娶一位滿洲新娘這種事吧。
在新京就有專門為滿洲新娘建造的公寓。聽起來很誇張但是絕非杜撰,在現實中是真實存在的。固然她們的種族和日本人不同,進而這些滿洲新娘們在高官間的魅力也就可想而知。
很少有人知道,阿南弥生子豪奢的生活花費中,一部分的收入來源即是這些滿洲新娘。關東軍經理部長陸軍中將這一頭銜背後的秘密工作之一即是為此。在一隻美麗的孔雀展翅起舞的背後,被迫害摧殘的受害者不知幾許。園城寺一等兵即是其中一人。
時值夏日,陽光直射酷暑難耐。園城寺一等兵秉承公務,在奉天換乘至撫順鐵路。他是立花閣下手下執勤的士兵,在入伍前於協和會負責海報相片相關的工作。名為《滿洲建國相片年鑒》的豪華的相片集即是他殫精竭慮編纂而成,他的工作相當出色。
列車啟動時他進入到了二等車的車廂,車廂內空無一人。他在左側的座位左下後,無意間往前看時,就在前方三排斜對面的右邊座位上坐著的一位婦人的身影映入眼簾。那是一位仿佛讓整個車廂都生光添彩的美麗女性。戴著窄帽簷的白色帽子,身著白色蕾絲點綴的夏服,腳上也是白色的皮製高跟鞋,與全身純白色的衣著搭配的,是一個惹眼的紅色手袋,給人留下奇妙的印象,搭著的腿上的絲襪勾勒出的美妙線條讓他難以移開視線。那條腿向他的方向輕輕地晃動了一下,園城寺終於回過神來。他帶著還有點恍惚的神情用相機對上了焦,背景讓窗戶的一部分入鏡。在這個位置想連同鞋子的腳尖一併收入畫中有點困難。按下了快門。一張拍完。下一張就拍個半身像吧,像正式照那樣。他自己這樣想著。
園城寺一等兵,沉浸在喜悅的情緒中。
“抱歉”
列車的旅途會讓人變得更友好。他簡單地問出婦人面前的座位沒有人之後,順勢就坐在了那個座位上。
“我是第一次來到撫順,對這裡的地理也不太熟悉,不好意思想請問您,能和我說一說和撫順相關的事情嗎?”
“——”
輕輕瞥了他一眼,她眸子裡的寒光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連罵他一句無禮都沒有,那位婦人側著臉看著窗外,耳朵上掛著的水晶耳環隨著列車輕輕搖晃著。
“非常抱歉。”他站起來敬了個禮。
“離下一站撫順的永安大街還要很久嗎。有一家名叫撫順新報的新聞社不知道……”
婦人把視線轉了回來。仿佛是要確認園城寺的二星肩章似的盯著看了看,然後從頭頂到腳上的軍靴都掃視了一遍,俊俏的嘴角輕輕浮現了一絲嘲笑般的弧度。不過,她依然沉默不語。
本來因為對方是個美人而抱有好感的園城寺有些惱火,因為強烈的屈辱感而面紅耳赤。不過事到如今再換座位也覺得有點不合適。
經過了長長的沉默,終於列車到達了撫順站。
婦人先站了起來。園城寺跟在她後面站起來後,注意到她的編織手袋落在了過道上而她卻沒有發現,終於忍不住出聲叫她。
“手袋落在車上咯。”
正往二等車的出口走的婦人回頭看了一眼。即便心情不好,園城寺根子裡也是個善良的老實人。他撿起了那個手袋往這裡走來要交給她。然而本來回身面向他的婦人卻直接轉頭下了車。
“你的手袋。”
從後面追來的園城寺把手袋交到了婦人手上。但她卻不想接過去。仿佛看到了髒東西一樣的表情在臉上毫不掩飾。
園城寺不由得大聲說了出來。
“請接過去,拜託了。”
婦人輕巧地轉身躲開了。血氣上湧的園城寺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乘客們都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您為什麼要這樣戲耍我。我也是軍隊的一員。沒有這樣被您戲耍的理由,請您接過去。”
他在婦人面前站得筆挺,伸出手保持著要把手袋交給她的姿勢。婦人往左邊閃躲。園城寺就跟著往右邊攔著。
“不要把軍人當傻瓜!”
終於忍無可忍。園城寺一記耳光打在了婦人的左臉上。現在婦人的臉色因為憤怒顯得有些蒼白,但還是一言不發。
園城寺徹底輸掉了,真是一場災難。他懷著沉重的心情,胸口仿佛堵住了一般從出站口出去。
園城寺一等兵終於按照站員指的路找到了阿南邸,則是在那之後一個小時的事情了。
他按下門鈴。
出來迎接的是一位有著可愛臉蛋的侍女。
“我是部長閣下的執勤兵,園城寺一等兵是也。遵從部長閣下的命令來供尊夫人差遣。”
侍女好像相信了他的身份,也不與主人確認就把他領進了接待室。和他一直享受到的勤務兵的待遇不太一樣,之前都是為閣下跑腿送東西,和現在作為重要的使者還是些有區別。
連著抽完了三支香煙,經過了大概十二、三分鐘。
好像有人過來了。園城寺條件反射地把衣服的釦子之類的都確認好後,站起來一動不動地保持著站姿。阿南弥生子以平静而优雅的姿势走了进来。
“啊,您是——”
“——”
二人的視線仿佛要在空中擦出火花一般交織在一起一動不動。
那是一個階級意識很強的時代。士兵可以用一張明信片就征召過來,召集牲畜都沒有這麼容易。當時軍隊乃是被視為草紙或鉛筆一樣的消耗品。
“剛才,真是很感謝你呢。”
弥生子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啊!完全是我的不對。”
怎樣道歉才足以贖罪呢。園城寺完全想不出合適的話語。其實並不覺得自己剛剛有哪裡做得不對。但他的心被陸軍中將夫人的頭銜嚇得快停跳,必須表示出最高程度的謝罪態度才行。不過那要怎麼做他也毫無頭緒。
突然,園城寺進趴到了地板上。全身跪伏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面來表達謝罪的態度。這就是他對於部長閣下婦人能做出的最高程度的謝罪的表現。
“你以為在那裡這樣道歉我就會原諒你嗎?”
弥生子舒適地坐進了安樂椅的坐墊上。
“來這裡!來我的腳邊!”
鞋子的腳尖輕輕地在點在地上敲出咚咚的聲音催促著。
看著職業、容貌、性格各異的男性們跪在自己腳下,任由肆意蹂躪的快感,她已經歷過不知凡幾。其中最讓她得意的,就是逼迫男性在腳邊屈服的那一瞬間。經由這樣驗證自己的魅力的冒險,對結果的期待讓心臟緊張得隱隱作痛。做到什麼地步這個男人才會反抗我呢。讓他一邊慘叫一邊親吻我的腳趾時,又會用什麼樣的方式搖尾乞憐呢。
今天遇到的這個園城寺,完全是撿來的意外之喜。遇到這個野蠻又低賤的部隊來的園城寺,完全是神的安排。要對他做什麼呢,弥生子開始期待起來了。
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是園城寺對於這種形式的表現也沒有什麼疑問。照命令所說在弥生子的腳邊蹲下,小心翼翼地低下頭。
“頭太高了。把額頭貼在地上。”
這場面讓他聯想起勾引美男子到御殿玩弄後毒殺的千姬的聲音。園城寺開始感到不安起來。對於逼迫他擺出卑微低下的姿勢還樂在其中的閣下婦人,園城寺有了一點反抗的心情。
“道歉!”
“是。全都是園城寺的過錯。”
“你還打了我的臉喔。”
“還請原諒在下失禮。”
“你這樣,就等於打了閣下的臉喔。再打一次試看看啊!再表演一次那個,‘不要把軍人當傻瓜’,然後打我呀!”
“我已經為此道歉了。請原諒我吧。”
“混蛋!”弥生子穿著鞋子狠狠地踩在他的脖子上。
“你這蛆蟲!”
意外的重罰讓他一陣反感,心頭湧現出一股無名怒火。他憤怒地抬起頭。
“幹嘛踩我的頭。臭女人。”
“你說什麼。是想被送去軍事法庭然後吃監禁嗎。那我去和閣下報告就好咯,如何?”
他的脸色僵住了。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士兵。彼时如何知晓阿南弥生子的身份。惹怒閣下夫人的結果他不敢想象。他的腦袋裡閃過了監獄的鐵窗,以及透過去看到的父母和姐弟的臉龐。
“閣下的話,閣下那邊還請您不要說出去。今後無論夫人您的命令如何我都會服從照辦,絕無二話。園城寺一等兵言出必行。拜託您了。”
園城寺貼著弥生子的雙腿求情。
“嗯哼。是嗎。就算我打你耳光也沒問題是麼?”
“是。沒問題。”
“哦。那你就當我的奴隸吧。奴隸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我會教你的。就是要幫我按摩和舔腳的意思喲。”
“怎麼這樣……”
“想拒絕嗎?那剛剛說的話都是說謊咯。這樣啊,居然敢在我面前撒謊。”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哪裡不是了。用那樣暴力的方式對我,道個歉就覺得沒事了嗎。你要是還有點軍人精神的話,也不會做出如此無恥的事情。眼睛閉好!”
她白皙的手腕像翻飛的蝴蝶一樣把園城寺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哦。聽到了嗎?”
“是。”
弥生子把門鎖上,從洋裝衣櫃的抽屜裡面拿出了閃閃發光的手銬。
“把手背在身後。”
園城寺的雙手手腕被手銬銬了起來,腳踝也沒有被放過。
“哼哼。現在對你要殺要剮只看我心情咯。我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整個推倒哦。你看,像這樣。”
弥生子在園城寺背上輕輕推了一下。他因為膝蓋沒來得及彎曲整個身體直直地倒了下去,輕微的腦震蕩引得太陽穴一陣疼痛。
“怎樣。有趣的遊戲現在才要開始呢。接下來帶你去看看天堂的樣子吧。”
弥生子的身影被屏風遮住了。輕微的衣物摩挲聲,在園城寺聽來仿佛清晨的早鐘一般鼓動著心神。
“如何?”
終於弥生子以一副只穿著胸衣和褻褲的姿態現身。五尺三寸的身肢,十五貫重的緊實胴體,腳上則穿著一雙室內鞋。
“現在仙女要踏上雲朵咯。你來扮雲。”
腿上傳來她穿著鞋子站上來的觸感。他屏氣凝神地承受著。重量漸漸移動到腰間,來到了背上。他下意識地把臉側過來貼在地上,十五貫的重量要是就這樣壓下來可受不了,這麼想著後腦勺就被踩了下去。
“嗯哼……”
園城寺咬緊牙關,也不由得哼出聲。
弥生子在園城寺身體上來回往復地走來走去。大概是承受了肉體和精神上的拷問,在弥生子為他解開了手銬後,他仍然面如土色神情恍惚。
“欸嘿嘿。”
抽完了一顆女式香煙之後,弥生子愜意地笑了起來。
“怎麼樣?第一次上天堂還是會有點辛苦吧。不過很快你就會感覺到被鴉片紫色煙霧包裹著一樣的快感喲。來我的腳邊。有很痛嗎。來親吻這雙剛剛踐踏過你的腳吧。用雙手捧起來……真笨,要虔誠地捧著才對。從腳指甲開始吧。然後按順序一根一根親過去。聽懂了嗎。要用供奉女神一樣的態度崇拜我哦。”
“太難了我做不到。”
“閉嘴!”弥生子的柳眉挑了起來。白皙的腳踝輕盈地抬了起來。隨著一聲脆響,園城寺的額頭像青蛙一樣被踩到地上。
“咕…”
死命憋住的園城寺喉嚨深處還是迸發出一點嗚咽聲。肩膀像海浪一樣扭動著。看到這幅場景的弥生子臉色突然開朗起來,煥發出光彩。
“哎呀,小可憐,因為太感激而忍不住哭出來了是嗎。不要勉強自己哦。”
殘忍的眼中閃爍著被恍惚感濕潤的光,弥生子打開了門上的鎖按下了呼喚鈴。
剛剛的侍女聽到了鈴聲跑了過來,心情愉悅的弥生子吩咐她的聲音像歌聲一樣。
“把浴房的水溫準備好,好好招待一下這位客人”
享受了牛奶沐浴的饗宴的園城寺一等兵直到那天的傍晚才被允許離開阿南家,心情卻是陰陰沉沉。
他之後繼續奉立花中將公務之命來到撫順。內容自然是繼續當阿南弥生子的人偶。有時要為弥生子擦鞋,有時還要舔鞋,偶爾還得啣著那只鞋在庭院裡的草叢中來回爬來爬去。而且兩個侍女也會站在弥生子旁邊偷偷地邊笑邊看。在被逼著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也不禁感到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血管裡流淌。有時是侍女的美枝在他背上騎著,讓他嘴裡叼著細細的繩子做騎馬的調教。從他的脖子上可以看到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直到他大口穿著粗氣時,才會被命令停在弥生子跟前,然後弥生子就會把腳伸出來說“好,和往常一樣”這樣命令著讓他舔舐。弥生子此時會在竹製的椅子上舒適地躺著,不時說一句“好癢”或者“就是這樣”。在之後會說:
“喉嚨很乾了吧,給你喝點茶”
園城寺此時真的非常渴,往往會將咲江端來的那杯茶一口氣喝光。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豪飲的一主二僕,也會在他結束的同時忍不住爆發出笑聲。
“好喝吧?”
“這麼營養的葡萄酒,喝了會變胖的”
弥生子臉頰上浮現出蒙娜麗莎般意味深長的微笑,她俯視著園城寺的臉,明知故問道。
“說吧,一等兵先生。茶的味道如何?”
“是。非常美味。”
“敢說不好喝的話就要挨罰哦。”
看著美貌的侍女們都笑得彎了腰,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不解的神情。
在公務出差三四次之後,園城寺一等兵也已經在弥生子的訓練下,變成了理想的受虐狂。
對園城寺失去了興趣的弥生子最後送給他的紀念品,是她穿舊了的一隻長絲襪。
“我穿舊了的襪子送給你吧。在軍營生活寂寞了就可以看著它想起我,要好好保存哦。”
“是。非常感謝您”
在之後,再沒有這樣的公務出差了。彼時對此也無從知曉的園城寺,站在玄關門口久久地抬著手保持軍禮的姿勢。哎,看了都覺得惡心!弥生子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間,一邊走一邊想著,到底能不能遇上真正的好男人呢,之類的事情,開始沉浸在對下一個獵物的計劃中。
她的腦袋裡,已經把園城寺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地獄天堂
鈴、鈴、鈴地響起了鈴鐺的聲音。
今天是三天一度的進行牛奶沐浴的日子。美枝和咲江來到了房間裡。
“夫人,已經為您喚來了喬介先生。由咲江帶您過去吧。”
“好煩哟。”
“是您吩咐要他過來的哦。”
“嗯,話雖然這麼說,我可沒說過要在這個時間來啊。”
“即使这样,请您還是隨我來吧。”
咲江慢慢伺候著不情願的弥生子換衣服。突然她問道:
“喬介在做什麼?”
“是,他剛剛出門了。不過現在已經到了該回來的時候了。”
“出去做什麼?”
“是——”
“什麼也沒說嗎?”
“不是。他說了要去車站前的食堂看看,好像要確認一下可爾必思的銷售狀況。”
“可爾必思,是什麼意思啊?”
“啊,夫人您原來不知道嗎。喬介先生很早以前就買了台叫分離機的東西,用來製造黃油和可爾必思。從各種牛奶裡面提取出黃油得到脫脂牛奶,再用砂糖增加甜味煮沸之後就成了可爾必思,他是這麼說的。攢了一筆錢之後他也給咲江和美枝都買了禮物呢。”
“這樣啊,還真不知道欸。那,原料就是我牛奶浴的洗澡水咯?”
“是的。他說是廢物利用。”
“哼哼,有意思的男人。喬介要是回來了馬上叫他來我這邊。但是不要讓他知道我聽說了這回事。”
“好的。”
咲江離開了房間。弥生子從起居室出來進到了浴房。把身體沉入到散發香氣的乳液中,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感湧入身心。
此時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喬介嗎?”
“是。”
“進來吧。”
弥生子用水藍色的蝴蝶結綁住剛剛及頸的短髮,胸口以下都泡在牛奶當中。喬介對著貼附瓷磚的地面深深地彎下腰,虔敬地低著頭。這是無論在什麼場合遇見她的時候,都必須要行使的禮儀。
“需要我為您沖洗嗎?”
“嗯先不用。等我再泡一次之後再叫你來幫我洗吧。我馬上就好了,你先回我房間等著吧!”
“是。”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弥生子用毛巾包裹著自己吸收了牛奶營養香噴噴的身子回到了房間。
“修腳。”
“是。”
喬介走到弥生子倚在化妝台上的腳邊蹲了下來,在地毯上擺好了需要用到的工具。他在自己的腿上墊著衣服,把弥生子的一隻腳放了上來。每隔三天就要照顧一次的指甲比起之前只是長了一點點,連指甲刀都用不上。他用砂紙細心地修整著形狀,用鑷子處理指甲生長根部的白色月牙,用冷霜進行按摩然後再擦拭乾淨。等呈現出自然的光澤時,他再用磨腳棒從指甲的根部開始慢慢磨到各個角落。最後在塗上無色的指甲油時,喬介會對著腳趾一根一根地呼呼吹氣來加快幹燥的速度。
“等下要去美容院嗎?”
“之後再說吧。你先看看我的腳跟,很硬了不是麼。”
“沒有,還是很柔軟的。”
“說謊。你這狡猾的奴隸!快點,給我弄好!”
喬介心領神會地仰面躺下。赤裸的粉色腳踝塞進他的嘴裡時,喬介輕輕用牙齒靜靜地一點一點嚙咬著腳跟。
大陸的太陽是赤紅色的。如血的殘陽燒紅了黃昏的天空,但在不知不覺間黑夜的帷幕已經張開了翅膀,籠罩了萬物。
山茶花一點一點地凋零下來。他飲下了最後一朵山茶花後,開始用酒精為腳跟清潔消毒。之後又取了一點冷霜進行按摩。整個過程大概用了一個小時。
喬介跪好了再次虔敬地親吻了她的腳指甲,這時她突然抬起腳來對著他的臉狠狠地踹了下去。
“喬介!”
“是。”
“你一直在背地裡做讓我丢脸的事情對吧。”
“啊?没有啊?”
“你用我泡澡的牛奶製作可爾必思然後拿去售賣對吧。有沒考慮過萬一到時候被人知道了來源可怎麼辦。為此我要懲罰你。”
“不是,我心裡沒有任何惡意,只是覺得有點浪費,所以……”
“有點浪費是吧。哼,區區人形抹布。以為靠這種藉口就可以逃過懲罰了是嗎!”
“女王大人!請原諒我。是我錯了我給您道歉。”
“錯了?你這傢伙,到現在都不了解狀況呢。看來得好好教訓一下了。”
弥生子從長椅子上把作為骨架的細長竹條抽了下來,握著它在空中揮了一下,咻的破風聲清楚顯示出它的威力。第二下,又只是空揮。第三下鞭子打在了喬介的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喬介用雙手護住後背扭動著想躲開,這讓弥生子的心情變得更差了。她把鞭子舉到最高幅度繼續抽打。喬介異樣的慘叫和房間裡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雖然想奪門逃出,但是門早已被鎖上了。喬介絕望的眼中浮現出確實的恐懼神色。他雙手合十地謙卑跪拜著,嗚嗚咽咽地求饒。咻——!咻——!鞭子打在喬介背上發出尖銳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會帶起一陣悲鳴,然後是呻吟聲。終於受不了鞭子無休止的抽打的喬介猛然從地上爬起來想逃到房間其他地方,結果卻被地毯絆住了腳倒了下去。接著又是一陣狂風驟雨般的鞭笞——
喬介有氣無力地直挺挺趴在地上,弥生子把他踹翻過來狠狠地踐踏他的臉。
盛氣凌人的弥生子的感情此時達到了高潮,而被虐打的可憐男性躺在她的腳下一動也不動。
“奴隸!”
“您是我的女神!”
“很好。但你是我的狗。”
“是。”
他用微弱的聲音應著。他的回應讓弥生子感到仿佛一陣電流從身體經過,這激烈的快感讓她全身感到微微酸麻。

“夫人!夫人!請把門打開”
美枝一陣充滿氣勢的敲門聲終於揭開了弥生子的眼簾。現在幾點來著。從淺眠中醒來的意識還很模糊。
“幹嘛啊美枝。”
“那個,就是有點…”
弥生子能感覺到美枝語氣裡帶著的不安氣息,套上鞋子就跑去開門。美枝在弥生子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聽後她的臉色凜然一變,顧不上美枝就匆忙往走廊跑去。
旋即,弥生子仿佛在呵斥誰一般尖利的聲音就遠遠傳來。大概過了五分鐘,突然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弥生子強行拽著喬介的手腕拖進房間,把地毯都拖得七零八落。弥生子往門口瞥了一眼,那裡站著的是喬介的妹妹丸木閑子,她像個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裡。
四目相對的兩人沒有說話,中間的空氣仿佛被敵意凝結。這時,弥生子以凌人的語氣先開了口。
“閑子小姐,請問您是在怕什麼呢?”
“——”
“既然這麼想要喬介回去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奉還喔。當然是要以面對面說清楚的方式。就算是個女人也該拿出點骨氣吧?為什麼您不試試看直接在我面前跪下求我呢?怎麼不把額頭貼在地上然後求我大度謙讓給您呢?”
“——”
“為了把喬介搶回去,您像條野狗一樣在我家裡鬼鬼祟祟探頭探腦不下十次了吧。”
“那又怎樣呢。要說的話也是您先把我哥哥搶走的。”
“哼,你要搞清楚一點。我本來也沒有要求過喬介為我做什麼,他擅自喜歡上我了難道還要我為他的感情負責嗎?”
“那就讓我來負責就好了。我不過是他的妹妹,對吧?看您的眼神我就知道您想說什麼。我們兄妹的事情就讓我們兄妹自己處理。您還是不要干涉比較好,請從那裡讓開!”
丸木閑子一邊大聲說著一邊用身體頂了過去,弥生子一時招架不住被撞得跌在地上。閑子趁機牽起喬介,一邊拽著他一邊催促著他快點走。就在兄妹二人糾纏時,弥生子站起來了。
“胡攪蠻纏也該有個限度吧。”
說著抬起右手重重甩了閑子一個耳光。眼看著閑子青白色的臉頰上慢慢血氣上湧,下個瞬間,兩人的身體像火焰一樣彼此纏繞著,一邊尖叫一邊扭打起來。
美枝和咲江一時都慌了手腳,不知道怎麼讓她們停手,而這時碰巧一個高大的青年走了進來。
“啊啊古沼醫生!太好了,快讓她們冷靜一下。”
來者是滿鐵醫院的醫學生古沼午郎。
“你們兩個,再這樣打下去也太丟人了,趕緊停手吧!不停的話我就動手咯。”
他用能嚇人一跳的嗓門大聲喊了出來。女性之間的打架一點現代格鬥的氣息都沒有,不如說因為充滿原始的互相抓來抓去的動作,時常顯得醜陋不堪。弥生子想著還是要保持作為淑女的體面,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閑子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古沼在邊上溫柔地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閑子小姐,抱歉。我知道了您的秘密。不過,我是為了探明您的不幸的原因而來,並非為了打聽您的秘密才跟蹤您的。這點還希望您不要誤解。之前就有傳聞您在夜深人靜時,等到病人入睡後就會偷偷從醫院跑出來,原來是為了見您的兄長啊”
閑子揉著自己身上被抓痛的地方,把臉靠在古沼的胸膛上哭著。仿佛要把所有的眼淚在這一次流乾一般,一邊抽泣一邊看著弥生子。
“阿南小姐!您應該記得豐永秀人的事情吧。那位豐永先生托我轉交一封信,拜託我親手丟到阿南弥生子身上。他是我照顧的一個患者。真可憐啊,他的胸口被弄成那種樣子,已經沒救了。您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哦呀?我完全沒有印象了呢,怎麼回事呢?”
“惡魔!”
“哈哈哈,原來在普通人看來,自信的女人就是惡魔喔。閑子啊,我告訴你。戀愛感情這種東西,只是一方單相思的話是不成立的。要兩情相悅才算的呢。”
“不要臉!”
閑子把一個白色的信封丟到弥生子腿上。
“哥哥,求你了,和閑子一起回去吧!”
喬介踡縮著身體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半晌,他輕聲喃喃說道。
“閑子,哥哥已經不行了。以後就忘了哥哥的事情吧”
“不,我不要。閑子無論如何都會努力把原來的哥哥找回來,所以,先和閑子一起回家吧。”
“喬介!”空中傳來刀一般凜冽的呼喚,弥生子的嘴唇抿得有些蒼白。
“好啊,想走的話就離開吧。離開的話也再不會有人像我這樣支配你了喔。走啊,喬介——”
“夫人!您這樣綁架喬介是很卑鄙的。請您尊重他本人的意志。”
“不要說話。你又知道些什麼啊,現在逞強不過是想對著心愛的閑子示好對吧。哼哼。……喬介?你怎麼說,想走的話走就好咯”
“哥哥!你好好考慮一下,哥哥!”
閑子拼命地懇求著喬介。但是喬介的靈魂已被異常的病菌侵蝕至骨髓,能動搖他的只有弥生子甜美而無情的虐待而已。
這時響起了貓頭鷹的報時聲,墻上的時鐘正指向十二點。

尾聲
阿南弥生子對丸木喬介的嚴酷刑罰,自那之後每晚都在上演。
那天晚上,弥生子在牛奶浴池裡舒服地泡著。丸木喬介則在外面的寒風中縮成小小的一團,隨時等待著吩咐。
男性的詛咒或者怨恨,在弥生子看來即是對她的讚美頌歌。我決不能容忍男性的肆意妄為。弥生子看著豐永秀人的信裡面充滿詛咒和怨恨的一段時這麼想著。直到臨死時都抱持著對女人的單相思化為枯骨,弥生子以冷漠的神情俯瞰著這個男人的生涯最後的留言。如果可以的話,弥生子真想親手割開他的喉嚨殺死他。接著在她眼前浮現的是古沼午郎的臉。古沼醫生!她喃喃自語道。趁現在多花點時間陪陪你的愛人吧。因為很快你就會像條狗一樣趴在我的腳邊,欲罷不能地嗅我的腳跟了。哼哼。
突然,弥生子把浴池讓了一塊地方出來。
“喬介,你的身體應該已經洗乾淨了吧。”
“是的。”
“你進來泡在這裡吧,我允許了。”
“我不配的。不過如果是命令的話。”
“就是命令!奴隸,過來弥生子大人身邊。”
喬介進入了浴池。
“你,會游泳吧。”
“是,會一點。”
“那,到水裡憋氣給我看看。”
“是。”
“稍等。在我說好了之前,你要一直憋著哦,聽懂了麼。呼吸的機會只有一次……”
話音未落,弥生子就用手壓住喬介的肩膀飛快地按進水裡。喬介一邊吐著泡泡一邊沉沒在牛奶裡,在溫熱的牛奶浴中他的臉上頓時泛起潮紅。為了呼吸想要浮上來的喬介,被連續幾次按回了水裡,看著他滑稽的掙扎弥生子不禁笑了出來。像往常一樣惡質的遊戲再度上演。
快要窒息的喬介喉嚨裡發出嗆水的聲音。但還是被按了下去——享受地看著喬介的身體痛苦地扭動,弥生子的笑聲在整個浴房裡迴響不絕。
而就在這時,浴房的玻璃窗被悄無聲息地打開,從那個縫隙裡探出一支透露著殺氣的槍管。這當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弥生子此時還沉浸在遊戲的快樂之中。
然後,隨著砰的一聲槍響,槍管迸出了火光。
弥生子在浴池裡向後踉蹌了一下,背部頂在了浴池邊上,嘴唇的血色漸漸消失。她的眼眸凝望著前方,始終未曾合眼。在她的胸前,喬介的腦袋猛地鑽出了水面,牛奶和鮮血交融在一起變成了渾濁的顏色。而弥生子的身體則沿著浴池側壁慢慢滑落,最終沉進了牛奶裡。
這時,醫學生古沼正站在阿南邸的玄關處。他是跟蹤著閑子來的這裡,卻在經過側門來到中庭時跟丟了人影。不得已只能從玄關大門進去看看了。正在思考著按下門鈴後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古沼聽到了類似槍響的聲音。
古沼在浴房發現閑子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不知所措。自失去哥哥以來再也沒有露出過笑容的丸木閑子,在那扇敞開的窗戶後面旁若無人地笑得花枝亂顫。
牛奶浴池裡的丸木喬介沐浴著阿南弥生子的鮮血,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完)
Tr
Tramplesss
Re: 【日文翻译】牛奶沐浴之饗宴 作者:馬族 保
矢場り、その時代の小説は最高です。
奇譚クラブは沼 正三先生が家畜人ヤプーを連載されたですね。
60年前の雑誌はまた保存されて、感心です。
Ya
yaeko
Re: 【日文翻译】牛奶沐浴之饗宴 作者:馬族 保
Tramplesss矢場り、その時代の小説は最高です。
奇譚クラブは沼 正三先生が家畜人ヤプーを連載されたですね。
60年前の雑誌はまた保存されて、感心です。

はい、確かに昔の小説には、その時代の特有の醍醐味がする。
実は、雑誌の現物は持っていなくて、ネットで見つけただけなんです。
日本語で話すのはまだ苦手ですけど、コメント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Fo
for阿尔萨斯
Re: 【日文翻译/昭和文學】《牛奶沐浴之饗宴》——可愛大小姐的養成和她的肥料們的故事
❤❤❤❤
chromaso
Re: 【日文翻译/昭和文學】《牛奶沐浴之饗宴》——可愛大小姐的養成和她的肥料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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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質量實在太高了,譯者辛苦了!

雖然沒法作爲施法材料,但是這文章獨特的節奏和用無數細節渲染出的臨場感與時代感,讓人非常享受。
Ya
yaeko
Re: 【日文翻译/昭和文學】《牛奶沐浴之饗宴》——可愛大小姐的養成和她的肥料們的故事
chromaso:
翻譯質量實在太高了,譯者辛苦了!

雖然沒法作爲施法材料,但是這文章獨特的節奏和用無數細節渲染出的臨場感與時代感,讓人非常享受。
首先非常感謝您的支持!因為郵件原因我暫時無法在鏡像站進行回應,希望在這裡引用您也可以看得到。

翻譯質量而言我想更多是原作者寫得好,我只是一個業餘的無關人士做了一些轉述的工作。有不少佶屈聱牙的表述在原文中看來是相當自然的,只是在中文我暫時找不到合適的表述形式。

如您所說,這作為施法材料確實是有些勉強。我翻譯本文的初衷在於,如同大家喜歡在大眾文化產品中尋找受虐狂相關的題材一樣,我在這些距今有一定年代距離的文學作品裡看到與自己愛好共鳴的片段時,會產生一種陌生的時代感和熟悉的親切感共鳴的情緒,在這裡希望能把這種難得的感受分享給大家。這樣的作品或許會讓人回想起懵懂時期意外接觸到的啟蒙素材,雖然比不上現代的拔作實用,卻也有可愛的酸甜口感。
Sh
shaoweijob
Re: 【日文翻译/昭和文學】《牛奶沐浴之饗宴》——可愛大小姐的養成和她的肥料們的故事
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