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故事的开局2】
我的名字叫白芷芳,是一个高中生。同时也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而此时站在门外、跟我面对面的女生,正是我在这所学校里最讨厌的人——黑小媛。
“这里是社团活动楼,又不是图书馆。而且我也没有在你们文学社里面吵吧!?”
“喔、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学姐你呀。唔…其实也就是想稍微拜托一下,并没有强迫学姐的意思~”
带着轻飘飘的语气,黑小媛礼貌地向我点了点头。我真的恨透了她这种故作姿态的德性。温柔、乖巧、主动示弱,每天就知道向男生和男性老师献媚,简直是女性刻板印象的集合。
尤其是身高172cm的黑小媛,因为个子比我高出20多厘米,所以每次看向我说话时,都隐隐带着一股俯视的眼神,更是令我非常!非常之不爽!
“——哼、那我还想拜托你,不要突然跑来敲门,影响我们的正常活动好吗?”
一边这样狠狠地瞪着黑小媛,我一边想起来刚刚跟她认识的时候……
那是高一新生的迎新活动上,每个社团都在体育场开设了自己的招新展台。我通过自己的努力,给自己争取来了最靠近中心的黄金位置,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一开始,演说还算比较成功。有很多新生围聚在我的讲台下,听我介绍去年这一年来,我为校园女生权益做了哪些贡献。然而就在我快要讲到高潮时,远方入口处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接着我的听众们就开始交头接耳,不一阵竟就散得七七八八了。
后来才知道,他们离开我的舞台、不听我的演讲,就只是因为黑小媛——这个刚入学不久已经成为公认校花的女生,出现在了体育场而已。
这件事情深深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比起我的成绩,他们居然觉得跑去一睹新校花的芳容更加重要。而更可气的是,“校花”这种父权色彩浓郁的称呼,黑小媛作为一个女生,非但不主动反对,反而还甘之如饴在那里假装害羞。
也不想想,如果她自己不主动反对“校花”的概念,我们再站出来抗议,不就显得好像是我们在嫉妒她一样吗!?这种事情都不明白,果然是胸大无脑!
后来,我也多次对她旁敲侧击,可她却屡教不改。比如校园活动穿礼服时、她居然在西装短裙下面搭了一条黑丝,看得周围男生眼睛都直了。我都跟她说了无数遍这种男性审美符号只会物化女性、降低自己的价值、可她却只是淡淡地推说是自己怕冷。
真怕冷的话,就不要让自己的腰围和大腿都瘦得那么细啊!也真亏她为了讨男性的欢心,把自己饿成这样。我要不是心里惦记着重塑新时代女性形象、我也能像她那样……
“唔、学姐的社团活动——是国际象棋吗~?我还以为,下棋也是一种需要安静的社团活动呢~”
黑小媛软糯糯的、又带有一丝讽刺的声音传进耳朵,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抬头一看,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房间里的邓尧、还有他手边的国际象棋棋盘。
说起来,当初我同意了邓尧的表白,也就是因为某一天课间黑小媛经过我们年级的教学楼,全班男生都跑出去看了,只有邓尧一个人趴在桌上,戴着耳机听音乐,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
在那一刻,我在邓尧身上感受到了跟其他低俗的、只关注外表的男生不一样的东西。而等到之后他突然跟我表白,就更让我确信,他是这个学校里,为数不多地能够感知到我智力上的优势的人。
想到这里,我突然灵机一动,发现了一个可以让黑小媛吃瘪的方法。
“对…国际象棋。唔嗯、那个……黑小媛、你之前有下过国际象棋吗…?”
“嗯~?这倒没有,学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听到她之前没有接触过国际象棋,我心里不禁暗喜了一下。就是这个了!邓尧一开始说过,国际象棋对于初学者而言,有没有学过开局影响很大。只要我在这里下赢黑小媛,就可以证明她只不过是个脑袋空空的庸脂俗粉。
一开始邓尧教的时候,之所以搞得好像我总是处处走错,是因为他仗着自己以前学过的优势。而面对同样是新手的黑小媛,已经学过开局的我,是不可能会输给她的!
“既然如此、那就来下一盘吧!正好我也是刚刚才学了规则。如果你能赢我,就证明确实在吵闹中不适合学棋,我们之后也会在这边保持安静。但如果你输了,你就要为你对我的无端指责而道歉!没问题吧!?”
“唔……虽然我觉得自己并没有指责过学姐啦……”
黑小媛犹豫了片刻,往隔壁文学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笑了笑。然后才低头看向我,点了点头。
“嘻~不过确实,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稍微留下来下盘棋也挺好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小媛说这句话时的音量也高了几分。哼、你等着吧,很快我就会让你再也说不出大话!
我带着黑小媛坐回了棋盘两边,邓尧很识趣地起身站在了我背后。为了下出Queen’s Gambit的开局,我抢先选了白色。而黑小媛自然不知道国际象棋是先手优势的游戏,傻乎乎地默默接受了黑色。
双方把棋子摆放好在了对应的位置,邓尧向我们确认了一下每个棋子的走法之后,棋局也就正式开始了。
起手,我毫不犹豫地把皇后前面的兵向前两步、移到d4的位置。黑小媛略一沉吟,也有样学样地把她皇后前面的兵移到d5。而我则紧接着出兵到c4、对她的兵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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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面下,乍一看我在d5的兵因为没有友军保护,很容易被黑小媛c4的兵反杀。但这一个貌似被舍弃的兵、恰恰是Queen’s Gambit——后翼弃兵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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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黑方吃了这个送到嘴边的兵,白方只要把兵走到e3,黑方孤立无援的c4兵就直接暴露在了白方f1象的攻击范围之内。之后白方的棋子展开,也会一口气轻松很多。
然而、就在我在脑海里盘算着,怎么收拾掉进我陷阱的黑小媛时。她却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思考了片刻,把手移向了g8位置的马。不过还没等碰到棋子,就又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一样,把手停在了半空中。
放学后稍稍西斜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她柔若无骨的右手仿佛一件优雅的工艺品一般,凝固在棋盘上空。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时间就好像停滞了一样,只有她披肩的黑色长发,偶尔会随着呼吸偶尔飘动。
“喂……喂!你下快点好吗?不、不要因为没有摆棋钟,就故意这么拖延时间行不行!?”
我定了定神,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催促起了黑小媛。可黑小媛却还像没听到一样,又沉默了一两秒,这才把手从g8的马上收回来,拿起了自己眼前的一个兵,开始在指尖把玩了起来。
看着黑小媛手里,那个被来回玩弄的黑色的兵,我不禁有一些出神:明明被自己最讨厌的女生无视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里却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感情,让我没有办法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