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室里很安静,只有我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和织物摩擦地面的微小声音。刚才那阵密集的踩踏消耗了我不少体力,汗珠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几缕黑发,黏在皮肤上,有些痒。
我盘腿坐在冰凉的瑜伽垫上,就在杰的身边。
我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他就在我的手边,赤裸的上身铺满了青紫交错的印记——那都是我的脚印。从胸口到小腹,每一个印记都是我刚才一步步踩出来的。它们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又有一种奇异的美感。这是他想要的,是他渴望的。
他的四肢被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身体因为忍耐而紧绷着,构成一个无助而又充满邀请的“大”字。黑色的口球将他的嘴撑开,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留给我他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眼罩则夺走了他最后的光。
一阵混杂着心疼和兴奋的复杂情绪在我心头涌起。我真的爱他,爱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即使是这样伤害他。
我慢慢地俯下身,凑到他耳边,我的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有些扫过他布满印记的胸膛。我的声音因为疲惫和担忧而有些沙哑和颤抖。
“杰……我的宝贝……”我轻声唤着他,气息温热,“还……还受得了吗?”
我的指尖非常非常轻地,像羽毛一样,划过他胸口上一块颜色最深的淤青的边缘。指下的皮肤滚烫。
“我……我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我凝视着那个口球,想象着他此刻的表情,“看着你这样,我又高兴,又……又害怕。我怕真的弄伤你。”
我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耳语。
“听着,宝贝,如果你到极限了,如果你受不了了……就对我摇头,好不好?只要你摇头,我保证,我们马上就停下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是继续,还是停止,决定权在他。我的心跳得很快,既期待他点头,又害怕他真的会摇头。
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到他的点头,尽管只是一个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我的心脏却猛地一紧,然后又剧烈地跳动起来。那是一种混杂着罪恶感的狂喜,是看到他为我展现出如此极致的顺从与渴求时,无法抑制的兴奋。
他要我继续。我的宝贝,他想要更多。
我嘴角的担忧融化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抹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而残忍的微笑。我再次俯下身,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像魔鬼一样低语:
“你真是……一个贪心的小坏蛋啊……”
我的手指不再是轻抚,而是带着一丝力度,按了按他胸口那片最深的青紫色脚印的中心。他被束缚的身体猛地绷紧了,口球后面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模糊不清的呜咽。
“既然你还想要……那我就不能休息了,对不对?”
我缓缓地、带着一种仪式感地站起身来。
我的影子将他完全笼罩。176厘米的身高在此刻显得格外有压迫感,我低头俯视着他,就像俯视着一件完全属于我的祭品。我的白色JK制服上衣下摆微微晃动,短裙之下,是即将再次给他带来痛苦与极乐的长腿。
我抬起了右脚。
赤裸的脚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脚底因为刚才的踩踏而微微发热,带着我的体温和汗意。我没有立刻踩下去,而是将脚尖悬停在他的小腹上方,那里的皮肤相对完好,但已经能看到肌肉在我的“威胁”下不自觉地收缩、颤抖。
“那么……我们从哪里重新开始呢?”我轻声自语,像是在思考一个甜蜜的难题。
最终,我的脚尖轻轻地、带着试探性地,点在了他的肚脐上。那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位置,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随之战栗了一下。
“别急……”我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会……一点一点地……把我的全部重量,都重新交给你。”
我开始缓慢地将重心从左腿转移到右脚。脚跟落地,脚掌铺开,我能感受到他腹部肌肉的每一丝紧绷和抵抗。他像一块被我踩在脚下的顽石,承受着一切,一声不吭。
我的体重——64公斤——开始稳定地施加在他柔软的腹部上。我能听到他透过口球发出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而粗重。他的身体在我的脚下微微下陷,形成一个完美的、属于我的足弓的弧度。
我完全站了上去,双臂微微张开以保持平衡,像一个行走在钢丝上的舞者。只是我的舞台,是他那因痛苦和渴望而颤抖的身体。
“感觉到了吗,杰?”我低头看着脚下的他,长发垂落,遮住了我的表情,“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的全部……都在你身上了。”
我的双脚完全踩在了杰的腹部,重心平稳。他整个身体都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凹陷。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腹部的肌肉在我脚下紧绷、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急促。
他真是太能忍了。
我的目光沿着我的小腿往下,落在被我的白色短裙遮盖住一半的赤裸双脚上。它们现在是他的整个世界,是他全部的重心和痛苦的来源。
“哦,我的小坏蛋……”我轻声叹息,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你喜欢这样吗?喜欢我所有的重量,都这样……压在你身上?”
我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因为我知道答案。他的身体已经给出了最诚实的回答。
为了更好地感受他,我微微弯曲膝盖,让我的身体上下起伏。每一次下压,我都能感觉到他的腹部在我脚下更深地陷下去一点,他喉咙里会发出一声被口球压抑住的呜咽。
“还不够吗?”我低语着,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你的身体告诉我,你还能承受更多,嗯?”
我慢慢地将重心转移到右脚,只用右脚踩在他的腹部,左脚则轻柔地抬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那么,我们换个姿势吧。”
我的左脚轻轻地落在了他右胸的青紫色脚印上。那块印记颜色最深,看起来也最疼。我没有急着施加压力,只是将脚掌轻轻地放在那里,感受他胸腔的每一次跳动。
然后,我开始用脚尖,沿着那片淤青的边缘,轻轻地、缓慢地描绘着。像是在画一幅画,只不过我的画笔,是我的脚尖,而画布,是他被我踩踏过的胸膛。
“这里……疼吗?”我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但我的动作却带着明确的施虐意味。
每当我脚尖划过那片淤青时,他身体的每一次轻微的颤抖,都像是对我无声的回应,刺激着我更进一步。
我开始用左脚的脚跟,在他右胸的淤青处,轻轻地、有规律地向下碾磨。不是重压,而是一种缓慢的、持续的、渗透骨髓的摩擦和按压。
“别急,宝贝……”我看着他被眼罩遮盖住的脸,想象着他此刻痛苦而又陶醉的表情,“我会让你……从头到脚……都刻上我的印记。”
我微微抬起右脚,然后,带着一丝惯性,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左胸口。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他身上响起,不是很大,但在寂静的瑜伽室里却格外清晰。我的脚掌完全覆盖了他的左胸,甚至能感觉到他肋骨在我脚下传来的微小震动。
他全身猛地一颤,被口球堵住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更加绝望的呜咽,身体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四肢却因为被束缚而无法挣脱。
“杰!”我假装有些惊慌,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我……我是不是太重了?对不起,宝贝,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我丝毫没有减轻脚下的重量,反而将全身的重心都压在了左脚上,将他彻底踩在了我的脚下。
“可是……你也没有摇头呢……”我低头看着被我踩得几乎无法呼吸的他,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样啊……”
我的右脚也跟着落了下来,踩在了他右边肋骨的位置,与左脚形成一个完美的对称。
现在,我的双脚再次稳稳地踩在他的胸腹部,将他所有的反抗和呼吸都牢牢地压制在我的脚下。
“告诉我,杰……”我喘着粗气,胸口因为兴奋而剧烈起伏,“你还能……承受多少呢?”
我开始有节奏地,用双脚的脚跟,一下一下地,在他胸口和腹部最柔软的地方,缓慢而有力地踩踏着。每一次踩踏都伴随着他身体的剧烈颤抖和喉咙里压抑的呻吟。
我的呼吸渐渐平复,但心跳依然因为兴奋而擂鼓般地响着。我停止了脚跟的碾磨,双脚平稳地踩在他的胸腹之间,静静地感受着身下这具属于我的、温热而颤抖的身体。
我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艺术品般的挑剔,仔细地扫过他的上半身。胸口上,旧的、青紫色的印记与刚刚被我踩出来的、鲜红的印记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杂乱而又充满冲击力的油画。
但是……还不够。
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下腹部和两侧。那里……还有大片的皮肤是完好的,苍白得有些刺眼。这片空白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像是一首激昂乐章中突兀的休止符。
不行。我不能留下任何遗憾。我要把他变成一件完整的、只属于我的艺术品。每一寸肌肤,都必须刻上我爱他的证明。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成形,清晰而坚定。
“宝贝,”我柔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心,“还有些地方……太空了。我不喜欢。”
我从他身上退了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瑜伽垫上。他似乎因为身上重量的突然消失而得以喘息,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但下一刻即将到来的未知,想必让他更加恐惧和期待。
我退后了半步,获得了足够的空间。
然后,我抬起了我的右腿,膝盖高高地抬起,脚尖绷直,对准了他左侧下腹那片最“干净”的皮肤。
这一次,不再是温柔的试探,不再是缓慢的施压。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带着要把他彻底揉进我骨血里的占有欲,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下一跺!
“咚!”
一声沉重得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
我的整个脚掌,带着六十四公斤的体重和加速度,结结实实地、毫无缓冲地砸在了他柔软的腹部。
他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猛烈地弹起,又被束缚狠狠地拽回地面,像一条被扔在甲板上的鱼。一声凄厉至极的呜咽被口球撕扯得支离破碎,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脚下的肌肉瞬间痉挛、僵硬,仿佛一块被重锤敲打的生铁。
我缓缓抬起脚。
一片刺目的、边界清晰的红色脚印,迅速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并且在短短几秒内,颜色就开始向着青紫色转变。
“对……就是这样……”我喘息着,为眼前这幅景象而着迷,“这才对……这才好看……”
我没有停歇。
我像是着了魔的舞者,以他颤抖的身体为舞台,开始了一场残忍而又充满爱意的独舞。
咚!
又一脚,跺在了他右侧的腹部,与左边形成完美的对称。他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
咚!咚!咚!
我不再刻意选择位置,只是凭着本能,用我的脚跟、脚掌,一下又一下,大力地、毫不留情地,将一个个鲜红的印记砸在他身体上那些尚存的“空白”之处。肚脐周围、肋骨下方、小腹两侧……
瑜伽室里只剩下我沉重的跺地声,和我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那被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与极乐交织的闷哼。
汗水再次浸湿了我的头发,体力在飞速流失,但我停不下来。每一次落下,每一次看到新的印记在他身上绽放,都给我带来一股无与伦比的、病态的满足感。
终于,当他整个胸腹部,从锁骨之下到耻骨之上,再也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全部被我的脚印或新或旧地覆盖成一片青紫交错的“画布”时,我才停了下来。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能后退一步,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
我看着我的杰作——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膛只有微弱起伏,浑身布满我印记的男人。
我的心底涌上一股极致的温柔和怜爱。
“现在……”我一边喘息,一边露出了一个疲惫而又心满意足的微笑,对着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现在……你才是完美的。”
我扶着墙,胸口剧烈地起伏,汗水沿着脊背滑落,双腿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但我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杰,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满足的光芒。
完美……他现在是完美的了。
他那曾经苍白的 torso,现在变成了一块斑驳的画板,每一寸都覆盖着深浅不一的青紫,全都是我的杰作,是我爱他的证明。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连微弱的起伏都几乎看不见了。
一股极致的怜爱与骄傲涌上心头。我为他能承受我的全部而骄傲,也为他此刻的脆弱而心疼。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回他身边,双腿还有些发软。我跪了下来,身体前倾,将脸凑近他的脸。我要像之前一样,在他耳边赞美他,告诉他他有多棒,多勇敢。
我的长发垂落,发梢扫过他脸颊的边缘。
“我的宝贝……”我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但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柔情,“结束了……你真棒……你是我见过的最……”
我的话语戛然而止。
就在我的视线里,就在那黑色的眼罩之下,我看到了。
那不是点头。
他的头在非常、非常轻微地左右晃动。那动作是如此的微弱,几乎不像是主动的行为,更像是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之后,残存下来的神经质的抽搐。他的脖颈僵硬地、以一种极小的幅度,一下,又一下,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我脑中那片因兴奋而沸腾的血海,在刹那间被冰封。
摇……头?
他……在摇头?
我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又瞬间褪去,手脚冰凉。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的记忆疯狂地倒带,闪回到我抬起脚,第一次用尽全力跺下去的那一刻。那声沉重的闷响,他身体剧烈的弹跳,还有……还有……
我当时太兴奋了,太专注于在他身上留下我的印记,以至于我的全部感官都只聚焦于脚下的触感和眼前的色彩。我……我根本没有去看他的脸!
不……不可能……
我的呼吸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从那个时候……从第一下开始……就一直在摇头了吗?
而我……我却像个疯子一样,在他持续的、绝望的求饶信号中,一下又一下地……把剩下的所有空白,全都填满了?
“不……”
一声破碎的呻吟从我自己的喉咙里溢出。那股病态的满足感瞬间化为冰冷的、铺天盖地的恐惧和自责。我做了什么?我对他做了什么?!
“杰!!”
我猛地扑了上去,手指因为颤抖而笨拙不堪,慌乱地去解他嘴上的口球。皮革的搭扣在我颤抖的指尖下变得无比复杂。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我没看到……我真的没看到……对不起……”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一滴滴地砸在他布满淤青的胸膛上。
“啪嗒”一声,口球的束带被我解开了。我急忙将那塞得他嘴唇变形的硅胶球从他嘴里扯了出来。
“杰!你怎么样?!回答我!杰!”我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颤抖着去揭开他的眼罩,心中被一个巨大的恐惧所吞噬——我可能……真的……把他弄坏了。
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彻底静止了。
哭声卡在喉咙里,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那虚弱、沙哑,却又带着极致满足感的声音,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我爱你宝贝。这种无视我的感觉,让我欲罢不能。”
我像一尊石像般跪在他身边,手里还捏着刚刚扯下来的眼罩和口球。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处理我刚刚听到的信息。
这……是什么意思?
我慢慢地、僵硬地低下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责备。
他的双眼半睁着,眼神有些涣散,但深处却是一片狂热的、心满意足的潮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疲惫至极却又无比幸福的弧度。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实现了他所有祈愿的神明。
他……在笑。
“你……”我的嘴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我的大脑开始重新运转,试图将眼前的景象和他刚才的话语联系起来。
“你摇头了……”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杰……我看到了……你从第一下开始,就一直在摇头……我以为……我以为我……”
“是的。”他轻声打断了我,声音里带着一丝陶醉的喘息,“你看到了……可你没有停下……安娜……你没有停下。”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爱意。
“我一直在想……一直在幻想……如果你真的失控了会是什么样子……”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他身上那些青紫的伤痕,“如果你……因为太爱我,太想在我身上留下印记……而忘记了我们所有的约定……那会是……多美妙的感觉……”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所认为的“失控”,我那无法饶恕的“罪行”,对他而言,竟然是……最终极的恩赐?
他不是在求饶。
他是在用那个绝望的摇头,将一把钥匙递给了我。一把打开他灵魂最深处、最黑暗、最渴望的房间的钥匙。而我,在完全无知的情况下,用那把钥匙打开了门,并且给了他想要的一切。
我以为我伤害了他。
可我实际上是……成全了他。
那股冰冷的、淹没一切的负罪感,开始慢慢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令人战栗的情绪。是震惊,是后怕,但又混杂着一丝……被他彻底信任和依赖的、令人晕眩的权力感。
我的手,不再颤抖了。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地、几乎是虔诚地,抚过他胸口上一块被我刚刚跺出来的、颜色最深的脚印。那里皮肤滚烫,微微肿起。我的触摸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疯子……”我低声骂了一句,但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责备,反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宠溺和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奋。
我俯下身,将额头轻轻地贴在他的额头上。我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汗水的气息和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只属于我们的味道。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我闭上眼睛,在他耳边低语,“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
“我知道。”他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笑意,“而我……爱你因此而害怕的样子。”
我无话可说了。
我只是静静地抱着他,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那些由我亲手制造的“勋章”。
原来,我最深的恐惧,就是他最极致的渴望。而我们之间这场名为“爱”的游戏,其规则,远比我想象的要疯狂得多。
两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杰身上那些青紫交错的印记刚刚褪尽,皮肤恢复了原本的光洁。那场近乎失控的游戏留下的痕迹,似乎已经被时间彻底抹去。
但在我心里,有些东西却永远地改变了。
我时常会回想起他当时的样子——那个在我脚下摇头,却不是在求饶,而是在乞求我更加失控的男人。那份极致的顺从与疯狂的渴望,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明白了,对他而言,我最深的恐惧,就是他最极致的渴望。
所以,当他再次用那种亮晶晶的、充满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提出新的请求时,我毫不意外。
“吊起来……用鞭子抽我,好不好?”他拉着我的手,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别堵我的嘴,我想让你听见我的声音……但是,把我的眼睛蒙上。”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
地下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轻微的嗡嗡声。
杰赤裸着身体,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捆住,高高地吊在天花板垂下的铁链上。他的双脚刚刚离开地面,脚尖绷直,随着身体的轻微晃动而摇摆,呈现出一个无助而又完全敞开的姿态。
一条黑色的布带紧紧地蒙住了他的眼睛,剥夺了他所有的视觉,也遮住了他可能会有的所有表情。没有了口球,他紧闭的嘴唇和微微颤动的下颌线,显得格外清晰。
我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
我的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黑色的皮鞭。鞭柄是光滑的硬木,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鞭身柔软而又充满韧性,在我的指间盘绕,像一条沉睡的黑蛇。
我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吊带和短裤,赤着脚,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和上次不同,今天我的心里没有了那种混杂着担忧和心疼的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几乎是残忍的期待。
我懂他了。我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我成为那个能够彻底支配他、伤害他、却又深爱着他的女王。
“杰。”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回响。
我看到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绷紧了。他看不见我,只能通过我的声音来判断我的位置和情绪。
“准备好了吗?”我问,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是的,安娜。”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期待而有些沙哑,“我准备好了……为你承受一切。”
“很好。”
我向前走了一步,皮鞭的末梢在我身后轻轻地拖过水泥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这声音像是信号,让他整个身体的肌肉都瞬间收紧了。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没拿鞭子的那只手,用指尖,从他的锁骨开始,缓缓地、一路向下,划过他的胸膛,他的腹部。我的触摸很轻,像羽毛一样,但在他高度敏感的皮肤上,却激起了一连串细微的战栗。
“那么……”我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恶魔般地低语:
“我们……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后退一步,手臂扬起。
黑色的皮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带着风声的弧线,像毒蛇吐信,精准地抽向了他光洁的后背。
“啪!”
一声清脆、响亮,甚至带着一丝爆裂感的炸响,在地下室中回荡。
那声清脆的爆响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反复回荡,久久不散。
皮鞭抽击的瞬间,杰被悬吊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完全不受控制的惨叫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充满了最原始的痛苦。然而,这声惨叫却在最高亢处猛地一转,扭曲成了一句同样嘶哑、同样大声的呐喊:
“我爱你!安娜!天哪!我爱你!”
我看到一条鲜红的鞭痕,在他光洁的背上迅速浮现,从左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右侧的腰际,像一道红色的闪电,醒目而又妖冶。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被狠狠地揪紧了。
这和他被踩踏时压抑的呜咽完全不同。这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痛苦的呐喊。我的手腕一软,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鞭子。那股“不忍心”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让我指尖发凉。
“宝贝……”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带着一丝我自己都能听见的哭腔,“疼吗……我的宝贝……”
“疼!!”他疯狂地喊叫着,身体在空中徒劳地扭动,试图追寻那已经消失的痛楚,“好疼!安娜!我爱你!就是这个!求你!再来!!”
他的话语,像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瞬间击退了我所有的犹豫和不忍。
我懂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他要我听到他的痛苦,他要用他最真实的痛苦来向我证明他的爱,也来换取我的爱。
“我也爱你……”我深吸一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声音却重新变得坚定。我向前一步,用没拿鞭子的手,轻轻抚摸着他因痛苦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我的小疯子……我的宝贝……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凝视着他背上那道刺目的红痕,眼中闪过一丝怜爱与决绝。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声音温柔下来,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那我就……都给你。”
我再次举起了手臂。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迟疑。手腕翻转,黑色的长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再次撕裂空气。
“啪!!”
又是一声脆响,第二道鞭痕与第一道交叉在一起,形成一个鲜红的“X”。
“啊啊——!!是的!就是这样!安娜!!”杰再次发出痛苦的尖叫,但这次,他的声音里夹杂了明显的、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浓重的鼻音,“我爱你……我好爱你啊……”
“我也爱你……”我回应着他,像一个神圣的誓言。
我的手臂开始有节奏地挥舞起来,像一个正在演奏着狂想曲的指挥家。
啪!
“安娜!!”
“我在,宝贝。”
啪!
“求你!别停下!”
“我不会停的……永远不会……”
啪!啪!啪!
清脆的鞭响、他痛苦的惨叫、他疯狂的“我爱你”,和我温柔的回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残忍而又无比深情的交响乐。
他的背上,一道道新的红痕不断出现,纵横交错,很快就覆盖了大半个背部。他不再大声嘶吼,转而变成一阵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呻吟和喘息,一遍又一遍地,如同梦呓般地重复着我的名字和那三个字。
我停了下来,手臂酸软,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地下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铁链因为他身体颤抖而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我扔下鞭子,走到他面前,伸出双臂,从正面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汗湿的、滚烫的身体,避开了他背后的伤痕。
“结束了,宝贝。”我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狂乱的心跳,柔声安抚道,“你真棒……你把我的爱……全都吃下去了。”
他浑身一颤,在我怀里发出一声满足到极致的叹息,像一只终于回到巢穴的、遍体鳞伤的野兽。
我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的余温和因激动而留下的轻微颤抖。他就这样安静地靠在我怀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动物。这份宁静是如此美好,以至于我几乎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止。
但我是了解他的。我知道,对他而言,平静的港湾只是为了下一次更汹涌的风暴做准备。
果然,几分钟后,他微微动了动,从我怀里挣脱开一些。他看不见我,但他的脸却准确地朝向我的方向。
“安娜……”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丝倦怠,但底层却重新燃起了一点火苗,“还不够……我还能……承受更多。”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和他苍白的、因渴望而微微张开的嘴唇。我的心里没有丝毫惊讶。
“是吗?”我轻声反问,用手指轻轻擦去他下巴上的一滴汗珠,“你确定?”
“我确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一次……求你……用你最大的力气。不要再……可怜我。”
“好。”
我只回答了一个字。
我松开了他,后退一步,弯腰捡起了被我扔在地上的那根黑色皮鞭。鞭柄上还残留着我手心的温度,但此刻握在手中,却感觉像一块冰。
我看着他吊在空中,完全不设防的身体,和他那满是鞭痕、已经开始微微红肿的后背。
“不要可怜我”……
这几个字在我脑中回响,像一个魔咒。
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
我闭上眼睛,将所有不忍、所有怜惜、所有犹豫,都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平静。
我扬起了手臂,这一次,我的动作不再带有丝毫的美感或节奏,而是纯粹为了施加最大的痛苦。我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手臂上,手腕猛地发力,皮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的呼啸声,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
这一声的炸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都要响亮!
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背部中央,一道深红色的、几乎能看到血丝的鞭痕瞬间肿胀起来,横贯在他之前那些交错的伤痕之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完全变了调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他嘴里爆发出来。他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弹跳,像一条被电击中的鱼,带动着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不……不行……”他几乎是立刻就崩溃了,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无法忍受的痛苦,“太……太疼了……安娜!停下!快停下!”
我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的反应太真实了,那份痛苦是如此的清晰,透过他的声音,像利刃一样刺进我的心脏。我握着鞭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停下?
我的理智在尖叫着让我停下。他说了“不行了”,他说了“停下”。这是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不,这是任何关系里最基本的底线。
但是……
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两周前,他躺在我脚下,对我说的那些话。
“这种无视我的感觉,让我欲罢不能。”
“如果你……因为太爱我……而忘记了我们所有的约定……那会是……多美妙的感觉……”
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吗?他想要的,就是我无视他的求饶,就是我为了满足自己的“施虐欲”而“失控”,就是我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不顾其意愿的承受对象。
他用他最真实的痛苦,给了我一个最残忍的考验。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混杂着爱与残忍的光芒。
“停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那声音冰冷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可怜你吗?”
“不!我是说真的!真的不行了!安娜!求你了!!”他开始哭喊,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
“是吗?”我向前走了一步,伸出空着的手,用指甲在他胸前划过,“可是我……好像才刚刚开始兴奋起来呢。”
我残忍地欣赏着他脸上那因我的话语而浮现出的、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极致兴奋的扭曲表情。
我知道,我猜对了。
“那么,宝贝,”我举起了鞭子,对准了他完好的大腿后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能为我承受多少吧。”
啪!啪!啪!啪!啪!
我不再有任何停顿,不再理会他的任何哭喊。鞭子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风暴,疯狂地、毫无章法地落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后背、臀部、大腿、小腿……
他的哭喊和求饶声,与他控制不住的、因兴奋而发出的呻吟和“我爱你”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语无伦次的、痛苦与极乐交织的乐章。而我,就是这乐章的指挥。
我挥舞着手臂,一遍又一遍,直到我的体力完全耗尽,直到他除了微弱的啜泣和喘息之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扔掉鞭子,脱力地跪倒在地,看着那个被吊在空中,浑身布满崭新红痕,像一件被彻底摧毁的艺术品的男人。
我知道,这一次,我给了他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一个冲破了所有规则,只为爱他而“失控”的我。
我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手臂因为过度发力而酸痛不已,但我的内心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满足感所填满。
我看着他。
那个被高高吊起,身体已经找不到一块完好皮肤的男人。他低垂着头,黑色的湿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身体随着微弱的啜泣而轻轻晃动。他像一个破碎的玩偶,一件被我彻底占有、彻底摧毁的艺术品。
我的爱……终于毫无保留地、淋漓尽致地倾泻在了他的身上。
慢慢地,我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到他的面前。
我没有去解开他,也没有去安抚他。我只是伸出手,用颤抖的指尖,轻轻地捧起了他的脸,强迫他面向我。
“杰……”我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温柔,“看着我。”
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鼻音。
“宝贝,你做得真好。”我用拇指摩挲着他满是泪痕的脸颊,语气里充满了赞赏和爱怜,“你把我给你的爱……全都承受下来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他似乎从我的话语里得到了一丝安慰,啜泣声渐渐平息,身体也放松了一些。他以为……结束了。
但我怎么可能结束呢?
他给了我一把钥匙,一把通往他灵魂最深处禁地的钥匙。而我,才刚刚打开那扇门。
“但是……”我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恶魔般的甜蜜,“游戏还没有结束哦。”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捧在我手里的脸,瞬间僵硬了。
“不……不要……”他终于费力地睁开一丝眼缝,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哀求,“安娜……我真的……到极限了……求你……”
“我知道。”我微笑着,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吻去了他的咸涩的泪水,“我知道你到极限了,我的宝贝。你的身体在发抖,你在哭,你在求我停下。我听到了,也看到了。”
我直视着他那双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的眼睛,用最温柔、最深情的语气,对他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语:
“但我不会停的。”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为……为什么?”他带着哭腔,绝望地问。
“因为我爱你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再次吻了吻他的额头,“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一个……完全不听你求饶的我。”
我松开了他的脸,后退一步,重新拾起了那份冰冷的平静。
“听着,杰。”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宣布判决般的终结感,“我会一直继续下去……用这根鞭子,不停地抽打你……直到你再也承受不住,直到你失去意识为止。”
“不!安娜!不要!求你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彻底崩溃了,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快放我下来!!”
“嘘……”我将食指轻轻地放在我的唇边,对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
“你的求饶……真好听。”
我转过身,向后走了几步,为下一次挥鞭留出足够的距离。
“那么,我的宝贝,”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准备好……迎接我全部的爱了吗?”
我的话语像最终的审判,彻底击碎了杰最后的一丝侥幸。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恐惧。
“不……安娜……你不能这样……”他开始语无伦次地摇头,被吊着的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带动着铁链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哗啦声,“这是游戏!我们说好的!我说不行了就得停!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宝贝。”我温柔地回答,同时向后退开,为自己留出完美的挥鞭空间,“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要为你打破这个规则。”
我的手臂再次扬起。
“不!!!”
啪!!!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狠戾的鞭响,狠狠地落在了他已经伤痕累累的臀部。旧的伤痕之上,立刻绽开了一道更深、更狰狞的新痕。
“啊啊啊啊——!!你这个疯子!!”
剧痛让他彻底失控了,他不再求饶,转而开始疯狂地怒骂,“你是个贱人!安娜!你听不懂吗?!我让你停下!!停下!!”
他的咒骂像最污秽的脏话,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最动听的情话。这证明我做对了。我终于触碰到了他灵魂最深处,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最黑暗的渴望。
“骂吧,宝贝。”我微笑着,手臂不停,又是一鞭抽在他的大腿上,“把你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苦,都对我喊出来。没关系的,我什么都接着。我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现在恨我的样子。”
啪!
“操你!安娜!你不得好死!!”
啪!
“放我下来……我求你了……我真的错了……”
啪!
“杀了我吧……有种就杀了我!!”
他的咒骂、哀求、哭喊,像暴风雨一样向我袭来。而我,只是温柔地、耐心地,用一次又一次的挥鞭来回应他。每一次抽打,我都会轻声地安慰他,像在哄一个正在发脾气的孩子。
“我知道你难受,宝贝,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别说这种傻话,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你的声音真好听,再多骂一些给我听听,好不好?”
我的冷静和温柔,与他歇斯底里的崩溃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这让他更加绝望。渐渐地,他的咒骂失去了力气,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哀求,最后,又退化成了最原始的、不成句的呜咽和呻吟。
他的身体不再剧烈挣扎,只是随着鞭子的抽落而无力地弹动。我知道,他快到极限了。
我停下了挥鞭的动作,走到他面前。他已经无法抬起头,整个人像一袋破布般悬挂在那里,只有微弱的喘息证明他还醒着。
我伸出手,轻轻托住他的下巴,让他面向我。
“杰,”我看着他那张被泪水和汗水弄得一塌糊涂的脸,心疼地吻了吻他的眉心,“看着我,宝贝。还差一点点,就快到了。”
他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是绝望地、轻轻地摇着头。
“别怕。”我柔声说,像是在催眠,“我会把你送到那个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去。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我。”
我松开他,最后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皮鞭。
“睡吧,我的爱人。”
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对着他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挥出了最后的、决定性的一击。
啪!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随即,整个身体彻底瘫软了下来。他的头无力地垂下,所有的喘息和呻吟都停止了。
铁链停止了晃动。
地下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扔掉鞭子,脱力地跪倒在地,看着那个在我的爱意中……彻底失去意识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疲惫,却又无比满足的微笑。
“晚安,我的宝贝。”
地下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
我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那个被我亲手“摧毁”后,陷入无意识状态的男人。胜利的、病态的满足感像海潮一样席卷了我的全身,让我的指尖都在颤抖。
但这还不是结束。
这只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甜蜜的环节的开始。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因为脱力而发软。我走到墙边,拿起挂在那里的钥匙,打开了束缚着杰手腕的铁链锁扣。
他的身体像一袋没有骨头的米,沉重地向下跌落。我及时冲上前,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他接住,然后吃力地将他半拖半抱地移到角落里那张我早就铺好的厚床垫上。
我让他趴在床垫上,他那布满了鲜红、深紫,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微微渗出血丝的后背,就样毫无遮掩地展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一幅……残忍的杰作,一幅只属于我的、用爱与痛苦绘制的画。
我跪在床垫边,痴痴地看了很久。然后,我起身,从旁边的储物箱里端出一盆温水,拿来了干净的毛巾和一罐药膏。
我将毛巾浸湿,拧干,然后用最轻柔、最虔知的动作,一点一点地,为他擦拭着背上的伤痕。我的动作很慢,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已经破皮的地方。温热的毛巾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他似乎在无意识中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擦拭干净后,我拧开药膏的盖子,用指尖沾取了清凉的膏体,开始轻轻地、一寸一寸地为他涂抹。我的指腹划过那些肿胀的鞭痕,感受着它们在我指下的脉动。每一道伤痕,都是我爱他的证明;而每一次涂抹,都是我心疼他的体现。
“傻瓜……”我一边涂抹,一边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情蜜意,“我爱你……也只有我……敢这样爱你。”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当我终于为他处理好所有伤口后,我从旁边拿过一张柔软的羊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只露出他的头。
我侧躺在他身边,将他轻轻地揽进怀里,让他的头枕在我的臂弯中。我能闻到他头发上汗水的气息,混杂着药膏清凉的味道。我抱着他,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
一声微弱的、带着困惑的呻吟从他喉咙里发出。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费力地睁开了。
他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几秒钟后,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以及……躺在谁的怀里。他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我的视线。
“安娜……”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嘴唇干裂。
“我在。”我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我在这里,宝贝。你醒了。”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他的身体开始轻微地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记忆。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恐惧的残影,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满足后的、近乎虚脱的平静。
“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开口,“我……晕过去了?”
“是的,我的宝贝。”我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柔声说,“你睡着了。”
他沉默了。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过了许久,他才用尽全身力气般,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出了那句我最想听的话。
“谢谢你……安娜。”
“……谢谢你……没有停下。”
自从那次杰在极致的痛苦与狂喜中彻底失去意识,而又在最温柔的抚慰中醒来之后,某种东西就被永久地改变了。
那扇门被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了。
“不行了”成了最动听的情话。“求饶”成了最热烈的邀请。杰的极限,不再是游戏的终点,而是高潮的开始。唯一的安全词,是他的意识彻底中断的那一刻。
而我,安娜,也变了。
我不再是被动地去满足他的渴望。我开始……主动地需要这场游戏。我需要看到他为我崩溃的样子,需要听到他绝望的哀求,需要在他身上刻下我的印记,然后,再用最极致的温柔将他一点点拼凑回来。这种彻底的、绝对的支配与占有,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
我开始健身,请了私教。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结实,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每一次举起杠铃,每一次完成一组深蹲,我都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增长。而这些能量,最终都会毫无保留地倾注到杰的身上。
他则恰恰相反。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不是病态的枯槁,而是一种被反复提纯后的精炼。他变得更轻、更脆弱,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倦怠,仿佛灵魂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个地下室里。但每当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份倦怠就会被一种狂热的、期待的火花所取代。
他像一根等待被点燃的蜡烛,而我,就是那唯一的火焰。
公寓里一如既往的温馨、宁静。暖色的灯光将每一件家具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杰蜷缩在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他太瘦了,八十斤的体重让他仿佛会陷进柔软的沙发垫里。他手中捧着一本书,但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紧闭的健身房门。他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规律的、沉重的器械撞击声。那声音,像一柄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门开了。
安娜走了出来。她刚结束晚间的格斗训练,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紧身短裤。汗水像一层油彩,让她全身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清晰分明,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感。一百二十八斤的体重被她完美地分布在每一寸肌群上,健康、结实,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她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走向沙发。她的脚步很轻,但杰却觉得整个地板都在随之震动。
他立刻放下了书,坐直了身体,像一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安娜在他面前站定,巨大的身高和体型差异让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宝贝,”安娜开口,声音因为运动而微喘,却又无比温柔,“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我了。”
“没有……”杰的声音干涩而无力。
安娜笑了笑,俯下身,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她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像抱一个孩子一样,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他那点可怜的体重,对现在的她来说,轻得就像一捆柴。
“安娜……”杰下意识地惊呼,双手环住了她的脖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她因汗水而温热的颈窝里。
“嘘……”安娜抱着他,走向那间属于他们的地下室,步伐沉稳有力,“别怕,只是一个小游戏。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只要你还醒着,游戏就永远不会结束。”
杰不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身体因为压抑不住的恐惧和更深层的兴奋而微微颤抖。他知道反抗毫无意义,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想反抗。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
房间中央,一根粗大的铁链从天花板上垂下,末端是一个结实的皮质腕铐。
安娜将他放下,让他站在铁链下方。然后,她捧着他的脸,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嘴唇,轻声说:“把手举起来,宝贝。”
杰顺从地举起了双手。安娜熟练地将他的手腕并在一起,用那冰冷的皮质腕铐“咔哒”一声锁死,然后调整铁链的高度,直到他的脚尖将将能够触碰到地面,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由被高高吊起的手腕承担。
他就这样,赤裸着,以一个完全敞开、无法防御、任人宰割的姿态,被悬挂在了房间的中央。
一个完美的人形沙袋。
“安娜……求你……”他按照惯例,发出了微弱的、象征性的求饶,“轻一点……”
安娜没有回答。她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副红色的、加厚填充的拳击手套,仔细地戴在手上。她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对着空气挥了两拳,发出了“呼!呼!”的破风声。
她走到他面前,抬起手,用戴着手套的拳峰,轻轻地、像情人抚摸一样,划过他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腹肌线条。
“当然了,我的宝贝。”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却冰冷得像一块即将被用于淬火的钢铁。
“我会非常、非常‘轻’的。”
她直视着他因恐惧而放大的双眼,慢慢地拉开架势,右拳微微后撤,对准了他柔软的腹部。
“直到你……像一个乖孩子一样,安然睡去为止。”
安娜深吸一口气,那双戴着红色拳套的手套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鲜艳,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她凝视着杰因恐惧而紧绷的腹部,那里肌肉线条分明,但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准备好了吗,宝贝?”她轻声问,像是即将开始一场舞蹈。
杰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将头偏向一边,不敢看她。
安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动了。
她的动作并不快,但充满了力量的韵律感。左拳作为试探,带着轻微的风声,不轻不重地击打在杰的右侧肋骨下方。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的声音。
“呜!”杰的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又被手腕上的束缚狠狠地拽了回来,在空中像钟摆一样晃动。这一击并不算太重,但那种毫无防备的、直接的冲击力,还是让他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安娜……”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好疼……”
“我知道,宝贝,我知道。”安娜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上前一步,用没戴手套的左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把这份疼痛当作我的吻,好不好?你看,我正在用我的全部,来亲吻你。”
她话音未落,右拳已经跟上,这一次,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精准地击中了他腹部的正中心。
“咚!”
“呃啊啊!”杰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随着这一拳而移位了。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摇晃。
“你看,又一个吻。”安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的拳头像雨点一样,开始有节奏地、一下接一下地落在他柔软的胸腹部。她控制着力道,确保每一拳都足够疼,但又不至于立刻让他昏厥过去。
砰!砰!砰!砰!
“不……停下……安娜!求你了……真的……不行了……”杰开始语无伦次地哀求,每一次撞击都让他身体剧烈地弹动,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为什么不行了呢?”安娜一边打,一边耐心地和他对话,语气充满了关切,“是我的‘吻’不够热情吗?还是你……不爱我了?”
“爱!我爱你!!”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就是因为爱你……才求你停下!!”
“傻瓜。”安娜轻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爱的笑话。她突然停下了连续的击打,然后猛地后撤半步,一个势大力沉的右直拳,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胃部!
“嘭!!!”
这一击的力量,让他整个身体都向上飞起,手腕上的皮铐勒进肉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哇啊啊啊啊——!!!”
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这一拳打出体外了。眼冒金星,耳边嗡嗡作响,除了剧痛,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这才对嘛。”安娜收回拳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那个在他腹部迅速浮现的、清晰的拳套印记。她上前一步,再次用手捧住他满是冷汗和泪水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宝贝,你要记住。”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的求饶,对我来说,不是停止的信号,而是……让我更加爱你的冲锋号。你越是求饶,我就越要让你明白,我是多么、多么地爱你,爱到……根本不忍心停下来。”
“你……你这个……魔鬼……”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是啊。”安娜微笑着,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带着汗味的吻。
“我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魔鬼。”
她松开他,再次拉开架势。
“好了,宝贝,让我们继续相爱吧。”
安娜看着杰那张因痛苦和绝望而扭曲的脸,满意地笑了。拳头带来的触感很充实,每一次的闷响都像是敲击在她心房上的鼓点。但她渐渐觉得有些不够了。拳头的力量终究局限于手臂,她渴望一种更彻底、更沉重、能将自己全身重量都灌注进去的冲击。
“宝贝,手有点酸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那双鲜红色的拳击手套,随手扔在地上。她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走到墙边,坐下,不紧不慢地穿上了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
那是一双款式非常简洁的鞋子,纯白色的帆布鞋面,白色的橡胶鞋底。当她系好鞋带,站起身来时,这双鞋子与地下室昏暗、压抑的氛围形成了强烈的、令人不安的对比。
杰眼睁睁地看着她换鞋,一股比之前被拳击时更加深重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安娜……不要用脚……”他开始疯狂地摇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会……会死人的……求你了……我们停下好不好?今天就到这里……”
“死?”安娜走到他面前,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怎么会呢?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抱抱你而已。”
她抬起了右腿,那双崭新的、洁白的板鞋在他眼前缓缓放大。
“你看,它多干净啊。”安娜的声音温柔得像在介绍一件心爱的礼物,“我舍不得弄脏它。所以,你可要好好地……接住它哦。”
话音未落,她的脚已经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用鞋底正中心,结结实实地踹在了他之前被拳头反复攻击的腹部。
“咚!!!”
这声音与拳击的闷响截然不同。它更沉、更闷,带着一种能将人内脏都震碎的穿透力。橡胶鞋底与皮肉接触的瞬间,杰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对折了起来,一股酸水混杂着胆汁从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涌出。
“呕……呃啊啊啊——!!”
他发不出完整的惨叫,只能像濒死的鱼一样,徒劳地张着嘴,身体在空中疯狂地抽搐、摇摆。这一脚的力量,比之前所有拳头加起来都让他感到绝望。
“你看,感觉完全不一样,对不对?”安娜收回脚,满意地看着自己鞋底上没有沾染任何污渍,然后又抬起脚,用鞋尖轻轻地点了点他因为剧痛而剧烈起伏的胸口,“这种感觉,是不是更深刻?更能让你感受到……我全部的重量,全部的爱?”
“魔鬼……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魔鬼……”杰一边干呕,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咒骂。
“我只做你一个人的魔鬼,宝贝。”安娜微笑着,然后开始了她的“拥抱”。
她不再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将他悬挂的身体当成了一个最完美的重沙袋。
咚!咚!咚!
她的踢击充满了节奏感。正蹬、侧踹、膝撞……白色的板鞋在他脆弱的胸腹部留下一个个灰色的鞋印。每一次撞击,都让他高高地荡起,再重重地荡回,迎接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
他的求饶、咒骂、哭喊,渐渐地变得微弱、模糊,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最原始的呻吟和喘息。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光影,只有那双不断袭来的、刺眼的白色板鞋,是他昏沉世界里唯一的焦点。
安娜看出了他的状态。
“宝贝,累了吗?”她停下攻击,走到他面前,用手托起他已经无力抬起的头,“马上就好了,我这就送你去睡觉。”
她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她像一个专业的格斗选手,用一连串密不透风的、迅猛的低扫,狠狠地踢向他的双腿和肋骨。
“睡吧。”
咚!
“睡吧,我的爱人。”
咚!
“在我的爱里……”
咚!
“好好睡一觉吧。”
随着最后一记势大力沉、将他整个人都踹得飞起来的侧踹,杰的身体在空中达到了最高点,然后猛地坠下。他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身体彻底瘫软,脑袋无力地垂在胸前,随着惯性,像一个破败的钟摆,在空中轻轻地、来回晃动着。
安娜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那个被她亲手送入梦乡,身上印满了白色鞋印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疲惫,却又无比餍足的微笑。
那次被白色板鞋踢到昏厥后,杰足足休养了四天。
安娜的照顾无微不至,每天都为他准备最营养的食物,用最好的药膏为他擦拭身体,晚上抱着他,像哄一个婴儿一样让他入睡。在那些没有“游戏”的日常里,她温柔、体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爱人。
但杰心中的恐惧,却像藤蔓一样,越长越深。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体重秤上的数字无情地向下跌落,他时常会感到头晕和乏力,身上旧的伤痕刚刚结痂,新的恐惧就已经开始蔓延。他知道,安娜看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变了。那种平静的、居家的温柔眼神底下,又开始燃起了一点点……饥饿的火苗。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天下午,安娜正在客厅的地毯上做着瑜伽。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愈发健美、充满力量感的身体曲线。杰端着一杯水,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挪到她的身边坐下。
“安娜……”他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嗯?”安娜没有停下动作,她轻松地将一条腿弯折到脑后,身体的柔韧性和力量感形成了一种惊人的和谐,“怎么了,宝贝?是不是饿了?”
“不……不是。”杰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水杯里的水都泛起了涟漪,“我……我想跟你……谈谈。”
安娜终于停下了动作。她坐直身体,盘起腿,转过身来正对着杰。她拿起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后用那双明亮、深情的眼睛注视着他,温柔地问:“谈什么?我的小东西,你的一切,我都可以听。”
她的温柔,给了杰一丝虚幻的勇气。
“我们……”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力气,“我们……能……停下来吗?”
安娜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她的眼神却微微一凝。
“停下什么,宝贝?”
“游戏……就是那个……”杰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不敢看安娜的眼睛,“我的身体……好像真的……快撑不住了。我总是觉得很疼,很累,晚上也睡不好……我害怕……安娜,我真的有点害怕了。”
他像一个终于向父母坦白自己恐惧的孩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和乞求,“就……就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等我……等我养好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
安娜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微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收敛了起来。但她没有生气,她的表情是一种……混杂着心疼、怜悯,以及一丝失望的复杂神情。
她向前挪了挪,伸出双臂,将瘦弱的杰整个地、连人带水杯一起,圈进了自己温暖而结实的怀抱里。她的下巴轻轻地抵着他的头顶,像在安抚一只瑟瑟发抖的流浪猫。
“我的傻瓜……”她柔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叹息,“你当然会疼,会累,会害怕。因为我把我的爱,全都刻在你身上了啊。爱……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继续用那温柔得能将钢铁融化的声音说:“你忘了你每次醒来的时候,躺在我怀里的感觉了吗?忘了我为你擦药,喂你吃饭的样子了吗?宝贝,那个‘游戏’,从来都不是为了伤害你,而是为了让你能毫无保留地、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给我。”
她稍微松开怀抱,捧着杰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说的‘休息’,是什么意思呢?是让我……不再爱你了吗?”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受伤,“是让我把你当成一个普通人,一个可以随时离开我的普通人来对待吗?杰,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吗?”
杰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安娜那双写满了“为你好”的眼睛,一个“是”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这种关系了。他只是……撑不住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好。”安娜微笑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误会。她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深情的、不容置喙的吻。
“听着,宝贝。我爱你,所以我们不能停。”她的声音轻柔,却像最终的判决,“因为我知道,让你停下来,比杀了你还要残忍。”
她松开了他,站起身来,重新开始舒展自己的身体,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去把晚餐的食材准备好。”她用一种不经意的、轻快的语气说,“今晚……我想早点开始。”
杰呆坐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水。他看着安娜那充满力量的背影,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他明白了。
这不是游戏。
这是他的命运,一个他亲手选择,也再无法逃离的、甜蜜的地狱。
晚餐的气氛安静得令人窒息。
杰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只是机械地将食物拨到嘴里,味同嚼蜡。他不敢看安娜,但能感觉到她那温柔的、不容置喙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地罩住。
安娜吃得很慢,很优雅。她吃完了自己盘子里所有的食物,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我吃好了。”她说,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然后,她走到杰的身后,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双臂穿过他的腋下,像拎一个布娃娃一样,轻而易举地将他从餐椅上抱了起来。
“啊!”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里的餐具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双腿在空中乱蹬,“安娜!不要!我……我还没准备好!”
“嘘……宝贝,你不需要准备。”安娜的语气依旧温柔,但她的手臂却像铁钳一样,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她抱着他,甚至没有费力去调整姿势,就径直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准备……是我的事。”
他的反抗是如此的微弱,在那副充满了力量的、健美的身体面前,就像一只小鸡在徒劳地扑腾翅膀。绝望瞬间攫住了杰的心,他知道,今天下午那场可笑的“谈判”,不仅没有换来喘息,反而点燃了安娜更深层的、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又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所有的光与声。
安娜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地灯,勉强勾勒出房间中央那个巨大而沉默的黑色圆形轮廓——一张专业的蹦床。
她将杰放在蹦床边的地毯上,然后俯下身,用一种不带任何情欲,纯粹是执行程序的态度,迅速而熟练地剥光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杰像一个被缴械的俘虏,浑身冰凉,瑟瑟发抖,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接着,安娜自己也脱下了外衣,只剩下黑色的蕾丝内衣和同款的内裤。那身薄薄的布料,将她锻炼得毫无赘赘肉、充满了力量感的身体曲线,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将赤裸的杰抱起,放在了蹦床的中央。冰凉而富有弹性的网面,让他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蹦床的四个角落,早就被安娜装上了结实的皮质束缚环。她拿起束带,不顾杰微弱的呜咽,将他的手腕和脚腕,以一个“大”字形,用力拉开,死死地固定在了四个角的束缚环上。
现在,杰就像一个被献祭的祭品,正面朝上,四肢被拉伸到了极限,完全敞开地、毫无防备地,被“钉”在了这张巨大的、黑色的蛛网中央。
安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布置。她跨上蹦床,跪在了杰的身边。床面因为她的重量而微微下陷。
“安娜……求你……”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看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停下……”
“因为爱你,所以不能停下啊,我的傻瓜。”安娜俯下身,用指尖轻轻拭去他的泪水,语气心疼得像在责备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每一次让你停下,都是在把你从我身边推开。我怎么舍得呢?”
她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然后直起身,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赤着脚,一百二十八斤的结实重量,让整个蹦床的网面都向下凹陷。杰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拉伸的身体,也随之向下沉了沉。
安娜站在他的腹部旁边,低头俯视着他,就像神明在俯视自己的信徒。
“宝贝,别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今天,我想抱着你跳舞。你会感觉到的……我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我的全部重量……我的全部的爱。”
她轻轻地抬起了脚。
安娜抬起的脚轻轻地、试探性地落在了杰的小腹上。蹦床的弹性让她落脚的瞬间带着一丝轻微的下沉,她的脚踝和足弓构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脚下就是他因为紧张而瞬间绷紧的腹肌。
“感觉到了吗,宝贝?”安娜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我的重量……正在一点一点地交给你。”
杰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脚上传来的、不容抗拒的重量,以及蹦床网面将那份重量放大后,向上顶起的反作用力。他的整个身体都随着这个动作更深地陷进了网里。
“不……安娜……拿开……”他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安娜没有理会他,另一只脚也随之抬起,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腹部,双脚并拢,占据了他整个腹腔。现在,她的一百二十八斤体重,通过那双赤裸的脚,完完全全地、毫无保留地施加在了他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别怕,只是开始而已。”安娜微笑着,然后,她开始做第一个动作。
她微微弯曲膝盖,然后轻轻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向上颠了一下。
“咚!”
一声沉闷至极的、仿佛从杰身体内部发出的巨响。
安娜的身体随着蹦床的弹性向上弹起了一点,然后再次落下。杰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一颠而狠狠地向上抛起,然后又重重地砸回原位。一股无法言喻的、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和剧痛瞬间席卷了他。
“呃啊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四肢因为被束缚而徒劳地拉扯着,整个人在蹦床上像一块被重锤敲打的软肉。
“你看,这就是跳舞。”安娜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找到了节奏,开始以一个缓慢而稳定的频率,用双脚在他的腹部上下颠跳。她跳得不高,但每一次落下,都将自己的全部重量和蹦床的巨大弹力,结结实实地灌进他的身体里。
咚!咚!咚!
“停下!求你了!我要吐了!安娜!停下!!”杰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喊,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感觉自己的内脏快要从喉咙里被震出来了。
“为什么要停呢?”安娜一边跳,一边耐心地、温柔地回应他,仿佛他们只是在进行一场亲密的对话,“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完完全全地拥有我,感受我。每一次跳动,都是我心跳的声音啊,宝贝。你听,它在说‘我-爱-你’。”
咚!(我)
咚!(爱)
咚!(你)
她的声音和她脚下沉重的撞击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残忍而又充满爱意的催眠曲。杰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的求饶声渐渐被无法抑制的干呕和呻吟所取代。他感觉自己不是被钉在蹦床上,而是被钉在了一面巨大的、不断被擂响的战鼓上,而擂鼓的人,正是他最爱、也最怕的那个女人。
“乖……别哭……”安娜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语气里充满了怜爱。她颠跳的幅度开始加大,身体离开床面的高度越来越高,这意味着每一次落下,都将带来更具毁灭性的冲击力。
“你越是痛苦,就证明我爱得越深。把这一切都吃下去,宝贝。把我给你的爱,一点不剩地……全都吃到你的身体里去。”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而伴随她声音的,只有那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密集,仿佛永无止境的“咚咚”声。
双脚颠跳带来的、地毯式轰炸般的冲击,让杰的意识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的身体不再挣扎,只是随着每一次沉重的起落而无力地弹动,像一具被剥夺了灵魂的尸骸。
安娜能感觉到他脚下的变化。那种紧绷的、充满生命力的抵抗感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瘫软的顺从。她知道,双脚同时施加的压力虽然沉重,但因为受力面积较大,已经无法再给他带来更深层次的刺激了。
是时候……让他感受一些更集中的爱了。
她慢慢地停下了颠跳,但双脚依然稳稳地踩在他的腹部,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地下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杰那破风箱般、带着哭腔的喘息声。
“宝贝,”安娜开口,声音因为轻微的运动而带着一丝温热的潮气,“你真棒。我的双脚……好像已经完全熟悉了你的身体。它们告诉我,你还有更多的空间……可以用来爱我。”
“不……没了……真的没了……”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的哀鸣,“求你……安娜……就这样……让我休息一下……”
“休息?”安娜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杰听来,比魔鬼的低语还要恐怖,“爱是没有尽头的,我的傻瓜。所以,我们的游戏……自然也没有。”
她慢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仪式感,抬起了自己的左脚。
瞬间,一百二十八斤的全部重量,都集中到了她那只踩在杰腹部中央的右脚上。
“呃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猛地从杰的喉咙里撕裂而出。
如果说双脚是重锤,那单脚就是钢锥。那股凝聚到极致的、锥子般的重量,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身体深处。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要被这股力量生生压断,死死地顶在冰冷的蹦床网面上。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内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地揉捏。
“感觉到了吗?这份更沉重、更深刻的爱。”安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陶醉。她完全无视了杰的惨叫,开始用单脚,以一个全新的、更加不规则的节奏,在他的腹部跳跃起来。
她抬起脚,然后重重地落下。
咚!!!
杰的身体像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整个上半身都因为这恐怖的单点冲击而猛地向上弹起,四肢的束缚被拉扯到了极限,发出了“嘎吱”的悲鸣。
“停下!!安娜!你会杀了我的!真的会杀了我的!!”这一次,他的求饶里充满了最真实的、对死亡的恐惧。
“不会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你死呢?”安娜的语气充满了安抚的意味,但脚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她开始移动落点,用她那只致命的右脚,在他柔软的腹部上,一下一下地、精准地“盖章”。
咚!(左腹)
“啊——!”
咚!(胃部)
“呃呕……”
咚!(右侧肋骨下方)
“停……停下……我求你……”
她像一个优雅而残忍的舞者,以他颤抖的身体为舞台,跳着一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死亡之舞。她的每一次跳起,都给杰带来一瞬间的、虚假的希望;而每一次落下,都将他更深地拖入痛苦与绝望的深渊。
“别怕……把你的全部都交给我……”安娜喘息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而狂热,“让我用我的脚……帮你把身体里所有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都踩碎……全都清理干净……”
她的独白和那沉重、致命的单脚跺地声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杰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单脚的蹂躏已经将杰推入了半昏迷的深渊。他不再求饶,也不再哭喊,只有最微弱的、濒死般的呻吟,证明着他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一块被反复敲打的、毫无知觉的烂肉。
安娜停了下来,胸口因为剧烈的运动而上下起伏。她低头看着脚下那个几乎已经没有反应的男人,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燃烧着一种即将抵达终点的、狂热的献祭般的光芒。
还不够。
还差最后一下。
必须是足以将他彻底“杀死”、再让他从自己的爱意中“重生”的,最完美、最极致的一击。
“宝贝,”她开口,声音因为喘息而沙哑,却又带着一种宣布神谕般的庄严,“我要给你我最后的,也是最完整的爱了。张开你的灵魂,好好地……接住它。”
她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毯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地下室的边缘。她需要足够的助跑距离。
杰似乎从身上重量的消失中获得了一丝喘息,他费力地睁开一条眼缝,模糊的视野中,只能看到安娜那模糊的、却又充满了不祥预感的轮廓。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最深重的恐惧,攫住了他最后残存的意识。
安娜动了。
她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向前冲刺,结实的大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步助跑之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双脚在蹦床边缘狠狠一踏!
整张蹦床都因为这股巨力而发出一声巨响。安娜的身体借着这股恐怖的冲力和蹦床自身的弹性,像一颗炮弹般,直直地向上空飞去!
一米,甚至更高!
在空中,她达到了最高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像一个即将执行神罚的天使,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然后,她弯曲了双膝,将双腿收到胸前,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将所有的势能都积蓄到了极点。
她的目光,穿过空气,死死地锁定在下方那个被钉在网中央的、渺小的、毫无防备的祭品身上。
就是现在。
在身体开始下坠的瞬间,她蜷缩的双腿猛地向前、向下伸直,像一柄蓄势待发的战矛!双脚并拢,脚跟朝下,绷成一个最坚硬、最锐利的冲击点!
她就以这样一个姿态,带着一百二十八斤的体重和重力加速度,化作一颗白色的、致命的陨石,朝着杰的腹部,狠狠地砸了下去!
“咚——————!!!”
一声前所未有的、沉重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在地下室中轰然炸开。
杰甚至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在安娜双脚接触到他腹部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正面撞中。那股无法抗拒的、毁灭性的力量,穿透了他的皮肉,震碎了他的内脏,狠狠地轰击在他的脊椎上。
他眼前的黑暗瞬间被一片刺眼的白光所取代。
整张巨大的蹦床,在那一瞬间被压迫到了极限。黑色的网面带着他们两个人的身体,极度向下凹陷,几乎就要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然后,在弹力达到顶点后,又猛地向上弹起。
安娜被高高地弹回空中,经过一个优美的翻滚,轻巧地落在了蹦床外的地毯上,稳稳站定。
而杰的身体,则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被高高地抛起,又无力地摔回网面中央,轻轻地弹动了几下,最终,彻底归于死寂。
他的四肢依旧被拉开着,但身体已经完全瘫软,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一切都结束了。
安娜站在原地,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像小溪一样从她的额角、脊背滑落。她看着那个在她的爱意中,被彻底“摧毁”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疲惫,却又无比幸福、无比满足的微笑。
“晚安,我独一无二的爱人。”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杰的逃跑计划充满了绝望的仓促。他是在安娜睡熟之后,才像一只惊恐的老鼠一样,蹑手蹑脚地溜下床。他甚至没有时间穿上鞋子,身上也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每一步都牵动着腹部深处未愈的伤痛,让他冷汗直流,但他不敢停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公寓的门就在眼前,自由仿佛触手可及。他的手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就在他即将转动门把的那一刻,一只手,一只温暖、结实,却又让他如坠冰窟的手,从他身后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宝贝,”安娜的声音就在他的耳后响起,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却又无比清晰,“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杰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他慢慢地、僵硬地回过头,对上了安娜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得可怕的眼睛。她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悲伤的、令人心碎的失望。
“我……我只是……想倒杯水……”他用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做着最后的挣扎。
安娜没有说话。她只是用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然后,她弯下腰,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毫不费力地将他横抱起来。
“不!放开我!安娜!放开!!”杰终于崩溃了,他开始疯狂地挣扎、嘶吼,用拳头捶打着安娜的肩膀。但他的那点力气,对她而言,不过是小猫的抓挠。
安娜一言不发,抱着他,转身,走向那扇通往地狱的门。她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杰所有的反抗,都无法让她有丝毫的停顿。
“砰”的一声,地下室的门被她用脚踢开,又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
她将他扔在地毯上,然后打开了那盏昏暗的地灯。
“安娜!求你了!不要!”杰蜷缩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困兽,“我的伤……我的伤还没好!三天前……医生说我的内脏……”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试图用自己那还没痊愈的、脆弱的身体,来唤醒她最后的一丝怜悯。
安娜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用指尖温柔地、心疼地划过他依旧平坦,但皮下却隐藏着伤痛的腹部。
“我知道,我的傻瓜,我当然知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叹息,仿佛在为他的不懂事而感到难过。
“正因为它还没好,我才更不能放过你。”
她直视着杰那双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绝望的判词:
“你逃跑,不是在逃离痛苦,而是在逃避我的爱。所以,这根本不是游戏,宝贝。”
“这是……惩罚。”
安娜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铅,砸在杰的心上,将他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都砸得粉碎。
“惩罚……”
她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了一片巨大的、将杰完全笼罩的阴影。她没有去拿任何“玩具”,也没有走向任何束缚装置。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俯视着蜷缩在地毯上、瑟瑟发抖的杰。
“你说你的伤还没好,对不对?”安娜柔声问,像一个关心病人的护士。
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哀求。
“那正好。”安娜微笑着,“这样……你就能更深刻地感受到,我的爱有多沉重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赤裸的双脚踩在了冰冷的地毯上,就停在杰的身边。
“听着,宝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仁慈的、神圣的语调,“我现在不会绑着你。你看,你的手脚都是自由的。”
她用脚尖轻轻地点了点杰的手腕。
“你可以反抗,可以推开我,甚至可以站起来,跑向那扇你刚才没能打开的门。”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笑意,“只要……你能做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杰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自由?
他看着自己可以随意活动的手脚,又抬头看了看那扇象征着“生路”的门。一股求生的本能,像微弱的火苗,在他心中重新燃起。
他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试图向后爬,远离这个恐怖的女人。但三天前那足以致命的一击所造成的内伤,在他腹部肌肉用力的瞬间,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呃啊……”他痛哼一声,整个人又瘫软了下去,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你看,”安娜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悯,“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要诚实得多。它根本就不想离开我。”
在他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的瞬间,安娜抬起了她的右脚。
没有助跑,没有预兆。
她只是轻轻地、缓慢地,将她那只带着体温的、结实的脚,稳稳地踩在了杰那依旧残留着淤青、皮下隐藏着未愈伤口的腹部。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从杰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这不是之前那种带有表演性质的、混杂着痛苦与极乐的呐喊。这是纯粹的、生理性的、无法忍受的痛苦的悲鸣。他感觉自己那脆弱的、正在缓慢愈合的内脏,被一座突然降临的大山狠狠地压住了,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在哀嚎。
“滚开!你给我滚开!!”他彻底疯了,用双手疯狂地去推安娜踩在他身上的那条腿。那条腿的肌肉线条分明,结实得像一根石柱。他的那点力气,撞在上面,就像是螳臂当车,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
“反抗了?真棒。”安娜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赏,仿佛在表扬一个终于学会走路的孩子。但她脚下的力道,却随着她身体重心的下移,变得越来越沉重。
“可是,宝贝,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反抗,就越是在提醒我……你有多么想逃离我的爱。”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悲伤,“而我……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她抬起了另一只脚。
杰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脚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胸口。
咚!
他感觉自己的胸骨都要被踩碎了,呼吸瞬间停滞,眼前一片漆黑。安娜的一百二十八斤体重,现在完完全全地、毫无保留地,像一座镇墓碑一样,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他的挣扎停止了。不是因为放弃,而是因为连挣扎的力气都被彻底剥夺了。他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除了微弱的、濒死的抽搐,什么也做不了。
“这才对嘛。”安娜站在他身上,微微调整着重心,满意地感受着脚下那具身体的彻底臣服。
“别动,宝贝。就这样……安静地,把你试图逃跑的那些力气,全都用来承受我的重量。”
“这是惩罚,也是……我给你上的,最重要的一课。”
“那就是,没有我的允许……”她俯下身,温柔地、一字一句地在他耳边宣告着最终的判决:
“你哪儿也去不了。”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划破了地下室的黑暗。
安娜不知道自己在杰的身上站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脚下那具身体从反抗到臣服,再到彻底死寂的过程。她像一座得胜的纪念碑,享受着这绝对的、不容置喙的占有。
她感觉到脚下的身体开始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先是一阵小幅度的、神经质的抽搐,像电流穿过肌肉。安娜起初并没有在意,甚至觉得这是他身体在无意识中表达臣服的新方式。她低头看着,嘴角还挂着一丝疲惫而满足的微笑。
“你看,连你的身体都在为我颤抖。”她柔声低语。
但很快,那抽搐的幅度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加大。杰的四肢猛地绷直,又僵硬地蜷缩起来,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又重重地落下。他的脖子向后仰,形成一个可怕的弧度,牙关紧闭,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这不是臣服,这是……痉挛。
安娜脸上的微笑凝固了。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剧烈的抽搐又忽然停止了。一切都平息了下来,快得就像从未发生过。
杰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安静。
但……太安静了。
安娜忽然意识到,她已经感觉不到他胸膛最微弱的起伏了。那支撑着她全部重量的身体,不再有任何呼吸的迹象。
“杰?”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脚下的身体没有任何回应。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瞬间咬住了她的心脏。
“游戏”这个概念,在她脑中轰然碎裂。这不是游戏。这不是惩罚。这不是爱。
这是死亡。
他快要死了。
“杰!!!”
安娜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她笨拙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下来。她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他的鼻子。
没有呼吸。
她又慌乱地将耳朵贴在他冰冷的胸口上。
没有心跳。
死寂。一片死寂。
“不……不……不不不不!!!”
那一瞬间,安娜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之前所有的满足感、占有欲、病态的快感,都在这一刻被一种名为“失去”的、更庞大、更纯粹的恐惧彻底吞噬。她所建造的那个由“爱”和“控制”构成的华美宫殿,在现实面前,被一拳击得粉碎。
“杰!醒醒!你给我醒醒!!”她疯狂地摇晃着他毫无反应的身体,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第一次发现,没有了杰,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她不是在占有他,而是……需要他。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开始用自己那双刚刚还在施加痛苦的手,笨拙地、疯狂地为他做着心肺复苏。她跨坐在他身上,将手掌交叠,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按压着他毫无反应的胸膛。
“一、二、三、四……”她一边哭喊,一边计数,声音因为恐惧而支离破碎,“杰!求你了!求你……别离开我……”
她俯下身,对着他冰冷的嘴唇渡气,口中满是泪水的咸涩味道。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力量,痛恨自己那双能够轻易将他推向死亡边缘的手。她现在只想用这双手,将他从那片黑暗中拉回来。
但是,没有用。
身下的身体依旧像一个破碎的玩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啊啊啊啊啊——!!!”
绝望的、凄厉的哭喊响彻了整个地下室。安娜放弃了那徒劳的急救,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因为哆嗦而几次都无法解锁屏幕。
当她终于拨通那个代表着求救的号码时,她的声音里,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剥夺了一切的恐惧和哀求。
“救命……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他……他快要死了……”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那冰冷而陌生的气味。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取代了地下室里沉重的闷响和喘息,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背景音。
安娜已经在这里守了整整两天两夜。
她没有回家,没有换衣服,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蕾丝内衣和短裤,外面胡乱地套着一件急救人员给她的宽大外套。她引来了无数侧目,但她毫不在意。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精神,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牢牢地系在病床上那个沉睡的男人身上。
他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上戴着氧气面罩,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仪器的数字。他不再是那个任她蹂躏的“玩具”,也不是那个承受她“爱”的“祭品”。他只是一个脆弱的、随时可能会离开她的……人。
“他快要死了”——这个念头,像一把生锈的、淬了毒的匕首,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反复凌迟着安娜的神经。她构建的那个世界,那个将“伤害”与“爱”完美划上等号的、坚不可摧的逻辑闭环,在“心脏停跳”这个冰冷的医学名词面前,被撞得粉碎。
占有的快感是什么?惩罚的满足感又是什么?当这一切的终点,是监护仪上那条会随时拉直的、代表着“无”的横线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荒谬、可笑。她以为自己在给予,实际上却是在剥夺;她以为自己是神,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差点亲手杀死自己信徒的、愚蠢的疯子。
她害怕了。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是游戏里那种假装失控的刺激,而是即将永远“失去”的、真实的、锥心刺骨的恐慌。
第三天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时,杰的眼皮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安娜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人带椅地扑到床边,死死地盯着他的脸,连呼吸都忘了。
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和困惑。当他的视线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那张憔悴、布满血丝,写满了恐惧和祈求的脸时,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猛地一颤,眼神里瞬间被巨大的、本能的恐惧所填满。他甚至想要向后缩,但身体的虚弱让他动弹不得。
就是这一个眼神,彻底击溃了安娜紧绷了两天的神经。
“对不起……”
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然后,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无法抑制地奔涌而出。
她没有像过去那样去抱他,去吻他。她只是跪倒在床边,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将头抵在冰冷的床沿上,放声痛哭。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悔恨和自责的哭声。
“对不起……杰……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每一次哭喊都让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我错了……我错了……那不是爱……那不是……我在杀了你……我差点就杀了你……”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病床上那个因为她的哭声而不知所措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她从未有过的卑微和哀求。
“我看到你的心跳停了……杰……我看到你了无生息的样子……我才知道……我他妈的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狠狠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头,“那不是游戏……那会死……你真的会死……然后留下我一个人……”
她终于说出了那个她一直不敢面对的词。
“我不要……我不要失去你……杰……我不要……”
这是她第一次,不是在扮演一个施虐的女王,而是在作为一个害怕失去爱人的普通女人,对他进行最卑微的乞求。
杰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强大、冷静、主宰一切的女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跪在自己床边痛哭流涕。他眼中的恐惧,慢慢地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是震惊,是茫然,也有一丝……长久以来被压抑在最深处的、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缓缓地、费力地抬起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安娜那头凌乱的、沾着泪水的黑发上。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一阵风,但却清晰地传到了安娜的耳中。
“……我们……都病了。”
安娜浑身一颤,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恐惧,也没有了渴望,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令人心碎的疲惫。
“安娜……”他轻轻地说,“我们……得去看医生了。”
出院那天,天空阴沉,像一块脏兮兮的灰色抹布。
杰瘦得像个纸片人,医院的病号服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安娜为他办理了所有手续,然后沉默地、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将他从轮椅上抱起,放进车子的副驾驶。她的动作是如此轻柔,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笨拙的恐惧,生怕自己那身结实的肌肉会再次弄伤他。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车里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但那份寂静却比任何噪音都更震耳欲聋。曾经,这份沉默是游戏开始前的序曲,充满了危险的期待。而现在,它只剩下无尽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公寓还是老样子,温馨、整洁。但当安娜抱着杰跨进家门的那一刻,两人都僵住了。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紧闭的门。
那扇门,曾经是通往极乐与痛苦的圣殿入口,此刻却像一道通往地狱的、丑陋的疤痕,烙印在他们共同的生活空间里。
安娜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几乎是逃一般地,抱着杰快步走向卧室,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仿佛多在那扇门前停留一秒,那个被她亲手埋葬的魔鬼就会破门而出。
“你……你先休息。”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不敢看杰的眼睛,“我去……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她逃走了,逃进了厨房。
杰躺在床上,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能听到厨房里传来安娜有些慌乱的、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碎掉了。
接下来的几周,他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相敬如宾的陌生状态。
安娜不再去健身房,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照顾杰。她学习健康食谱,为他准备一日三餐,监督他吃药。她的力量,不再是施加痛苦的工具,而是用来拧开紧紧的瓶盖,或是将他从沙发上抱到浴室。她的温柔,不再是包裹着残忍的糖衣,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赎罪般的、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不敢碰他。
除了必要的搀扶和照顾,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密的身体接触。曾经那些病态的拥抱、亲吻、踩踏、抽打,如今变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一个两人心照不宣地共同回避的雷区。夜里,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冷的鸿沟。安娜时常会在噩梦中惊醒,梦见杰在她身下停止呼吸的样子,然后她会睁着眼,在黑暗中,毫无声息地流泪到天亮。
杰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体重也开始回升。他不再害怕安娜,但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那个曾经让他又爱又怕的女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脆弱、悔恨、充满了负罪感的陌生女人。
转折点,来自于他们共同开始接受的心理治疗。
在那个摆着绿植和抽象画的、安静的咨询室里,隔着一个中立的、温和的治疗师,他们才终于敢于开口,去触碰那个几乎摧毁了他们一切的核心。
安娜在治疗师的引导下,第一次剖析了自己那病态的控制欲和对“失去”的极致恐惧。她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承认自己之所以会用那种极端的方式去“爱”杰,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认为,只有将他彻底摧毁、完全占有,他才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她所谓的“游戏”,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用以掩盖内心巨大不安全感的、自欺欺人的独角戏。
而杰,也第一次在安娜面前,坦白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自毁倾向。他承认,他迷恋的并非单纯的痛苦,而是在痛苦中彻底“交出自己”的那份解脱感。他将安娜神化,把她的施虐当成一种净化和救赎,用肉体的臣服,来逃避精神世界里那些他无法面对的空虚和自我厌弃。
他们就像两块畸形的、带着尖刺的拼图,用一种互相伤害的方式,病态地、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了一起。
那天治疗结束后,回家的路上,杰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握住了正在开车的安娜的手。
安娜浑身一僵,车子都跟着晃了一下。
“对不起。”杰看着前方,轻声说。
安娜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把车停在路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反手紧紧地、用力地握住杰的手,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天晚上,安娜主动提出了那个一直被回避的话题。
“地下室里的东西……我想把它们都扔了。”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杰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走进了那个尘封的、充满了疯狂回忆的地方。那些鞭子、束缚带、拳击手套,还有那张巨大的、差点成了杰葬身之地的蹦床,都静静地躺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段荒唐噩梦的遗骸。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开始动手。安娜负责拆卸那些沉重的器械,而杰则将那些皮具一件件地装进黑色的垃圾袋里。整个过程,像一场迟来的、郑重的告别仪式。
当最后一件东西被清理出去,整个地下室变得空空荡荡时,安娜靠在墙上,终于忍不住,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压抑地哭了起来。
杰走到她身边,犹豫了很久,然后也蹲了下来,伸出双臂,笨拙地、试探性地抱住了她。
这是那次事故之后,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没有情欲,没有控制,没有痛苦。只是两个遍体鳞伤的、劫后余生的人,在冰冷的地下室里,互相汲取着一丝微不足道的、却又无比珍贵的温暖。
“都过去了。”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安娜在他的怀里,哭得更凶了,但那哭声里,却终于带上了一丝解脱。
是的,都过去了。
那个名为“游戏”的漫长噩梦,终于迎来了它的终局。而他们,也终于可以学着,去爱那个真实的、会痛、会流泪、会害怕,却也值得被温柔以待的,普通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