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7更新4.7万字第25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连载中原创校园多结局JK棉袜原味羞辱气味add

lxhniuniu159
Re: 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5更新5万字
仅镜像
第十四章:【女王的午餐,践踏的尊严】



私立庆义高中的学生食堂,是一座用冰冷的特权与温热的绝望精心构建的、等级分明的玻璃牢笼。



时值盛夏,中央空调不知疲倦地吐出冷气,将窗外那足以熔化沥青的炽烈阳光,无情地过滤成一种苍白的、带着解剖室般冷漠的光线。光洁如镜的白色餐桌上,每日清晨由专人更换的、还带着露水的进口鲜花,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的、A区特供和牛牛排被黄油煎得滋滋作响的奢靡香气,共同构成了这片光明之地的特权风光。而这一切,都与仅仅几十米开外、位于C区角落里的那片阴影,形成了刻意而残忍的对比。



这里的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种复杂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它像一头由三种不同生物缝合而成的怪物。A区是它高贵的头颅,散发着牛排的奢靡与鹅肝的醇香;B区是它臃肿的身躯,充斥着意面番茄酱的浓郁和奶油焗饭的甜腻;而C区,则是它肮脏的、腐烂的尾巴——那里永远飘荡着廉价酱油拉面汤料的咸腥,和那些被反复加热到油脂氧化的、炸鸡块的油腻哈喇味。这三股泾渭分明的气味,在同一个空间里诡异地共存,互不交融,却又彼此冲撞,无时无刻不在用嗅觉这种最原始的感官,向所有人宣告着这里不可动摇的铁律。



数百名学生的喧哗、银质餐具与高级骨瓷碰撞的清脆声、廉价塑料餐盘被拖过桌面的摩擦声,以及青春期少年少女们那混合了汗水、香水与荷尔蒙的温热体温,共同构成了一幅活色生香、却又冷酷至极的校园阶级浮世绘。



食堂,就是浓缩的、更加赤裸的社会。



每一道投向C区的目光——无论是A区那些特权阶级漫不经心的、如同审视动物园铁笼里怪异生物般的轻蔑审视;B区那些中产子弟们夹杂着好奇、庆幸与一丝恐惧的窥探;还是同在C区,那些同样出身底层、却拼命想与他划清界限的学生们那混杂着恐惧与疏离的躲避——都像一盏盏无形的、灼热的聚光灯,将田中阳一,和他手中那个用保鲜膜紧紧包裹着的、小小的梅子饭团,钉死在了这座巨大舞台中央的、公开的处刑架上。



阳一选择了背对这整个世界,面朝那片冰冷的、贴着纯白色瓷砖的墙壁。



他将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用一种近乎于自我催眠的方式,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低到化为一粒无人注意的尘埃,低到能从所有人的视野中彻底蒸发。



胃部因为极度的饥饿而一阵阵地痉挛、抽搐,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疯狂地搅动、挤压。他已经整整一整天没有进食了,昨晚那场屈辱的“服侍”耗尽了他最后的体力,此刻,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凄厉的尖叫,疯狂地渴求着能量。



他从那件洗得发白、却依然干净的校服口袋里,拿出那个小小的饭团。动作快速而神经质,像一个正在阴暗角落里进行某种非法毒品交易的、绝望的瘾君子。



这个饭团,是昨晚佐井梨香在结束了那场漫长的、令人作呕的“调教”后,心情似乎不错,才从冰箱最深处找出来,像丢给宠物一样丢给他的、已经放了两天的剩饭。米粒因为脱水而变得有些发硬,保鲜膜上还残留着冰箱里生鱼片和泡菜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的腥气。



但这,已是他唯一的、能够支撑他度过今天下午那如同地狱般漫长繁重学习的、全部的希望。



就在他刚刚用颤抖的手指,撕开保鲜膜的一角,准备将这救命的食粮送入口中时,一个甜美如蜜糖、悦耳如风铃、却又让他瞬间如坠冰窟的声音,在他身后不远处,优雅地响起。



“あらあら(哎呀呀),田中君,一个人在这里吃午餐,看起来好可怜哦。”



阳一的身体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第一个音节时,就在瞬间僵硬,如同被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结的湖面。他全身的肌肉猛地收缩,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他握着饭团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然后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那种独特的、混合了Dior花漾甜心那甜美无辜的果香与绝对的、冰冷的、不带一丝杂质的恶意的香气,整个庆义高中里,只属于一个人——高坂诗织。



她迈着从容的、猫一般的无声步伐,从A区那片属于她的光明之地,缓缓走入了C区的阴影之中,像一位刚刚用完午餐、心情颇佳、准备巡视自己领地的年轻女王。她的身后,如影子般紧紧跟着渡边美优,美优的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对诗织的狂热崇拜和对周遭一切的刻骨鄙夷。



“你手里那个,是你今天的全部能量来源吗?”诗织的声音悦耳动听,每一个字都像一颗被精心打磨过的、包裹着七彩糖衣的子弹,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射向阳一最脆弱的神经。



阳一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饭团握得更紧,仿佛那是他心脏的延伸。这是他最后的防线,是他今天活下去的全部依仗。



美优见状,立刻像一个最敬业的捧哏演员,用一种精心计算过的、浮夸的语气附和道:“诗织大人您看,他那件校服的领口和袖口都洗得发白了呢,再配上那个看起来硬邦邦的饭团,真是……太相称了。”她的视线刻意在阳一那廉价的、甚至散发着冰箱异味的饭团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充满了不屑与优越感的“嗤”笑。



诗织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甜美无害的微笑,她没有因为阳一的沉默而有丝毫的动怒。对她而言,这只是一场有趣戏剧的开场,而主角的顽抗,只会让戏剧变得更加精彩。



她只是轻笑一声,然后,做出了一个让阳一内心防线瞬间崩溃的动作。



她优雅地伸出两根涂着精致法式指甲的、纤长雪白的手指,以一种绝对的、不容反抗的姿态,像从一朵肮脏的野花中夹起一只姿态还算美丽的蝴蝶标本般,轻而易举地,从阳一那早已僵硬、却依然在徒劳抵抗的手中,将那个饭团“取”走了。



不是“抢”,是“取”。



这个动作里没有任何暴力或急切,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仿佛那饭团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此刻只是物归原主的傲慢与从容。



她将饭团拿到自己眼前,微微歪着头,像是欣赏一件从跳蚤市场淘来的、造型古怪却又有几分趣味的廉价艺术品。然后,她转向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她身边的相田绘里奈。绘里奈双手抱胸,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鉴赏家般的挑剔目光,观察着眼前这出活生生的、关于“崩溃”的戏剧。



“你看,绘里奈。”诗织的声音里充满了孩童般的、纯粹的戏谑,“这就是‘器物’的午餐呢,真是朴素得让人心疼。不过……‘物品’是不需要这么好的东西的,对吧?”



一直沉默着的相田绘里奈,用一方洁白的、绣着家族纹章的手帕,轻轻地掩着自己弧度优美的嘴唇,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空灵而冷漠的轻笑。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像两块冰冷的玉石在碰撞,如同在评论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甚至有些乏味的戏剧:“当然。物品的作用是服务于人,而不是和人一样,妄图通过进食来模仿人的行为。它没有这个资格。”



这句冰冷的、不带丝毫人类感情的宣判,成为了这场公开处刑的、最后拉响的序曲。



下一秒,在整个食堂,在A、B、C三个区域里,数百道目光或惊恐、或好奇、或兴奋、或冷漠的注视下,高坂诗织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的动作。



她松开了那两根纤长的手指。



任由那个小小的、被揉捏得有些变形的饭团,那个承载了田中阳一全部希望的饭团,垂直地、带着最后一丝可怜的重力加速度,无声地,落在了那片肮脏的、布满了陈年油污和细碎垃圾的、属于C区的地面上。



然后,她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于芭蕾舞演员般的优雅与控制力,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那是一双穿着Miu Miu当季最新款的、鞋面上镶嵌着细碎白色水晶的室内鞋的、赤裸的、曲线完美的脚。纯白色的鞋面,在食堂苍白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圣洁的光芒,与地面那片肮脏的油污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强烈对比。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将那只洁白无瑕的鞋,精准地对准了地上的饭团。然后,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于宗教仪式般的从容与神圣,踩了下去。



“噗嗤。”



一声轻微的、黏腻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柔软的、尚有最后一丝余温的米饭,在昂贵鞋底那强大的、不容置喙的压力下,瞬间被挤压、变形、爆裂,彻底失去了原本的形状。雪白的米粒、紫色的梅子肉、黑色的紫菜碎屑,混合着地面上那些看不见的、灰黑色的微尘,像一滩被碾碎了灵魂的烂泥,深深地、屈辱地,黏在了她那双鞋子昂贵的、设计精巧的防滑纹路和缝隙之中。



诗织似乎还嫌不够。



她优雅地抬起脚跟,只用鞋尖最前端的部分,在那滩早已面目全非的污秽上,来回地、仔细地、充满了艺术美感地,碾磨着。



如同一个厌倦了手中雪茄的贵妇,在用最高级的真丝地毯,漫不经心地,熄灭一支廉价的、呛人的烟头。



整个食堂,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碾磨完毕,诗织才终于感到满意地抬起了脚。她用那沾染了污秽的鞋尖,轻轻地点了点地上那滩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的、灰黑色的黏腻糊状物,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在指点她的臣民应该归属的、卑微的位置。



那股混合了米饭被踩烂后的香甜、地面灰尘的腥气和昂贵皮革被玷污后的独特味道,像一条无形的、有剧毒的毒蛇,阴冷地钻入阳一的鼻腔,粗暴地、野蛮地玷污着他全部的感官与精神。



“看,这才是你应该吃的东西。”诗织的声音依旧甜美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神祇般的命令,“地上的,混着灰尘的。这才是你的‘食谱’。把它捡起来,吃掉它。”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阳一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那双空洞的、已经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他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座被风化了千年的石雕,一动不动。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冰冷的餐桌之下,他那双早已失去血色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深陷入掌心的嫩肉,一阵尖锐的痛感从手心传来,他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对抗内心那即将冲破最后堤坝的、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崩溃感。



吃掉它?



他的大脑,在一片混沌的轰鸣中,疯狂地闪现出母亲最后的、那张苍白却温柔的脸。



他想起了小时候,家里虽然穷,但母亲总会想尽办法为他做出美味的饭菜。她会在便当里偷偷藏一个他最爱吃的章鱼香肠,会在他考试考了第一名时,奖励他一碗热气腾腾的、盖着厚厚一层猪排的盖饭。那时候的食物,是温暖的,是充满爱意的,是母亲对他未来的期许。



而现在……



一旦他真的像狗一样,趴下去,吃掉那滩被她踩烂的、混着泥土和口水的饭渣……



那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将彻底变成她们眼中那个可以随意玩弄、践踏、甚至不被当成生物的“物品”。他将亲手杀死那个曾经答应过母亲“无论如何也要坚强活下去”的田中阳一。因为,那样的“活”,不是活着,只是作为一具行尸走肉,在永恒的地狱里苟延残喘。



对母亲的承诺,将变得毫无意义,成为一个天大的、可悲的笑话。



所以,他不动。



身体的僵硬和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是他此刻唯一能做出的、无声的、却又比任何呐喊都更决绝的抵抗。



诗织看着他那副沉默顽抗的姿态,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漂亮的、如同小鹿般纯净的杏眼里,甜美的光芒却在瞬间褪去,变得冰冷刺骨,如同两颗镶嵌在雪地里的、黑曜石般的子弹。



“很好。”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怒,“你很有骨气,田中君。我最喜欢有骨气的人了……”



她微微停顿了片刻,像一个最优秀的演员,在说出决定性的台词前,留出足够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然后,她缓缓俯下身,将自己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凑到阳一的耳边,将温热的、带着Dior花漾甜心那甜美香气的呼吸,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吹拂在他冰冷的、毫无知觉的耳廓上。



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情人呢喃般的、却又带着绝对恶意的、魔鬼般的声音,轻声说道:



“……因为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碾碎时,发出的声音,总是……特别好听。”



“我记住你了,田中君。下午第一节下课,别乱跑哦。”



“我会亲自……好好地‘招待’你的。”
lxhniuniu159
Re: 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5更新5万字
仅镜像
第十五章:【哀嚎的厕所,绝望的教学】





午休结束的铃声,对田中阳一而言,不是下一堂课的开始,而是通往地狱的、催命的丧钟。



诗织那句如同魔鬼呢喃般的耳语,像一根淬了毒的、带着冰霜的细长钢针,蛮横地、毫不留情地,深深扎入他每一根脆弱的神经末梢,然后在他灵魂深处,缓缓注入一股能冻结血液的剧毒。

整个下午的第一节课,他都如同一尊被钉死在座位上的石像,每一个字都无法进入他那早已被恐惧占据的大脑。



老师那抑扬顿挫的讲课声,在他听来,变成了遥远而模糊的、毫无意义的背景噪音,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浸了水的毛玻璃。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两种声音。

一种,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濒临炸裂的轰鸣。



另一种,是那淬着冰的、甜美如蜜糖的魔鬼低语,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无休止地循环播放——



“……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碾碎时,发出的声音,总是……特别好听。”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正在发出预见性的、恐惧的悲鸣。



下课铃声,终于如同刽子手手中那把落下的、闪着寒光的铡刀,决绝地响起。



阳一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两道沉默的阴影便如同精准计算过一般,一左一右地笼罩了他的课桌。



是铃木亚纪和另一个脸上挂着讨好笑容的女生。



她们像两只接到主人命令、前来叼取猎物的沉默猎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冰冷的、不带丝毫人类感情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然后,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将他从座位上粗暴地、硬生生地架了起来。



他像一具被扯断了所有丝线的、破败的木偶,被她们拖拽着,穿过那片由无数道目光编织成的、无形的荆棘丛林。



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冷漠,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庆幸与恐惧——庆幸那个被拖走的人不是自己,又恐惧自己会成为下一个他。



他被拖向教学楼西侧三楼那个早已废弃、成为校园怪谈滋生地的旧卫生间。



他全程没有挣扎,眼神空洞而麻木,像一具被提前宣告了死亡的尸体。



因为他知道,任何挣扎,都只会加速痛苦的到来,并且让那痛苦变得更加剧烈、更加漫长。



“砰!”



卫生间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又在身后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明与声音。



盛夏午后那足以熔化沥青的热浪,被这个密不透风的空间浓缩、发酵,变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充满了腐败气息的巨大蒸笼。



空气停滞、湿热,混杂着从开裂瓷砖缝隙里生长出的霉菌的土腥味、从早已锈死的下水道里顽固地返上来的铁锈与腐败的腥臭,以及一股被常年封闭所积压浓缩了的、陈旧的、呛人的尘土味。



唯一一扇被铁丝拧死的肮脏气窗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筛进来的光线昏暗而混浊,光线中,亿万颗尘埃在漫无目的地、绝望地飞舞、旋转、飘荡,如同无数个迷失了方向的、无处可依的孤魂。



某个隔间的门锁早已坏掉,门板歪斜地倚着门框,门后的水箱里永不停歇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一个冷酷的节拍器,正在为即将上演的酷刑,打着无情的、冰冷的拍子。



高坂诗织早已等候在此。



她像一个即将在自己专属的舞台上进行一场私人表演的、心情愉悦的艺术家,优雅地脱下了身上那件剪裁合体的、昂贵的藏蓝色校服西装外套,随手扔给了站在门口、忠实地扮演着守卫角色的渡边美优。



她穿着那件洁白的、带着蕾丝花边的短袖衬衫,漫不经心地、带着一种充满了韵律感的美感,活动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腕和脚踝,骨骼发出一阵阵清脆的、令人心悸的“咔哒”声响。



她嘴里甚至还哼着一首时下最流行的偶像团体的、曲调轻快甜美的歌曲,脸上挂着甜美的、充满了孩童般纯粹期待的微笑。



相田绘里奈则优雅地靠在唯一那个还算干净的、没有生出锈斑的洗手台边,双手抱胸,目光冷静而挑剔,像一个即将审片的高傲的、来自戛纳的戏剧评论家,正准备点评一出在她看来或许会有些粗俗、但足够真实的先锋戏剧。



阳一被铃木亚纪她们像丢垃圾一样,推进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

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沾满不明黄褐色污渍的瓷砖墙壁上,一股刺骨的寒意和黏腻的触感瞬间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



他几乎是在落地的瞬间,就本能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护住头部和腹部,试图用这种退回生命最初始的、无助的胎儿般的姿态,来减少哪怕一丝一毫即将到来的伤害。

诗织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过来,她那双Miu Miu室内鞋踩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她整个人都漂浮在这片污秽之上,圣洁得不染尘埃。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刺猬般的阳一,可爱地歪了歪头,似乎对这个充满了防御意味的姿势不太满意。



“躺好。”她轻声命令道,声音甜美得像在哄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然后,不等阳一做出任何反应,她便用那只穿着洁白鞋子的脚尖,精准而毫不留情地,狠狠踢在了他的肋下。



力道之大,让他蜷缩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皮球,瞬间弹开、舒展,狼狈地摊在了地上。



酷刑,开始了。



序曲:踩踏交响乐。



诗织像是在跳一支无人伴奏的、充满了邪异与残忍美感的黑暗舞蹈。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充满了令人心悸的、与其纤细身形完全不符的惊人爆发力。



“咚!”



她用那看似优雅的、实际上坚硬如铁的鞋跟,狠狠地跺在了阳一的后背脊骨上。



沉闷的、如同重物落地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轰然回荡,一股钻心刻骨的剧痛以脊椎为中心,瞬间化作无数道灼热的电流,向他全身的神经末梢疯狂扩散,让他整个身体都像被电击般猛地弹动了一下。



“咚!咚!”



她似乎对这种能引发猎物剧烈反应的攻击方式很感兴趣,开始有节奏地,如同在踩动一架古老的风琴般,用鞋跟对他的背部、臀部、大腿这些肉多的部位进行着持续的、毫不留情的攻击。



每一次落下,都像一柄无形的、烧红的重锤,隔着骨肉,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痛感一层一层地疯狂叠加,挤压着他的肺部,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紧接着,乐章进入了快板,鞋跟沉重的闷响,变成了鞋尖精准而快速的点刺。



她用那双看似精致柔软的鞋尖,毫不留情地、快速地踢向他的小腿迎面骨、手臂的尺骨、脆弱的膝盖关节。



最残忍的,是当她用那只在午餐时沾染过饭粒的、昂贵的鞋底,死死地、精准地踩住阳一暴露在外、无处可逃的手背时。



她将自己全部的、看似轻盈的体重,通过那窄小的鞋底,完全压了上去。



然后,她像一个野蛮的、想要用最原始方式生火的原始人,用脚踝发力,带动整个身体,在那脆弱的手骨上,用力地、来回地旋转、碾磨。



“啊——!”



那种骨头即将被碾碎、被磨穿、被钻透的、超越了人类语言形容极限的剧痛,终于让他发出了自踏入这间地狱以来的、第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听,这是骨头在唱歌呢。”诗织轻笑起来,甜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了新奇玩具的、纯粹的喜悦,“田中君,你的身体,真是个相当不错的乐器。不过……这声音有点太小了,我听不清哦。再大声一点,好吗?”



变奏:指尖的恶意。



当大面积的、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钝痛,让阳一的身体开始出现保护性的、绝望的麻木时,诗织优雅地、如同公主般提起裙角,蹲下了身。

她用那双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揪住了阳一胸前那片单薄的衬衫和底下的皮肉。



然后,她用那涂着精致法式蔻丹的、尖锐的指甲,像是要掐灭一支烟头般,狠狠地、深深地掐了进去。



然后,是旋转、拧动。



“呃啊!”



这种无比尖锐、无比集中的痛苦,像一股携带着万伏电压的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麻木防线,唤醒了他每一根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让他体验到了另一种层次的、精神上的彻底崩溃。



“啊啦,原来这里这么敏感吗?早说嘛。”诗织好奇地歪着头,那表情天真无邪得如同一个刚刚拆开圣诞礼物、发现了意外惊喜的小女孩,“你看,这样是不是比踩几脚有趣多了?声音也好听多了,像小猫一样。”



她说着,另一只手,以同样精准的力道,直接拧住了他另一边的乳头,然后带着纯粹的恶意,用力地向外拉扯。



阳一彻底失控了。



他的身体在剧痛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口中发出不成调的、混合着哭泣与短促抽气的、野兽般的哀嚎。眼泪、鼻涕和汗水混在一起,将他本就狼狈不堪的脸,弄得一塌糊涂。



华彩:耳光的宣告。



在极致的痛苦中,阳一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了一丝不屈的、如同濒死幼狼般的、充满了刻骨仇恨的凶狠眼神。



他恨!



他恨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然而,他这最后的、属于“人”的、微不足道的反抗,却像一针最强效的兴奋剂,极大地取悦了诗织。



“就是这个眼神。”她微笑着,那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开的罂粟花。她松开了手,然后粗暴地揪住阳一那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强迫他抬起那张满是泪痕与血污的脸,与自己对视。



“啪!”



一声清脆的、响亮到足以让整个走廊都听见的耳光,用尽全力地、狠狠抽在他的左脸上。



“啪!”



反手又是一记,毫不拖泥带水。



清脆响亮的掌掴声在封闭潮湿的卫生间里反复回荡、叠加,产生了令人心悸的、放大了数倍的立体回音。



诗织的目的不仅仅是制造疼痛,更是为了用这种最直接、最原始的暴力,彻底打碎他眼中那点最后的、名为“不屈”的光,让他从灵魂深处明白,任何反抗的眼神,都是不被允许的,是会招致更严重后果的罪。



十几下之后,阳一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片混沌的、充斥着嗡鸣的白色噪音的海洋,耳中只剩下高频的、永不停歇的鸣响。



脸颊火辣辣地、麻木地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了一丝带着铁锈味的、温热的血迹。



他眼中的不屈和仇恨,终于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对痛苦的本能恐惧和一片死寂的、如同深渊般的麻木。



“看着我。”诗织用那沾着他血迹的指尖,轻佻地、一下一下地拍了拍他红肿的脸颊,声音依旧甜美,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淬着刺骨的寒冰,“不许用那种野兽一样的眼神看我。你现在这张脸,是不是比刚才那副想咬人的死人样,要好看多了?”



“叮咚——”



上课的预备铃,恰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如同一个最专业的导演,在戏剧达到最高潮时,精准地喊下了一声冷酷的“卡”。



诗织优雅地停下了手,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手上那本不存在的灰尘。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如同死狗般,只能发出一阵阵微弱抽气声的阳一,脸上露出了运动过后般心满意足的、带着红晕的笑容。



她用鞋尖,带着一种属于胜利者的、无与伦比的愉悦,轻轻踢了踢他的脸颊。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的骨气,有什么用吗?”



她再次优雅地俯下身,将自己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凑到他的耳边,用那魔鬼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为这场充满了她个人艺术美感的“教学”,画上一个完美的、充满了无边绝望的句号。



“记住今天的感觉,田中君。下一次,如果你再敢用任何方式违抗我……这场‘游戏’,可就不是听到铃声就能结束的了。”



“我们会一直玩,一直玩,玩到……你哭着,跪着,主动用你那张漂亮的脸,来亲吻我肮脏的鞋底,哭着求我,求我仁慈地宽恕你的傲慢和无礼为止。”



“听懂了吗?我的……玩具。”
lxhniuniu159
Re: 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5更新5万字
仅镜像
第十六章:【优雅的酷刑,沉默的献祭】



阳一的LINE消息上收到了一封来自地狱的请柬,只有五个字。



“西侧旧体育馆。”



信息发送人,是那个如同白色山茶花般纯净无瑕,却又让阳一从骨髓深处感到战栗的——相田绘里奈。



没有时间,没有其他文字,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



但这五个字,本身就是一道不容置喙的、来自深渊的最后通牒。



它像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阳一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视网膜上,每一个笔画都在滋滋作响,散发着灵魂被烧焦的恶臭。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只在他那片混沌不堪的大脑里停留了不到零点一秒,就被最原始、最卑微的求生本能,以一种碾压般的姿态,给出了唯一且正确的答案。



他必须去。



他甚至不敢有片刻的迟疑。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诗织的恶,是炽热的、狂暴的、写在脸上的,如同夏日的雷雨,虽然猛烈,但你能看到乌云集结,能听到雷声轰鸣。而绘里奈的恶,是冰冷的、无声的、隐藏在完美微笑之下的,像一口覆盖着薄冰的、深不见底的万年古井。你永远不知道,当你拒绝向井里投石问路时,那井底的怪物,会用何种方式,将你拖入那永恒的、刺骨的黑暗。



拒绝这封请柬的后果,绝不会是另一场发生在旧卫生间里的、有预谋的“教学”。



它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在食堂、在走廊、在任何一个光天化日之下的、更加公开、更加不可预测、更加能将他最后那点可怜的伪装彻底撕碎的、即兴的处刑。



与其被动地等待那把悬在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如主动地、将自己的脖颈,送到那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冰冷的断头台上。



至少,他还能选择一个相对“体面”的、不被那么多人围观的死亡方式。



这便是“器物”的生存法则——在两个同样通往地狱的选项中,选择那个看起来不那么拥挤的入口。



他将手机揣回口袋,那冰冷的金属外壳,像一块刚刚从停尸间取出的尸体的皮肤,让他浑身一颤。他站起身,拖着那双如同灌了铅的、早已不听使唤的腿,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他心知肚明,是为他精心准备的、专属的屠宰场。



通往西侧旧体育馆的路,很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沿途的每一棵树,每一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叶子,都在用一种悲悯的、看死人般的目光,为他送行。



私立庆义高中,西侧旧体育馆,器械储藏室。



这里是时间的墓场,是被校园的喧嚣与活力彻底遗忘的、沉默的角落。



常年紧闭的巨大铁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几扇高窗被岁月蒙上了厚厚的、如同毛玻璃般的灰尘。盛夏午后那本该炽烈无匹的阳光,在艰难地穿透这层污秽的滤镜后,被无情地削弱、撕裂成几道苍白、无力的光柱,斜斜地、带着一种审判般的肃穆,投射在这片静谧的领地。



空气中,亿万颗尘埃在光柱中漫无目的地、永不停歇地飞舞、旋转、飘荡,如同无数个迷失了方向的、无处可依的孤魂。室内弥漫着一股复杂到令人窒息的气味——鞍马、跳箱上那老旧皮革历经无数个潮湿雨季后散发出的、浓重的霉味;那些早已无人问津的杠铃、哑铃上永不褪去的、冰冷的金属铁锈味;以及最深处,那些堆叠在一起的、破损的体操软垫里腐朽棉絮的酸腐气息,这一切都与浓重的、几乎能呛入肺叶的尘土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属于“死亡”与“遗忘”的、静谧的交响乐。



高大而森然的金属器械架投下犬牙交错的阴影,将整个空间粗暴地分割成一个个如同牢笼般的、独立的黑暗区域。光与影在这里形成了最尖锐的对立,让这里不像是一个储藏室,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过的、等待着祭品登场的、古老而邪异的仪式舞台。



这里与世隔绝,是进行一场秘密仪式的完美舞台。



相田绘里奈独自一人,就坐在这片舞台的中央。



她优雅地坐在一个蒙着深棕色皮革的跳箱上,双腿以一个完美的、经过严格礼仪训练的角度交叠着。她甚至没有带上高坂诗织或者渡边美优。在绘里奈看来,诗织的喧哗会破坏这场独属于她的表演的静谧,而美优那充满欲望与嫉妒的眼神,则会玷污她即将创作的、这件艺术品的纯粹性。



阳一推开那扇沉重的、发出“吱呀”悲鸣的铁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如同端坐在神殿中央的、冷酷的神祇,而那道从高窗投下的、充满了悬浮尘埃的光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脚前,像一束早已为他这个祭品准备好的、追光。



阳一的呼吸,在踏入这个空间的一瞬间,就彻底凝固了。



他缓缓地、如同梦游般,走到那光柱之中,然后,在距离绘里奈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没有得到任何指令,却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副早已弯曲的脊梁,压得更低,更低。



最后,他双膝一软,重重地、却又无声地,跪在了那片冰冷的、肮脏的水泥地上。



这是他用无数次血的教训换来的、卑微的求生智慧——在真正的猎食者面前,任何无谓的站立,都是一种挑衅。



他全程低垂着头,视线死死地钉在自己膝前那片被光柱照亮的、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双手僵硬地置于膝盖之上,掌心因为紧张而渗出冰冷的汗水,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极度僵硬的、属于罪人的姿态,等待着那无法预测、也无法逃避的神罚降临。



绘里奈动了。



她的动作缓慢而精准,带着一种冷酷的、如同古典乐节拍般的韵律感。她从跳箱上优雅地滑下,身体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只即将开始捕猎的、姿态优美的雌豹。她赤足穿着一双白色的Tod's经典款豆豆鞋,高级的小牛皮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保养得极好,散发着淡淡的皮革护理油的清香。



她走到阳一面前,那双纤尘不染的白色鞋子,与布满灰尘的肮脏地板,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极具讽刺意味的对比。



她停下脚步,只是用她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但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更可怕的、足以将人压垮的酷刑。



阳一能感觉到,她那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的视线,正在他的身上一寸寸地游走、切割。她在寻找,寻找一个最完美的、能让她这场“艺术创作”达到最佳效果的切入点。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阳一的心理防线,正在这无声的审判中,一点一点地崩溃,瓦解。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他必须主动地、献上自己的祭品,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加无法预测的、彻底的毁灭。



他的理智在尖叫,他的尊严在哀嚎。



但那跪在地上的身体,却比他的大脑更诚实。



他颤抖着,缓缓地,将那只放在膝盖上的、因为恐惧而冰冷的右手,慢慢地、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移到了身前的地板上。手掌张开,五指因为紧张而微微蜷曲,像一只主动将自己最柔软的腹部暴露在捕食者爪牙之下的、绝望的羔羊。



他在用这个动作,无声地祈求。



“我……就在这里。请您……开始吧。”



绘里奈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对猎物这份“自觉”感到满意的、冰冷的弧度。



她没有丝毫停顿,缓缓抬起右脚,用那只穿着优雅豆豆鞋的脚,轻轻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仿佛只是在调整一件物品位置般的随意,踩在了阳一因恐惧而摊开在地板上的右手手背上。



然后,她将自己看似轻盈的全部体重,通过那只脚,精准地、持续地、毫不留情地,全部灌注在了他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小指指骨上。



酷刑,开始了。



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名为“碾磨”的奏鸣曲。



绘里奈没有说话,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然后,开始用她那纤细的、柔韧的脚踝发力,带动整个身体的重量,在那根脆弱的指骨上,进行着缓慢的、持续的、足以将人意志彻底摧毁的旋转与碾磨。



鞋底那些为了增加驾驶舒适度而设计的、柔软的橡胶豆豆,在这一刻,变成了无数个恶毒的、集中的、最有效率的施力点。它们将压力以几何倍数放大,穿透皮肤、肌肉的阻隔,如同无数根烧红的、圆头的钢针,残忍地、精准地,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传递到阳一的每一寸骨骼和神经末梢。



起初,阳一只是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咬紧牙关。牙齿与牙齿之间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额头上的冷汗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地冒出,汇聚成溪流,滑过他惨白的脸颊,滴落在肮脏的地板上。他的身体因为强忍着这股非人的剧痛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苦苦挣扎的落叶。



他试图用过去对抗痛苦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他在脑中疯狂地背诵着母亲的名字,回忆着她临终前那温柔的微笑,试图用那份温暖来抵御这股刺骨的寒冷。



但这种痛苦是持续的、是不断升级的、是没有尽头的。它不像诗织的殴打那样有节奏、有间歇,能让人在痛苦的缝隙中获得片刻的喘息。它像用一把生了锈的、无比迟钝的钢锯,蘸着辣椒水,在他的骨头上反复地、不知疲倦地来回拉扯。



剧痛,如同烧熔的铁水,从那根可怜的小指开始,沿着他的手背、手腕、手臂,一路向上,野蛮地侵入他的大脑皮层,将他所有的思维都搅成一团黏稠的、灼热的浆糊。



他感觉自己的小指正在被一点点地压扁、变形,他甚至能“听”到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即将断裂的悲鸣。



终于,在持续了近一分钟的、地狱般的折磨后,阳一那根用尊严和意志苦苦支撑的、名为“忍耐”的弦,被彻底、无情地碾断了。



“啊……求求您……绘里奈大人……”



他发出了压抑的、不成调的、仿佛声带都被剧痛撕裂了的哭喊。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器械室里,被无限地放大、拉长,显得格外凄惨,如同地狱深处某个被永恒折磨的灵魂,发出的最后一声绝望的哀求。



“饶了我……太疼了……真的要断了……求求您……啊!”



就在他发出求饶声的那一瞬间,绘里奈脸上那副艺术家般的、冷静而专注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己精心创作的、完美的艺术品,被一个无知的闯入者用最粗俗的方式玷污了的、冰冷的、滔天的暴怒。



“噪音。”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冰冷如霜,像两块锋利的冰凌,狠狠地刺入阳一的耳膜。



紧接着,在保持右脚那核心酷刑不变的情况下,她的另一只脚,开始了疯狂的、不计后果、不讲章法的“乱舞”。



她用坚硬的鞋尖,如同雨点般,狠狠地、精准地踢向他蜷缩的身体上那些最柔软、最能放大痛感的部位——他的腹部,他的胸口,他的肩膀。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本就因手指剧痛而紧绷的身体,爆发出新一轮的、痉挛般的抽搐。



她甚至抬起脚,用那沾染了灰尘的、却依然洁白的鞋尖,带着一丝泄愤般的恶意,重重地踢在他的脸颊上,将他的头狠狠地磕向冰冷的水泥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双重酷刑,彻底粉碎了阳一最后一丝思考能力。他完全陷入了混乱、崩溃和无边的绝望之中。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对无尽痛苦的本能反应。他蜷缩着,翻滚着,哀嚎着,像一条被活生生扔进滚油里的鱼,每一次弹跳,每一次挣扎,都只是徒劳地加剧着自身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漫长的世纪,绘里奈的“乱舞”终于停了下来。



整个器械室里,只剩下阳一那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声,和他那根依然被死死踩住的、早已失去所有知觉、红肿不堪得如同熟透香肠般的小指。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不住抽搐的阳一,声音冰冷刺骨,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慢条斯理地、一层一层地,剖开他最后的一丝幻想。



“我最讨厌的,就是求饶的声音。”她的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那是一种懦弱的、毫无美感的、令人作呕的噪音,只会破坏我的兴致。”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失望,“你把我的作品……弄脏了。”



她用那只刚刚施暴过的、洁白的鞋尖,轻轻地、带着一丝嫌恶地,踢了踢阳一那沾满泪水和灰尘的脸颊,像是在唤醒一个不听话的、让她失望了的玩偶。



“田中君,你要学会取悦我,而不是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惹我发怒。”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冷静的、不带感情的语调,像一个最严厉的家庭教师,在给一个冥顽不灵的学生出最后一道决定命运的考题,“用你那颗曾经偏差值高达72的、聪明的脑袋想一想,在不发出这种垃圾声音的情况下,你该用什么方式,来让我……感到愉悦呢?如果你能做到,或许,我这只脚就不会那么‘不小心’地……继续踩下去了。”



这是一个谜题。



一个魔鬼出的、以他所剩无几的肉体和尊严为赌注的、没有任何提示的、必死的谜题。



阳一彻底绝望了。



他的大脑,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反而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醒状态。



他开始分析。



选项A:继续忍耐。结果:剧痛会持续下去,直到他的骨头真的被碾断,或者他的意志被彻底磨灭。失败。



选项B:用声音求饶。结果:他已经尝试过了,那只会招致更狂暴、更无序、让他更无法承受的惩罚。彻底的失败。



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剧痛还在从那根早已麻木的手指持续不断地传来,像无数只嗜血的蚂蚁,正在啃噬着他的骨髓。他的大脑在极度的应激状态下疯狂地运转,那最原始、最卑微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尊严和仇恨。



他必须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来取悦她,来让她停下。



但不是用声音。



那还能用什么?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绝望地、如同溺水者望向最后一根稻草般,落在了那只正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近在咫尺的、穿着白色豆豆鞋的脚上。



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疯狂而卑微的、突破了人类底线的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击穿了他最后的理性。



他颤抖着,犹豫着,挣扎着。



他的理智在尖叫,他的尊严在哀嚎,他死去的母亲的脸在他眼前浮现,质问着他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但最终,对那无边无际的、纯粹的痛苦的恐惧,和那最原始、最强大的求生本能,战胜了一切。



他慢慢地,像一只被彻底驯服的、即将被主人宰杀前还要主动献上自己脖颈的野兽,放弃了所有抵抗。他主动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绘里奈的脚边。



他闭上眼睛,用鼻子,深深地、大口地、像一个在沙漠中渴死了三天的旅人发现了绿洲般,贪婪地呼吸着。



那是一股混合了高级皮革保养油的清香、她身上那瓶价格不菲的Jo Malone香水那清冷孤高的尾调,以及因赤足穿着而产生的、极其轻微的、带着一丝独属于少女体温的、微咸的湿润气息。



这股气味不浓烈,不刺鼻,但极其私人。



它代表着一种极致的“侵入”和“占有”。



他将自己最宝贵的呼吸,将自己作为“人”的最后一丝证明,献祭给了这个带给他无尽痛苦的魔鬼,以此作为无声的、卑微的、彻底放弃抵抗的乞求。



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踩在他手指上的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奇迹般地,减轻了。



虽然没有完全移开,但那股足以将人逼疯的、钻心刻骨的剧痛,确实减弱了。



他成功了。



他用自己那颗曾经无比高傲的头颅,用自己那份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答对了魔鬼的谜题。



绘里奈低头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曾经在学业和运动场上都与她并驾齐驱的天才,此刻正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用他全部的生命,在崇拜着她那只沾染了他痛苦与绝望的脚。



她那张冰冷如大理石雕塑般的脸上,终于,如同寒冰覆盖的湖面在春日的第一缕阳光下裂开缝隙般,绽放出了一抹艺术家看到自己最完美杰-作诞生时才有的、冰冷的、扭曲的、极度满足的笑容。



她用一种赞赏“杰-作”的、带着一丝慵懒与餍足的口吻,轻声说道:



“……很好。”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笨蛋。”



她缓缓地、带着一丝玩味地,将脚尖微微上翘,用那柔软的鞋底,轻轻地、安抚般地,摩擦着阳一那冰冷的、沾满灰尘的脸颊。



“记住这种感觉,田中君。这,才是‘正确’的取悦方式。”



“你的呼吸……比你的求饶,要动听多了。”
lxhniuniu159
Re: 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5更新5万字
仅镜像
第十七章:【含泪的面包与微弱的烛火】





上午的课程,是高等数学。



冰冷的日光灯管在天花板上嗡嗡作响,发出单调而催眠的低鸣。黑板上,数学老师那抑扬顿挫的讲课声,像一把在生锈的铁器上反复摩擦的钝刀,费力地、一下又一下地,试图撬开田中阳一那早已被恐惧和痛苦焊死的、锈迹斑斑的大脑。



那些曾经如同他身体一部分般熟悉的微积分函数,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狰狞而陌生的符号。它们不再是优雅的、通往宇宙真理的桥梁,而是在他布满血丝的视网膜上疯狂扭曲、变形、嘲笑,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充满了恶意的黑色小鬼,在他那片混沌的视野里跳着怪诞而癫狂的死亡之舞。



他能模糊地“记得”自己曾经会这些。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被截去四肢的人,依然能感觉到幻肢的存在。他记得自己曾只用几秒钟就能心算出最复杂的推导过程,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闪电般的思维跳跃。他记得自己曾因为轻松解开一道连老师都感到棘手的难题,而引来全班同学那混杂着敬畏、嫉妒与仰慕的目光。



可现在,那些属于“天才”的记忆,都隔着一层浓厚的、无法穿透的、冰冷的迷雾。他能看到彼岸的灯塔,却永远也无法抵达。他就站在这片迷雾的此岸,听着对岸传来的、属于自己的、渐行渐远的喝彩声,而脚下的土地,正在一点点被名为“器物”的沼泽所吞噬。



他紧握着笔,因为用力,指节已然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盘踞在他皮肤下的、愤怒的青蛇。他试图用尽全力去捕捉老师说的每一个字,但身体的背叛却比精神的衰退来得更加直接、更加残忍。后背和肋下,还残留着昨日被高坂诗织那双穿着厚底皮鞋的脚,肆意踩踏踢打后的沉闷酸痛。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试图挺直腰杆的努力,都牵扯着那片看不见的、深层的伤处,引发一阵阵让他几乎要咬碎牙齿的剧痛。



这持续的痛感,像一个永不停歇的警钟,用最残酷的方式,时刻提醒着他——



你,不再是那个天才的田中阳一。



你只是一件随时可能被再次拿起、肆意玩弄、然后厌倦了就随手扔掉的、肮脏的“器物”。



他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潦草而混乱的字迹,那些扭曲的线条,如同心电图上垂死病人最后的挣扎,与他过去那工整清秀的、如同印刷体般的完美笔记判若两人。他不敢抬头,生怕对上老师那可能带着失望的眼神,更怕看到周围同学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轻蔑。他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仿佛那是他在这片名为“绝望”的、无边无际的汪洋中,唯一能抓住的、一触即碎的救生筏。



“好好活下去……”



母亲临终前那张苍白的、带着无尽眷恋的脸,在他混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句遗言,是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精神支柱。



他强迫自己对抗这种智力上的无情腐蚀,对抗这具不断发出哀嚎的、破败的身体。他告诉自己,即使大脑正在一点点“死去”,即使记忆和理解力正在被一点点抽走,但只要把所有东西都记下来,像一个最愚笨的学生一样,用自虐的方式,用最原始的、最耗费心神的方式,把这些符号、这些公式,一笔一划地刻进脑子里,就一定……一定还有希望。



午休的铃声,像一声来自地狱尽头的赦免令,突兀地响起。



阳一在座位上僵坐了许久,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像一具被线操控的木偶,缓缓地、迟钝地起身。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几张被汗水浸透又风干后变得皱巴巴的、散发着屈辱气息的千円纸币。



那是昨天在那个如同坟墓般的旧体育馆里,相田绘里奈在欣赏完他最卑微的献祭后,随手从钱包里抽出,如同施舍垃圾般扔在他面前地上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张充满了屈辱味道的纸币,在冰冷的桌角,用颤抖的手指一遍遍地抚平。这个动作让他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指尖触摸到的不是纸币,而是绘里奈那只踩在他手骨上、穿着Tod's豆豆鞋的、冰冷而优雅的脚。



然后,他像一个不愿被人看到的幽灵,低着头,佝偻着背,穿过食堂里那些或鄙夷、或好奇、或彻底无视的目光。那些嘈杂的、充满了青春活力的笑闹声,像一把把无形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他的耳膜。他走到贩卖部,在售货阿姨那略带探究的目光下,用抖得几乎握不住纸币的手,买了一份最便宜的、价值三百円的炒面面包。



他端着那份廉价的餐盘,像一个端着自己骨灰的送葬者,机械地挪动脚步,走到最偏僻的、紧挨着餐具回收处的角落。他背对所有人,面朝一堵冰冷的、满是污渍的墙壁坐下。这个位置,能让他产生一丝可悲的安全感,至少,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他低下头,张开嘴,大口地咀嚼着,然后用力地吞咽,仿佛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某种能够麻痹神经的、苦涩的药。



每一口,都带着相田绘里奈那双白色豆豆鞋鞋底淡淡的、高级皮革护理油的味道;每一口,都混合着旧体育馆里那呛人的、悬浮在光柱中的灰尘气息;每一口,都回响着自己那卑微的、为了换取痛苦减轻而发出的、可耻的呼吸声。



这份炒面面包,是他用碾碎的尊严换来的。



但他必须吃下去。



饥饿,会让他下午那本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精神,熄灭得更快。他需要能量,需要这廉价的碳水化合物,来支撑他完成下午的课程,来支撑他回到那个名为“家”的、另一个地狱后,还能有力气翻开书本。这是他活下去、继续学习的燃料。



他面无表情,机械地咀嚼着,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地从眼眶中滚落,砸在那冰冷的、油腻的炒面面包上,悄无声息地洇湿了柔软的面包体,又和着食物一起,被他麻木地咽进肚子里。



他的一只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却颤抖着摊开上午那本字迹混乱的数学笔记。他强迫自己的视线,在眼前这份象征着屈辱的食物,和那本代表着唯一希望的笔记之间,痛苦地来回移动。



肉体可以被支配,食物可以来自羞辱,但学习的意志,属于他自己。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顽强的、如同在悬崖边用指甲抠住石缝般的抵抗。



下午的课堂上,阳一那早已麻木的感官,捕捉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是佐藤结衣。



那个总是很安静、说话声音很小、像森林里某种胆怯的小动物一样的女生。她似乎是生病请了几天假,脸色还有些苍白,今天刚刚回来。



在一次为了躲避粉笔灰而偶然的抬头间,阳一的目光,像两颗在宇宙中漂流了亿万年的陨石,毫无征兆地,和结衣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相遇了。



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结衣的眼神里,像打翻了的调色盘,瞬间涌现出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有看到昔日耀眼同窗如今这副模样的震惊,有发自内心的、不加掩饰的不忍,有如同实质般沉重的、深深的悲伤,以及最后,那份无法掩饰的、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和对周围那些施虐者本能的恐惧。



阳一像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中了心脏,身体猛地一颤,迅速地、慌乱地、几乎是狼狈地低下了头。



结衣的目光,像一面被打磨得锃光瓦亮的镜子,毫不留情地照出了他此刻最狼狈、最不堪、最丑陋的样子。



在诗织她们面前,他可以麻木,可以像一块石头一样忍受。因为她们是加害者,是早已与他分属两个世界、两个物种的存在。



但在结衣这个“普通同学”面前,在他曾经连名字都记不太清的、平凡的旁观者面前,他那点残存的、早已被碾进泥土里的、属于“田中阳一”的自尊心,被这道目光残忍地唤醒了。



被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比被绘里奈用鞋底碾压手指,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而结衣,也像一只被猎人的脚步声惊吓到的兔子一样,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她假装专注于自己的课本,但那双握着自动铅笔的、秀气的手却在课桌下微微颤抖。



她显然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说了阳一的事情,但亲眼看到他那消瘦、麻木、毫无生气的样子,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远超任何传闻。她内心深处那份属于普通少女的善良,让她对阳一充满了同情。但当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高坂诗织那张带着戏谑微笑的脸时,那份同情瞬间就被更强大的、冰冷的恐惧所浇灭。



这份无能为力的善良,此刻在她心中,转化为了对自身懦弱的、深深的自我谴责和愧疚。



放学后,阳一麻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在一遍遍地、机械地重复着下午的英语单词。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完,但今天,他却觉得这条路异常的漫长。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带着一丝犹豫的、轻微的脚步声。



阳一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以为是诗织或者她的哪个跟班又追了上来。



然而,追上来的,是佐藤结衣。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白皙的脸颊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涨得通红。她不敢看阳一的眼睛,只是飞快地、几乎是强硬地,将一盒冰凉的、还在冒着冷气的纸盒牛奶,塞进了阳一那只冰冷的手里。



“阳一君……振作起来!”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快得几乎让人听不清。说完这句话,她像是完成了什么耗尽全部勇气的壮举,便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转身头也不回地、逃也似地跑开了。



阳一完全愣住了,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僵在原地。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盒冰凉的、纸盒上还凝结着细密水珠的牛奶,又抬头看着结衣那飞速消失在巷口拐角处的、略显慌乱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沦为“器物”以来,第一次,接收到来自“善意”的、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直接的馈赠。



手中的冰凉触感是如此真实,与那句温暖到几乎灼伤他的“振作起来”,形成了强烈到荒谬的反差。



这份突如其来的、微弱的烛火,像一道微弱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那早已被黑暗吞噬的、无边无际的精神世界的一角。



然而,这片刻的光明,却也让他对周围那更加深邃、更加粘稠的黑暗,感受得更加清晰,更加痛苦。



回到公寓,幸运的是,房东梨香那双代表着审判与支配的高跟鞋,还没有出现在玄关。



阳一反锁上门,那声清脆的“咔哒”声,像是一道吊桥升起,将他与外面那个充满恶意的世界暂时隔绝开来。他没有开灯,在昏暗的、如同洞穴般的房间里,他将书包和那盒牛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柔软的躯壳,重重地、面朝下地,倒在了那张冰冷的、散发着淡淡霉味的床上。



在这个短暂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安全空间里,白天所有被他用麻木强行压抑的情绪,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对绘里奈的恨,对诗织的怒;被旁观的耻,被施舍的辱;对过去的悔,对未来的恼;对现状的迷茫,对未知的恐惧……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像百川归海般,汇聚到了桌上那盒小小的、冰凉的牛奶上。



许久之后,在黑暗中,他才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缓缓地、艰难地坐起身。他伸出手,拿起那盒牛奶,用颤抖的手指撕开封口,然后一口一口地、极其缓慢地喝了下去。



冰凉的、带着甜味的液体滑过喉咙,流进空荡荡的胃里。这本该是凉爽的感觉,此刻却像一把把温柔的小刀,在他的五脏六腑里轻轻地搅动。



喝完后,他将空盒子整齐地压扁,像一件珍贵的遗物般,放在桌上。然后重新躺下,将脸深深地埋进了那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枕头里,无声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佐藤结衣的善意,是这场情绪风暴中最复杂、最致命的一味。



它是一丝温暖,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周身有多么冰冷刺骨;它是一点光亮,却也让他身处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无边。



这久违的、纯粹的、属于“人”与“人”之间的关怀,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像一把最锋利的锋刃,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破了他用麻木和屈辱构筑起来的、厚厚的硬壳,让他感到了更深刻的、被剥离了人性的、赤裸裸的痛苦。



他痛苦地意识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最折磨人的,或许不是那些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而是这偶尔出现的、微弱的、他早已不配拥有的善意。



因为它会提醒他,他也曾是一个人。
yukino1119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好看好看 多更 希望加点踢裆虐阳剧情
Xi
xinyeyoo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设定好完善,刚开始还以为ai生成的,太强了
dish212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大佬加油,在nztd天天看你写
1bei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希望能多有结衣的相关剧情,很喜欢她
lxhniuniu159
Re: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dish212大佬加油,在nztd天天看你写
谢谢支持,那面对日式轻小说这种不太感冒我就跑这面发来了
lxhniuniu159
Re: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xinyeyoo设定好完善,刚开始还以为ai生成的,太强了
有用ai审文逻辑和错别字,剧情都是手码
lxhniuniu159
Re: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xinyeyoo设定好完善,刚开始还以为ai生成的,太强了
谢谢支持
lxhniuniu159
Re: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1bei希望能多有结衣的相关剧情,很喜欢她
守护者剧情不会很多,都有一点点吧
lxhniuniu159
Re: Re: 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5更新5万字
仅镜像
djsk这都能当轻小说出版了,太好看了(♥∀♥)
谢谢支持,就是练笔写着玩的
lxhniuniu159
Re: Re: 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5更新5万字
仅镜像
moran6633顶一下!大佬写的非常好
谢谢支持
lxhniuniu159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第十八章
废弃社团的杂物间,是私立庆义高中这具光鲜亮丽的肌体上,一块早已被遗忘、正在缓慢腐烂、流淌着墨绿色脓液的陈年伤疤。它更是这片被名为“青春”与“活力”的虚假强光过度粉饰的乐园里,一处被刻意、彻底遗忘的、长满了绝望苔藓的、阴冷潮湿的背面。这里,是一座无名的大型墓地,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之下,埋葬的不仅仅是无数个社团更新换代后被无情淘汰的破败器械,更是那些器械上曾承载过的、早已在漫长时光中腐烂、发酵、最终散发出阵阵恶臭的梦想、汗水与不甘。



这里唯一的窗户,早已在年深日久的弃置中,被岁月彻底夺去了属于“窗”的资格与功能,更像一只被浓稠到无法化开的浑浊白内障完全蒙蔽的、濒死巨兽的衰老独眼。厚厚的、早已板结成块的灰尘,与那些坚韧无比、层层叠叠的肮脏蜘蛛网,共同交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散发着霉烂气息的厚重毛毡,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近乎蛮横的姿态,将窗外那个生机勃勃、充满了虚伪欢声笑语的校园世界彻底隔绝。盛夏午后那本该炽烈无匹、能将万物点燃的金色阳光,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属于光明的力气,艰难地从几道被风雨无情侵蚀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肮脏缝隙中挤进来后,也被这层污秽不堪的滤镜毫不留情地过滤、削弱、最终撕裂成了几道苍白、无力、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惨淡光柱。光柱斜斜地投射下来,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宛若宗教审判般的肃穆与冷酷,将空气中那亿万颗永不停歇飞舞着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那些被光照亮的尘埃,像无数个在人间迷失了方向、永远找不到归宿的孤魂野鬼,在这片狭小的、时间仿佛已经彻底凝固的领地里,不知疲倦地盘旋、飘荡,无声无息地,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献祭,上演着一出盛大而又荒凉的、属于死亡的无声芭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到足以令人在吸入第一口时就瞬间窒息的、属于“腐朽”的交响乐。那些被遗弃的鞍马、跳箱上,老旧的皮革在历经了无数个潮湿雨季周而复始的反复侵蚀后,散发出浓重而呛人的、如同在阴暗地窖里腐烂了几个世纪的毒蘑菇般的霉味;那些早已无人问津的杠铃、哑铃上,永不褪去的冰冷铁锈味,如同一具具被肢解的巨人尸骸般堆叠在一起的破损体操软垫,里面早已腐烂发黄、板结成块的棉絮,则持续不断地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微弱的酸腐气息,那是无数人的汗水、泪水与漫长时光共同发酵后的最终产物。这一切,都与那浓重的、几乎能呛入肺叶深处的、干燥的尘土味野蛮地混合、搅拌、最终融合成了一片无可救药的嗅觉废土。然而,就在这片废土之上,却又被一股极不合时宜的、属于青春期少女身上昂贵香水的甜腻气息强行搅乱、粗暴地覆盖。那甜香在这里显得如此突兀、如此怪诞,如同在一具正在流淌着黄绿色脓水的、高度腐烂的无名尸体上,强行摆上了一束新鲜的、花瓣上还正在滴着晨露的、娇艳欲滴的顶级玫瑰,二者混合,形成了一种令人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的、极度荒诞的嗅觉酷刑。



田中阳一就是在这股荒诞到令人几欲发疯的酷刑般的气味中,被强行“请”进来的。



他不是被架进来的,那份待遇,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太过抬举了。渡边美优和另一个阳一叫不出名字、但眼神中同样充满了鬣狗般兴奋恶意的诗织跟班,只是像驱赶一头不听话的、即将被送入屠宰场的牲畜一样,一左一右地,用毫不留情的力道,狠狠地在他的背后不间断地推搡着。她们的指尖像坚硬的石子,每一次的推搡,都精准地戳在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凸起的脊骨上。



每一步,都是一次对早已脆弱不堪的平衡感的极限挑战;每一次因为无力而产生的踉跄,都必然伴随着身后传来的、毫不掩饰的、银铃般的嗤笑。他的身体早已被长期的饥饿、睡眠不足和无休止的折磨彻底掏空,像一栋地基尽毁的危楼,根本无法维持最基本的稳定。最终,在被渡边美优用尽全力的一记猛推下,他像一棵被巨斧拦腰斩断的老树,瞬间失去了所有来自大地的支撑,踉跄着、控制不住地、一头冲进了这片为他精心准备的黑暗领地。



他的鞋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充满绝望与不甘的灰色划痕,然后,在到达杂物间中心、那几道惨白光柱的交汇处后,那股来自背后的推力终于耗尽,他整个人,再也无法维持那副可怜的、摇摇欲坠的站姿。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人体骨肉与坚硬地面毫无任何缓冲的野蛮碰撞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轰然回荡,激起一片细小的、见证了这一刻的尘埃。他的膝盖,仿佛被两柄无形的、千斤重的攻城巨锤狠狠击中,他甚至连发出一声压抑痛哼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任由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道的甜腥血气,在干涸的、早已尝遍了屈辱滋味的口腔中,迅速而野蛮地弥漫开来。



高坂诗织并没有立刻发难。对她而言,任何事情,都需要一种精心设计的、充满了美感的仪式感,哪怕是折磨一个在她眼中连路边垃圾都不如的“器物”。她如同一个即将入席享用一场期待已久盛宴的、优雅而挑剔的君王,先是从自己那只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闪烁着幽暗光泽的Prada手袋里,拿出一方洁白的、四角绣着精致蕾丝花边的真丝手帕,优雅地、仔仔细细地、带着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洁癖,反复擦拭了一张满是厚重灰尘的旧课桌的边角。仿佛那上面沾染的不是普通的、无害的灰尘,而是某种会玷污她高贵指尖的、来自最底层贫民窟的、致命的瘟疫。直到确认那片小小的区域已经达到了她所能忍受的、最苛刻的洁净标准,她才施施然地坐下,如同端坐在只属于她的、用阳一的痛苦、恐惧与无尽的绝望亲手堆砌而成的、腐朽的王座之上。



她惬意地晃动着穿着黑色过膝长筒袜的小腿,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在昏暗的光线中,像两柄包裹在柔软天鹅绒刀鞘里的、淬了剧毒的、随时准备出鞘的致命凶器。她的目光,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居高临下的玩味,懒洋洋地、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匍匐在地上的阳一,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自己亲手砸碎的、无比精美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相田绘里奈则像一尊由阿尔卑斯山顶万年不化的寒冰雕刻而成的、完美的、没有一丝人类感情的古希腊女神雕像,静静地靠在远处的墙边,双手抱胸。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如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眼前即将上演的不是一场残酷血腥的霸凌,而是一场与她毫不相干的、极其乏味的、连让她评论一句都觉得是浪费时间的校园默剧。



渡边美优的表现则与她们截然相反。她的兴奋并非诗织那种掌控一切的愉悦,也并非绘里奈那种冷眼旁观的漠然,而是一种急于证明自身“价值”与“忠诚”的狂热。她像一头被关在狭窄的铁笼子里饿了三天,终于被放出来嗅到活物血腥味的鬣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狂热的、急不可耐的兴奋。她并没有像野兽一样手舞足蹈,而是紧紧地、带着一丝讨好意味地站在诗织的王座旁。



而在这场由三个不同风格的恶魔所主演的、压抑的戏剧里,只有铃木亚纪,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多余的、卑微到尘埃里的、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的观众。她像一只被狂风吹错了方向,不幸误入狮群领地的可怜小羚羊,僵硬地、几乎是把自己用无形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了杂物间最阴暗、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她拼命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早已洗得发白的廉价帆布鞋的鞋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和周围那些冰冷的、无声的尘埃同一个水平。她不敢大声呼吸,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甚至不敢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被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恐惧所填满,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因为紧张而加重的呼吸声,都会吸引来那些位于食物链顶端的、优雅而致命的掠食者的注意。



“亚纪。”



然而,墨菲定律永远不会缺席。它如同宇宙间最冷酷、最精准的物理法则,总是在你最不希望它发生的时候,精准地打击着每一个心存侥幸的可怜灵魂。诗织那如同淬了蜂蜜的毒药般甜美的声音,轻飘飘地、仿佛不带任何重量地,却又无比精准地,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稳稳地、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个拼命想要变成隐形人的铃木亚纪身上。



“你好像很无聊的样子呢。”诗织微笑着,歪了歪头,那模样天真无邪得如同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不谙世事的纯洁天使,“是不是觉得,我们接下来要玩的游戏……你,没有资格参加?”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带着百万伏特高压的冰冷电流,瞬间击中了铃木亚纪。她整个人浑身一颤,仿佛被那实体化的目光狠狠地刺穿了心脏。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可怜的血色,也在这一刻褪得干干净净,变得如同一张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多日的、惨白的尸纸,薄而透明,一触即碎。

“过来。”诗织的语气依旧甜美,内容却冰冷得不容置喙,像一道用牺牲者的鲜血,亲手刻在黑色花岗岩祭坛上的、来自远古邪神的圣旨,“让他抬起头来,我想看看,他现在这张有趣的脸,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诗织那如同冰封万年的幽深潭水般的注视,和渡边美优那毫不掩饰的、带着催促与极度不耐烦的鄙夷目光的双重压力下,铃木亚纪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变成了一具被无数根看不见的、坚韧的丝线所操控的提线木偶。那些丝线,一端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而另一端,则被高坂诗织那只戴着精美戒指的、纤细而优雅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

她僵硬地、一步、又一步地,如同一个程序错乱的、初学走路的机器人,向着场地中央的阳一挪动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布满铁锈的刀刃上,每一步都耗尽了她毕生的力气和勇气。她走到阳一的面前,缓缓抬起那只穿着廉价帆布鞋的脚。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勇气,想要完成这个简单的指令,但那份深植于骨髓的、对强者的本能恐惧,和那份对弱者仅存的、微不足道的可怜同情心,还是让她的身体在最后关头,背叛了她的大脑,下意识地收回了绝大部分的力气。

最终,她的鞋尖只是轻轻地、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微不可查的颤抖,碰了一下阳一的肩膀。



那力道,轻得,像一片垂死的、衰老的羽毛,在落地前发出的最后一声无力的叹息。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渡边美优并没有发出嗤笑,而是用一种混合着失望与鄙夷的、甜腻腻的声音,轻轻地、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她摇了摇头,像是在为亚纪这不争气的表现感到惋惜。紧接着,她向前一步,没有推开亚纪,只是用那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睛盯着阳一,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严厉,像一个正在教训不听话宠物的女主人:“喂!器物!诗织大人让你把你的狗头抬起来,没听见吗?!”

这一声呵斥,比任何踢打都更具穿透力。剧痛让阳一的身体本能地向前一冲,但他还是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没有灵魂的机器,顺从地、缓缓地,抬起了那颗重如千斤的头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曾经如同盛夏夜空般璀璨明亮的星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令人心碎的灰败与麻木,像两颗被烧尽了所有光和热之后,在冰冷宇宙中孤独漂浮的、冰冷的死星。

诗织看着他这副完美的、属于“作品”的模样,嘴角终于满意地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如同欣赏着自己最杰出作品般的、愉悦的笑容。她缓缓从那腐朽的王座上站起身,优雅地伸了个懒腰,那动作如同在晨光中舒展身体的、慵懒而致命的波斯猫。



她走到阳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甜美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呐,阳一君,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给你两个选择哦。”

她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

“选择一,现在,立刻,像一条听话的狗狗一样,主动把我们大家的鞋底都舔干净。这样的话,今天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很简单,对不对?”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也更加恶毒。

“选择二嘛……就是我们先玩一点别的、更有趣的、更……刺激的‘热身游戏’。等到你哭着、喊着、浑身都疼得像要死掉一样的时候,再跪在地上,一边流着眼泪和鼻涕,一边主动地、拼命地哀求着我,让你来舔我们的鞋底。”

她弯下腰,将那张天使般的脸凑近阳一的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魔鬼般的声音轻声说:“所以,你选哪一个呢?是主动当一条狗,还是……先被当成破布一样狠狠折磨后,再哭着喊着求我,让你当一条狗?”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而是一道关于“如何死得更有尊严一点”的、充满了恶毒嘲讽的送命题。



阳一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没有任何选择。任何的反抗,任何的犹豫,都只会通往那个更痛苦、更屈辱的选项。他像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早已彻底接受了自己命运的死囚,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挣扎,伸出了那根因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僵硬、冰冷、麻木的舌头。

一场纯粹的、针对感官的地狱,正式拉开了它血腥的帷幕。



诗织的室内鞋,是那种只有在顶级贵族私立学校才能见到的、由专人手工定制的、价格不菲的高级货。鞋底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天然橡胶,上面印着精致的、如同樱花花瓣般的防滑纹路。即便是在这样肮脏不堪的环境里,她的鞋底也只是沾染了些许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浮尘,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高级皮革护理油和她身上那瓶限量版高级香水清冷尾调的、属于“上层阶级”的香气。



而渡边美优的鞋,则是涩谷109系常见的、价格低廉的、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厚底人造革产品。那双鞋显然已经被她穿了很久,鞋底那些粗糙的几何纹路早已被磨平了大半,上面不仅沾满了灰尘,还在某些磨损的凹陷处,顽固地嵌着一些早已干涸的、不知名的黑色泥点。一股浓烈的、属于青春期少女特有的、未经任何修饰的汗酸味,混合着廉价人造革在闷热潮湿环境下长期发酵后的、刺鼻的化学气息,毫不留情地、野蛮地冲入了阳一的鼻腔。



他的舌尖,先是无可奈何地触碰到了诗织那相对“干净”的鞋底。那粗糙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弹性的纹路,在他敏感的舌苔上轻轻划过的感觉,像用一张最上等的、浸泡过高浓度酒精的砂纸,在一下、一下地、仔细地打磨着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那股清冷的香气,非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一丝一毫的慰藉,反而像一种最恶毒、最尖锐的嘲讽,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是何等的卑贱与肮脏。

紧接着,是美优的鞋底。



当他那早已被羞辱得麻木的舌头,接触到那片充满了汗渍与污垢的、坚硬冰冷的区域时,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舔舐鞋底,而是在舔舐一块从城市下水道最深处、最污秽的角落里捞出来的、已经腐烂了几个世纪的、表面长满了滑腻绿色菌落的石块。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几乎要当场控制不住地呕吐出来。但他死死地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舌根,用那份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压下了那股汹涌而来的生理性本能。他知道,一旦他吐出来,哪怕只是一点点胃酸,等待他的,将会是比这屈辱的舔舐,要可怕一万倍的、真正的惩罚。



他试图将自己的意识抽离这具早已不属于他的、破败不堪的身体。他强迫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嗅觉、没有味觉、没有任何感觉的、正在忠实地执行着清洁程序的冰冷机器人。但每一次舌头与鞋底的接触,每一次那令人作呕的气味野蛮地钻入鼻腔,每一次那粗糙的、肮脏的纹路无情地划过舌尖,都在用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将他无情地、一遍又一遍地,拖回到这片名为“现实”的地狱里,让他反复体验着灵魂被一片片凌迟的无尽酷刑。



就在阳一已经像个真正的机器人一般,机械地、麻木地,用舌头仔细清理着美优鞋底那些顽固的泥点时,一直像女王般欣赏着这一切的高坂诗织,突然转过头,将她那冰冷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那个缩在角落里,几乎快要因为缺氧而窒息的铃木亚纪。



“亚纪,别总站那么远嘛,多见外啊。”她带着那副标志性的、甜美得令人心寒的微笑说道,“过来,一起玩啊。你看,器物君好像很卖力呢,这份努力,如果不能为你也服务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这句话,像一道最后的、无法违抗的、由神亲自下达的判决,彻底宣判了铃木亚纪的死刑。



这是一次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入伙测试”。是要和她们站在一起,成为施虐的共犯,还是固守那可怜的、一文不值的底线,然后成为下一个跪在地上、用舌头去清洁鞋底的“器物”?



一直沉默不语、如同雕像般的相田绘里奈,在此时缓缓地走到了亚纪的身边。她没有看亚纪,目光依旧冰冷地落在阳一的身上,但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却像一条在雪地里潜行的、冰冷的毒蛇,精准地钻进了亚纪的耳朵里。



“亚纪同学,你要明白,现在不是你那廉价到可笑的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诗织的‘邀请’,你认为自己有资格拒绝吗?”绘里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拒绝的后果,我想,你看看他,应该比谁都更清楚。”



渡边美优则更加直接,她停止了对阳一的“享用”,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带着一丝被亚纪的磨蹭而破坏了兴致的不悦,撇了撇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教训般的语气说道:“喂,铃木同学,快点啊。别在那磨磨蹭蹭的,像个要去参加葬礼的人一样。”



在来自女王的微笑、军师的低语和猎犬的咆哮这三重无法承受的压力之下,铃木亚纪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属于“自我”的心理防线,终于在“咔嚓”一声清脆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响声后,彻底崩溃,碎裂成了一地再也无法拼凑的、混杂着泪水和恐惧的齑粉。



反抗的勇气,在那一刻,被彻底、干净地蒸发了。理智、道德、同情……所有那些在和平年代被奉为圭臬的、美好的东西,在最原始、最纯粹的、对自身安全的恐惧面前,显得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此的苍白无力。



她机械地、如同一个被斩断了所有丝线的提线木偶般,依靠着惯性,迈开了那双早已不听使唤的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场地中央的,她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阳一的面前。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那是一双早已洗得发白、鞋边甚至有些微微开胶的、廉价的白色帆布鞋。这双鞋,是她用自己辛辛苦苦在便利店打工三个周末才攒下的钱买的。是她平凡、卑微、挣扎着想要在这个精英云集的、华丽的校园里活下去的、最真实的写照。

然而,就是这双承载了她所有自卑与辛酸的鞋,在下一秒,即将成为一把开启她内心深处地狱之门的、沾满了罪恶与屈辱的钥匙。



当阳一那温热的、湿润的、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屈辱而剧烈颤抖着的舌头,隔着一层薄薄的、沾满了地面灰尘的帆布,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接触到她鞋底的瞬间——



轰!!!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如同百万伏特的高压电流般的、足以颠覆她整个世界观的、混杂着恐惧与刺激的战栗感,从她的脚底猛地升起,沿着她的脊椎,以一种摧枯拉朽的、野蛮的姿态,瞬间贯穿了铃木亚纪的全身!



这不是快感,更不是生理上的愉悦。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更原始的、足以将她过去十六年建立起来的整个人格都彻底碾碎并重塑的、名为“权力”的、最甜美也最致命的剧毒。



在这一瞬间,她清晰地、无比清晰地,透过那层廉价的帆布,感受到了另一个生命的温度,另一个灵魂的屈辱。她低着头,无比清晰地看到,那个曾经在她眼中光芒万丈、高不可攀、如同天空中遥不可及的太阳、甚至连正眼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奢望的神明般的田中阳一,此刻,正像一条最卑贱的、摇尾乞怜的、被主人踩在脚下的狗一样,卑微地跪在她的脚下。



他,正在因为她,铃木亚纪,这个微不足道的、胆小懦弱的、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凡人,而痛苦,而颤抖,而献上他最后的、仅存的尊严。



这个认知,像一颗被深埋在她灵魂最阴暗、最潮湿的角落里,早已休眠了无数个世纪的、来自远古恶魔的种子,在这一刻,被阳一那充满了屈辱的唾液和绝望的温度,彻底激活了。



它贪婪地吸收着这份前所未有的、禁忌的养分,猛地破土而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扭曲地生长,最终,长出了第一片沾满了剧毒汁液的、散发着死亡与诱惑气息的、狰狞的嫩芽。



铃木亚纪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还在微微颤抖,但内心深处,那份不忍与同情正在被一种全新的、陌生的、让她感到无比恐惧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兴奋的感觉所取代。她只是低着头,死死地、贪婪地,凝视着脚下那个正在为她“服务”的、曾经的太阳。她的眼神中,最初的惊恐、不安与不忍,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而又兴奋的、带着一丝残忍快意的、全新的、冰冷的光芒。



咔嚓……咔嚓……



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内心那个由懦弱和善良构筑起来的、旧的世界,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玻璃碎裂般的声音。



在这一刻,它并没有彻底崩塌。



只是,在那坚固的墙壁上,裂开了第一道细微的、却又深不见底的、再也无法愈合的、通往深渊的缝隙。



而从那缝隙中,一个全新的、她自己都感到无比陌生的、带着冰冷微笑的影子,正在缓缓地,缓缓地,向她招手。
lxhniuniu159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第十九章
夜色,如同打翻的、粘稠的墨汁,蛮横地浸透了东京这座钢铁丛林的每一寸缝隙。



田中阳一拖着那具早已不属于自己的、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依靠着肌肉记忆,麻木地挪回了这间位于公寓楼二层的、狭小的“巢穴”。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完那段熟悉又漫长的回家路的,他的意识早已被白日里那些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屈辱彻底碾碎,变成了一片混杂着血色与灰败的、混沌不堪的浆糊。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



那扇薄薄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这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此刻,像一道由神亲自降下的赦免令,又像是一座隔绝了外界所有豺狼虎豹的吊桥,轰然升起。



在门被锁上的那一瞬间,阳一紧绷了一整天的、如同锈死钢缆般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像一滩烂泥般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玄关那片积了薄薄一层灰尘的、冰冷的地板上。



这里,是暂时的“安全区”。



没有高坂诗织那甜美如毒药的嗓音,没有相田绘里奈那优雅如酷刑的鞋尖,更没有铃木亚纪那双在惊恐与兴奋之间疯狂摇摆的、陌生的眼睛。



只有他自己。



只有这片被全世界遗忘的、狭小、昏暗、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绝对的孤独。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这片只属于自己的、污浊的空气,仿佛一个溺水了几个世纪的人,终于在浮出水面的瞬间,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利。肺叶因为缺氧而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后背和肋下那些被反复踩踏后留下的、沉闷的旧伤,引发一阵阵让他眼前阵阵发黑的剧痛。



他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最后一丝属于白昼的、不甘的余晖被浓稠的夜色彻底吞噬,直到那颗因为恐惧和奔逃而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到一种近乎于停滞的、麻木的平缓频率。



他才像一台电力耗尽、正在依靠备用能源勉强运行的古老机器人,用一种迟钝到令人心碎的速度,缓缓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走进那间小得可怜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哗哗地冲击着白色的陶瓷洗手池,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声响。他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那是一张属于“失败者”的、写满了疲惫与屈辱的脸。脸色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病态的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曾经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右边脸颊上,一道尚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的红印,如同一枚被强行烙上的、象征着耻辱的烙印,无声地诉说着白日里所发生的一切。



他伸出手,掬起一捧冰冷的水,用力地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他浑身一颤,也让他那片混沌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脱下那件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满是灰尘和不明污渍的校服。这件廉价的校服,见证了他所有的屈辱,它上面,残留着诗织那双高级室内鞋鞋底淡淡的香气,混合着渡边美优那双廉价厚底鞋鞋底浓烈的汗酸,甚至还沾染着铃木亚纪那双廉价帆布鞋鞋底的、来自操场跑道的红色泥土。



他将校服像扔掉一块沾满了瘟疫病毒的破布一样,狠狠地扔进墙角的脏衣篮里,然后赤裸着上身,走回房间。



他只想立刻开始学习。



只有学习,只有那些冰冷的、客观的、不会背叛他的公式与单词,才是他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绝望汪洋中,唯一能死死抓住的、一根脆弱的浮木。只有将自己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他才能暂时忘记自己是一件“器物”,才能短暂地、找回一丝一毫曾经属于“天才田中阳一”的、可怜的幻觉。



这是他对抗这个操蛋世界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武器。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数学参考书的瞬间——



“叩,叩。”



两声轻柔的、极富节奏感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敲门声,不大不小,却像两柄由万年寒冰打造的、锋利无比的锥子,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凿穿了这片由阳一用尽全力才勉强构筑起来的、脆弱不堪的“安全区”的墙壁。



阳一的身体,在听到敲门声的零点零一秒内,不受控制地、猛地僵硬了。



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心脏也骤然停跳。他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的恐惧,而瞬间绷紧,进入了一种最高级别的、属于猎物在面对顶级掠食者时的应激状态。



他不需要去猜。



在这个时间点,会用这种永远礼貌、永远温柔、却又永远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的、独特的方式敲响他房门的,只有一个人。



“田中君,是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了佐井梨香的声音。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悦耳、充满了成熟女性特有的沉静与优雅。但在阳一的耳朵里,这声音却像一柄刚刚在无数死者的鲜血中淬炼过的、锋利无匹的死神镰刀,带着冰冷的、令人牙酸的金属颤音,慢条斯理地、优雅地,划过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脆弱的耳膜。



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门外,梨香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她似乎只是在履行一个必要的、属于“礼貌”的程序。在短暂的、恰到好处的停顿后,门锁,发出了钥匙插进、转动的、清脆的声响。



门,开了。



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米白色丝质居家服的佐井梨香,端着一杯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红茶,如同一个真正关心晚归房客的、体贴入微的善良房东,优雅地走了进来。她那头及肩的深棕色长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礼貌而疏离的微笑,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显得知性而又温和。



她将那杯热茶轻轻地放在阳一那张堆满了书本的、狭小的书桌上,动作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么晚了还在学习吗?真是辛苦了。”她柔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



然而,她的目光,却像两把最精密的、刚刚校准过的外科手术刀,看似不经意地,却又无比精准地,扫过阳一赤裸的上半身,扫过他脸颊上那道尚未完全消退的红印,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脏衣篮里,那件皱巴巴的、满是污渍的校服上。



在看到那件校服的瞬间,她镜片后的眼神,飞快地闪过一丝冰冷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如同在评估一件被别人肆意玩弄过的私有物品的损耗程度般的、极度不悦的光芒。



这丝不悦,阳一捕捉到了。



他的心脏,瞬间沉入了比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还要冰冷的、无底的深渊。



“今天……学校里,很辛苦吗?”梨香的视线从那件脏校服上移开,重新落回到阳一的脸上。她的语气依旧温柔,但那份温柔里,却已经开始掺杂进了一丝冰冷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而且,你的校服……”



她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缓缓地、优雅地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用一块柔软的丝质镜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这个动作,是她即将从“温柔的房东太太”,切换到“冰冷的女主人”模式的、一个固定的前奏。



阳一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了。



“看来,你今天的情绪和身体状态,都不在最佳水平呢。”梨香重新戴上眼镜,嘴角的最后一丝笑意也彻底消失了。她的语气,如同十二月西伯利亚吹来的、最刺骨的寒风,将这间狭小房间里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也彻底冻结了。



“根据我们之间的‘契约’,田中君,你的身体,你的情绪,你的所有一切,都是属于我的、用以换取你在此处居住权的‘价值’。你需要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来为我服务,让我舒适,让我满意。”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宣读神谕般的绝对权威。



“但是现在,你看看你。像一条被野狗群撕咬过的、肮脏的流浪狗。你这副疲惫不堪的、带着伤痕的样子,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非常的不愉快。你明白吗?你让你的‘主人’,感到了不悦。”



她站起身,缓缓地走到阳一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支配欲。



“所以,现在,我需要对你进行一次彻底的‘教导’和‘校准’。我需要用一些方式,来提醒你,也提醒你这具不听话的身体,谁,才是你唯一需要取悦的对象。我需要确保,你这件‘工具’,在明天,能够恢复到让我满意的、可以正常运作的状态。”



她伸出修长的、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食指,指向那间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浴室,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的口吻说道:



“去,把你的脸,你的身体,都给我洗干净。然后,到我的房间里来,准备履行你今晚的职责。”



在梨香的房间里,一场冰冷到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充满了程序感的“校准”仪式,正式开始。



阳一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廉价的灰色短裤,如同一个等待被献祭的祭品,卑微地、沉默地跪在梨香的面前。他面前的地板上,放着一盆刚刚接好的、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



梨香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标准的通勤装,及膝的深蓝色铅笔裙,上身是米白色的真丝衬衫。那双包裹在超薄肤色透明连裤袜里的、修长而丰腴的小腿,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属于成熟女性的、致命的诱惑力。



她缓缓地,将双脚从那双黑色的、七厘米高的漆皮浅口高跟鞋里脱出。



随着鞋子的脱离,一股被禁锢了一整天的、混合着皮革、汗液、体香和高级化妆品气息的、独属于成熟职场女性的复杂味道,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双被透明丝袜完美包裹着的、形状优美的脚,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阳一的视线里。因为长时间的挤压,白皙的脚趾微微泛红,趾间的轮廓在薄如蝉翼的丝袜下清晰可见。而那光滑的、带着诱人光泽的丝袜脚底上,还清晰地沾染着一些从她办公室那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带来的、极其细微的灰黑色纤维。



梨香没有立刻命令他开始舔舐,而是将那只穿着丝袜的右脚,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伸到了阳一的面前,停在了距离他鼻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闻。”



一个冰冷的、单音节的命令,没有任何情绪。



他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全新的指令。在过去无数次的“服侍”中,他都是直接开始用舌头清理,从未有过这样专门的、前置的“嗅觉仪式”。



他的犹豫,哪怕只持续了零点五秒,也立刻被梨香捕捉到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鼻腔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表示不悦的“嗯?”,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阳一的心脏上。



恐惧,如同最强大的、无法抗拒的驱动力,瞬间压倒了他内心那点可怜的、名为“尊严”的残骸。他闭上眼,像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挣扎,缓缓地、颤抖着,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他将鼻子,轻轻地、试探性地,贴上了那片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光滑的丝袜足心。



然后,在梨香那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被迫地、大口地、深呼吸。



一股复杂的、极具侵略性的气味,瞬间野蛮地、不容抗拒地,灌满了他的鼻腔,冲刷着他每一寸嗅觉粘膜,直达大脑深处。那不是纯粹的臭味,更不是甜腻的香气,而是一种独属于“佐井梨香”这个女人的、无法被复制的“存在证明”。



有高级皮革护理油的味道,那是她脚上那双昂贵的漆皮高跟鞋内衬的残留;有她身上那瓶价格不菲的香水经过一天挥发后剩下的、清冷孤高的木质尾调;有尼龙丝袜本身那种独特的、带着一丝化学气息的材质味;还有最核心的、也是最让他感到窒息的——那被丝袜紧紧包裹了一整天后,由汗液和体温共同发酵、蒸馏、最终浓缩而成的、带着微咸湿意的、属于成熟女性身体最真实的、私密的气息。



这股气味,是她一天职场奔波的缩影,是她作为“社会人”的疲惫与压力的具象化体现。而此刻,这份“价值”,正通过他的呼吸,被一点一点地转移、净化。



“记住这个味道。”梨香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而冷酷,“这是属于我的味道。你要像记住你自己的名字一样,把它刻进你的骨头里,你的灵魂里。这是你作为我的‘物品’,所必须掌握的最基础的知识。”



在确认阳一已经将这股味道“学习”得足够深刻之后,梨香才缓缓收回了脚。她并没有命令他用手,而是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下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道:“用你的嘴,把它脱下来。”



阳一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能像机器人一样执行指令。他俯下身,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咬住那丝袜的袜口,然后用嘴唇和舌头,配合着极其屈辱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将那层薄如蝉翼的、温暖而潮湿的尼龙纤维,从梨香那光滑的小腿上,缓缓地剥离下来。



当丝袜被完全褪去,梨香那只白皙、优美、毫无瑕疵的裸足,就这样毫无遮掩地、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空气中。或许是因为刚刚脱离了束缚,脚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微微的粉红色,脚趾因为长时间的挤压而有些并拢,趾缝间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因汗液而产生的湿润光泽。



“现在,用你的舌头,开始服侍。”梨香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命令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开始工作。

阳一缓缓地闭上眼睛,然后,伸出了那根早已尝遍了世间所有屈辱的舌头。



他的舌尖,感受到了梨香足底皮肤那细腻、温热而又带着一丝潮湿的真实触感。没有了丝袜的阻隔,那股属于“佐井梨香”的真实味道,变得更加直接,更加浓郁。



这是“契约”的味道,是“屈辱”的味道,是“生存”的味道。



他开始机械地、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



然而,因为白日里在学校遭受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双重创伤,因为此刻那早已被掏空了的、极度的疲惫,阳一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瞬间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滞。他的舌头,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灵巧、有力,舔舐的力度,变得有些绵软无力,像是在敷衍了事。



就在这一瞬间,梨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出手了。



她的动作缓慢却精准无比。



那双修长的、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带着一股与她优雅外表截然相反的、冰冷的、不容反抗的力量,狠狠地、精准地掐住了阳一左胸上那颗小小的、早已被无数次折磨得红肿不堪的乳头。



然后,用力地、残忍地,拧转。



“啊!”



一种尖锐的、钻心的、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从肉体里活生生撕扯出来的剧痛,如同在平静的湖面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在他的神经中枢猛烈地炸开!



阳一的身体,像被高压电流猛地击中,不受控制地、剧烈地一颤。他的后背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压抑痛呼。



“停。”



梨香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刚刚从北极冰盖下凿出的、万年不化的坚冰。



她的手,并没有松开,依旧死死地钳制着那处剧痛的根源。



“你的舌头,在颤抖。”她低着头,镜片后的目光,冷冷地审视着阳一那张因为剧痛而瞬间扭曲的脸,“但那不是因为取悦我而产生的兴奋,而是因为恐惧、疲惫和……敷衍。这不是我想要的感觉,田中君。”



她的每一个字,都冰冷刺骨切割着阳一那早已破碎不堪的神经。



“我们的‘契约’,说得很清楚。你的‘职责’,是‘让我舒适’,是‘让我满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你在外面沾染的一身疲惫和怨气,来敷衍我,污染我下班后用来放松的、宝贵的时间。”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强行将阳一那即将涣散的意识,重新拉回到这个冰冷而残酷的现实中。他不敢再有丝毫的分神,他知道,任何的辩解和求饶,都只会招致更严酷的、更持久的惩罚。他强忍着那即将夺眶而出的、屈辱的泪水,强忍着那让他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的剧痛,重新伸出舌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更加卖力地、更加小心翼翼地,开始服侍。



“痛吗?”



梨香的声音,在他耳边平淡地响起。她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还随着他舌头的每一次舔舐,有节奏地、轻轻地、增加着力道。她在用这种方式,将这份痛苦,与他的“服侍”行为,进行一次最深刻、最残忍的绑定。



她的手指,此刻变成了一根最精准的遥控器,而阳一的舌头,则是被遥控的执行器。



当阳一的舌头以她所喜欢的、不轻不重的力道,螺旋状地舔过她疲惫的足弓时,她掐拧着他乳头的手指,力道便会奇迹般地减轻一分。那份从地狱边缘被拉回来的、短暂的 reprieve(缓刑),对阳一而言,如同沙漠中断水三天的旅人,看到的一滴甘露,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他开始拼命地、用尽全部心力地去回忆、去模仿刚才那成功的瞬间。他的舌头变得更加灵巧,更加卖力,试图复制那份能换来片刻安宁的“舒适感”。



然而,当他的舌尖不小心用力过猛,或者因为分神而略过某个她喜欢的区域时,她指尖的力道便会毫不留情地、瞬间加重。那突如其来的、放大了数倍的剧痛,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刺入他的神经,惩罚着他的“失误”。



“啊……!”又一声无法抑制的痛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你看,又错了。”梨香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像一个正在调试机器的工程师,“力度太大,让我感到了不适。所以,惩罚也随之而来。你要学会控制,田中君,控制你的舌头,就像一个最顶级的乐手控制他的乐器一样,奏出只为我一人而响的、最美妙的乐章。”



在这持续的、充满了“奖赏”与“惩罚”的冰冷循环中,阳一的大脑被迫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的状态。他不敢再去想学校的屈辱,不敢再去想未来的绝望,他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两件事上:如何让舌头的动作取悦梨香,以及如何避免那如影随形的剧痛。



他的舌头,在他的意志和梨香的“遥控”下,变得前所未有的灵巧。他仔细地、一寸一寸地舔过她光滑的脚跟,用舌尖探入每一根白皙脚趾的缝隙,将那些最细微的、带着咸湿汗意的污垢,都彻底清理干净。他甚至能从梨香那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呼吸变化中,判断出自己此刻的“服务”是否让她满意。



“记住这种感觉。”她像一个最优秀的教师,在给一个最愚笨的学生,讲解一道最基础的、关于生存的公理。她的语气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冰冷的、纯粹的、属于“教导”的意味。



“这是‘错误’的味道。这是你没有让我感到‘满意’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下一次,当你的动作,你的思想,即将偏离‘让我舒适’这条唯一正确的轨道之前,你这具愚蠢的身体,就会因为对这份痛苦的回忆,而提前发出警告,自动地、将你拉回到正确的程序上来。”



她顿了顿,俯下身,将那冰冷的脸颊,贴近阳一的耳廓,用一种近乎于情人呢喃般的、却又冰冷到极致的语气,轻声说道:



“看,我是在帮你。我是在帮你,更好地、更高效地,履行我们之间的契约。这……很公平,不是吗?”



公平。



这个词,从她那双形状优美的、冰冷的嘴唇里吐出来,显得如此的荒诞,如此的……可笑。



她的惩罚,不带任何愤怒,不带任何私人情绪。她的目的,是如此的明确,如此的……高效。就是用最直接的痛苦,来“纠正”一件“工具”的“错误”。这种将人彻底物化的、冷静到残忍的折磨方式,比任何声嘶力竭的怒骂和狂风暴雨般的殴打,更能从根本上,摧毁一个人的自我认知。因为它从最底层、最核心的逻辑上,彻底否定了你作为“人”的存在资格。



你不是人。



你只是一件会思考、会疼痛、需要定期进行“维护”和“校准”的、有生命的物品。



不知过了多久,当梨香终于确认,阳一的“服务”,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个让她满意的、精准的“标准水平”之后,她才缓缓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松开了那只早已让他痛到麻木的手。



她将那双被舔舐得晶亮湿润的脚,从阳一的脸上移开,然后,伸进了面前那盆早已准备好的、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里。



“把它洗干净。”她用下巴点了点水盆,命令道。



阳一依旧跪在地上,身体像一尊被抽空了所有内在的、中空的雕像。他伸出那双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的手,浸入温热的水中。他不敢用手直接触碰梨香的脚,只能用指尖,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地撩起温水,冲刷着那片刚刚被他用舌头玷污过、又被他用舌头清理干净的皮肤,将上面残留的、属于他自己的、卑微的唾液,彻底清洗干净。



洗净后,他拿起旁边早已备好的一方柔软的白色毛巾,轻轻地、仔仔细细地,将梨香脚上的水渍全部擦干,连最细小的趾缝都没有放过。



做完这一切,梨香才满意地穿上拖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件刚刚被保养完毕的、昂贵的家具。



“把水倒掉。然后滚回你的房间去。”她丢下这句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命令,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阳一跪在原地,许久,才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端起那盆盛满了他屈辱与绝望的、早已冰凉的脏水,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洗手间。



温热的、咸涩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无声地滴进面前那盆早已冰凉的水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绝望的、细微的涟漪。



在这一刻,他无比深刻地、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没有了所谓的“避风港”。



这里不是家。



这里只是一个有着固定规则、有着冰冷契约、由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主人所统治的、程序化的、安静的地狱。



而学校,则是另一个充满了混乱、充满了未知、由一群以折磨他为乐的野兽所主宰的、喧嚣的、狂暴的地狱。



他的人生,已经变成了一场永无休止的、从一个地狱,无缝切换到另一个风格迥异的地狱的、绝望的轮回。



刚刚在学校逃离了那场充满了青春期少女狂热恶意的集体暴力,精神上甚至还来不及获得片刻的喘息,就立刻、无缝衔接般地,陷入了房东梨香这场冰冷的、程序化的、以“契约”为名的规则性折磨之中。



这种连一秒钟的缓冲时间都没有的、永恒的、循环往复的绝望感,如同来自深海的、足以压碎一艘核潜艇的巨大水压,从四面八方,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挤压着他。



他心中那点仅存的、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光,在这一刻,被这冰冷而无情的现实,彻底地、无情地,压灭了。



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lxhniuniu159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第二十章
放学后的黄昏,二年级A班教室。



盛夏最后的余晖,像一柄被烧到极致、即将熔断的、疲惫不堪的利刃,挣扎着、无力地刺破西边那扇蒙尘的窗户,将这空无一人的教室,以一种近乎暴力的姿态,冷酷地切割成泾渭分明的明暗两半。那道狭长的、金色的光柱,宛如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充满了神圣与审判意味的圣痕,横亘在冰冷的地板上。空气中,亿万颗肉眼可见的细小尘埃,如同被这道光芒强行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的、迷失了方向的无主孤魂,在这道圣痕里漫无目的地、不知疲倦地缓缓翻滚、飘荡,上演着一出盛大而又荒凉的、只属于死亡的无声芭蕾。



墙上那只老旧的挂钟,它秒针每一次“咔哒”的、机械的走动声,都如同死神的脚步,是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唯一的、也是最清晰的声响。那声音,像一柄冰冷的小锤,一次又一次,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敲打在田中阳一那早已被恐惧绷紧到极限的、脆弱的神经上,如同某种来自地狱的、冷酷无情的催命符。



阳一正在收拾书包,每一个动作都因为那股深植于骨髓的焦虑而显得异常僵硬、迟钝。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回佐井梨香那间名为“公寓”的、实为另一个地狱的囚笼,去履行他那份用尊严换取生存的、卑贱的“义务”。他知道,只要迟到一分钟,等待他的,就将是那位女主人用最温柔的语调和最冰冷的手段所施予的、无法预料的“校准”与“惩罚”。



然而,早乙女玲奈,就如同这间教室里一尊散发着圣洁光辉的、完美的圣母雕像,静静地站在讲台旁。她没有走,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要离开的意思。只要她还在这里,这间本该象征着自由与解放的、放学后的空教室,就瞬间变成了一个无形的、由恐惧和绝望构筑而成的、密不透风的囚笼,将阳一这只早已被折断了翅膀的困兽,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地,困在了座位上。



“田中君,不急着走吗?”



玲奈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晚春拂过樱花树梢的、最和煦的风,悦耳得如同教堂唱诗班里最纯洁的圣咏。但这句在任何人听来都再正常不过的问候,落入阳一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道从九天之上猛然劈下的、带着刺骨寒意的黑色惊雷,让他整个脊背的汗毛都在瞬间倒竖,一股冰冷到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沿着脊柱,疯狂地、势不可挡地直冲天灵盖。



玲奈迈着优雅的、如同在云端漫步的步伐,缓缓踱到他的座位旁。她的目光,带着一种悲天悯人般的、纯粹的“关切”,落在他那本摊开的、字迹混乱的数学练习册上,用一种充满了欣赏与赞叹的语气,柔声说道:“真是用功呢。沦为‘器物’后,学习一定比过去要辛苦百倍吧?你还能这样坚持不懈,真让我……由衷地佩服。”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被淬满了世界上最甜美的剧毒、又被烧得滚烫的、纤细的银针,带着那伪善到极致的、圣洁的温度,精准地、毫不留情地,一一刺入他那些早已溃烂不堪、一触即溃的最痛苦的伤疤里,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残忍的温柔,在里面轻轻地搅动、旋转。



她的指尖,修长而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此刻,正看似不经意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轻轻划过那张满是涂鸦与刻痕的桌面。最终,她的指尖,“不小心”地,碰到了阳一放在桌角的那支、他刚刚从笔袋里拿出,准备放进书包的黑色钢笔。



“啪嗒。”



一声清脆的、在死寂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的、突兀的声响。



钢笔落地,在地板上滚动了两圈,最终,精准地、仿佛经过了精密计算一般,停在了她的脚边。



那是一支廉价的、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普通钢笔。但对阳一而言,那是他的“圣遗物”。那是母亲在他考上这所贵族高中时,用自己省吃俭用、在便利店打零工攒下的钱,送给他的、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它承载的,不仅仅是墨水,更是他与那个充满了阳光与温情的过去,最后的一丝、也是最脆弱的连接。



阳一的心,在那一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一沉。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最原始的、保护珍宝的本能,想也不想地就弯下腰,伸出手,要去把它捡起来。



然而,就在他那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笔杆时——



一只穿着昂贵的、擦拭得一尘不染的Gucci马衔扣乐福鞋的脚,优雅地、精准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轻轻落下,稳稳地,踩在了那支钢笔的笔杆中央。



玲奈缓缓地俯下身,她那头柔顺的、泛着健康光泽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垂落。她用那双永远带着圣母般悲悯与无辜温柔的眼睛,近距离地注视着阳一,声音被她刻意压得极低,如同魔鬼在他耳边的、最甜蜜的情人间的呢喃:“啊啦,真是不凑巧呢。田中君,你的笔……现在,在我脚下了呢。”



随着她身体的靠近,一股复杂的、独属于“上层阶级”的“高贵”气味,瞬间将阳一整个人笼罩。那里面混合了她脚上那双昂贵乐福鞋的、顶级皮革保养油的清香,有她身上那瓶Jo Malone限量版香水挥发后剩下的、清冷而疏离的木质尾调,甚至还有因为她优雅的走动而产生的、极其轻微的、独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的温热体香。这股干净、清雅、甚至可以说是“圣洁”的气味,与脚下那冰冷、肮脏、充满了无数人脚印的地板,形成了最极致、最荒谬、也最残忍的反差。



“这可怎么办呢?直接用手从我的鞋底下来拿,似乎……有些太失礼了。”她俏皮地歪了歪头,那模样天真无邪,语调里充满了令人如沐春风的“体贴”与“善解人意”,“不如……我们来玩个小小的游戏吧?你用你那颗曾经能轻易解答出复杂数学难题的大脑,指挥你那根同样灵巧的舌头,把它从我的鞋底……‘请’出来,好不好?”

阳一的身体,如同被一道看不见的高压电流猛地击中,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关,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瞬间在他干涸的口腔中弥漫开来。他的双手在身侧紧紧地攥成拳头,手背上,一根根青筋如同愤怒的、盘踞的青蛇,狰狞地暴起。



玲奈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那即将爆发的、无声的愤怒。她只是用她那只优雅的乐福鞋的鞋尖,开始有节奏地、轻轻地碾磨着那支脆弱的钢笔笔杆,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咯吱”声。那声音,像用钝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切割着阳一的心脏。她仿佛在用这个动作,无声地、优雅地向他宣告——只要我愿意,只要我稍微再用一点力,你这件充满了可笑回忆的“圣遗物”,就会立刻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卑贱的塑料碎片。



“不愿意吗?”她的声音,如同最专业的谈判专家,在最恰当的时机,轻飘飘地抛出了那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沾满了剧毒的诱饵。



“我听说……诗织大人昨天看到佐藤结衣同学和你说话了,所以,她对你那位‘胆小又善良’的同桌,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兴趣呢。”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但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不带一丝温度,“诗织说,她明天想邀请佐藤同学,一起玩一玩我们上次在卫生间里玩过的那个……‘新游戏’。就是那个,把你踩到生不如死的那个游戏呢。”

轰!!!



阳一的大脑,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彻底炸开,变成了一片空白的、充斥着巨大轰鸣的废墟。



佐藤结衣……那个会因为害怕而不敢直视他,却又鼓起全部勇气,追上来塞给他一盒牛奶的、胆怯又善良的女生。那个唯一对他释放过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纯粹善意的女生。



他几乎是瞬间,就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了那幅地狱般的画面:结衣那瘦小的、颤抖的身体,被诗织和美优她们围在中间,那张总是带着惊恐的、苍白的小脸,布满了泪水和绝望。而诗织她们那双穿着皮鞋或室内鞋的脚,会像踩灭一根烟头一样,毫不留情地、带着愉悦的笑声,踩在她的身上,她的手上,她的脸上……



不。



不可以。



那份微不足道的、却是他此刻唯一拥有的温暖,决不能因为他,而被拖入这个不见底的、肮脏的深渊!



“不过呢……”玲奈看着阳一那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骤然紧缩的瞳孔,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满足,也更加冰冷而充满诱惑。



“只要你现在,做到了我刚刚提议的那个小游戏。我可以去向诗织大人‘建议’,就说……佐藤同学的身体太弱了,不适合玩那么剧烈的游戏,玩坏了,就没有下一个新玩具了。而你,田中君,你这么‘坚固’,这么‘耐用’,完全可以一个人,代替她,承受双倍的‘游戏时间’。”



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于咏叹调般的、悲天悯人的语气,为这场魔鬼的交易,画上了一个圣洁的句号。



“用你那卑贱到尘埃里的、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用处的舌头,去换取那位无辜少女的安宁……你看,田中君,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这件‘器物’,也能闪耀出人性光辉的、伟大的机会。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选的,对吧?”



这不再是一个两难的电车难题。



这根本就是一道由魔鬼亲手设计的、没有任何生路的、充满了恶毒与嘲讽的送命题。



一边,是承载着他与母亲之间最后温情的、代表着他作为“人”的最后一份尊严的“圣遗物”。



另一边,是那个唯一对他释放过善意的、无辜的女孩,即将因为他而被拖入地狱的、血淋淋的未来。



无论他如何选择,他的灵魂,都注定要在今天,在这间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被彻底地、残忍地,当场撕裂。



他的内心,此刻,就是一个正在被烈火焚烧的、无间地狱。对母亲那撕心裂肺的愧疚感,对早乙女玲奈那张伪善面具之下刻骨的仇恨,对自身那如同蝼蚁般无力的绝望,以及对那位无辜少女即将被摧残的、无法遏制的恐惧……这一切,交织成了一张由最坚韧的钢丝编织而成的、密不透风的巨网,将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死死地、残忍地缠住,并且还在不断地、疯狂地收紧。



他看着脚下那支冰冷的钢笔。他甚至还记得,当初母亲把它交给自己时,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的、粗糙的手,是多么的温暖。她当时笑着说:“阳一,用这支笔,去写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光芒万丈的未来吧。”



未来……



他再抬起头,看看早乙女玲奈那张依旧圣洁如初、充满了悲悯与慈爱的脸,和她脚下那只象征着绝对的、不容反抗的权力的、昂贵的鞋。



最终,那份对无辜者即将因自己而受难的、排山倒海般的恐惧,和那份想要守护住世间最后一丝微弱善意的、最原始的本能,如同最汹涌的海啸,瞬间压倒了、吞噬了、淹没了他那点可怜的、早已一文不值的、名为“尊严”的孤岛。



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与骨骼的木偶,缓缓地、放弃了所有抵抗地、认命般地,匍匐了下去。那双曾经在运动场上支撑着他奔跑跳跃、充满了力量的膝盖,重重地、毫无尊严地,跪在了那冰冷而肮脏的地板上。



当他最终伸出那根因为极致的屈辱而剧烈颤抖着的舌头,当他那早已尝遍了世间所有污秽的舌尖,即将接触到那冰冷的、带着灰尘的鞋底,和那更加冰冷的、承载着母亲最后期望的笔杆时——



他感觉,自己,亲手杀死了那个曾经拥有母亲的、完整的、还被称之为“人”的田中阳一。



他灵魂最深处、最宝贵、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献祭了。



它,彻底地、永恒地,死在了那只昂贵的、优雅的、散发着高级香气的乐福鞋之下。



而早乙女玲奈,正像一个欣赏着自己最完美杰作的、顶级艺术家一样,享受着这场由自己亲手策划、亲自导演的、完美的灵魂崩塌剧。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阳一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痛苦的挣扎,如同上帝俯视着在自己掌心中迷途的羔羊。



阳一越是痛苦,她脸上的悲悯就越是圣洁。



阳一越是屈辱,她内心的愉悦就越是黑暗、越是粘稠、越是翻腾不休。



这,就是她的艺术。



用世界上最美好的“希望”,作为世界上最锋利的刀。



然后,将一个高贵的灵魂,一片、一片地,凌迟处死。
lxhniuniu159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第二十一章
午休的铃声,对私立庆义高中的大多数学生而言,是天堂的序曲,是短暂逃离枯燥课程,奔向食堂、操场与青春喧嚣的冲锋号。



但对田中阳一来说,那是地狱的开场哨。



他蜷缩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那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仿佛滋生着阴暗与霉菌的角落。他试图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眼前那本已经翻得卷了边的数学参考书里。一个曾经对他来说如同呼吸般简单的积分公式,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布满荆棘的深渊天堑,冷酷地横亘在他那片早已被恐惧和饥饿搅成一团浆糊的脑海中。



沦为“器物”后,他失去的远不止是社会的承认和法律的保护。那与生俱来的、如同神明恩赐般的学习能力,也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从他的身体里被无情地抽离。记忆力的大幅衰退,让知识的汲取变成了一场没有尽头的、痛苦的自我凌迟。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正在一点点变得迟钝、僵硬,像一块逐渐生锈的废铁。



“嗡……”



放在课桌抽屉里的那部老旧手机,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微弱而致命的震动。



仅仅是这一声轻响,阳一的身体便如同被无形的电击棒狠狠捅了一下,瞬间僵直。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让他的血液都仿佛在刹那间冻结成冰,四肢百骸都变得麻木。



他甚至不需要去看,就已经知道那震动来自于谁。



在这个偌大的、曾经属于他的光辉王国里,如今会用LINE联系他的,只有那些以折磨他、玩弄他、撕碎他为乐的“主人们”。



指尖因为恐惧而控制不住地颤抖,连带着指甲盖都呈现出缺氧的青白色。他用尽全力,才勉强控制住这生理性的战栗,如同去触碰一枚随时会引爆的、沾满了他血泪的炸弹,将那部廉价的、屏幕上布满划痕的手机从抽屉里缓缓摸了出来。



屏幕亮起,那微弱的光芒刺痛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个他熟悉到骨髓里,又恐惧到灵魂深处的头像——一朵在纯白背景下静静绽放的、精致而冰冷的白色山茶花。



那是相田绘里奈的头像。



头像旁边,显示着一行黑色的、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文字。



发信人:【相田 绘里奈】



内容:【田中君,午休时间。图书馆三楼,古籍阅览区。我有些新的‘艺术品’想与你一同鉴赏。请不要迟到。】



没有一句威胁,没有一个命令式的词语,甚至还带着一丝属于旧贵族大小姐特有的、彬彬有礼的邀约口吻。



但阳一却从中读出了比任何恶毒诅咒都更让他胆寒的、不容置喙的绝对意志。



“艺术品”……“鉴赏”……



这些与美和高雅相关联的词汇,从相田绘里奈的口中说出,只会指向一种唯一的、残酷的可能性——他,田中阳一,就是那件即将被“鉴赏”的、名为“痛苦”的艺术品。而他的哀嚎,他的屈辱,就是她们眼中最美的风景。



去,还是不去?



这个代表着反抗与自由的念头,只在他那片早已被绝望淹没的脑海中存在了不到半秒,就被他自己用更深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惧狠狠掐灭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顺从,是已知的、可以预测的地狱;而反抗,则通向一个他根本不敢想象的、未知的、绝对会凄惨万倍的无间深渊。



他不能不去。



也没有资格不去。



他收起手机,将那本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的参考书胡乱塞进书包,每一个动作都因为肌肉的僵硬而显得迟钝而笨拙。他站起身,周围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笑着、闹着,讨论着午餐是选择限定的A套餐还是去便利店买新出的炒面面包,那些轻松愉悦的交谈声,像另一个遥远世界传来的、带着尖锐嘲讽意味的背景音,与他格格不入。



没有人看他。



或者说,所有人都早已学会了这种默契的、刻意的无视。他就好像是教室里的一张破损的桌子,一处墙角的污渍,一个客观存在却又无需被任何人注意的、碍眼的物体。



他迈着早已麻木的步伐,走出了教室。



长长的走廊上,那些曾经仰慕他、嫉妒他、爱慕他的目光,如今只剩下赤裸裸的鄙夷、幸灾乐祸的怜悯,和更多事不关己的、冰冷的冷漠。他低着头,将自己本就消瘦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一个见不得光的、终日游荡在地下的幽灵,穿行在这片曾经洒满他汗水与荣光的、光芒万丈的王国里。



从教学楼到图书馆的路,并不长,但对阳一来说,却像是走在一条通往断头台的、没有尽头的漫漫长路上。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被摔碎的尊严碎片上,发出“咯吱”作响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悲鸣。



胃部因长时间的饥饿而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痉挛,提醒着他生理上的窘迫。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原本想着去食堂买一个最廉价的、能填饱肚子的打折饭团。



但现在,相田绘里奈的一条“邀约”,便轻而易举地剥夺了他这最后的、卑微到尘埃里的生存权利。



图书馆那宏伟的高大穹顶,在午后的阳光下,像一座被啃噬干净的、远古巨兽的纯白骸骨,带着一种神圣而冷酷的压迫感,无声地笼罩在他的头顶。



他来了。



来赴一场,名为“鉴赏”的酷刑。



来献祭,他那早已腐烂的灵魂。







私立庆义高中图书馆,三楼,古籍阅览区。



这里是知识的圣域,是时间的孤岛。夏日午后那慵懒的阳光,被巨大的彩绘玻璃高窗细细地筛过,滤去了所有的燥热,只留下几道安静而神圣的金色光柱,懒洋洋地、带着一种悲悯的姿态,斜射在那些直抵天花板的深棕色书架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而庄重的气息——旧纸张特有的、干燥的陈香,精装书牛皮封面经过岁月沉淀的厚重味道,混合着书架角落里防虫药草那微苦的、却奇异地令人心安的味道。



静谧,是这里唯一的语言。



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过耳畔时那微弱的“嗡嗡”声,静得能分辨出心脏每一次无力的、绝望的搏动。



然而,今天,这份神圣的静谧,早已被角落里那几个少女的存在,注入了一丝不协调的、亵渎的意味。



角落最深处,那张铺着暗红色天鹅绒桌布的矮桌旁,散落着几个昂贵的、一看就不是图书馆标配的丝绒坐垫。



相田绘里奈,渡边美优,还有铃木亚纪,如同三位误入凡尘的女神,正围坐着,看似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中的时尚杂志。她们身上昂贵的、由不同品牌交织而成的香水味,与空气中那股书卷的陈香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奢靡而腐烂的氛围。



阳一的脚步声,在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就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沼泽的烂泥里,拔出来时都带着灵魂被撕扯的痛楚。他穿过一排排沉默矗立的书架,如同一个自觉走向祭坛的祭品,最终来到了这个他既恐惧又不得不来的角落。



他没有抬头,甚至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三张或优雅、或甜美、或沉默的脸。他只是站在距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贴着裤缝,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囚,沉默地、忐忑地站立着,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自己的存在本身,就会污染了这里的空气。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没有人说话。



只有杂志书页被轻轻翻过的、细微的“沙沙”声,像毒蛇在沙地上爬行。



这片死寂,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阳一感到窒息。他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正如同探照灯一般,一寸寸地扫过他的全身。



那视线来自相田绘里奈。



那不是愤怒的,不是戏谑的,而是一种更加可怕的、如同外科医生在观察手术标本般的、绝对冷静的目光。她在分析他,分析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指尖,分析他因紧张而绷紧的肩部肌肉,分析他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上不易察觉的褶皱。



她就像一个顶级的掠食者,在动手前,享受着猎物因恐惧而逐渐崩溃的全过程。她品尝的,是他的恐惧本身。



阳一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冷汗滑落,流进他的眼睛,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但他却不敢抬手去擦。他只能僵硬地站着,承受着这无声的凌迟,任由汗水和泪水在眼眶里混合。



为什么不直接开始?像高坂诗织那样,用最直接的暴力将他打倒在地?或者像佐井梨香那样,用冰冷的语言下达程序化的命令?



这种未知的、充满压迫感的沉默,正在一点点地、研磨着他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噗嗤……”



一声轻笑如同冰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是渡边美优。



她放下了手中的杂志,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阳一,用她那标志性的、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绘里奈大人,您看他,真是有趣呢。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他以为自己是谁?还是那个谁都要仰望的、高不可攀的田中阳一吗?”



铃木亚纪没有说话,只是配合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表示赞同的鼻音。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杂志上,不敢抬起,仿佛多看阳一一眼都是一种罪过。



绘里奈依旧没有开口,她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杂志,然后抬起腿,将穿着Tod's豆豆鞋的脚,随意地搭在了另一条腿上,露出一截包裹在Falke品牌纯白及膝袜里的、线条优美的小腿。



她换了一个姿势,然后用鞋尖,在空气中轻轻地点了一下。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像一道无声的命令,狠狠地抽打在阳一的心上。



【跪下】。



阳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的大脑在疯狂地呐喊,命令他站直了,命令他保留下这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可悲的姿态。但他的身体,却早已被无数次的痛苦和恐惧训练出了奴隶的本能。



他的膝盖开始发软,身体的重心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不……不能跪……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绷住腿部的肌肉,对抗着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想要屈服的冲动。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冰冷刺骨。



他的坚持,似乎让绘里奈感到了一丝意外,也让她感到了一丝……不悦。



她嘴角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平静。她的目光终于从阳一的身上移开,转向了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仿佛在思考一个与此无关的哲学问题。



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是那么轻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田中君,你说,是现在,你自己,安安静静地跪下来,来到我的脚边。”



她顿了顿,将目光缓缓移回,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却不带一丝温度。



“还是……我让诗织她们过来,在这图书馆所有人的面前,把你像条野狗一样打倒在地,再拖到我的面前来跪下呢?”



她微笑着,仿佛只是在询问对方是想喝红茶还是咖啡。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来选择一个……你比较喜欢的、出场方式。”



“三。”



这个字吐出的瞬间,阳一的大脑一片空白。



公开的、被所有人围观的、伴随着剧痛的羞辱,还是……私密的、保留下最后一丝体面的、自我了断式的屈辱?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这是一道通往地狱的、必答题。



“二。”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绷住腿部的肌肉,对抗着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想要屈服的冲动。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他想到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想到了自己发誓要好好活下去的誓言。



“一。”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阳一心中那根名为“尊严”的弦,彻底崩断了。



求生的本能,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一切。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那块冰凉而华美的波斯地毯上。



膝盖与地毯接触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像一声丧钟,为他那早已死去的青春,举行了一场迟来的、无声的葬礼。



绘里奈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天使般的、满意的微笑。



她没有说话,只是优雅地坐在那里,用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毯。



【趴下】。



阳一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输了。在这场关于“站立”与“跪下”的、无声的战争中,他输得一败涂地,连带着把灵魂都一起输掉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如同女王般优雅的少女,眼中充满了恐惧、屈辱,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绝对强者的……战栗。



他没有再迟疑,双手撑地,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对着神像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般,缓缓地、彻底地趴了下去,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凉的地毯。



渡边美优和铃木亚纪看着这一幕,眼中都流露出混杂着恐惧与崇拜的复杂神色。她们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完成了比诗织的暴力更可怕的、对人心的彻底征服。



绘里奈对阳一的顺从感到很满意。



她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脱下了脚上那只昂贵的Tod's豆豆鞋。那双鞋,阳一认识,这是那天在体育馆内给他踩的死去活来的那双鞋



鞋子被脱下后,一只被Falke品牌纯白及膝袜完美包裹着的、形状秀美的脚,暴露在了空气中。



然后,绘里奈用她那穿着洁白长袜的脚尖,轻轻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将那只鞋子推到了正趴在地上的阳一的面前。



接着,她那只穿着袜子的脚,缓缓抬起,精准而又轻柔地踩在了阳一的后脑勺上。



阳一的身体猛地一僵。



绘里奈的脚施加着稳定而持续的压力,将他的头颅缓缓地、坚定地向下按去。



阳一的脸,被迫地、不留一丝缝隙地,按进了那只还带着少女体温的、昂贵的鞋子里。



一股复杂的、独属于相田绘里奈的私密气息,瞬间野蛮地、霸道地充满了他的鼻腔,侵占了他全部的呼吸。



那是一种混合了高级皮革保养油的沉厚味道、她身上那款名为“蓝风铃”的Jo Malone香水淡淡的、清冷的尾调,以及少女足底皮肤因在空调环境中微微出汗而产生的、极其轻微的咸湿气息。



这股味道并不浓烈,甚至带着一种上流社会特有的、干净的“体面”。



但正是这份“高贵”,与此刻阳一所承受的、最极致的羞辱行为,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变得比任何腐烂的恶臭都更具攻击性,更能摧毁一个人的精神防线。



阳一能清晰地感受到鞋内那柔软细腻的皮质内衬,正紧紧贴着他的脸颊。那份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的体温,正隔着一层皮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这种感官上的“亲密”接触,与精神上的极致屈辱,如同两条盘踞在他灵魂深处的毒蛇,疯狂地、贪婪地撕咬着、交缠着,吞噬着他的一切。



他双手死死地抠住身下的地毯,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试图从那柔软厚实的触感中寻找一丝可以支撑自己不至崩溃的力量。但最终,他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全新的折磨方式彻底压垮。



“闻。”



绘里奈终于吐出了第二个字。



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神明般的、不容抗拒的威严。



然后,她便收回了目光,重新拾起了那本时尚杂志,专心致志地翻阅起来,仿佛身下那个正在用呼吸“净化”她鞋子的生物,真的只是一件方便的、理所应当存在的家具。



这种极致的无视,才是最深沉的羞辱。



“哈哈……”



渡边美优那如同淬了糖浆的毒针般的笑声,精准地刺入阳一的耳膜,将他从自我麻痹中惊醒。



她兴奋地凑了过来,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品,仔细地端详着阳一此刻的惨状。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嫉妒交织的、病态的光芒。



“哇,绘里奈大人,您看!他好像很喜欢您赏赐的这份‘工作’呢!嘻嘻♡”她用甜腻的声音火上浇油,然后故意压低声音,用一种只有她们几个人能听到的、恶毒的语调对阳一说,“田中君,绘里奈大人的鞋子,是不是比你那个发霉出租屋,要好闻一万倍呀?”



这句充满了对他贫穷生活环境鄙夷的、恶毒的嘲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阳一的心脏,搅动着他早已鲜血淋漓的、关于母亲的最后记忆。



就在这时,绘里奈那只踩在他后脑的脚,看似随意地向下移动,轻轻地搭在了他因屈辱和痛苦而微微颤抖的后背上。



她的脚跟并没有闲着。



那小巧而坚硬的足跟,在阳一的背上轻轻地游走,然后,轻易地就在他的脊椎旁,找到了昨日被诗织用膝盖狠狠顶出的那块、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色旧瘀伤。



然后,她开始施加着一种稳定而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压力。



那是一种并不剧烈,却足以让人发疯的、钻心刻骨的疼痛。如同有人正用一根没有温度的冰锥,缓慢而坚定地,一寸寸地钻入你的骨髓。



在强迫他用呼吸去“净化”鞋子的同时,用这种精准的、叠加的痛苦,进行着一场残忍的、无声的协奏。



一直沉默旁观的铃木亚纪,此刻也终于发出了声音。那是一声附和的、低低的、压抑的笑声。这笑声对阳一来说,比美优的嘲讽更具杀伤力。因为它代表着,连这个班级里最胆小、最不起眼的人,也已经开始享受对他施虐所带来的乐趣。



他被这个世界,彻底孤立了。



绘里奈对她们的反应感到很满意。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杂志上,嘴里却用冰冷的口吻说道:“还是不够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挑剔。



“你看,他还在发抖。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沉浸在我为他创造的这个‘新世界’里。他的身体,还在本能地抗拒着。看来,需要更深刻的‘校准’,才能让他明白,什么才是他唯一该有的反应。”



随着“校准”两个字轻柔地落下,她脚跟的力道骤然加重!



那持续的痛楚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入旧伤的中心!



“呃啊……”



阳一的身体猛地一弓,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痛呼,脸在鞋子里埋得更深,肺部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干净,带来了强烈的、濒死的窒息感。



绘里奈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如同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在他的耳边幽幽响起:



“呼吸。”



“呼吸,田中君。用你的每一次喘息,去品味这鞋中的芬芳。让我的味道,顺着你的气管,流进你的肺叶,与你的血液融为一体。从今往后,你呼吸的,不再是空气,而是……我的存在。这是烙印,是恩赐,是你作为我的私人物品,唯一的证明。”



窒息、气味侵占、背部剧痛……三重折磨如同三条巨大的、冰冷的锁链,将阳一死死地捆绑在名为绝望的刑架上。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在疼痛和极致的屈辱中彻底昏厥时……



一阵轻微的、带着独特节奏的脚步声,从高耸的书架另一头传来。



紧接着,是书车轮子在光滑地板上滚动时发出的、细微的“咕噜”声。



一个负责整理书架的、戴着厚厚眼镜的图书委员女孩,正推着一辆装满了书的小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曲,缓缓地、缓缓地从过道的尽头走了过来。



那一瞬间,在阳一死寂的心中,竟然燃起了一丝微弱到可笑的、几乎要被他自己嘲笑的希望——被“拯救”的希望。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几乎是在脚步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女孩们的动作堪称完美无瑕,仿佛排练了千百遍。



绘里奈脚上的力道瞬间减到最轻,姿态自然地将脚搭在“跪坐着的朋友”的背上休息,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关切的微笑,仿佛只是在安慰一个心情不好的同伴。美优和亚纪也立刻拿起桌上的杂志,重新摆出了一副岁月静好、认真阅读的姿态。



整个角落,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瞬间恢复了那种神圣而宁静的、属于图书馆的氛围。



那名图书委员女孩推着车,奇怪地朝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她的视野里,只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甚至有些温馨的画面:三位美丽的、家世优越的大小姐,正带着她们一个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朋友,在这里安静地享受着午后的阅读时光。那个跪趴着的男生?哦,大概是和朋友们玩闹,或者是在为什么事情认错吧。贵族学校的学生,总有些奇怪的、她无法理解的“游戏”。



她没有多想,推着小车,哼着歌,缓缓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走向了下一个书架。



“咕噜……咕噜……”



车轮滚动的声音,在阳一的耳中,如同他那卑微的希望被无情碾碎的声音。



直到脚步声和车轮声彻底消失在书架的尽头……



绘里奈脚跟上的力道,才如同冬眠后苏醒的毒蛇,用那淬满了毒液的獠牙,重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她缓缓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吹在阳一冰冷的耳廓上,声音里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如同银铃般悦耳的、满足的轻笑:



“看,这就是你现在的价值。”



“一个可以被我随意使用、定义、折磨,却又必须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完美隐藏起来的、见不得光的……秘密。”



“你觉得……有趣吗?我亲爱的……艺术品。”



这一刻,阳一彻底明白了。



他不仅被这些施虐者们物化,更是被整个“正常世界”所彻底抛弃。他的痛苦是如此的真实,但在别人眼中,却是完全的“不存在”。



这种被世界亲手抹除的、绝对的孤立感,让他陷入了比任何时候都更深、更黑的黑暗。



他不再挣扎,因为挣扎,早已毫无意义。



他,只是一个秘密。



一个属于相田绘里奈的,会呼吸的、会痛苦的秘密。
lxhniuniu159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第二十二章
高坂家的晚餐,向来不是为了果腹,而是一场无声的、以餐具碰撞声为背景乐的权力宣示。



价值连城的欧洲古董长餐桌,光可鉴人,足以清晰映出天花板上那盏由无数片捷克水晶拼接而成的、如冰川般冷硬的吊灯。空气中弥漫着顶级松露与菲力牛排的昂贵香气,却无论如何也驱不散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家庭成员之间如同隔着喜马拉雅山脉的冰冷与疏离。



高坂诗织优雅地切割着盘中那块尚在渗血的和牛,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千百次排练,精准而标准,符合任何一本高级礼仪教科书上的范例。然而,在她那张精致如人偶、挑不出一丝一毫瑕疵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阴沉的寒霜。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



非常不好。



源头,就来自坐在主位上的、她名义上的父亲——高坂正明。



“诗织。”



高坂正明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新晋富豪特有的、试图模仿旧贵族却又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其底层粗粝的矛盾感。他放下手中的银质刀叉,用那张总是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不怒自威的脸,如同审视一份即将决定集团未来的财务报表般,审视着自己的女儿。



“我听你母亲说,你上周在学校的茶会上,又和鹰司家的千金起了点小摩擦?”



诗织切割牛排的动作微微一顿,刀刃与高级骨瓷餐盘发出一声轻微而刺耳的摩擦声。她没有抬头,只是用一种近乎于无聊的、冷淡的语气回答:“我只是告诉她,她身上那件限量款的香奈儿,我上个月在巴黎的发布会上见过,原版的设计,在袖口处多了一道更为精致的蕾丝。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高坂正明的音量陡然拔高,那股属于商业枭雄的、不容置喙的压迫感瞬间充满了整个餐厅,让空气都为之凝固,“你知不知道鹰司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是旧华族!是盘踞在这个国家酒业和农业命脉上数百年的庞然大物!他们酿造的清酒,是连皇室宴会都必须预定才能喝到的贡品!我们高坂家虽然靠着IT产业在短短二十年内崛起,但在那些真正的掌权者眼中,我们是什么?是‘新钱’!是浑身沾满铜臭、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他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桌面,水晶杯中的波尔多红酒随之剧烈晃荡,漾起一圈圈血色的、不祥的涟漪。



“我花了上亿日元,把你送进私立庆义高中,不是让你去跟那些真正的名门之后炫耀你那点可怜的时尚品味的!我是要你学!学她们的言谈举止,学她们的待人接物,学她们那种与生俱来的、仿佛流淌在血液里的优雅和从容!我要你,高坂诗织,成为我们家族打入那个圈子最锋利、最完美的一张名片!你懂吗?”



诗织终于抬起了头。



她那双漂亮的、如同小鹿般纯净的茶褐色眼眸里,此刻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潭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厌恶。



“父亲大人。您是想让我,变成一个和她们一样的、说话只说半句、笑容永远带着标准弧度、连走路都要用尺子量着步子大小的、精致的木偶吗?”



“放肆!”高坂正明被女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嘲讽彻底激怒了,“那不叫木偶,那叫‘品格’!那叫‘教养’!那是区分我们这种新贵和她们那些旧贵族之间最大的鸿沟!我告诉你,从下周起,我已经为你请了全日本最好的礼仪老师,从茶道、花道、书道,到社交辞令、仪态管理,你一样都不能落下!在你真正学会如何成为一个‘贵女’之前,你那张黑卡,我会暂时停掉。”



“砰!”



诗织将手中的刀叉重重地拍在桌上,她站起身,脸上那副冷淡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狂暴的怒火。



“您想把我关进笼子里,像训练一只金丝雀一样训练我?好啊。您大可以试试看。但您最好祈祷,我那小小的、可怜的笼子里,不会因为装了太多的愤怒,而变得……需要一个出口来发泄。”



说完,她不再看父亲那张因愤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脸,转身,迈着优雅却又带着无尽寒意的步伐,离开了餐厅。



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哒哒”声,如同她内心愤怒的倒计时。



愤怒。



无边的愤怒。



被训斥,被定义,被强行塑造成一个她最鄙夷的、虚伪的模样。这份屈辱和怒火,如同滚烫的岩浆,在她的胸腔里疯狂地翻涌、奔腾,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喷发的火山口。



她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可以任由她随意揉捏、践踏、撕碎,而不会有任何反抗,只会用最凄惨的悲鸣来取悦她的……出口。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张脸。



一张曾经俊美如太阳,如今却写满了恐惧与麻木的脸。



田中阳一。



……



第二天,私立庆义高中的午后,室外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



夏末的太阳依旧毒辣,将广阔的操场烤得像一块滋滋作响的铁板。大部分学生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阴凉处,嬉笑打闹。



而操场边缘,一颗枝繁叶茂的巨大香樟树下,田中阳一正蜷缩在那里。



他就好像一只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受了伤的幼兽,拼命地寻找着这一小片能暂时隔绝外界伤害的、阴暗的庇护所。



他太累了。



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及精神上的枯竭来得致命。



昨晚,在公寓里,佐井梨香用一种全新的、惩罚他“不够专心”的理由,直到他因为无法忍受那持续的、钻心的刺痛而崩溃求饶为止。





接连不断的折磨,早已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力。



此刻的他,甚至连翻动眼前英语单词书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那些曾经熟悉得如同呼吸的字母,此刻在他布满血丝的眼中,都扭曲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嘲笑着他无能的黑色鬼影。



他太饿了。



胃部因为空虚而不断地痉挛、绞痛,发出“咕噜咕噜”的、可悲的抗议声。他已经快两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早上从佐井梨香那里逃出来后,他身上连买一个最便宜的面包的硬币都凑不出来。



他只能靠着这棵树,靠着这片阴影,用学习这种自我麻痹的方式,来对抗身体和精神双重的、濒临崩溃的极限。



突然,一片阴影,如同乌云般,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



那片属于香樟树的、安全的阴影,被另一片带着浓重恶意和压迫感的、属于人类的阴影,彻底覆盖了。



阳一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股熟悉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再次从他的脊椎升起。



他甚至不需要抬头。



那股混合了Dior“真我”香水那馥郁而霸道的花果香调,与少女身上特有的、干净的体香的味道,已经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地捆绑在了原地。



他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般,抬起了头。



高坂诗织,正站在他的面前。



她今天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浅粉色的针织开衫,看起来就像一个不染尘埃的、纯洁无瑕的公主。然而,她那双美丽的杏眼里,却燃烧着毫不掩饰的、近乎于实体化的、冰冷的怒火。



那是一种阳一从未见过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的暴戾。



早乙女玲奈和铃木亚纪,如同两名最忠心的侍卫,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谄媚而又幸灾乐祸的笑容。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学生,都默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恐惧、好奇和怜悯的目光,远远地望着这边。他们知道,一场属于女王陛下的、单方面的“审判”,即将开始。



诗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同神明在审视一只趴在烂泥里的、肮脏的蝼蚁。



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她那双擦得锃亮的、来自意大利名牌菲拉格慕的黑色漆皮平底鞋的鞋尖,轻轻地、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踢了踢阳一脚边那本破旧的单词书。



“哟。”



她的声音,甜美得如同淬了剧毒的蜂蜜。



“这不是我们学校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太阳,田中大学霸吗?怎么了?沦为‘器物’之后,连晒太阳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能像只臭虫一样,躲在这种阴暗的角落里发霉吗?”



早乙女玲奈用手掩着嘴,发出一声轻柔的、如同风铃般悦耳的轻笑,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阳一最后的伪装:“诗织大人,您可别这么说。您看他,即使身处尘泥,依旧不忘仰望星空,这种悲剧性的美感,难道不更令人……兴奋吗?这本身就是一场值得记录的行为艺术呢。”



阳一低着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一言不发。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辩解、反抗,甚至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眼神,都只会招致更残酷、更猛烈的报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一块不会痛、不会哭、没有感觉的石头。



然而,他的沉默,却彻底点燃了诗织心中那早已压抑到极限的、无名的怒火。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这只该死的、连垃圾都不如的臭虫!你是聋了吗?!”



诗织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那副属于贵女的、优雅的伪装,被她自己狠狠地撕了个粉碎!



她猛地抬起脚,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阳一的肩膀上!



“砰!”



阳一的身体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这股巨大的力道踹得向后倒去,后背重重地撞在了粗糙的香樟树干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啊……真是不好意思。”诗织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夸张地用手捂住嘴,眼中却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哎呀,都怪你,谁让你不回话的。我一不小心,力气用得大了一点。”



她缓缓地蹲下身,用那双美丽的眼睛,近距离地凝视着阳一那张因痛苦和屈辱而涨得通红的脸。



“田中君,你知道吗?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甜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我父亲,那个只懂得用钱来衡量一切的男人,昨天晚上,居然为了区区一个鹰司家的女人,而训斥了我。他说我……不够‘贵女’,不够‘优雅’,不够‘有品格’。”



她伸出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于爱抚的动作,划过阳一的脸颊,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自嘲的笑意。



“他想把我,变成一个和他生意场上那些商品一样,被精心包装、定价出售的、完美无瑕的‘高坂家大小姐’。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阳一不敢说话,他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诗织指尖的冰冷,和她话语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即将要喷发的暴戾。



“所以啊……”诗织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灿烂,也无比的……狰狞。



“我很生气。我心里这团火,快要把我烧成灰了。我急需一个……能让我好好发泄一下情绪的地方。一个……能让我把我所受到的所有委屈和愤怒,都加倍奉还的……垃圾桶。”



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一寸寸地切割着阳一的灵魂。



“那么,现在,我仁慈地,给予你这个卑贱的、只配被我踩在脚下的垃圾,一个选择的权利。”



她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王般的姿态。



“选择题一:”



她用鞋尖,指了指周围那些远远观望着、噤若寒蝉的学生们。



“你,就在这里,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你所有昔日的‘崇拜者’面前,被我好好的修理教育,我会让你,成为今天整个庆义高中,最精彩、最有趣的一场……现场表演。”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选择题二:”



她又用鞋尖,指向了教学楼后面,那条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的后巷。



“你,现在,立刻,像条哈巴狗一样,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主动地,爬进那个只属于我们的、私密的‘玩具房’。在那里,没有观众,没有打扰。我会让你好好地、深刻地体会一下,我高坂诗织,究竟有多少种,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创意’。”



她向前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吹在阳一冰冷的耳廓上,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怎么样,田中君?是选择公开的、迅速的、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有多卑贱的‘社会性死亡’?还是选择私密的、漫长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有多痛苦的‘肉体地狱’?”



“我给你十秒钟。做出你的选择吧,我亲爱的……玩具。”



选择?



这哪里是选择?



这分明是一道用他的尊严和血肉写成的、通往不同地狱的必答题!



在操场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像猴子一样戏耍?



不……他做不到。他可以忍受肉体上的任何痛苦,但他无法承受自己最后那一点点可悲的、名为“田中阳一”的幻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彻底撕成碎片,然后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碾成一滩谁都可以吐上一口唾沫的烂泥。



如果那样,他恐怕就再也没有勇气,走进任何一间教室,拿起任何一本书了。



他的精神,会彻底死去。



那么,就只剩下后巷了。



那条阴暗、肮脏的、仿佛是校园伤疤的后巷。



阳一知道,选择那里,意味着什么。



那将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被浓缩了的、纯粹的痛苦盛宴。在那里,诗织会褪下所有伪装,将她从父亲那里受到的所有愤怒和屈辱,都用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百倍、千倍地施加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会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撕扯,他的骨头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哀鸣,他的哀嚎和求饶,只会成为她发泄情绪时,最悦耳的、最让她兴奋的背景音乐。



但是……



至少,那里没有观众。



至少,他可以蜷缩在黑暗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至少,他那副最狼狈、最不堪、最不像人的样子,不会被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看到。



至少,他还能保留下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只属于他自己的……尊严。



尊严。



多么可笑的词。



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器物”,居然还在妄谈尊严。



阳一在心里自嘲地笑了。



母亲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阳一,无论如何,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活下去。



对。



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保留下最后一点能让他继续学习的、精神上的火种,肉体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选……”



阳一的嘴唇因为干裂而渗出了血珠,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



“……我选……后巷。”



听到这个答案,诗织脸上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胜利者般的、无比灿烂的微笑。



“很好。”



她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自己那条纯白连衣裙的裙摆,重新变回了那个高贵、优雅、不染尘埃的大小姐。



“那么,跟上吧。我的……小狗。”



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那条通往地狱的后巷走去。早乙女玲奈和铃木亚纪立刻像两只最忠诚的猎犬,紧紧地跟了上去。



阳一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地,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整理了一下那件早已满是褶皱的校服,然后迈开了那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



他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地,走向一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漫长的、无边的酷刑。



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这是他为了“活下去”,而必须支付的、用血肉和灵魂写成的……代价。
lxhniuniu159
Re: 【多施虐者日式轻小说】破碎与坠落的太阳8.26更新2.5万字第17章,慢热,长线节奏,马甲创作
仅镜像
第二十三章
操场的喧嚣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像一场发生在另一个星球的、与己无关的默片。



高坂诗织走在最前面,她那双菲拉格慕漆皮平底鞋踩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每一下“哒、哒”的轻响,都化作了一柄无形的音锤,精准而冷酷地,一记一记,重重地敲打在田中阳一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为他的末路,奏响了倒计时的丧钟。



她的背影依旧优雅得无可挑剔,那条纯白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看似轻快的步伐轻轻摇曳,像一朵在污浊空气中依然固执地绽放着的、圣洁而不容侵犯的白莲。然而,阳一却能隔着那几米远的距离,清晰地感觉到,从那副看似纤细柔弱的躯体里散发出的,是足以将整个盛夏的酷热都瞬间冻结成寒冬的、如有实质的暴戾与怒火。



那股怒火,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沉默着,积蓄着,只等待一个合适的火山口,便能喷涌出足以毁灭一切的、滚烫的岩浆。



而他,田中阳一,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最完美的火山口。



早乙女玲奈与铃木亚纪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后,像两名最忠诚的、即将见证一场盛大献祭仪式的黑袍侍女,脸上挂着混合了兴奋与残忍的、如出一辙的微笑。



阳一低着头,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着的人偶,机械地、麻木地跟在她们后面。



他的视线早已涣散,不敢聚焦于任何事物。视野的余光里,只有那双不断交替向前的、被洁白短袜包裹着的纤细脚踝,以及那片随着步伐而上下荡漾的、纯白色的裙摆。他不敢看周围,不敢看那些从教学楼窗户里投来的、或好奇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怕只要一对上任何一双眼睛,自己那层用麻木和屈辱好不容易才糊起来的、薄如蝉翼的心理防线,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他强迫自己放空大脑,不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每一步,都像是赤脚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剧痛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又像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冰冷的、深不见底的泥沼,被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一点点地吞噬。



教学楼后巷。



这里是私立庆义高中光鲜外表下的一道化脓的伤口,一条被两栋冰冷的建筑夹出的、终日不见阳光的狭窄“疤痕”。



夏季的闷热空气在这里凝固、腐烂,与地面水洼蒸发出的湿气、附近垃圾中转站若有若无的微酸腐臭,以及角落里一滩滩永不干涸的、散发着腥气的积水混合,形成一种黏腻的、能糊住人呼吸道的、令人作呕的体感。



布满青苔的灰色砖墙上,能看到早已干涸的、不知名液体的暗色污渍。这里没有观众,只有冰冷的墙壁和潮湿的空气,是进行一场秘密“处刑”的、完美的封闭剧场。



高坂诗织,如同一个即将登基的女王,迈着优雅的步伐,率先踏入了这片属于她的、肮脏的领地。她身后,早乙女玲奈和铃木亚纪如同两名忠诚的侍女,紧随其后。



田中阳一,则是那个即将被献祭的、卑微的祭品。



他拖着那双如同灌了铅的腿,一步步地,走进了这条通往地狱的后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当他踏入的瞬间,身后那扇通往操场的、象征着“光明世界”的铁门,被铃木亚纪用一种近乎于仪式感的、缓慢的动作,“哐当”一声关上了。



那声音,像是审判庭大门落锁的声音,彻底隔绝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在这里,他不再是学生田中阳一。



他只是高坂诗织的……一件私有物。



诗织百无聊赖地靠在布满污渍的墙上,用她那双昂贵的菲拉格慕漆皮平底鞋的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碾着地上的一个小石子。她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用那种审视的、冰冷的目光,看着阳一。



早乙女玲奈微笑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支造型精致的、银灰色的高保真录音笔。她按下录音键,录音笔顶端的小小红灯瞬间亮起,像一只在黑暗中睁开的、嗜血的恶魔之眼。她将录音笔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窗台上,调整好角度,然后退后一步,对诗织做了一个“请”的优雅手势。



诗织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那积压了一整晚的、源于父亲的、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它的火山口。



她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言语。



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上前,抬起腿,用她那坚硬的皮鞋鞋底,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踹在了阳一的小腹上!



“砰!”



那是一声沉闷的、结结实实的、仿佛踹在沙袋上的声音。



剧烈的冲击力让阳一的身体猛地向后弓起,胃部瞬间翻江倒海,一股混合着胃酸和胆汁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他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他的胃里,空无一物。



然而,诗织的怒火,才刚刚点燃。



她根本不给阳一任何喘息的机会,上前一步,又是一脚,精准地踹在了他刚才被攻击的同一个位置!



“咚!”



这一次,阳一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像一团被丢弃的垃圾般,狼狈地跪倒在了那片肮脏的、混杂着泥水和不知名黏液的地面上。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诗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胸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微微起伏,那双美丽的杏眼里,燃烧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暴戾。



“怎么?我亲爱的父亲大人说我‘不够优雅’,”她一边说,一边用鞋尖不耐烦地踢着阳一的侧腰,“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一个‘不优雅’的高坂诗织,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上前,揪住阳一那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迫使他抬起那张因痛苦和屈辱而涨得通红的脸。然后,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了上去!



“啪!”



狭窄的空间让这声脆响产生了短暂而清晰的回音。阳一的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左边脸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嘴角,一丝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缓缓流下。



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死死压抑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



“太小声了。”



一直沉默的玲奈,此刻如同一个最专业的录音师,给出了她的评价。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像一把冰冷的镊子,精准地拨动着诗织那根名为“愤怒”的神经。



“诗织大人,看来这件‘乐物’的音色还没有完全打开,琴弦也太紧了。需要更用力的‘前奏’来为它‘调音’才行。”



“调音”……



这两个字,如同恶魔的咒语,彻底释放了诗织内心的野兽。



“说得对!”



诗织的眼中闪烁起更加兴奋的光芒。她松开阳一的头发,转而用那涂着鲜红蔻丹的、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掐住了他脖颈处最柔软的皮肉,然后用力地、旋转着、拧!



“啊!”



这一次,阳一再也无法抑制,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痛呼从他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那种皮肉仿佛要被硬生生拧下来的尖锐痛楚,远比被踢打要来得更加直接、更加钻心!



“这才对嘛。”诗织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似乎爱上了这种全新的“玩法”。她松开手,看着阳一脖子上那块迅速变红变紫的皮肤,然后又蹲下身,用同样的手法,去寻找他身上其他脆弱的地方。



他的手臂内侧、他的大腿根部、他腰间的软肉……



她的手指,像两把无情的铁钳,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每一次停留,都会留下一块青紫的、充满了屈辱的印记,并伴随着阳一那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痛呼。



“求……求求您……不要……不要这样……”



阳一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他本能地蜷缩着身体,试图躲避那如同毒蛇般的手指。



然而,他的躲闪和求饶,却让诗织感到了厌烦。



“真没用!”



她猛地站起身,似乎是对这种“精细”的玩法失去了耐心,转而又用起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



她抬起脚,用她那双菲拉格慕皮鞋的、坚硬的鞋跟,开始一下下地、毫无章法地、如同在踩灭一堆不听话的篝火般,疯狂地跺踩着阳一的后背、肩膀、小腿……



“砰!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后巷里密集地回响,如同在演奏一曲残忍的、不协和的打击乐。



阳一只能像一只被踩住的甲虫,无助地承受着这一切。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双臂之间,试图用这种鸵鸟般的方式,来隔绝外界的一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坚硬的鞋跟每一次落下,都会在他的骨头上激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剧痛。他能闻到,自己身下那片肮脏的泥水,因为他身体的挣扎而被搅动起来,散发出的、更加浓郁的恶臭。



他的哀嚎、他的求饶,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诗织,根本不在乎。



她只是在发泄。



将她从父亲那里受到的所有愤怒、所有委屈、所有不甘,都通过她的脚底,毫无保留地、尽数倾泻到他这个卑微的、不会反抗的“垃圾桶”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



当诗织终于有些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时,阳一已经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除了微弱的呼吸,几乎一动不动。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剧痛,精神上的防线也早已被摧毁得七零八落。



“啧,真不经玩。”



诗织不满意地撇了撇嘴。她感觉自己胸中的那团火,虽然发泄了不少,但依旧在燃烧着,需要更强烈的、更具“仪式感”的燃料,才能彻底熄灭。



她走到一旁,优雅地坐在一只被人丢弃的、还算干净的木板箱上,然后,将她那只已经沾满了泥水的、光洁的皮鞋,伸到了阳一的面前。



“喂。”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属于大小姐的、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弄脏了。把它,舔干净。”



阳一的身体,因为这句话,而猛地一颤。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只鞋。



鞋面上,沾着灰色的泥点、黑色的油污,甚至还有他自己嘴角的血迹。一股混合了皮革、泥土、污水和血腥味的复杂气味,直冲他的鼻腔。



让他……用舌头……去舔这个?



不……



不!



他身体里最后那点名为“尊严”的东西,在疯狂地尖叫、抗议!



他可以被殴打,可以被辱骂,但他无法……他无法做出这种连牲畜都不会做的、彻底抛弃了“人”的属性的行为!



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然而,他这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却被诗织精准地捕捉到了。



“哦?”



诗织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被冒犯了的光芒。



“你是在……拒绝我吗?”



她站起身,缓缓地走向阳一。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脚步,踩在他的心脏上。



她走到他的面前,再次抬起了脚。



但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他的后背,也不是他的肩膀。



而是他的……手。



那只因为无力而摊放在地上的、曾经能写出最漂亮板书、能投出最完美三分球的、修长的右手。



她用鞋尖,精准地踩在了他右手的中指上。



然后,开始缓缓地、带着千钧的力道,向下施压、旋转、碾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几乎要将整个后巷的空气都撕裂的惨叫,从阳一的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爆发了出来!



十指连心!



那种骨头与坚硬的鞋底、与粗糙的砂石地面,三者之间相互挤压、摩擦的剧痛,已经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任何一种痛苦!



他感觉自己的指骨,仿佛正在被一寸寸地碾成粉末!



“放开……求您……放开……我的手……我的手!!!”



他疯狂地挣扎着,另一只手徒劳地想要推开诗织的脚,但换来的,却是更重的、更残忍的碾压。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诗织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一“个人”类的情感,如同地狱深渊里传来的、魔神的审判。



“舔,还是不舔?”



“我舔!我舔!我舔!!!”



阳一的意志,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了。



他崩溃了。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一边用他那条还在剧烈颤抖的、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臂,支撑着自己,向着那只终于从他手上移开的、沾满了污秽的皮鞋,卑微地、绝望地,爬了过去。



尊严?



那是什么?能吃吗?能让他不痛吗?



在足以摧毁灵魂的剧痛面前,那点可笑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他现在只想让这场酷刑结束。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伸出了舌头。



那条曾经被他用来品尝母亲做的饭菜、被用来发表演讲、被用来回答问题的、属于“人”的舌头,此刻,却要用来清理一只肮脏的、沾满了泥水的鞋。



他闭上了眼睛,将舌尖,颤抖着,贴上了那冰冷的、粗糙的、充满了屈辱味道的鞋面。



砂砾的粗糙感、泥土的腥味、皮革的化学味……无数种恶心的感觉,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胃部再次剧烈地翻涌起来,他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但他不敢。



他死死地抑制住那股生理上的厌恶,开始用舌头,机械地、麻木地、一遍遍地舔舐着。



诗织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脸上带着一种如同欣赏不世杰作般的、满足而陶醉的微笑。



她看着这个曾经让她当众丢脸的、耀眼如太阳的少年,此刻正像一条最卑贱的狗一样,跪在她的脚下,虔诚地、用心地,清理着她鞋上的污秽。



她父亲带给她的所有愤怒和屈辱,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完美的、最彻底的宣泄和升华。



她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她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这件东西,就是她登上这腐烂王座时,脚下那块最坚实、最温顺、最让她满意的……踏脚石。



她缓缓地抬起另一只脚,脱下了那只皮鞋,然后,又慢条斯理地,褪下了那只包裹着她秀美脚踝的、因运动而出了一层薄汗的、白色的纯棉短袜。



她将那只还散发着温热的、混合了少女体香与淡淡汗酸味的、白皙无瑕的脚,再次,伸到了阳一的面前。



“舔。”



她的声音,如同魔鬼的最终宣判。



“把它,也舔干净。连同我脚趾缝里,所有的味道,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