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可以获悉的情报:
休眠院,自休眠技术商业化以来便存在且在百年间屹立不倒的组织,常人却对之知之甚少。
一、
休眠院最新研究成果表明:柯妥夫是一只试图伪装成严肃学者的土豆精。
柯妥夫在休眠仓醒来。
“柯妥夫先生,你本次在休眠仓潜行计二十五年又一个月,按照休眠院的规矩,你需要支付三次自由权。哦,很可惜,我们是四舍五入。”
面部堆满了二十世纪末笑容的女士尽力展现出一种复古的风雅,只是明眼人都能瞬间了然,这种模仿不过是刻意堆砌的故作姿态。
闻言,柯妥夫脸色未改。自由嘛,那是廉价的不能再廉价的东西,柯妥夫想。自由一文不值,至少是在他那个年代,临近末日的年代。
生命最为值钱。
只要活着便好。
“哦,不要那样想,在这个时代自由已经成为最宝贵的东西。我倒是都可怜你了。”
女士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她抓住柯妥夫的双肩,露出一个当代风格更突出的微笑。基于女士展示了她银白色的充满金属质感的上门牙,我们可以猜想她这一次应当是真诚的。
“……因为在休眠院,生命取之不竭。”
柯妥夫处变不惊,可是他的双眼自己瞪大,随后像黑夜里受到强光刺激的猫,收缩了他的瞳孔。
“生命取之不竭……是什么意思?”
女士沉默了片刻。
“……米娅小姐会告诉你的,她是你的监管人。”
柯妥夫不再细想。对于诸如失去自由种种阐述,他已经习以为常,毫无触动。
女士先是率领来到一处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墙,在这一方无路的境地,女士俯身将一张冰凉的薄片贴在了柯妥夫的脖颈之后。
“哦,这只是避免你会逃跑,请见谅。记住自由的味道吧,先生。你会想念他的。”
柯妥夫不置可否。他在以前是狮子,现在退化成为一只花猫,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
“那么,往前进。是的,不要害怕,孩子,迈进墙里……”
柯妥夫突然打了个寒颤,此刻他的左腿已经迈进了走廊尽头的墙里。他向后望去,一片漆黑。女士不见了。
于是柯妥夫将另一只腿也提了进去。
墙里。
墙里有光,很快出现一个房间,其中伫立有一个人影。
是名少女。
柯妥夫向这名少女走去,同时他打量着房间。房间的四面都是金属的银白色,却缺乏金属光泽,空间不算大,目测只有约四米见方。于是,在柯妥夫接近少女时,她在柯妥夫眼中急剧扩大,最后占据了柯妥夫的整个视野。
少女披挂着宽大而轻薄的黑色风衣,干练的牙白色衬衫的领口整整齐齐地翻折好,系上秀气的黑色领带,零碎飘逸的过耳短发在无风的室内反物理地轻轻飘动,透露出飒爽的少年感。下半身却是少女味十足的米色百褶裙和黑色裤袜,这种奇怪的反差感极度抓人眼球。
少女两只手放在兜里,后退半步,用她无神的灰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柯妥夫,躬身行礼。她抬起脸,声音清冷平稳,吐字清晰:
“想必你就是柯妥夫先生,我是米娅。从今往后,请务必遵从我的指令。对此,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嗯……”
在柯妥夫思索的时候,米娅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没有意义,柯妥夫,你不需要思考。”
柯妥夫下意识地放弃了思考。
“听从我的安排就好。现在,坐在那边的软椅上,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米娅的嘴角微微上扬。柯妥夫感受到后脖颈一阵麻木,随即眼前一阵恍惚,空无一物的银色墙体下突然出现了异常舒适的软椅。
柯妥夫揉了揉他的眼睛,然后遵照米娅的意思,坐在软椅上。他的整个身体都陷入了舒适的软椅。这兴许还不赖,他寻思。
米娅在柯妥夫对面也坐在了相同样式的软椅上,于是柯妥夫开始讲他的故事,莫名的冲动驱使他知无不言。
“我的记忆不完整。嗯……在我仅剩的记忆里。我一直活在一个末日的恐怖年代。天是青灰色的,土地是灰白色——全是盐,根本种不了任何东西,在野外,从来见不到活物……”
米娅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柯妥夫,这使柯妥夫感觉——如同成为猎物一般。就像他无数次成为的那样,以及,从未有过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天地就是囚笼……活着,摇尾乞怜。配给全是……啧,像把铁锈吃到了嘴里……”
“……羊肉罐头……”
她好美,柯妥夫想,毫无由头。
“……死亡……”
米娅的注视在柯妥夫的故事结束的一瞬间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言的冷漠。
米娅微微颔首。
“谢谢你,柯妥夫先生。”
她抬头看了看天。天花板也是银白色的墙面,找不出可以表示时间的任何事物。
“是睡觉的时候了,祝你好梦。”
睡意攻击了柯妥夫,所以他倾倒在舒适的软椅上昏昏入睡。
二、
格伦威尔公告:数学证明,爱情是痔疮。
柯妥夫在格伦威尔小镇醒来。
他是格伦威尔小镇的居民。
格伦威尔小镇有很蓝的天,很绿的远山,以及弯弯的溪流。
清晨,格伦威尔小镇在六记沉闷的撞击声中醒来。镇长先生一下下精准地敲击市政厅钟楼悬挂的铜钟。铛——铛——铛——!他站得笔直,头上那顶镇长专属的红艳冕帽在钟声的震动中微微颤抖。
“格伦威尔,晨安!六点整!”
镇长先生洪亮地宣告,声音穿透薄雾。随后,他优雅地抬起一只穿着锃亮黑皮鞋的脚,轻轻顶开了橡木门扉。
博格大叔叫醒沉睡的柯妥夫,他为柯妥夫送来了一份煎饼作为早餐。柯妥夫狠狠咬上一口,是羊肉馅的。
“谢谢你,博格大叔,我最爱吃羊肉煎饼。”
博格大叔露出他热情的招牌式笑容,对于柯妥夫的赞赏他似乎很受用。
柯妥夫从门走出去,博格大叔跟在柯妥夫后面。
街道上,小镇的居民三三两两穿行而过。青色的瓦块上滴落下晨露。居民们见到了柯妥夫,都向他友好地打招呼。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柯妥夫和安唯最喜庆的日子。
安唯是三个月前来到格伦威尔镇的。她相貌姣好,衣着典雅,性格又落落大方,活像外出冒险的谁家大小姐。只是,不论谁问起来,安唯总是缄口于她的故乡。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绕开这个话题。
柯妥夫一见到安唯便爱上了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安唯起先还推推掩掩,不久就在柯妥夫热烈的追求下熟络起来。柯妥夫的记忆里没有父母,格伦威尔的居民们便是他的亲人。居民们都乐于见到年轻的柯妥夫成家立业,最后镇长先生在大礼堂当着所有居民的面,宣布了这门亲事。
柯妥夫至今记得安唯在众声欢呼中红彤彤像苹果一样的脸蛋。
今天柯妥夫又要去大礼堂了,他沿着格伦威尔小镇的主干道向大礼堂去,安唯正在那里等待他,她的脸红彤彤的,比苹果还要红。
柯妥夫领着安唯进入大礼堂,镇长先生站在大礼堂的主台上,头顶标志性的红色冕帽仿佛充了血,愈发红艳。格伦威尔的居民们都尾随在柯妥夫后面,围着柯妥夫和安唯在大礼堂两侧各自排开。
镇长先生躬身邀请柯妥夫和他的未婚妻:
“请上到台上来吧,今天你是主角。”
柯妥夫牵着安唯的手,扭扭捏捏地迈着小步。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这一切都不该存在。
他回头看去,波比小姐的脖子扬得老高,自信的神态一览无余,孔德先生瘦削的身板此刻挺得绷直,珍妮太太托起她宽大的臂膀,将她的七个孩子聚拢在身边,簇拥着都睁大眼睛将视线集中在柯妥夫的身上,哦,还有博格大叔……这些始终热切的居民,都满脸欣慰地看着他。
“柯妥夫先生,请向安唯小姐表达你的爱意吧。”
镇长先生主持道。他没有摘冠,火红的冕帽比波比太太的脖子扬得还要高。
柯妥夫回首,此刻,安唯正用松弛的拳头遮掩着薄唇,目光躲闪。
“安唯,虽然你我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
柯妥夫打量着安唯,她垂到肩处乌黑的长发用细绳扎起,飘散的刘海却遮挡住了平日里炯炯的眸子。礼装有些朴素,灰黄的面料上,用纱巾绣出几朵蕾丝。
“……始终忠于你,直到生命终结,我愿意承认安唯小姐做我的……”
柯妥夫单膝跪地,目光随着他骤降的视线从安唯的领口、束带到她的裙摆,以及,裙摆之下仿佛可以探出的精致的咖色小皮鞋。
精致的……小皮鞋?
柯妥夫突然之间被这只小皮鞋勾了魂,霎时间一切都从他的大脑中消失,只剩下一片空白。
安唯默不作声地踮起脚后跟,将她的鞋面藏匿起来,展示出她的鞋底。
这只鞋底就像后山的土匪,蛮不讲理闯进柯妥夫的空白思绪中,强迫他盯着鞋底上的灰黑的泥点看。柯妥夫的目光中只剩下安唯的鞋底了,小镇青石板路上昨夜残留的湿泥,以一种蛮横的姿态,牢牢扒住了鞋底边缘细腻的羊皮。安唯的鞋底强迫他将这些污垢在大脑皮层深处刻印得清清楚楚,就如同……自己的妻子一般。
鞋底……是妻子……
安唯晃了晃鞋底。
柯妥夫觉得他的大脑在晃动中被碾碎了,神经在上下的摇曳中被窒息。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一只跪在地上的膝盖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支撑住木制的地板,双膝跪地。
“……我愿意承认安唯小姐做我的……主人。”
柯妥夫鬼迷心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我说了什么!柯妥夫突然清醒过来,他欲爬起身,可是极度的虚弱感自灵魂深处蔓延开来,使他踉踉跄跄又摔在地上。
“柯妥夫!你刚才说什么……主人……!”
柯妥夫被镇长先生的怒吼吓了一跳,他向台下望去,却目睹恐怖的一幕:
镇长先生的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他的脸上长满了褐色和青色的羽毛,激动之下,他的翅膀都挥舞起来,乌黑的指爪高高抬起,头顶火红的冠红得热烈;波比小姐举起她洁白的脖子,凶狠的目光之间,赤橙色的肉瘤从额顶连接到她嘴部突起的喙,像是戏剧里滑稽的丑角;孔德先生本就细长的双目眯成了一条缝,居然用一种色咪咪的视线在柯妥夫身上上下打点;珍妮太太魁梧的胸脯隆起,鼻部也凸起来,两只大耳自由垂下,连同她的七个孩子们冷漠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柯妥夫;就连博格大叔,哦,那个和蔼的博格大叔,头顶两侧长出坚硬的角质物,都露出一副充满敌意的神色来。
格伦威尔小镇的居民都展现出离奇的愤怒。
不,不,怎么了!明明我也是格伦威尔小镇的居民!明明我也是…我是……我是什么……?无数种错乱的思绪在一瞬间袭击柯妥夫的思维,明明前一刻众人其乐融融齐聚一堂,现在却……博格大叔首先冲上来,揪住柯妥夫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紧接着波比小姐、孔德先生、珍妮太太以及她的七个孩子,还有许多柯妥夫叫得上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友好的居民朋友,都围了上来。
“柯妥夫,原来你是奴才,你是抛弃自由的奴才!
镇长先生站在人群后面,扶住他通红的冠,用他尖锐的喙凄厉地尖叫,举起结实的指爪就要向柯妥夫打来。
鲜血,红色的鲜血,从破开的伤口中涌出。疼痛,熟悉的感觉在柯妥夫的身上蔓延。陌生感,从格伦威尔小镇的居民身上涌现。
我没有父母,没有出世的记忆……是什么让我铭记,我是格伦威尔小镇的居民——!我……是我吗?
违和感。
柯妥夫瞳孔收缩,他看到镇长先生的人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雄壮的大公鸡。所有居民们都失却人的特征了。正掐着他脖子的博格大叔是一头公牛,波比小姐是一只蛮横的家鹅,孔德先生是一只精瘦的山羊,珍妮太太的七个孩子,是一窝生的八只家猪!
“你们,你们都是些家畜!”
柯妥夫也出奇的愤怒了,前世的格斗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苏醒,连同那些屈辱的记忆。幻术!都是幻术!
“奴才……奴才有什么不好的!”
柯妥夫一记直拳打在博格大叔正脸上,惹得他手一松,柯妥夫便冲到镇长先生眼前,揪住他鲜红的鸡冠用力一扯,肉质的顶戴喷着满是腥味的血和镇长先生分割开来。他抓住鸡脖子,用力一掐,可怜的镇长先生便一命呜呼。
多少人想当奴才……还求而不得呢!
“你……你……你都做了什么!”
波比小姐的惊呼从前方传来。
柯妥夫举首。哪里有什么家禽走兽!哪里有什么幻术!诸位居民正好端端坐在台下,面容中只有对于柯妥夫突然暴起的惊讶,完全看不出哪怕一点点的动物痕迹。
我,我又是!柯妥夫看着自己沾满鸡血的双手,冷静下来。我是,亲手杀掉了这么和善的镇长先生吗!
“柯妥夫。”
博格大叔站起来,此刻他的神情也有点严肃。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应该对这种罪行负责。”
柯妥夫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博格大叔指挥这幕凶案现场。
安唯的刘海遮住眼睛,一言不发。没有人在意她。
审判比镇长的葬礼来得更早。
善良的居民们没有愿意动用极刑,柯妥夫按照镇子的惯例被拷在墓地的土地上赔罪。可是波比小姐、孔德先生、珍妮太太和博格大叔再也不存在了。
墓地前的石头小屋成为了柯妥夫的住处,他的双腿用厚实的铁链锁在石头地板上。除了紧锁的屋门下一方低矮的狗洞,石屋再没有别的出风口。
中午,格伦威尔小镇的居民为柯妥夫带来了他的食物。
都是烂糊糊的东西。
鹅小姐、山羊先生、猪太太和牛大叔为柯妥夫准备了饲料。
格伦威尔小镇是家畜们的自由邦,尽管家畜们无法抛弃他们赖以为生的饲料独自存活。
柯妥夫几乎要呕吐。
他需要从狗洞里探出身子,在锁链的压迫下蠕动爬行,感受冰冷的寒气穿过躯体一直透到背部,拼尽全力将这些完全不能称作食物的东西囫囵吞下。介于洞口低矮,锁链又极大限制了柯妥夫的活动范围,除了延伸至地平线的几束草木,什么也看不见。
柯妥夫成为一只自由的家畜。
入夜。
饥饿裹挟着柯妥夫艰难地从洞中钻出,正当这时,一只黄油面包从空中掷下。他尽力伸长身子,指尖将触及那只面包的时候,一只鞋子踩住了面包。
那是一只精致的咖色小皮鞋。
很熟悉,可是柯妥夫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只小皮鞋了。本能的反应使柯妥夫不自觉地想要抬起脖子确认鞋子的主人可是,那只鞋子提起来,重重踏在了柯妥夫的后脑勺上。
地上的草是湿润的,有些扎脸,柯妥夫想。
确认柯妥夫没有再抬起脖子的打算后,那只小皮鞋在面包上擦了擦脚。柯妥夫贪婪地吞食这块全是污泥的面包,全然没有注意到,小皮鞋离开了。
柯妥夫是一只被饲养的人,每天晚上,他都会被小皮鞋用人的食物饲养。柯妥夫在食用饲料时,他是一只家畜。只有食用鞋底下的面包时,他才是个人。
柯妥夫会颤抖,当他看到小皮鞋时,他会扭曲,蠕动,在土地上敲击他的额头。每当这时,小皮鞋都会奖赏给柯妥夫更多的人的食物,抑或是仅仅用鞋面在柯妥夫的脖颈处蹭蹭——这大概是一种爱抚。
柯妥夫决定向小皮鞋求爱。他伸出舌头,将小皮鞋上沾住的面包碎屑和油脂都吮舐干净。他的耳朵已经听不到空气的震动送达的一声清冷的叹气。
“呸——”
一道唾液,打在土地上。小皮鞋的鞋尖在唾液中轻轻蘸了一下,然后重重踩在柯妥夫脸上,留下了一块并不明显的唾液印子。柯妥夫受宠若惊,,他对着鞋子的前部吻了下去,将那块唾液吃掉。
柯妥夫被鞋底打了一个耳光。
第二天,小皮鞋没有准备饲料。
当柯妥夫伸出他的双手时,他被小皮鞋的根部跺在手指上,反复碾踩。可是柯妥夫麻木了,他再也听不见了骨头碎掉的声音。小皮鞋残忍地绞碎他的每一根手指,本用来防滑的纹路嵌入他的皮肤,撕裂他的肌腱,然后向后高高扬起,用坚硬的尖端插入他的眼眶,粉碎他的神经和仅存的作为人的智力。可怜的人,至死只能和鞋底亲热。
主人挑动她的脚趾,控制小皮鞋在路边随处可见的草叶上擦干净血迹。
柯妥夫被宰杀了。
三、
柯妥夫用钥匙打开门时,门后只有三只穿着芭蕾舞裙的鼹鼠在打麻将。
柯妥夫在银色的房间里醒来。
他大口喘气,仍被那只鞋底占据头脑。他花了许多气力,才从死亡的恐惧中挣脱出来。米娅端坐着,就这样平静地望着他。柯妥夫意识到他没有死,倚靠着的软椅依然舒适,一切都保持原样,即使似乎已经是许久以前。
“那是什么,是梦吗?”
柯妥夫清醒起来,发出疑问。
米娅歪了歪头。
“噗嗤,当然不是梦。”
她面无表情地嘲笑道。
“你已经脑死亡了。”
“我死……了吗?这么说,这些记忆都是真实的了……我是怎么死的……我又怎么……还活着?”
柯妥夫充满疑惑。
“你不知道吗,现在的技术已经能把你的意识上传到库里了。因此,生命取之不竭。只要将死亡前一刻的数据重新植入,你就能再活过来。”
“那么,借用你的意识供我消遣什么的……”
“……无所谓对吧。”
“喜欢你的家畜朋友们吗,噗~”
米娅又忍不住嗤笑起来,她晃了晃脚上的鞋子,似乎对柯妥夫的呆滞很受用。柯妥夫不自觉地盯着米娅的鞋子看,他无法将视线离开她的鞋子。
米娅穿着黑色的丝袜,以及一双精致的咖色小皮鞋,鞋尖处,沾着一只新鲜的草叶。
“怎么,需要我将它许配给你吗?”
看见柯妥夫对着她的鞋子不作声,米娅打趣道。
“还是说……”
“已经对~被我踩死上瘾了吗♡”
柯妥夫本能地感到兴奋。
以及恐惧。
To be continued波奇老师的文读起来总有种恰到好处的舒适感,非常喜欢!尤其是这类带些反乌托邦味道的简直不要太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