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的第3部。
祝大家七夕快乐……不快乐也行……
# 羔羊无法成为异世界勇者
文/人仿
# 一 勇者
## 1
遗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人自以为能够掌控自己,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刻意忘记自己想要忘记的那些事。可当自己回到那些地方,听到那些声音,面对那些人时,人就会意识到,很多东西已经深深刻入了自己的骨髓,永远无法摆脱了。
就像我本以为我能忘记徐梦,但几个月以来,每当我在街上看到穿着浅色风衣的年轻女性,都会下意识地多看几眼,心底生出强烈的期待,期待那是徐梦,期待我能与她偶遇。当然,这种期待只是我卑微而可笑的臆想,是我在相思病的包裹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的虚假希望。
“不好整就算了哥。”网管递来一瓶可乐,密集的气泡在瓶中炸裂。
“没事,好弄。”我从思绪中挣脱出来,重新投入到屏幕上的PowerShell窗口里。
人们习惯用游戏来遗忘现实,用工作来遗忘生活,而恰好我的现实和生活都是一片灰暗,所以我很喜欢待在网吧,无论是沉浸在游戏里,还是偶尔帮那个冒冒失失的网管解决一些计算机问题,都能够帮我遗忘那些我想要遗忘的东西。
“哥你真厉害,辞职那么久还没忘了以前的技能,”网管一边用手机拍我操作的过程,一边说,“我职高那会儿学的汽修,一毕业就全忘光了。”
“遗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呷一口可乐,扫地僧般地装逼道。
这不怪我,我们开发岗帮别人解决问题的时候,都是这幅欠揍的样子。
网管没有回答,他尬在原地,呆呆地拿着手机录我。
我输入一条又一条熟悉的语句,把可能存在的问题一一排除,最后在忙活了一个上午之后,发现是网络授时出了问题,导致客户端和服务端的时间差了太多,系统不响应客户端的请求,导致了问题出现。然后,对着网管那张似懂非懂的脸,我给他讲解了如何处理这种问题,并且给他写了一个脚本用来解决其他机器的问题。
接着,我心满意足地喝着可乐,像大师看自己的徒弟练功一样,看着网管在旁边的机器上按步骤解决问题。就在我含笑点头之际,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
景星发来消息,要我下午去侍奉,顺便买管芥末过去。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默默收起手机。对景星的恐惧霎时填满了我的脑海,灰暗的生活重新扑上来,像黑夜吞噬燃尽的火柴般,将我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没错,遗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 2
我顶着嘈杂的音浪,轻轻将门拉开一个小缝,浓重的酒精气味立即泄露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希望空气中的酒精蒸汽能麻醉我的精神。我开始放空,将灵魂抽离出身体,屏蔽五感,仅做一个在虚空中操纵着自己身体的游魂。这是我在被景星电击后,意外发现的逃避方法:只要我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么我就不会感到痛苦。
我看着身体拉开门,看它跪在地上,爬过玄关,在客厅给景星和她的朋友们磕头,然后被景星踹倒在地上。再看着它被景星提溜着站起,在人群中间双臂平举,被几双舞动的胳膊扒去衣服,被做了长而尖利的美甲的手指掐拧乳头和大腿根,然后被那些美甲在身体表面抓出一道道交错的、鼓起棱子的渗血红痕。
她们眼神发亮,嘴角咧开,耳环随着大笑而颤动。而我默默地看着那些美瞳和唇彩在我面前划出彩色的残影,把身体变成一具提线木偶,任由她们摆布。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只是机械地承受。当你没有勇气反抗落在你身上的暴行,那么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让施暴者感到厌烦。
渐渐的,那些带着美瞳的眼睛黯淡了,那些涂着唇彩的嘲笑失去了颜色,她们的手和脚从充满激情地挥动、踢踹,变成了漫无目的地游移、踩踏,用百无聊赖者观看无聊电视剧般的姿态,心不在焉地企图从我的身体上再榨出一点作践人的快感来。但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我是一块嚼没了味道的口香糖。
一个女生开始频繁地打开手机看时间,而另一个女生则开始不自觉地像门口挪动。这是好兆头,她们一旦开始感到无聊,活力就会像气球放气一样离开她们的身体,最终在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们会鼓起精神,换上用于掩饰自己已经精疲力尽的明媚笑容,向景星告别,然后派对就结束了。到那时我就可以放心地将灵魂放回身体,独自做完打扫工作,然后离开地狱……暂时。
“欸,不是说今天有新节目的?”一个穿着紧身小背心和阔腿牛仔裤的辣妹,用纹着字母的纤细手指骚弄漂染成粉色的头发。
新节目?我的灵魂往远处退了一步。
“差点忘了。”景星从我的衣服兜里掏出芥末。
“芥末?这要怎么用啊?”粉头发辣妹凑过去闻了闻,小巧的鼻子立即皱了起来。
景星拿过一个穿戴式假阳,帮她戴好,往假阳上挤了一条长长的芥末,空气中立即弥漫起呛人的味道。“当然是这样。”景星冲她眨眨眼。
“哦——”粉头发辣妹的声音中染上一丝愉悦,她转向我,我看到那双眸子重新闪亮起来,里面燃烧着对残忍和暴行的期待。
她走到我面前,将那根注塑出狰狞纹路的黑色假阳送到我的面前,刺鼻的芥末味穿透了我的防御,直抵我的灵魂。我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之前无论是怎样的疼痛和羞辱,我都能保持麻木,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冷眼旁观我的身体遭受折磨。但现在,我真切地感受,那股穿透性极强的芥末味已钻透了我的身体,到达了肉体疼痛所不能企及的深度。
我无法继续保持麻木,我感受到了恐惧。
她捏开我的下巴,把那根又粗又长的东西捅了进来。有什么东西在口腔中炸裂,我的灵魂被巨大的铁钩刺穿,狠狠勾回身体中,所有感官一下子袭来,疼痛、酸涩,以及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刺激性味道。鼻腔像是被注满了水,然后用试管刷粗暴地捅开冲涮,巨量无形的水灌入气管,鼻腔和口腔的黏膜变得充血、肿胀而通透。眼泪和鼻涕大量涌出,我不住地咳嗽,却将体液和芥末一起吸进气管,一瞬间,喉咙像被冰水沁透,而下一瞬间又像浸泡在熔岩中烧灼。
我本能地后退,她按住我的头,将项圈的挂钩拴在穿戴式假阳的绑带上。我拼命地甩头,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想要甩脱顶在喉口的棒子,将她扯了个趔趄,后背马上挨了景星沉重的一鞭,火烧般的疼。
接着,她们箍住我的胳膊,掰到背后,用绳子将我的双手捆在一起。我的身体不住地前倾,脸完全栽进粉头发辣妹的牛仔裤的三角区里。硕大的龟头挤在喉口,激起一股强烈的干呕欲望,和咳嗽撞在一起,让我猛地吸入一大口唾液和芥末的混合物。肺不由自主地收缩抽搐着,我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般剧烈地挣扎着,脊背拱起又挺直,摇晃着肩膀,抵住面前的大腿往前推。
没有作用。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行压制住肌肉的抖动,抬头看她,希望她能可怜可怜我。隔着泪水,我乞求地仰视着她,即使视野一片模糊,我的潜意识也告诉我,那是一张美丽的脸,而这张美丽的脸现在正处于兴奋之中。
“哈哈哈,它在看我欸——”她抚摸着我的脸,长发在泪水中晕染出一大片樱粉色。接着,我看到她低头看向我,两片深红色的唇一张一合,从中吐出了温暖的嗓音:“可怜的乖乖,等姐姐爽完了,就——”
我期盼地看着她,虽然我知道不该对希望抱有希望。
“就换下一个姐姐操你哈哈哈!”她大笑起来,假阳在我口中一颤一颤的。
“它的后门还空着呢,谁想来?”景星在我身后问道。
一个欧美系妆容的皮衣御姐接过了假阳,把厚底马丁靴狠狠踏在我的后腰上,“腰塌下去,屁股撅高。”她用清冷的嗓音说。
“我来替你踩着它。”景星用尖锐的细跟钻在我弓起的背上,左右碾动,尖锐的刺痛让我脊背下沉,屁股自然撅起。
紧接着,肛门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量顶开,没有任何润滑的假阳就这样搓着肠肉,带着芥末,生生捅了进来
几秒的清凉敏感过后,滚烫的烧灼感点燃肠壁,并不断向肠道更深处蔓延。窒息越来越强烈,肺已经失去了力量,面对喉咙和鼻腔的刺激,肌肉疲软无力地小幅抽动,做不出任何反抗之举。小腿上传来沉重的压感,马丁靴坚硬的橡胶靴底狠狠在皮肤和肌肉上踩出防滑纹形状的凹陷,我猜那个御姐应该是全体重踩在了我的小腿上。她从后面大力撞击我的屁股,让我的脸一次次埋进粉头发辣妹的小腹中。
肺里很痒,但它已经被完全挤瘪了,一丝空气也榨不出来了,我无法咳嗽,也无法呼吸,眼前的星星越来越多,意识和感官一齐慢慢离我远去,我的灵魂亦跟着一起,消散在虚空中。
## 3
空气很刺鼻,除了芥末的辣味,还有一股呕吐物一样的酸味。我睁开眼,地上是一大滩干涸了一半的、泛着酸味和芥末味的粘稠液体。
景星和她的朋友们不知所踪。我的鼻子酸胀无比,喉咙和直肠内火烧火燎的,衣服上多了很多鞋印,我掀开衣服,腹部凌乱地布满淤青,看来景星她们曾试图暴力唤醒我,但是没有得偿所愿。
我熟练地将灵魂抽离出身体,灼热、酸胀和疼痛都变得模糊,像钝了的刀。我操控木偶般操纵着身体在家里打扫残局,扫到茶几和沙发的间隙时,我回想起几个月前被景星按在那个地方吃玻璃杯碎片的情景,现在那些伤口已经痊愈了。
客厅里很热,景星一向把空调开得很低,从她那个御姐朋友可以在房间里穿皮衣就能看出来。但我独自在家的时候,是不会给我开空调的。在闷热的室内,我又渴又累,汗珠不断滴落,我感觉自己离昏迷不远了。在这种境况下,我不禁想到,景星现在可能正跟朋友在冷气充足的KTV中,一边唱歌一边痛饮冰镇啤酒。想到这里,下体隐隐有了抬头的趋势,我看向玄关的穿衣镜,里面倒映着一个汗流浃背的,黑奴般的可怜鬼。我甩甩头,将这幅景象从眼前赶跑,自从景星走后,我已下定决心,绝不再自我凝视,也决不再对自己被毁灭的过程感到兴奋。
支撑着昏昏欲睡的头脑,我一点点将派对中弄脏弄乱的一切打扫干净,然后把灵魂塞回身体,出门。路过玄关时,我瞥了一眼镜子。
真可怜,我在心里嗤笑道。
## 4
最终我没有去网吧,在经历芥末的摧残之后,我对抽离灵魂逃避痛苦的把戏失去了信心,而游戏似乎也跟着一起,不能再起到逃避的作用了。
我乘上地铁,在城市的地下漫无目的地钻行,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站在了以前和徐梦常去的那家商场内,面前就是我发现她的风衣那高得吓人的价格的门店。
我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刚走到商场门口,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学长!你是人仿学长吧!”一个可爱的声音一蹦一跳地弹到我面前。
我看向那个人,她穿着小号T恤和阔腿牛仔裤。随风摇曳的齐肩短发下,小号的T恤紧绷着勾勒出胸部,T恤的下摆扎在牛仔裤里,显露出纤细的腰身和浑圆的胯部曲线。牛仔裤把腰线提的很高,因而显得上身纤瘦小巧。在宽阔裤管的遮蔽下,我的潜意识不自觉地遐想出一双白皙骨感的腿。
“哦哦!紫涡诗弦!”疑惑片刻之后,我认出了这个大学时在游戏社认识的学妹,她是艺术生,当年在社里给不少社员的游戏画过人物图。
“哎呀,在公共场合被人叫以前的笔名还挺不好意思的。”她理了理发梢,耳垂上镶着水钻的耳环被撩动,在她的下颌线上打出晃动的光斑。
“我也有点……”我尴尬地挠挠头。
“学长叫我紫涡就好。话说学长现在有时间吗?我正好有点事情想跟你谈一下。”紫涡指指商场里的咖啡厅,是之前徐梦经常叫我去的那个。
我茫然地跟着她迈动步子。自从生活被景星掌控以来,我似乎就坠入了另一个世界,而和过去的一切切断了联系。原先的那些记忆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迅速模糊、雾化,退到了离我极远的地方。而今紫涡的出现,让我又艰难的将以往的记忆翻出来,明明没有过去几年,却令我产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咖啡厅里,紫涡给我介绍了在那里等她的另一个女生,她叫徐婉,Y大导演系毕业,和紫涡同岁,今天被紫涡邀请来给她的游戏项目做一些指导的。紫涡说她最近刚辞了工作,打算gap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打算重拾一下以前的梦想,成为一个独立游戏开发者,参加那个一向鼓励新锐的START独立游戏开发大赛。
“怎么样?学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你写过小说,又当过程序员,来负责剧情和程序,我来搞定剩下的美术、音乐和统筹之类的。”
“就我们两个人吗?”我问。
“START限制三人以下团队,所以我还想找一个导演,最好是相关专业的,能提供一些专业视角。”
“所以你就是……”我看向徐婉。
“不是,我只是过来帮忙看看项目的。”她摆摆手,把散落到前面的长发拨到肩后,“但是导演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下我妹吗?她也是Y大导演系的,前几个月跟我说过对游戏很感兴趣。”
“好呀好呀!我能跟她见面谈谈吗?”紫涡立即点头。
“呃,她最近因为一些事情,跑到国外参加各个城市电影节散心去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先给你她的微信吧。”
“好的,”紫涡扫了二维码,“你妹妹怎么称呼?”
“她叫徐梦。”
听到那个名字时,我的手抖了一下,黑色的咖啡在杯子里荡起两圈涟漪。不,比起心里的惊涛骇浪,杯子里那点小小的波动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捏紧咖啡杯的握把,手腕颤抖,指尖发白,我很想问徐婉她的妹妹怎么样了……不,不,我真正想问的是徐梦是否还记得我。
我看到咖啡里我的倒影,我的脸上挂着求救般的神情,而当我将那双求救的眼睛从咖啡中移开,转到徐婉身上时,却发现她正打算站起来。
“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结账的话跟店家说挂账就好,这里的人都认识我的。”徐婉拿起包包起身,西装裤的裤管自然垂下,裤脚浅浅盖住脚背,笼罩了脚跟和一小半鞋跟,但不会拖到地上,想必是经过仔细量体和裁剪的。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正发愁去哪里找编剧,就遇到了学长,真是缘分呢。”紫涡拿起手机,点开支付宝。
“我来吧。”我连忙站起身。
“学长现在的经济状况没问题吗?又不是以前在社团通宵的时候请我吃泡面。”紫涡打趣道,“要么还是AA吧?”
“没事的,好歹我也算是你们两个的学长,这点不算什么。”我无耻地用语言拉进和徐婉的关系,然后心虚地瞟了一眼她,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最终,在两个年纪比我稍小的女生面前,我还是没能压抑住男人那点卑劣的自尊心,将钱包掏了个底儿掉,把一周的工资都用来买了这片刻的面子。
## 5
“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模糊之中,我听到景星在对我说话。
脖子上是剧烈的灼痛感,两侧的肌肉僵硬地梗着,麻得几乎失去知觉。我的头低垂着,看到我的手不知为何死命扣着地板,指甲劈裂,一丝一丝地向外渗血。景星坐在离我两步远的沙发上,我能看到她那双穿了许久的、已经脏成灰色的毛毛拖鞋,以及随着她不断扭动的纤细脚踝,而不时露出的黑色鞋底。
如果我是遭受了惩罚,那我现在应该是用那套灵魂抽离的把戏,躲在旁边看着自己的身体受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任何情感。
我茫然地看着地面,脖子上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我伸手去摸,发现那是一个项圈,箍得很紧,缝着线的皮革边缘勒进脖子,勒出轻微的凹陷。项圈似乎有配饰,两个吊坠耷拉在后颈处,我用手摸过去,是两个塑料包裹的金属夹子,各夹着一条线。
那是电线。
记忆一拳揍在我的大脑上,我像被人拽住领口一样前倾,视线聚焦在景星的手上,我看到了那个令人恐惧的小东西,而景星那戴着星空蓝色的美甲的手指,正轻轻搭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今天的侍奉结束之后,我旁敲侧击地问景星,如果我去做点我自己的东西,她会不会同意。她从卧室拿出来这个全新的导电项圈,箍在我的脖子上,把导电夹子夹在中医理疗仪的电极上。在按下电击开关前,她说出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羔羊只要无脑承受痛苦就好了,任何自我都是对神的不忠贞哦。”她说。
然后她按下按钮,我就陷入了那些即使用回忆轻轻触碰,也会再次激起尖锐刺痛的漫长痛苦中。
“让我看看怎么样了。”景星伸直小腿,用脚尖勾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
我惊恐地看着她。
“怎么是这样的表情?”她撅起嘴,“你应该是一只安宁祥和的羔羊,等着我降罪于你,这样才对。”
说完,她按下按钮,恐怖的电流击穿我的脖子,我倒在地上,上半身抽搐着缩成一团。
“不要……停下……”我哆嗦着,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字来。
“嘘——”景星走过来,轻轻踩住我的嘴,“羔羊应该沉默地接受惩罚。现在我要跟朋友打视频,她们还不知道我买了这个,如果你叫出声被她们发现了,那我只好邀请她们一起过来试试这个新玩具咯。”
景星躺在沙发上,加入了一个群通话,我听着她手机传出的打招呼声,像只濒死的虾一样在地上弹动,扭着身子摩擦地面,企图减少电流在我身体里扎出的针刺般的尖锐疼痛。我用余光看到景星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上的主体是前置摄像头拍出来的她,其他人缩在右上角的小窗口里,她一边说话,一边对着屏幕不断调整自己的刘海。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理智渐渐消失,意识也逐渐离我远去,世界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我的手指抠住地板,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指甲在劈裂,但只要能让我转移注意力,让我脱离这电击的地狱,什么都是好的!黑暗像水一样从地板的缝隙中渗出来,汇聚在一起,不断上涨,压迫着我的呼吸,最后完全淹没了我。
也许自我是个错误。在我彻底陷入黑暗的前夕,我如此想到。
## α
我做了个梦。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遥远的王国饱受魔物的侵害,这些魔物是由一个魔王所统治的。某一天,国王找到了一张皇室秘传的远古魔法卷轴,上面记载着从异世界召唤勇者的奥术仪式。国王立即安排全国搜集材料,通过仪式召唤来了异世界的勇者。
当勇者缓缓从烟雾中现身时,国王和周围的贵族都面面相觑,这个勇者看上去实在太过平平无奇,就只是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颓丧青年人而已,这样的人,在可以说是贫民窟里一抓一大把。
无论如何,国王还是挂上微笑,用预先准备好的盛宴接待了勇者,但是勇者并没有表现出他期待中的斗志和热血。宴席的主菜还没上桌,国王就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抽空了,即使他是勇者,那也只是一副勇者的空壳,而没有勇者的灵魂。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国王和勇者面对着场中的歌舞,各自在内心叹息。
## 6
“没关系。”
在我用之前给徐梦讲过的那套家庭的说辞,拒绝了紫涡之后,她如此回复道。我泄了气,把手机扔到鼠标旁边,盯着屏幕,继续等世界BOSS的前置任务刷新。过了没几秒,手机又震动起来,我打开看,发现紫涡又发来一句。
“我来想办法。”她说。
当时我以为她是在逞强,没想到第二天她真的发来一个位置,约我见面。我问她那是什么地方,她说徐梦在国外,她的团队目前也没有项目,所以她就把她空置的工作室借来了。只要不被家里人发现是来工作室,那么就能隐秘地进行游戏开发了。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对徐梦工作室的好奇,答应了过去。在我终于下定决心,发出回复之后,我转回游戏,发现世界BOSS已经打完了。
第二天,我去到紫涡发的地方,发现我来过这里。几个月前,我曾在这个摄影棚里,被徐梦发现我的龌龊,被徐梦鞭打,然后被徐梦抛弃。
上次来的时候一片漆黑,这次终于可以看清里面的全貌。徐梦的工作室不大,里面塞了七八个工位,墙角堆着杂七杂八的摄影器材,一面墙铺了绿幕。在我看着那块拍摄用的空地,任由在那里被鞭打的回忆在脑海中翻腾时,紫涡拍了拍我的肩膀打断了我,她说我可以用工作室剪辑用的电脑,而她会带自己的电脑来。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工作室成员合照,徐梦在正中间,笑得很开心,我多么希望我也能是其中的一员。或许我本来有机会的,但景星毁灭了它。
“如果我们做得好的话,没准也可以找个工作室加入呢。”紫涡凑上来,和我一起看着那张合照,“或许换个喜欢的职业也不错?学长你怎么看。”
我站在原地,内心里一些被尘土覆盖的东西,微微闪亮起来。
## β
宴会结束后,国王放勇者独自离开。来到大街上,勇者看到与之前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面对充满魔法的异世界,这个颓丧的男人意识到,他正面临一个选择:是即使换一个世界,也和以前的人生一样,活在无意义的颓废中;还是选择拥抱异世界,告别过去的生活,开始崭新的人生。
在城中进行了一番漫无目的的游荡之后,勇者发现自己正身处火把和笑声之中,召唤出勇者的消息给王国的民众带来了希望,人们纷纷涌入城市中央的广场,和四周的人们一起狂欢。
勇者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他是有价值的。他发现,只要他想,他就可以不再像上一世一样,只做一只无力的、没有希望的、待宰的羔羊,他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实现作为勇者的价值。于是他接过陌生人递来的啤酒,转身向王宫走去。
他决定接受世界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 二 异世界
## 1
砰——
无糖雪碧的盖子被泡沫冲到空中,短暂停留后坠落到紫涡的脚背上,从她缀着花边的白袜上弹起,掉在她的黑色小皮鞋旁边。
“干杯!”她举着瓶子凑过来,撞在我的啤酒罐子上。
“连饮料都要喝无糖的啊……”我呷了一口啤酒,泡沫很丰富。
“这就是当美少女的代价。”紫涡撩撩短款JK服的下摆,洁白的布料空空荡荡地垂在腰间,用间隙炫耀着她腰肢的纤细。接着,她看向我说,“不过学长看起来也很瘦啊,是怎么做到的呢?”
紊乱的作息,饥一顿饱一顿的营养摄取,频繁的折磨……我在心里一一滤去那些不能说出口的真正原因,最后找了一个模糊的解释。“可能是体质原因吧。”我说。
“啊——真羡慕啊——”她夸张地仰面后退,一脚踩在雪碧瓶盖上,一半瓶盖卡在了厚底深深的防滑纹里,另一半则迅速形变、塌陷成一块肮脏的薄片。她有所觉察地稍微动了动脚,漆皮上的倒影跟着扭曲。但她并没有松开那个瓶盖,只是毫不在意地踩着它。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紫涡顺着我的目光低下头,我赶忙收回视线。
“没事……话说我们要做个什么样的游戏?”我岔开话题。
“学长有想法吗?”
“写一个稍微反套路的勇者战胜魔王的故事怎么样?”我想起昨晚做的梦,“比如一个被召唤到异世界的颓废社畜勇者,开始第二次人生的故事?”
“什么啦——”紫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也跟着尬笑。
“那会有和公主的爱情吗?我喜欢磕CP!”她瞪着晶亮的眼睛看我。
“我……努力加进去……”我挠挠头,想起以前面对来提需求的产品经理事后的尴尬。
“好耶!干杯!”紫涡高高举起雪碧瓶子,我们一口气喝干了自己的东西。
于是,游戏开始了。
## 2
在我还没有和父母断绝关系前,我曾听父亲怀念青春时光,他说公司都喜欢要年轻能干的人,中年人都想方设法地赶走或者降薪。后来,我被他们发现玩SM,和他们大吵一架,断绝关系,随后赌气去做直播奴,结果被景星发现,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与他们修复关系的必要了。
我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怀念青春,青春确实很美好,但远不至于需要长吁短叹地怀念的地步。直到我开始做游戏的那一刻。这几天以来,我感觉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一段充满激情和活力的时光,这感觉着实美好,我之前是为什么遗忘了这种快意的感受呢?我不知道。
戴上耳机,单曲循环Avicii的《Addicted to You》,投入到屏幕中的代码和剧本中去。字词和语句从我的脑海中源源不断的迸出,中文的、英文的、数字的
……我从未感觉我的创造力有如现在般井喷的时候。如歌词中所唱,我上瘾了,入迷了,着魔了。我沉浸在游戏的开发中,饿了就吃泡面,困了就睡在工作室里的行军床上,紫涡有时会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体,但我感觉我的身体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在激情的支撑下,我一点一点攻克出现的问题,在游戏引擎里搭好了基本的RPG游戏的框架,游戏前半段的按照常规套路设计的王道剧情也写好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令我诧异的是,这股顺利甚至延伸到了游戏制作之外。某天我想拉开抽屉拿桶泡面出来吃的时候,拉错了把手,把工位最下面的抽屉拉开了,发现里面放着一双小白鞋。我感觉似乎在哪见过这双鞋子,而后猛然想起,这就是经常去看的工作室的合照里,徐梦脚上穿的那双。
应该是用来放松脚部用的备用鞋吧?类似回到家会换拖鞋一样,在正式场合不得不穿着磨脚的高跟鞋,然后回到工作室后就会赶紧换上舒适柔软的小白鞋。我一边猜测着这双鞋的用途,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因为是一双专门在室内穿的鞋子,所以鞋子表面还是洁白如新的。我蹲下身子,换了个角度往鞋窝里看去,鞋垫上有淡淡的灰色痕迹,我不禁想象徐梦在一天的活动中产生的足汗,浸透她的丝袜或棉袜,在她穿着这双鞋子走动的过程中,被红润的脚趾和脚掌的压力挤出,渗入鞋垫,最终形成这个淡淡的浅灰色印记。
我想提起它,仔细嗅闻徐梦留在里面的气味。不,我没有资格提起它,我应该跪下,把头主动伸进柜子,把脸埋进去,为它除臭。
在我下体鼓胀,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脑响起提示音,我一直挂着的龟速下载的代码包终于下完了。我坐回椅子上,顺手关上柜子,重新投入到游戏的编程中。
我忘了吃泡面。
## γ
勇者拿着国王给的一大笔资金,走出王城,开始踏上旅途。国王告诉他,圣剑和勇者是一体的,圣剑代表着勇者的自我,因此每个勇者的圣剑都不同,需要靠勇者自己去寻找,它可能是商店里最华丽最高级的剑,也可能是某个铁匠学徒锻造出的歪歪扭扭的剑,甚至可能是某个魔物所使用的剑。
勇者面对广阔的天地,稍稍感到迷茫。不过没有方向就代表四处都是方向,于是他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沿着宽阔的马路向前走去。
第一站,勇者来到了一个镇子,他按照以前玩游戏的经验,找到了镇上的冒险者公会。勇者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如何,因此他忐忑地选了一个最低级的任务,是去镇子周围的农田里解决肆虐的魔化野猪。勇者拿了一份地图,但异世界的地图绘制的十分简陋,习惯了手机导航的他很快便晕头转向,最后依靠着不断向路人问路,才狼狈地在天黑前来到任务地点。
作为一个现代人,勇者在上一世并没有打过架,也从没跟什么东西对抗过,唯一能称得上是“战斗”的,恐怕只有给自家那只讨厌水的黑猫洗澡。因此,当勇者真地面对田里那只肌肉隆起、鬣毛直竖、喷吐着鼻息的庞然大物时,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剑了,他觉得要对抗这种东西,他需要的不是一把铁剑,而是一把AK47。
但是这并不是回合制游戏,战斗不会因为玩家不操作就暂停。魔化的野猪冲着勇者冲去,勇者侧身闪躲,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里正不断涌现出力量,由奥术引导的剑技在他的肢体上自然地施展出来,仿佛他天生就会这样。
经历了很久的缠斗,那头魔化的野猪终于倒下,沉重的身躯将地面砸地一颤。时间已是深夜,勇者躺在田地里,望着异世界的星空。虽然此刻他的身体已精疲力竭,但他的精神正兴奋着,他感到他不再是一个颓丧的资本家的奴隶,而是一个在异世界焕然一新的人。勇者对此感到由衷地欣喜,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但上一世的礼貌教育禁止他夸张地显露自己的情绪,因此他只是吸了两下酸酸的鼻子,揉了揉眼眶,然后抱着剑,沉沉地睡去了。
此后,勇者开始在世界各地冒险,尽管遇到了一些令他苦恼的困难,但总归来讲,他的旅途还是顺利的。他没有招募伙伴,他不是一个善于团队合作的人,上一世的社会只教给了他如何同对手竞争,如何同周围的人比较,而没有教他如何和伙伴一起冒险。硬要说伙伴的话,或许只有国王能算得上,有几次他在经济上陷入困难,国王都慷慨地回应了他的求助,不过也仅此而已。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勇者没有过多的接触,因为无论他走到哪,他都会在解决了当地的问题之后,迅速启程前往下一站。
勇者就是这样的,他想,勇者就是世界的过客,有太多人、太多地方等着他,他不得不四处奔波。不过勇者并不感到难过,他在旅程中获得了上一世所匮乏的意义感和自由感,摆脱了那种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他感到自己整个人由内而外地闪亮起来。
某天晚上,勇者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落,他发现整个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有亮光,其他房子都是门扉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勇者只好去敲那户亮光的人家的门,没有人回答,但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此刻,他还不知道,魔王与他只有一门之隔。
## 3
不……不要……不要再来一次了……
推开工作室的门,先于理智地,潜意识如此哀嚎起来。
那个穿着短款运动吊带和瑜伽裤的身影,站在和上一次一样的位置,慢慢转过身。我的理智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景星。随后,眼前的景象,迅速和那天的回忆重合。
绝望迅速在内心翻腾,上一次在这里,景星揭穿了我,拆散了我和徐梦,毁灭了我的爱情,这一次呢?这一次她是来毁灭什么的?我和学妹的关系?还是说我的理想?
“学长!”紫涡挂着一脸姨母笑冲我走来,“你原来有女朋友啊,都没你说过呢。”
我尴尬地笑笑,看到紫涡这幅正常人的样子,景星应该是没和她说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跟着她走进工作室,站在景星旁边。我不敢往旁边看,我感觉身旁站着的不是景星,而是一座炙热的火炉,随时会烙在我身上。
“那个……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在带着景星姐参观工作室,顺便聊了聊学长在家都是什么样子。”紫涡说。
景星姐……听到这个称呼,我的心霎时间凉了一半。不可否认,景星确实有一种魔力,可以很快地和任何人交上朋友,之前在我因吃玻璃而住院时,她就迅速勾搭上了徐梦,这次又勾搭上了紫涡。
“她……她是怎么说我的啊?”我瞥了一眼景星,她正笑意满盈地看着我,吓得我赶紧转过头看向紫涡。
“都是好话啦,说你又温柔,又体贴,哦还有……”紫涡稍稍看向一旁,“说学长在家……很听话。”
“听话啊……”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耻,我决定转移话题。“话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问景星。
“之前party的时候你喝醉了,我正好在你手机上看到你和紫涡妹妹的聊天。”景星说,她的声音愉悦得发腻。
喝醉……应该是指我被玩到失神的时候吧?如此想来,确实景星有大把的机会接触我的手机,如果之前有哪一次我忘记锁屏,那么她能看到我的微信也是很自然的事。我原以为景星已经不在意我的个人生活,只把我当做纯粹的工具来使用,但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不愧是恶魔。
“你们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项目吗?”景星径自坐到我占的工位上,那个工位原本应该是属于徐梦的,看着景星坐在那里,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学长赶紧让景星姐玩一下看看。”紫涡用肩膀撞撞我,把我推到景星旁边。
我给景星展示游戏,让她试玩。她的操作很烂,我又不得不帮她修改数据,好让她可以简单地推过剧情。
“怎么样?”在玩到开发的节点后,我问。
“很好玩。”景星说。
“是吧!”紫涡突然插进来,“我就跟他说现在做得已经很好了,按照当前的路线结局就好了,可是他非说还差一个令人惊艳的反转。”
“确实就是缺一个反转,故事到这才走了一半啊。”我坚持道,“你也不想拿出一个很套路化的东西让玩家觉得无趣吧?”
“怎么会无趣呢?景星姐不都说很好玩了吗?”紫涡拽起景星的手。
“哎呀,游戏我不太懂啦,你们不要在意。”景星说。
随后景星把紫涡拉到一旁,悄悄说了些什么,而紫涡露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坚定地往门口走。
“学长,我要去趟楼下的超市,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紫涡打开门,站在门口问我。
“没有,我这边泡面还有几桶。”我说。
紫涡关上门出去了,我听到她的制服鞋的坚硬鞋跟和大理石楼梯碰撞出的清脆声响,她噔噔噔跑下楼,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拜托她去楼下的超市帮我买卫生巾。”景星说。
我不解地看着她。
“裤子脱掉。”她命令道。
“什么?”我看着屋子里的窗户,它们全都没拉窗帘,我从中能清晰地看到对面楼的人。
也就是说,对面的人也能看到我。
“怎么?害怕被人看到,然后你就社死了?”她笑起来,好像看到一个滑稽的小丑。
我点点头。
“那你是更怕在陌生人面前社死呢……”她攥住我的裤裆,“还是更怕我把紫涡约来家里开party,让你在她面前社死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像是看着骇人的野兽般,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脱了。”她加重语气,“或者你再多犹豫一会也行,反正在她回来之前,你要把这个戴上。”
景星从包包里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是贞操锁,内部狰狞着张牙舞爪的铆钉。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哀求她。
“这个表情挺不错的,”她用指甲掐进我的脸颊,“我相信紫涡在下一次party上也一定会喜欢的。”
我放弃挣扎,一只手脱下裤子,另一只手去拿贞操锁。
“别急嘛,”景星揉搓着我的睾丸,让我的阴茎逐渐鼓胀,“这样戴锁多没意思呀,来戴个口罩吧。”她半脱下时下流行的MLB鞋,将垫在里面的口罩,从脚掌和鞋垫之间抽出来。
难怪她今天换成了运动风。我一边想,一边戴上那个口罩。带着景星体温的脚汗臭味一下子充满鼻腔,透过血管,向上渗透,像带着淡淡粉色的纱巾一般裹住大脑。我的阴茎一下子充血怒胀,正如世界上其他可悲的恋足癖一样,我闻着女性足汗发酵出的咸臭味道,勃起了,而且勃起得很厉害。
性倒错不是我的错,我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迎着景星嘲笑的眼神,从她手里接过那个内部有铆钉的金属贞操锁。我把卡环套到睾丸后面,然后握着笼体,犹豫起来,它看起来像一个张着嘴的野兽,正待我把阴茎塞进去,好让它咬断、嚼碎。
我从笼体的洞口顶进去,尖锐的铆钉在光亮的龟头上啮出深深的凹陷,我稍微往前顶了顶,钻心剧痛立马袭来,铆钉在龟头上划出一道道黄色的缺血痕迹,随后那些痕迹迅速充血变成发紫的深红色。不行,太疼了,我做不到。我抬起头,哀求地看向景星。
“太疼了。”我说。
“怎么?自己下不去手?那需要帮忙吗?”她我的头。
我实在没有勇气自己戴上这么痛的东西,只能点头。
“求我。”她说。
“求您……”
“求我什么?”
“求您帮我把无用的阴茎挤进贞操锁……”我用下贱的语言讨好道。
“好好享受吧,我可是特地买的最小号呢。”
她握住笼体,像拧一个无生命的零件一样,来回旋转着将过小的笼子一点点拧进我的阴茎。我死命咬着牙,拳头攥得指节生疼,但这些抵挡不住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被坚硬的金属铆钉咬紧,慢慢划出沟壑的疼痛。
噔噔噔,楼道里响起轻快的脚步声。
“快点!”我低声喊道,被景星瞪了一眼,“求您……求您快点……”
景星没有说话,她带着残忍的兴奋,一把将贞操锁塞到了底,对上卡扣。我疼得眼前一黑,但求生意志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提上了裤子。提上的前一刻,我看到笼体顶部的粗壮铆钉已经完全插进了马眼,龟头上被挤成紫红色的肉,沿着被强迫扩张的马眼,挤出笼体,扭曲着被笼子勒住,恶心又可怖。
“本来如果你求我的话,我会给你用润滑的,没想到居然真的硬塞进去了呢。”在紫涡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景星对我耳语道。
我震惊地看着那个恶魔,说不出话。
## 4
当景星换完卫生巾回来的时候,我早已摘掉了口罩。没了刺激,肉棒很快软了下去,但是激烈的钝痛依然回荡在肉棒各处,而且因为是最小号的贞操锁,即使现在已经软下去了,马眼处的铆钉仍然刺在里面,扩张着我的马眼,产生强烈的撕裂感。
“对了,这个给你。”景星从包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
我接过钥匙,小心妥善地放进口袋,然后带着期冀看相她,“你要回去了吗?”我说。
快走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在心里哀嚎道。
“你们不打算给我讲解下你是怎么开发游戏的吗?我还想了解一下你们日常都做些什么呢。”景星把紫涡拉过来,示意她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
“我站着就行,景星姐你坐学长旁边吧。”紫涡摆摆手。
“没事,你坐吧,我有专座。”景星扶着我的头,侧身坐在我的大腿上,胳膊环绕住我的脖子。
我从没和景星如此亲密接触过,我从没有拥抱过她,也没有和大面积她的身体贴在一起过。此刻,她的发丝撩过我的鼻尖,拂起一阵浓烈的野玫瑰香水味,我能感受到她的鼻息拂过我的头发、耳朵和脖子。她的胳膊轻柔地环住我,将她的身体拉向我的身体,纤瘦的肩膀斜靠在我的胸膛,饱满的乳房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而她那只环绕过来垂下的手,自然地探入领口,在衣物的掩盖下,轻轻拨弄我的乳头,指甲在上面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快感。
一直以来,我都是将景星视为恶魔,视为可怕的存在,而现在我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除了恶魔,也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成熟的、有着致命魅力的……诱人的女人。
下面那颗小头很明显也是这么想的,它挣扎着起身,向外挤着,想要离大腿上那具异性的美妙肉体更近一点。
忍着肉棒上的钝痛,我向她们介绍什么是IDE,什么是游戏引擎,以及剧情文本等素材是如何添加到游戏里面的。下身的疼痛总是搅乱我,我无法集中精力,但好在我讲的东西她们大部分也听不明白,双方都处于一个糊弄的状态:我糊弄着讲,她们糊弄着听。
但有一个东西没法糊弄过去,那就是身体上的真实感受。在说话的同时,我清晰地感受到景星被瑜伽裤塑形的肉感大腿正压在我的下体,挤压住阴茎的根部。热力沁透夏季衣物薄薄的布料,裹挟着她的香汗蒸腾出的温热湿气,包裹住我的下体。随着她为了保持平衡而做出的无意识扭动,丰腴的大腿也变换着角度挤压阴茎,即使是被贞操锁锁住,我也能感觉到肉棒根部已经有一半都陷入了她的大腿中,被那充满弹性的肉来回挤压、揉搓着。
阴茎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它鼓胀着,叫嚣着要冲出笼子,却只让里面的铆钉更深地刺进肉里,带来剧烈的疼痛。可即使如此,阴茎依然一跳一跳的,景星肯定也能感觉到,因为她正跟着阴茎跳动的频率,用美甲刮弄我的乳头。
艰难地讲解完毕后,轮到紫涡讲解美术设计思路,于是我们换到她的工位上,坐在她的斜后方,看她操作。景星依然是侧坐在我的腿上,用胳膊环住我的姿势,只是这次因为身处紫涡视线之外,她变得更大胆了,她向外坐了坐,向里斜倚在我怀里,双手一上一下地伸进我的T恤,揉捏我的乳头。
紫涡对此毫无所觉,她的手轻快地在数位板和键盘之间移动,展示3D软件和绘画软件上的美术设计,兴奋地讲解她独特的设计思路。与此同时,景星的手开始在我的全身游弋,因为欲望而变得敏感的皮肤在她指腹的摩挲下,激起一阵阵波浪般的刺激,涟漪般在身体里回荡。
情欲逐渐上升,我开始微微喘息起来,景星转而揉捏我的阴囊。蛋蛋像是浸在温泉中一般舒适,肉棒涨的更厉害了,插进马眼的铆钉大力撑开我的尿道,笼体上的铆钉则深深咬进海绵体,我能想象到我的阴茎此刻如海绵宝宝在片头曲里泡进鱼缸的那一幕一样,吸水般膨胀,然后被金属笼条狠狠勒住,憋得紫红。
“忍住不要叫出来哦。”景星忽然对我耳语道。
下一秒,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龟头上就传来强烈的刺激,我低头看去,景星正隔着裤子,用指尖捏住我的龟头揉搓。裤子的布料在内裤上滑动,激起震动和摩擦,传递到从笼子里充血挤出的龟头上,激烈的触感和快感一起袭来,瞬间冲上脑袋。
“噫!”我拼命压抑,还是从嗓子里挤出叫声。
紫涡猛地回过头,看到景星一只手捏在我的裆部,另一只手则伸在T恤里面,顶起一个轮廓,像是在捏着一颗肉粒。
“啊……我……”我急忙开口,想要解释,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学长果然很听景星姐的话啊。”紫涡窃笑。
“是吧是吧!”景星狠狠捏了一把我的乳头,然后抽出手,随意摸着我的头发,像在摸一只不会反抗的小狗。
经过这个插曲,景星的动作更加大胆了,即使紫涡带着一副想看又不好意思的姿态,频频回头,景星也没有任何顾忌,反而变本加厉,用手指玩弄我的舌头,深喉害我干呕,而紫涡只是讲着她的思路,没有再发表任何评论。
我的肉棒渐渐习惯了疼痛和挤压,它逐渐麻木,最后只剩下一种恼人的、如苍蝇嗡嗡般若隐若现的隐痛。景星也察觉到这一点,她意兴阑珊,找了个理由溜走了。
景星走后,我立即冲到厕所,解开裤子,把钥匙插入贞操锁。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但我没理它。我如释重负地转动钥匙,但它没有动。
我楞了一下,再次尝试转动,但钥匙丝毫未动。我拔出来再插进去,还是一样,我看着手里的钥匙,绝望地意识到这并不是贞操锁的钥匙。
我急忙掏出手机,想给景星发消息,却看到她先一步给我发的消息。
“现在求我今晚允许你回来侍奉的话,或许我会大发慈悲地同意哦。”她说。
## δ
勇者从未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战斗,他节节败退,而魔王则显得游刃有余。但勇者终归不是一开始那个在现代温室社会中长大的不懂战斗的社畜了,在旅途中,他已掌握了繁复的技巧,积累了大量的经验,磨练出了稳健的心态,而这些足以让他抗衡魔王,至少是抗衡一小段时间。
其实勇者并不是单纯地败退,他从一开始就是有策略的,他在早先的旅途中,产生了一个猜测:如果勇者和圣剑是二位一体的,圣剑是勇者的一部分,那么魔王和魔剑也许也是二位一体的。所以他持续攻击魔王的手腕,消耗魔王的腕力,打算击落魔王的魔剑。
终于,在一次闪躲过后,勇者的用剑重击在魔王的魔剑上,勇者的剑应声断裂,而魔剑也从魔王的手中脱离,被挑到空中。勇者抛弃断剑,一跃而起,在空中握住魔剑。令他诧异的是,魔剑竟在他手上发出耀眼的光芒,魔王的魔剑竟然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圣剑!
当勇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魔王已不在原地。勇者奔出屋子,发现空中有一道黑影,正向不远处的魔王城飞去。
勇者终于暂时击退了魔王,可是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他刚刚面对的并非魔王的完全体,魔王有自己的领域,当魔王身处魔王城中时,力量会增强十倍不止。
而他正要往魔王城去。
# 三 无法成为
## 1
“学长……你是不是那个什么M呀?”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紫涡忽然问我。
我紧张地看向她,她的脸像要着火一样通红。
“嗯……你别担心,我只喜欢女孩子的……”她咬住下唇。
“应该是吧,其实准确来说应该算sub。”我不敢抬头看她,用筷子漫无目的地戳盘子里的米饭粒。
“其实我也有点……就是……那个倾向……”
“啊?M吗?”我震惊地抬头,发现她也正盯着碗,用勺子漫无目的地搅汤里的蛋花。
“对……我也想被女孩子那样……就是景星姐对你做的那样……”
不,你不会想的。我在心里说。
最后,架不住她的追问,我还是给她介绍了一个圈内的交友APP。此后几天,紫涡有机会就会问我一些关于BDSM的问题,还会问我被景星调教时的感受,我尽量挑选不会打破她美好幻想的东西跟她说。这几天我没有回过家,我每天都会绞尽脑汁想出新的恳求的词句,求景星让我回家侍奉,但景星一句话都没有回复过。因此,那个该死的贞操锁就一直锁在我的下身,每天夜里我都会痛醒,上厕所也必须蹲着一点点慢慢尿,因为尿液会被马眼中的铆钉阻隔,流得到处都是。
我不知道景星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但我大概能想象到她每天晚上,在躁动的音乐和狂乱的灯光中,打开手机,看到我发来的哀求,唇边勾起嘲讽的微笑,然后一边享受内心升起的掌控感和征服感,一边带着如同随意凌虐街边乞丐般的邪恶快感,关闭屏幕,把手机扔开,继续放置我,借着放置play给我造成的持续痛苦,动情地扭动身体的样子。
残忍又美丽。
总之,这几天我过得很艰难,除了下体的贞操锁时时给我带来疼痛,我在剧情的编写上也陷入了停滞。紫涡认为魔剑即圣剑的反转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正常地用勇者战胜魔王去结尾就好了,但我却坚持《救猫咪》的理论,认为这里只是故事中点,接下来需要改变目标,进入故事后半程。可是紫涡又说勇者的成长已经足够圆满了,后面不需要在变化了,对此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是对的。
但我总觉得我还可以做到更多。
## 2
景星总是能选择合适的时机来折磨我,我不知道这是神眷顾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在我和紫涡因剧情分歧而发生争执的那天晚上,她召唤了我。
我没有具体数景星召唤我的时候,自己已经戴了几天的锁,我只是带着一团乱麻的脑袋,骑了很久的共享单车,回到了景星家。
家里很安静,桌子上也没有酒,只有一个大纸箱,景星略带不满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盯着我看。
“我没指定时间,你就可以这么晚才过来?”她诘问道。
我赶紧跪下,解释我是和紫涡吵架,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又没钱打车,只能骑共享单车回来,并且已经提前跟她发微信说可能会回来得晚一些。
“这么说,不看微信是我的错咯?”她向后靠在沙发上,双脚从拖鞋里抽出来,搭在茶几的边角。
“不,是我的错,一切错误都是我的。”我说出标准回答。
“过来吧。”她指指拖鞋,说,“脸埋进去。”
我爬过去,那是一双浅黄色的泡沫底拖鞋,鞋底侧面有不少灰色的划痕,是她平时出门取快递或者外卖的时候为了方便穿的。我低下头,鞋窝里淤积着不少从她脚底搓出后,被踩扁黏在鞋里的脚泥,或许是因为夏天出汗多,又或许是因为她这几天经常穿她,鞋里的酸臭味比春天时要浓得多。
好几天没经受过刺激的色欲,此刻在嗅到足臭后快速苏醒,好不容易适应了的贞操锁,又借着勃起的劲头,给我施加难以忍受的痛楚。我的膝盖向前挪了挪,好让身体蜷曲,让阴茎往下腹缩一缩,减缓一些疼痛。
“手伸上来捧好。”她踩住我的头。
我努力双手并拢,向上捧着,身体的一半重量都压在了脸上,再加上景星的踩踏,我的嘴唇紧紧亲吻在她的拖鞋上,鼻子也和软泡沫底对抗着,深深陷入顶出来的凹陷中。呼吸一下子变得艰难,嘴巴完全堵死,我只能用只有一半露在外面的鼻孔,急促地呼吸她鞋里酸臭的空气。
“好了,自己打开吧。”景星在我手上放了一个冰凉的小东西。
我激动地扒开裤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下身摸索,寻找锁孔。摸了一阵,我终于找到了锁孔,然后插入钥匙,拧动。随着一声脆响,笼体从卡环上弹出,肉棒上的疼痛瞬时消减了一大半。我握住笼体,刚想把阴茎退出来,脑袋上就挨了景星一脚。
“我说让你摘下来了?”景星用脚后跟跺在我的后脑上。
“对不起……”我说。
“身子挺起来,手背后。”她命令道。
我依言而行,肿胀的阴茎向前顶着,暴露在空气,和她的目光中。她用脚尖挑了挑,随后在我面前,从大腿根缓缓褪下丝袜,用指尖拈着,拂弄我的鼻子。
“叼好。”她抬高手,引我伸长脖子去含她的袜尖。
浓郁的咸涩在舌头上蔓延,发酵的气味充斥口腔,撩拨着上牙膛根部贴近鼻腔的位置。她又褪下另一条腿的丝袜,用酸臭的袜尖捂住我的鼻子,然后横向缠绕住我的头。她的丝袜弹性很好,但缠在头上还是松松垮垮,因此她又脱下内裤,套在我的头上。她下体的腥臊和足尖的酸臭混合成一股淫靡的味道,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大脑,弹拨我绷紧的神经,激起一阵酥麻松软的感觉。
久未受到刺激的肉棒被重新激活,不顾一切地向外挤着,像是被关在集中营里的囚犯尽力向外伸手。景星拿过手机,对着我的下身拍摄。我看到手机画面里,阴茎已经胀成紫色,填充满了笼子的每一个缝隙,膨胀的海绵体吞没了每一颗铆钉。
景星握住笼子,轻轻抚摸龟头,激得阴茎一跳一跳的,连带着我的心脏也跟着一突一突的。接下来,景星大力握住笼体,用力向外拽。
“唔唔!”我拼命摇头,想要告诉她不行,但是我必须叼着她的袜子,因此不能说话。
“叫什么?身体挺直,胯往前顶出来。”她用尖锐的美甲插进我的乳头拧转,让肉棒又胀大了一分。
我用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努力遏住它们想要护裆的欲望,一旦违反了景星的命令,后果是我无法承受的。
景星用蛮力向外拽着,嵌入肉里的铆钉开始滑动,在海绵体表面犁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笼体中部的铆钉往前移动,卡在冠状沟上,然后在景星的力道下,向前掀翻冠状沟,硬生生刮着翻卷成两层的海绵体,一点点慢慢划过去。我疼得满头大汗,因为要逆着冠状沟,所以脱去笼体比戴上笼体要更加疼痛数倍。我死死咬着嘴里的丝袜,鼻子里急促深重地呼吸着景星下体和足尖的混合味道,瞪大眼睛看着她用她纤细的手,不紧不慢地,像拔萝卜一样地把笼子从我的阴茎上往下拽,而我的阴茎就像粘在根系上的顽固泥土一样,被向外拉长,似乎要从身上扯掉。
“呜呜!”我随着景星的动作,把髋部不断往前凑,直到最后变成上身后仰,双手撑在脚腕上,抬头看天的姿势。
泪水从眼眶溢出,流进耳朵里,阻塞了我的听觉,我因而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嗵嗵地、沉重地跳。
铆钉逆着冠状沟划过,冠状沟回弹,铆钉逆着冠状沟划过,冠状沟回弹……剧痛的折磨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终于在某一刻后,疼痛没有再度传来,我睁开紧闭的眼睛,模糊地看到景星手里握着一个银亮银亮的东西。
“好了,没事了。”她握住我的肉棒揉搓,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景星替我取下卡环,给了我两张纸巾让我擦泪,视野恢复清晰,我看到阴茎上布满了红肿的条状痕迹,像是被野兽抓过。
“休息一会吧,休息好了跟我说。”景星停止了录像,说。
我惊诧地看着她,但她似乎没看到一样,只是自然地躺到沙发上,打开抖音。
“垫脚。”她的小腿抬到空中。
我连忙伏在地上,把头伸到她脚下,供她踩踏。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脑子里划过许多猜测,却又一一否决。
我疼痛又迷惑。她示意我掀开茶几上的大纸箱,我从她的胯下钻过去,举起箱子,底下是一台崭新的电脑。
“厉害吧,我托朋友装的,15代i4,4700显卡呢!”她拍拍那个白色海景房机箱。
应该是想说14代i5和4070显卡吧……我挠挠头。对于景星这种连PS都要上淘宝花钱找人远程安装的电脑白痴来说,记不住硬件型号也很正常。
“喜欢吗?说话!”她轻轻给我一耳光。
“喜欢……”我迟疑着说,“不过为什么……?”
“我想了想,折磨一个崭露头角的独立游戏新星感觉会很好玩,所以我决定支持你参赛。”
“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你想要电脑就要接受圈养,戴上贞操锁,平常的家务和侍奉也不能少,直到游戏开发结束。”
“我……”我陷入犹豫。
“正好你和紫涡也吵架了吧?你不是不喜欢冲突吗?刚好借此机会和她远程合作,不去工作室不碰面的话,争执也会少很多吧。”
“确实……”我冲景星点头,眼睛却盯着电脑。
我不知道紫涡是否也有这个意思,但这几天以来,我确实感到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好像我只是紫涡的手下的一个打工仔,而不是她的团队成员,万事都要由她来决定。本来我是负责剧情的,但是她现在却开始以王道剧情受众面广为理由,要求我快速完结剧情,好似以前工作时遇到的那些根本不懂产品的产品经理,每天除了在客户面前吹牛逼,就是在开发面前指手画脚。
于是我决定接受景星的条件。
## ε
勇者在魔王城的顶端见到了魔王,但奇怪的是,魔王似乎并不打算与他战斗。
“假设你现在真的打败我了,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呢?”魔王问道。
勇者一时间回答不上来,打败了魔王,就意味着他勇者生涯的结束。或许他会成为一个过时的传说吧,他想,就像前世那些退役的奥运冠军一样。
“看来你还没有想明白,这不怪你,因为你还没看清真正的黑暗是什么。不过别担心,我们会再见面的。”魔王留下这句话,便发动了自爆魔法。剧烈的爆炸撼天动地,勇者堪堪逃出爆炸范围,当他回头看时,魔王城已是一座废墟。
勇者陷入了迷茫。
既然魔王已死,勇者自然也就要返回王城。国王为勇者举办了盛大的庆祝活动,勇者看着广场中心的自己的雕像,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他还在思考魔王的话。
庆祝结束后,国王要勇者把圣剑交回国库,勇者感到有些奇怪,如果圣剑是勇者的自我的化身,是勇者的一部分,为什么要交回国库呢?但是历任勇者都是如此做的,勇者也乖乖按照异世界的规则,把圣剑插在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里。
圣剑离了勇者,光芒开始涣散,勇者也觉得自己仿佛缺了一块般,力量下降了不少。勇者谢绝了国王提供的工作,选择去世间游历,他在讨伐魔王的路上积攒了不少财富,足够他四处走走看看了。
某天,勇者旅行到一个城镇,却被卫兵拦住,不由分说地扭去监牢。勇者一头雾水,他用潜行技能逃出监牢,溜到大街上,发现街上贴满了他的通缉令。他在骇然中潜行到酒馆打探消息,结果却听到一个魔改版的他的故事,在这个版本里,勇者杀死魔王之后,被力量所蛊惑,密谋自己成为魔王,但被国王发现,及时制止了,而某个公爵就是他密谋的同伙,已经被抓住砍头了。
勇者明白过来,比起一个已经失去了圣剑的没用勇者,一个可以让国王随意捏造的勇者的传说,显然在政治上更加有用。他的故事被国王当成排除异己的工具,而他本人,作为真相的唯一知情人,自然也就要被通缉。
勇者就这样变成了逃犯,开始了逃亡生活。大部分时间他可以依靠顶级的潜行技能避开所有人,但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透明人,明明走在大街上,周围的人却都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只有在去到很大的城市时,才会偶尔被碰见的高等级游侠或法师看见影子,从而暴露。勇者并不讨厌这种时刻,因为这种时刻多少能抹消一些他的孤独感。
比起之前目的明确的征途,勇者的这次旅途没有什么方向,他因而得以仔细地观察这个世界。他发现魔王的威慑消失后,虽然人们的生产力解放了,但同时贵族也更加贪婪,结果贫富分化反而比有魔王的时候还重,普通人的生活反而更苦了。他逐渐认识到,一旦没了强劲的外敌,统治阶层对内的剥削就会加重。想到这里,他开始明白魔王口中“真正的黑暗”是指什么,他开始后悔杀死魔王。
但魔王已死,勇者也成了个透明人,似乎世界的格局已经固定,再也不会变化了。
直到十几年后,勇者感知到,东北方向传来一丝魔王的气息。
## 3
自己的电脑用起来有种莫名的爽感,而且正如景星所言,线上合作的方式让我和紫涡的冲突弱化了不少。我心里明白紫涡其实只是想争取更多的玩家投票,本质上是为团队好,但是我还是对紫涡那种产品经理的做派感到生气。好在现在是在线上,我可以依靠已读不回的方式来逃避争吵。
我把最新的剧情给紫涡看,紫涡认为这个剧情走向有些沉重和现实,不利于后面的商业化,让我想办法加点玩家喜闻乐见的东西,比如爱情元素。我虽然反感,但也确实没法反驳,对于独立游戏来说,商业化的确是很重要的一环。但是这样就可以压过对于游戏思想的需求吗?我没有把反问发给紫涡,因为我愈发觉得紫涡就像游戏剧情里的那个国王,她有她自己的需要,不会去考虑我的话的。
相比之下,反而是景星在这段时间给我提供了不少灵感,虽然大部分都是很幼稚很套路化的想法,完全派不上用场。但她支持的态度让我放松了不少,至少我不用每天都因担心被她发现而惶惶终日了……虽然在她开派对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折磨。
也许是因为我最近的表现太过颓丧,景星竟然主动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跟景星说了我在剧情方向上和紫涡的分歧,顺便抱怨了几句紫涡和剧情里写的国王一样。
“这样啊。”景星看起来很有感触地点点头,“但是你不一定要听她的啊,你甚至可以换个人合作。”
“换个人?”我疑惑地看着景星。
“就是再找一个别的美工合作,重新画一套美术素材之类的。”景星顿了一下,“比如和我,我是美校毕业的。”
我惊恐地看着她。
“不过你肯定不会愿意和我合作,我也有别的人推荐。”她在手机上滑动,打开一张色彩绚丽的插画给我看,“你记得那个喜欢一边操你嘴,一边让你看着她的那个人吗?粉头发的?”
我点点头。
“这个就是她画的,她是我在美校的同学,我帮你问问她?”
我说让我再想想。最终经过失眠的一夜,我觉得和隔三差五就来虐待我取乐的人合作,着实是太尴尬了。正好景星提出的换个人合作的思路启发了我,于是我决定向紫涡再妥协最后一次,加入一些爱情元素。
如果紫涡继续沉浸在那些媚俗的东西中,我就强压下尴尬,和这段时间一直支持我的景星合作。
## ζ
勇者跟踪着遥远的气息,来到一个深山中的村子,他发现村民们正在重金悬赏会治疗魔法的人,治疗一个重伤濒死的少女。勇者久违地解除潜行,上前打听,得知受伤的少女一名艺伎,是预定三个月后要送去王城,服侍萨德公爵的。萨德公爵最近宣布了新规定,他封地中的村落,只要每年能交出一个调教合格的少女,村子当年的赋税就能减掉一半。这样一来,即使村民们都知道萨德公爵是个臭名昭彰的血腥性虐爱好者,村民们也还是同意每年选择村里最漂亮的小女孩,调教好送到王城去,毕竟在一个以农业为生的山村里,不能作为劳动力的女孩长大了也是负担,不如上交给公爵,换来税赋减免。
少女是因为企图逃跑而遭受村民的围殴,殴打的人避开了少女的脸和性器官,但因为用刑的时候刑具操作不当而导致少女重伤。勇者使用魔法救回了少女,并在此过程中,清晰地感知到,少女就是魔王转世。但少女对此似乎并不知情。
在治疗过程中,勇者悄悄给少女输送了一些力量,好让她醒后有力量挣脱束缚,逃进村子外面的深山中。勇者从中午等到深夜,魔王的气息终于快速冲出村子,在深山里乱转,然后逐渐变慢,最后停在一片树林里。勇者顺着气息找过去,发现少女正靠着一块巨石休息,躲避村民的追击让她的伤口又崩裂了。勇者慢慢靠过去,用魔法为少女治疗,少女没有逃跑,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勇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向少女陈述利害,然后开始在深山中对少女进行训练。但想要一个童年被苦难完全填充包裹的少女,一下子理解人是可以通过变强和获得力量来掌控自己的人生这一事实,确实有些困难。不过,纵然少女的性格不能理解变强的意义,但由于身为魔王转世,她的力量以比普通人快得多的速度不断增长着。
直到有一天,一支军队围住了森林,这只军队不仅有国王军,甚至还有一些大贵族的私人军队。领头的年轻贵族拿着一个护身符,勇者认出这是他以前给一个靠采蘑菇为生的孤寡老人留下的一枚驱逐魔物的护身符,他想起来他以前曾路过这个村子,但这里什么也没有,因此在帮助了那个老人之后,他也就很快离开了。勇者猜测,多半是他治疗少女时,护身符与他的魔力发生了共鸣,因此村民告发了他。
这次的剿杀勇者行动是精心策划的,国王和贵族们调集了高于勇者战力的数倍兵力,若是勇者有圣剑还可以一战,但现在他很快陷入劣势。
就在勇者马上就要被一名骑士砍下头颅之际,少女觉醒了,她暂时失神,化身为魔王的形态,屠杀了国王军和村民,随后力竭,恢复少女原本的样子。勇者看着满地的残肢和血液,陷入沉思。
围剿事件之后,勇者和少女以师徒关系,在世间游历。勇者身上逐渐发生了一个变化——他在旅途中爱上了少女。
但少女正在一步步朝着魔王化前进,勇者四处寻求秘法,用尽了所有的奥术、仪式、魔法和药水,都没能减缓哪怕一丝少女魔王化的步伐。于是,勇者必须要做出选择。
趁少女魔王化之前,杀了她,阻止新一代魔王出现。
或者继续和少女一起旅行……直到他再也不能阻止少女的那一天。
## 4
“不,可是,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我对景星说,“勇者不应该是一个如此被动地接受世界强压给他的设定的人,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任由世界将他压倒。”
“那你问过你那个学妹没有?”景星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问我。
“我问了,她说‘挺好的,结局吧’。”
“就六个字?”
“就六个字。”我说。
这段时间,我感觉紫涡似乎越来越疏远了,她像是对游戏制作感到了疲惫和厌倦,就好像在MMORPG游戏里升到顶级之后,进入到日复一日的重复刷装备阶段的样子。而我和景星的关系倒是有所修复,她减少了在家开派对的频率,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朋友出去玩,留我一个人在家专心构思剧情和修复程序bug,而我和她商议的次数也远超过和紫涡商议的次数。
我就像游戏中的勇者一样,背弃了一开始召唤我的国王,转而投靠了曾经的魔王。就如现在这样,一边躺在景星脚下,被她用细细的鞋跟碾踩乳头,任由她在我的胸腹踩出潮红的印记,一边和她交流。
“说实话,我觉得如果不培养出一个真正的、残忍的魔王,是没办法改变人民在国王和贵族的统治下受苦的局面的。”过了一会,景星说。
“这样是不是有点反社会了?”我感到一丝担心。
“你看前几年那个电影《小丑》,不是挺好的吗?”
“倒也是……”我说,“不过这样勇者自己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自我毁灭,成就魔王了。”景星淡淡地说。
“自我毁灭……”我念叨着,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瞬间激起了很多令人厌恶的回忆。
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被她警告性地用细跟在肚皮上钻了一个螺旋的小坑。我不敢再动了。
“英雄不是就该毁灭自己,换来世界上的和平与美好吗?”她低头看我。
“唔……”我有点动摇。
然后她以无比真诚的口吻,跟我说出了那个建议。
# 四 羔羊
## 1
“抱歉打扰你,但我真的很希望能获得你的意见。”
在向紫涡展示了第三条线,而和她大吵一架,被她拉黑后,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在徐梦的个人主页上找到了她的商务合作邮箱,把游戏的第三条线给她发了过去。
徐梦的邮箱地址是InsubstantialDream,意思是“虚幻的梦”。她对于我而言,确实是一个虚幻的梦。我完全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抛弃我,但我不理解为什么紫涡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也有M属性,为何会对少女榨取勇者的等级从而复苏的情节这么抵触呢?按理来说,她应该感觉兴奋才是。
过了几天,我收到了来自lnsubstantialDream的回复,我欣喜若狂地点开邮件,笑容却在看到内容后消失。
人仿:
你好,虽然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但我仍然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我玩了你的游戏,对于最后的结局,那个魔王转世,对应的就是景星吧?你写魔王转世榨取勇者,是在映射景星压榨你,没错吧?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只要想重新做人,时刻都有机会。可是你并不脱离景星,因为你不想。
你的欲望是自毁,但理智并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于是你把欲望换了一种解释方式,换成了“被自毁”——你的欲望想自毁,却又不想让自己的理智批判自己,于是你就找到一个恶魔,让恶魔“强迫”你自我毁灭,然后把错误都归到恶魔身上。你利用恶魔绕过自己的心理防御,然后回过头来控诉恶魔,这样就可以避免控诉你自己。
你假装看不到自己的欲望,而找了景星作为理由,来安抚自己的理智,但你实际上只是在放任内心的欲望而已。所以真的是景星在压榨你吗?你何曾认真注视过她呢?比起别人,你明明一直都是更关注自己吧?在你心中,无论是景星,还是我,都只是个面目模糊的工具人而已。
言尽于此,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接触我,也不要回复这封邮件。
<p align="right">徐梦</p>
## 2
当我看完徐梦的回信,想要找人消解我的自我怀疑时,我发现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居然是景星。我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向毁灭了我的恶魔求证究竟是她毁灭了我,还是我利用了她?这个想法在理性上简直荒唐得令人发笑,就好像在法庭上控告判案的法官一样。
但是不知怎的,我的感性临时接管了我的身体,操纵我敲开景星的卧室门,对她说了那些指控,当然,我没有说这是徐梦说的,我只说这是我看了一部电影后,生出的自我怀疑。
景星默默听完了我的倾诉,回到卧室,从床头柜上拿了一面镜子来。
“你从里面能看到什么?”她举起镜子,遮住自己的脸,用镜面冲着我。
“墙壁,餐桌,还有我。”我不明所以。
“就是这样,你在看我的时候,其实只是在看一面镜子。”她放下镜子,她精致的五官替代了镜中我疑惑的神情。
“所以说……你也觉得我是那样?”我看着她,迫切地希望她能反驳我。
她没有表态,只是在镜子背面贴了一张她的大头贴,然后交给我,说:“什么时候你照镜子不再显示你自己,而是透过它看到后面的我,才说明你停止了对镜自视。”
我接过镜子,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在街上游荡。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纯洁无瑕的,我的人生之所以变成一团烂泥完全是因为景星在作祟,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脑海中的思绪混乱翻腾,冥冥之中将我推到了通惠河边,那个之前我跳河未遂的地方。我倚着栏杆,河水在河道中平静地流淌着,偶尔的波纹反射出太阳的金光。触景生情,我不禁回想起跳河的那个冬夜。
那时候景星要挟我,我难道不是望着将我团团围住的我的倒影,而做出的贡出一切的决定吗?在跳河被景星阻止之后,我难道不是看着照片的角落,我自己的可怜样子,而射精的吗?我所注视的,全部都是我自己的倒影,无论它们是遥远的、模糊的、重影的,还是残缺的,甚至即使是只在照片的角落占据了几个可怜的像素,我也能忽略照片的主体,而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影像看。
是了,徐梦说得对,我的确是自我凝视的一把好手。
我低下头,看着河水。徐梦说勇者是我影射了现实,那么如果勇者就在我旁边,他会怎么做呢?
## η⇒3
某天,勇者和少女来到一条小河边。勇者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陷入沉思。最近,他开始担心自己只是在利用少女,因为让少女成为真正的魔王,从而切割然后粉碎国王和贵族对王国的统治,是他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少女的。
勇者凝视着河里的自己,诘问他,他真的有权力和立场,用自己的理想,去覆盖掉少女的人生吗?少女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才对吧?即使她最后终究要魔王化,但在那之前,她仍然可以过几年她自己所选择的生活啊。他作为勇者,已经游历过世界,渡过了精彩的人生,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进一步地索求,而把少女的人生,花费在实现他自己的理想上呢?
在勇者沉思的时候,他听到少女那无忧无虑的歌声,以及她玩水时泼溅出水花的声音。但勇者没有去看少女,他羞于抬头,他盯着河里那个满脸羞愧的男人,他正企图靠沉思一个完全不可能得出答案的问题,来假装那个问题存在着一个只是他没思考出来的答案,从而逃避他的良心对他的谴责。
不,不……等等。我看着脑海中想象的画面,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在上面那些想象中,少女除了有点背景音之外,完全没有出现在画面之中,画面里就只有勇者和他的倒影。虽然说勇者是整个大故事的主角,画面聚焦于他是很正常的,但是少女在这一段故事里也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为什么会一点镜头也没有呢?
我又想起徐梦的话,我所注视的只有自己,因而我笔下的勇者所注视的,也只有他自己。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勇者不应该注视自己,勇者应该看着的是少女,正如景星要我练习的那样,我要在镜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少女欢快地跑过来,踏碎了勇者的倒影,水中勇者的脸在少女脚下变形、碎裂,花成一团马赛克。少女踢起一阵水花,溅了勇者一脸。勇者抬起头,视野中只剩下少女的笑脸。
我不再看着河水,转身从兜里掏出镜子,在镜子中,我看到景星的脸。
## 4
回家之后,我修改了游戏剧情,少女不再是勇者实现理想的一个工具,也不再是一个没什么思想的,只是用来和勇者结成恋人的爱情道具,而是一个真正有自己理想的,还没长大的女人。
在新的故事中,少女有了符合她背景故事的复仇欲望,她想变成真正的魔王,同时保有自我,不被上一任魔王的意识占据,为此,她需要大量的力量。勇者联想到他曾在拿到魔剑后,将其转换成圣剑的经历,猜测勇者和魔王的力量应该可以互相转换。在进行了几次试验之后,勇者逐渐找到了向少女输送力量的方式。他决定献祭自己,将少女捧上魔王的宝座。
我把新的设计思路给景星看,景星表示很不错。这时候,紫涡发来消息,说她找到了新的合作者,问我之前的剧情要署什么名。我说不用署名,剧情直接拿去用就好了,我现在有了真正的好思路,反而不打算参赛了。于是紫涡又把我拉回黑名单中。
景星说既然不打算参赛了,不如在里面加点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贡的元素。我说这样会不会对正常玩家来说太不友好了,景星却说就是要通过不正常的方式来震撼正常玩家,我觉得有点道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做了一条勇者向少女上贡自己的力量的故事线,并在景星的帮助下,为少女添加了很多有BDSM意味的台词和描写。为此,我错过了比赛的作品提交截止日期,不过我也没怎么感觉到遗憾。制作一直持续了很久,景星对贡的部分很上心,她说玩家在面对游戏时,是有一层区分开现实和虚拟的心理屏障的,想要攻破这层屏障,让玩家跌入到另一个现实中去,就必须要对每一个细节进行调整。
这种调整直到比赛的颁奖仪式当天,景星和我决定一边完整地玩游戏,一边等待颁奖直播开始。景星也遵守诺言,摘掉了我为了换取电脑而戴的贞操锁。
但我的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 5⊃θ
勇者和少女在世间游历,随着少女失控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勇者心里明白,他必须要作出决定了。
最终,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勇者决定向少女坦白,他其实曾经看到过一种情况,可以让魔王转世不被魔王吞噬心智,而保持自己原本的灵魂。这种情况就是让魔王转世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力量,至少要接近大魔将水平,然后就能在灵魂争斗中处于上风,消灭上任魔王的灵魂,自己成为新的魔王。
少女兴奋了一下,但很快就又蔫了下去,想获得大魔将级别的力量,即使是天才也需要十年的练习,她是不可能在魔王化之前掌握这等力量的。勇者拍拍少女的肩,说他有一个办法,既然魔王的魔剑能被勇者转化成圣剑,那么就说明勇者的力量和魔王的力量是同源的,且可以互相吸收。这样一来,只要少女吸取他的力量,就能在魔王化之前拥有足够的力量。
“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上贡啊?”景星带着神秘的微笑,说。
“唔唔……”我的脸有些发烧。
少女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吸取勇者的力量。她太想要复仇,想要亲自变成魔王,毁灭国王和贵族们,以及那些依附在权力之上作恶的人。为此,即使是吸干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师父,她也在所不惜。
于是二人开始进行力量转移。一开始,这种转移的速度很慢,后来,二人发现,想要提高转移速度,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能由少女来吸取,而是要由勇者主动献上力量;二是勇者在献出力量时的快感越强,力量传输通道就越宽,力量奔涌就越激烈。
换句话说,少女要将勇者培养成一个能从上贡中获得快感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赶上魔王化的进度。
“跪下。”景星忽然命令道。
我疑惑地看着她。
“这一段没有美工制作人物动作和CG吧?所以我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演出好了。”景星坐在茶几上,翘起腿,她今天穿了和游戏里的少女形象十分相似的纯欲风亚麻连衣裙。
我跪到地上,鼻尖贴住她的白丝脚尖。长久的调教和我自己的恋足癖好,让她的足臭成为了我的催情剂,每次闻到,都会像吸食毒品一样,快速将大脑加热、煮沸、融化。我深吸一口气,将一股飘飘欲仙的快感吸进肺里,在身体中荡漾开。
因为原本是要送去给贵族享乐的,因此少女在之前被村民们强行教导了很多性爱知识,其中就包括性虐待的内容。她知道要让身为正常人的勇者从献出自己的力量这件事中获得快感,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为了再高尚的目标,人在失去东西的时候也会感到失落。而少女想出的办法,就是在勇者献出力量的时候,对他施以性刺激,唤起性快感,再加上一点催眠,让勇者将这种性快感和献上力量的行为混淆在一起,最后再加上一些贬低作为唤醒词,这样就能像训狗一样,将勇者训练成一个上贡力量就会获得快感,而获得快感后又会更快速地上贡力量的,随用随取的力量储存器了。
“第一步,”景星的声音和屏幕上的字幕同步响起,“要先给勇者大人足够的性刺激呢。”景星用可爱的伪音说道。
她的伪音我曾听过一次,就是在跳河的那晚,她扮做路过的学生妹,将正在翻越栏杆的我电落到地上的时候。
景星一只脚踩住我的鼻子,脚心堵住我的嘴,强迫我呼吸脚趾缝里的汗臭味,另一只脚则扒下我的短裤,挑起我因足臭而微微抬头的肉棒。在贞操锁里锁了很久的肉棒,一接触到光滑细腻的丝足,海绵体立即开始充血,龟头渐渐上昂,被她的脚翻过来踩在肚皮上。她包裹在薄透丝袜中的脚掌和脚心比我的肚皮更加柔软,蒸腾着足汗的脚底微微湿润,在胀得光亮的龟头皮肤上轻轻摩擦着,带来强烈的尿意。
“咦?明明在战斗中那么厉害的勇者大人,在性的方面却意外地弱啊。”景星精准地预测着游戏中字幕的出现,同步地说。
本来这段的对话、选项,甚至是停顿时间,就都是她亲自仔细调整的,所以此刻她能背出来游戏台词,我倒是也不感觉奇怪。只是这种打破第四面墙的情境,让我感到微微的眩晕,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界限似乎正在消融,而两个世界正在融合在一起,景星和少女的形象慢慢靠近,我和勇者也在一点点重合。
少女惊讶地发现她连最基本的性爱技巧都还没用出来,勇者就已经在她简单地触碰下勃起了,而且勃起得很厉害。这让少女多少产生了一些征服感,以往的日子里,她一直是将勇者看作强大的师父和救命恩人而仰视的,而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在某个方面战胜勇者,而且是轻松战胜。
“勇者大人在性上还真是弱啊……以前在旅途中没有和女孩子上过床吗?”景星歪着头问。
“我……我……”我的脑子里飞速闪过以前的人生,除了学习、考试,就是工作,跟异性基本无缘。“我……没有。”我泄愤般地用力把鼻子埋进景星的脚趾缝中,以此逃避羞愧和愤懑。
“那就由我来让勇者大人在性上成长吧,作为交换,勇者大人要好好自愿向我,你的徒弟,吐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哦。”
我用脸颊蹭了蹭景星的脚底,以此表示同意。
勇者开始向少女输出力量,这次的力量传输非常顺利,速度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快。少女感到很高兴,她刺激勇者的方式也不复之前的尊敬和忐忑,逐渐变得放肆和冒犯。她用没清洗过的脚不断碾踩着勇者的下体,另一只脚则踩在勇者脸上,强迫勇者呼吸蒸腾出的汗雾。
我的大部分视野都被景星用脚底踩住了,只有余光可以看到屏幕。景星的丝足在我的肉棒上前后揉搓,尿意和性欲交织着蓄积,最终化作透明而粘稠的前列腺液,从马眼中溢出来。
“就是这样哦,下面我要加大力度了呢,请好好忍耐住,不要过早地泄出来哦,不然我会瞧不起你的,勇者大人。”
景星分开五趾,白丝在她的趾间拉成薄薄的一片,她把张开的丝袜蒙在马眼上,往下拉,用绷紧的丝袜套住整个龟头,然后用大脚趾和中趾夹住冠状沟,拧螺丝一般扭动。前列腺液濡湿了紧贴住龟头的丝袜,带来一种湿润的、黏腻的、顺滑的、薄雾般的摩擦。
“嘶哈……嘶哈……”我的呼吸变得粗重,并不是氧气不足,而是我想要更多地吸到盖住鼻子的丝袜中的足汗味道。
在对勇者进行刺激的过程中,少女对勇者产生了一种拿捏的感觉——勇者正在疯狂地渴求她随意动动脚趾就能赐予他的东西。她对勇者的尊敬开始减少,而一种好奇悄悄冒出,并逐渐占据上风。
少女想知道勇者为了继续获得性快感,可以忍受如何冒犯的举动。
“舔我的脚。”少女说。
我窜动上身,几乎是扑到面前的白丝足上去,我张大嘴,贪婪地将五根脚趾一口含进嘴里,舌尖在五个饱满圆润的趾肚上来回摩擦、吸吮,将丝袜的碎屑和咸丝丝的足汗一起咽进胃里。
“舔脚都这么兴奋吗?那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叫你勇者大人了,”少女嫌弃地看着我,“既然这么喜欢舔脚,那就叫你贱狗好了。”
“汪汪!”我含糊不清地高声叫着。
时间慢慢过去,勇者越来越崇拜少女,而少女则已完全将勇者当成了一个没有人权的玩具。随着少女的力量越来越强,她发现自己开始觉醒一些嗜血的癖好,这本是她的天性,但之前先是被悲惨地境遇压抑,后又被对勇者的崇拜所遏制,现在她渐渐有了自信,于是天性也逐渐复苏。
“接下来,贱狗,把你的游戏代码调出来。”少女说。
游戏代码?我愣了两秒,随后,少女在我眼前,慢慢变成了景星的样子。
“是。”我拖动鼠标,游戏是在debug模式下运行的,因此只需要点一下就可以切回IDE窗口。
“现在我们玩一个游戏,你把各个文件里的作者都改成我的名字,你改得越快,我就让你越爽,怎么样?”景星邪魅地笑起来。
我开始照做,一个个选中函数开头的注释,把里面的作者一栏,从人仿改成景星。龟头处传来一阵阵摩擦的快感,像连绵不绝的海浪,冲击着我的神经。我的操作逐渐熟练,修改速度越来越快,景星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快感逐渐冲上了最高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射精。
“呃啊……”我呻吟着,体内似有一团火,炙烤着我的脊髓,急切地想从我的下身泄出去。
“要再快点才能到顶哦。”景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忽然想到,我可以直接在项目里搜索自己的名字,然后一键替换。我激动地打开替换窗口,呜呜叫着指给景星看。
“你打算一下子全改掉?好哦,只要你点下去,我就让你射出来。”
景星话音未落,我就迫不及待地点下替换按钮,短暂的进度条之后,页面刷新,我的代码里,每一个函数的作者,都变成了景星。
“真是只无脑上贡的笨狗啊。”景星抖动脚腕,脚掌狠狠压下,脚趾夹住我的冠状沟大力一擦。
在痛觉和炙热的摩擦中,我看到屏幕上的下一段剧情。
少女开始对勇者进行常人不可能经受得住的折磨,她最喜欢的折磨是在勇者的全身各处,永久留下自己的名字:一开始是用小刀歪歪扭扭地刻,但千篇一律的割伤很快让她感到厌倦,于是她开始尝试用烧红的烙铁烙印,用大法师级别的酸液魔法腐蚀,用秘银制的细棍大力在皮肉上抽出沟壑,用金线缝出的细密针脚组成名字,用花体字形状的荆棘银针刺进皮肉,永久埋藏在皮肤下面,或是粗暴地用长钉把名字钉进勇者的小腿骨……甚至少女还定制了几双靴底刻着自己名字的靴子,命令勇者自己挂上持续性治疗魔法,然后剖开胸腹,捧出内脏,供她用靴子在内脏上踩跺出名字形状的永久裂痕,或是穿着烤热的铁靴在内脏表面烙上名字。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残忍的文字,快感终于冲破极限,精液喷涌而出,落在景星的脚背上。
“哈……哈啊……”我向后倒去,身体撑在地上,喘着粗气。
“还没到结局呢,继续玩啊。”景星用脚勾住我的后脑,把我的头拉回到屏幕前。
勇者在性快感的天堂和地狱中流连,不知不觉间,他已向少女贡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就连用于压制疼痛的魔力都贡了出去,只剩下微薄的勇者之力,支撑着他的残破的身体。
少女并不怜惜勇者,她早已获得了大魔将级别的力量,可以对抗上任魔王的灵魂了,但她并没有停止对勇者的索取,勇者也从未中断过上贡。虽然勇者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但是少女知道,勇者还有最后的一样东西可以上贡——他的圣剑。
“你打开我发的那个链接。”景星忽然说。
我登上微信,点开链接,发现是一份电子的著作权登记委托书。
“我已经设定好了,只要你把游戏代码和剧本上传上去,机构就会按照我填好的工单,办理你的游戏著作权登记手续,当然,是登记在我的名下。”景星盯着我的眼睛,“如果你把游戏贡给我,我就用脚再让你射一次,如何?”
我有些犹豫,景星抬起脚,用趾尖揉弄我的乳头。被口水和精液濡湿的脚趾像是两条滑腻的舌头,撩拨着埋在乳首下方的快感专用神经。我微微喘息起来,肉棒再度抬头,对于射精的渴望像雾一般弥漫在身体里,遮蔽了我的理智。
“锁了这么久,就释放一次,不觉得不够吗?”景星舔舔嘴唇。
我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的脚心又柔软又富有弹性,丝袜也是很顺滑的哦,不想试试吗?”景星拢起双脚,优美的脚弓弧度中间, 露出一个酷似阴唇的梭形肉穴。
“我……想……”我咬着牙说。
景星夹住我的阴茎,它一下子精神起来,随着景星的不断撸动,越来越胀,憋成了紫色。
“想射的话,就上传文件哦。”景星俯身在我耳边吹气。
我颤抖着手,把文件拖到网页里,然后把光标挪到提交按钮上。
“怎么样?你的那些时间,你的那些精力,以及你未来可能获得的荣誉和认可,就这样轻轻点一下鼠标,就变成我的了,这种上贡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呀?”景星加快了速度,肉棒开始一跳一跳的,射精的冲动再次一波波冲向马眼。
我点下按钮,景星一把把我的头按在她的三角区,指尖快速撩拨乳头,脚穴也大力撸动。我窒息在她胯下淫靡的稀薄空气中,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精液从膀胱和前列腺的中间出发,舰载机弹射一般冲出马眼的绝顶快感。
少女用潜行、气息隐匿,以及覆盖整个王城的超大范围催眠魔法,组合起来隐藏了自己和勇者的行踪。然后,她骑着四肢着地爬行的勇者,悠哉悠哉地从国库偷出了圣剑。少女因为是魔王转世,因此不能直接接触圣剑,圣剑是少女命令勇者将剑柄插入肛门,像尾巴一样带出来的。
来到中央广场,熙熙攘攘的人流对二人视而不见,却自动离开十米开外。少女踹倒勇者,圣剑从他的肛门中滑脱,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辉。勇者知道自己死期已至,他躺在地上,一只手反握住圣剑,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另一只手盖在剑柄顶端,等着少女的脚踩下来。
“不会溅我一身血吧?”少女嫌弃地问。
听闻此言,勇者用尽自己所剩无几的微薄魔力,施展了一个学徒级的水球术,包裹住了自己的胸膛,这样即使血喷出来,也会被水球裹住,溅不到少女身上。
少女面无表情地抬起脚,勇者看到少女满是泥沙的肮脏鞋底,伸长舌头想要舔舐,但他的舌头刚吐出一半,少女的脚就已经狠狠跺在剑柄上。勇者的舌头就这样停在了伸出一半的状态——他死了。
“你……您……您不会用著作权去……那什么紫涡吧?”在射精后的贤者时间,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只是为了防止你再写一份一模一样的出来而已,我没那么无聊去骚扰别人,何况还是那么可爱的妹子。”景星白我一眼。
我松了口气。
“而且,我真正想做的并不是那个。”景星紧接着说到。
我愣住了。
“给我穿鞋。”她命令道。
那是一双粗跟厚底玛丽珍,鞋子很重,实心的坚硬橡胶鞋底上刻着粗粝的防滑纹,黑色的漆皮反射出纯真而诱惑的亮光,鞋带有两指宽,也是漆皮的,末端是一个金色的金属扣饰。我一手拖着一只鞋子,平放在桌面上,景星自然地把脚踩进鞋子,全体重站在我的双手上,方形的鞋跟边缘似乎要切进我的手指。我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用嘴叼着系上扣带,还好那个金色扣饰只是装饰品,扣带实际用的是尼龙搭扣。
“鼠标给我,手放到键盘上,手背朝上。”她站在茶几上,俯视跪着的我。
我把鼠标双手捧给她,然后双手摆出打字的姿势。她打开我的剧本,又看了看IDE的界面,自顾自地点点头。
在我感到不明所以的时候,咚的一声巨响,我感到手指一阵发麻,紧接着便是深入指骨的剧痛——景星用鞋跟一脚跺在了我的手指上!
“啊!”我痛得大叫,另一只没被踩到的手紧紧攥拳。
“写东西真好玩呀,是不是呀?”景星抬起脚,跺在我的手背上。
我紧咬着牙,不敢说话。
“手张开。”她命令道。
我攥拳的手刚刚张开,她坚硬的鞋底就踏了下来,手指瞬间没了知觉,随着她的脚抬起,又马上变成钻心的剧痛。
“不好玩!写东西一点也不好玩!”我大叫道,希望这能让景星满意。
“不好玩?”景星顿了一下,随后是更狠的一脚,“骗人!不好玩为什么不惜躲着我也要偷偷做?”
我这才绝望地明白过来,景星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我,她只是为了现在的乐子,而一直伪装成我的伙伴。
魔王一直都是魔王。
“说话!”景星一脚踢在我的脸上,坚硬的皮革圆头狠狠撞击出啪的一声,只一脚,我的脸就迅速肿了起来。
“不好玩……真的不好玩……”我无助地哭起来。
“可是我觉得很好玩啊?你看,我在你的剧本里写了很多东西呢。”她一脚接一脚地踩着我的手指,在文档里打出很多乱码。
我的手指夹在机械键盘和她鞋底深深的防滑纹之间,承受着反关节的剧痛,发出令人颤栗的嘎吱声。屏幕上的乱码越来越多,她用鼠标切换着位置和文件,随意地污染着我的梦想结晶。
“不……不要再踩了……求您……”我哭着说。
“为什么不要?这不是很好玩吗?”她一边跺在我已经肿起的指关节上,一边问。
“对不起!是我之前发昏了!”我把头狠狠磕在茶几上,夸张地表现我的悔恨,“是我脑袋发懵,误以为写东西很好玩,但现在我已经清醒了!我认清写东西其实不好玩了!”
“真的?”景星不再跺了。
“真的!”我砰砰磕头,脑袋真的变得昏昏沉沉。
“真的不好玩?”景星蹲下来,捧起我的脸,用哄逗幼儿般的温柔语气说,“那,我们把它全删光好不好?”
“好……”我呜咽着点头。
景星把我的食指搭在退格键上,站起身,用又粗又硬的鞋跟踩住,然后抬起了另一只脚,把全部的体重都集中在鞋跟上。景星站得不太稳,鞋跟的棱角下正好是键盘按键的空隙,我的指骨像跨河大桥一样载着景星的全部体重。屏幕上的字飞速减少,我的指骨也很快就要到达极限。忽然,景星一个趔趄,重心后移,全部重量瞬间压在鞋跟的棱角,砍了下来。
我听到食指折断的声音。
圣剑吸收了勇者的血,转变成魔剑,它的光芒顷刻间逸散,颜色也由金色转变成一种深沉妖异的血红色。少女恶趣味地用魔剑的剑尖在勇者的尸体上随意涂鸦,划了些不知所谓的线条,而后又用魔法将勇者的尸体悬浮在空中,信手切割、穿刺,以此测试魔剑的锋利度。直到勇者的尸体彻底变成了一堆碎块,少女才把不成样子的尸体遗弃在大街上,向城外走去。
勇者就这样样勇者勇者勇勇勇勇勇——
游戏崩溃了。
## ι=6
当我睁开眼时,我看到紫涡正坐在我的病床旁边削苹果。
“喔,学长你醒啦。”紫涡看上去心情很好,带着一脸笑容。
我挣扎着坐起身,看到双手已经打上了石膏。
“景星姐跟我说你骑车摔倒,然后双手被路过的汽车压倒,骨折了好多处……”紫涡低下头,瞥一眼我的手,又像被烫到一样飞速移开视线,“所以我想着说来看看学长,顺便道个歉……什么的……”
“我才该道歉,我把游戏搞得一团糟。”我说。
“没事啦,其实后来合作的那个人觉得学长的剧情写得很好,因此完全没有改动,只是在后面接了两条线各自的结局而已。”紫涡把苹果在盘子里切成片,递过来。
“谢谢,等会再吃吧。”我把苹果用胳膊肘推回去,“比起这个,比赛结果怎么样?”
“获得了银奖哦!”紫涡说。
“相当不错啊!”我想比个大拇指,抬手才想起两只手都缠着石膏。
“我这还有颁奖仪式的照片!”紫涡兴奋地掏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举到我面前。
屏幕上,紫涡带着激动的笑容,举着奖杯和证书,一个气质很好的女生站在她的旁边。
我瞪着眼睛看着那个人,直到眼睛酸涩疼痛,才不得不灰心丧气地承认那个事实。
“徐梦……”我喃喃道。
“咦?学长认识梦梦?”紫涡一拍脑门,“哦对,工作室的墙上有合照来着。”
“啊,对,对,就是在合照里见过。”我连忙点头。
“其实梦梦真人要比照片里好看多啦!”紫涡说。
我知道。我在心里想。
“那你没跟她说过剧情是谁写的吗?”我抱着一丝希望问。
“哎呀,那时候和学长赌气啦,就跟梦梦说剧情和代码都是我在淘宝上买的……”
“没事,说就说吧,都过去了。”我说。
“谢谢学长原谅。”紫涡双手合十。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紫涡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酒红色的皮革手环,说是手环,其实是把项圈在手腕上多缠一圈然后扣住,当做手环来戴,是BDSM人士常用的隐晦表达自己属性的方式。
“你……找到了?”我用胳膊肘指指她的项圈手环。
“是的,说起来还要感谢学长呢!”紫涡立即再次端起苹果递过来。
“你……苹果就算了,你还是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吧。”我说。
“就是某一天在学长告诉我的那个Nico上看到一个距离小于50m的女生dom,然后我就有点怀疑,就偷偷观察,结果真的在工作室里看到她也在用Nico,然后我就……”
“等下!”我打断紫涡,“你说工作室……你的主人是徐梦?!”
“对啊!梦梦人可好了!”紫涡忽然别过头,她的脸有些羞红,她用手扇了扇风,然后重新看向我,“但是梦梦具体哪里好还是不方便和学长说啦……”
“没关系。”我说。因为我知道徐梦哪里好,我非常知道。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那就是我明明给徐梦看过我的游戏,她怎么会认不出那是我写的剧情呢?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景星走了进来,捏了捏紫涡的脸颊,然后自顾自地端起苹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猜你有问题想问我。”
“我没有问题。”我说。
景星掏出手机,操作了一阵,然后我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景星把我的手机扔过来,锁屏上的通知是一封电子邮件。
来自lnsubstantialDream:现在有问题了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景星。
“你看看这两个邮箱地址,是不是哪里不太一样。”景星把她的手机扔过来。
屏幕上有两个单词,InsubstantialDream和lnsubstantialDream。
“没有区别啊?”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看吧,这就是无衬线字体的坏处。”景星悠哉地说。
我疑惑的看着景星。
“衬线指的是字母结构笔画之外的装饰性笔画。”紫涡开口解释道,“像报纸上那种就是衬线字体,手机上的一般就是无衬线字体。无衬线字体虽然看起来更美观简洁,但是会造成某些字母不容易分清楚,比如大写的i和小写的l。”
“Bingo,紫涡妹妹说得完全正确,来奖励你一块苹果。”景星拈起一块苹果递到紫涡嘴边。
“不行,我答应了梦梦只能吃她的喂食的。”紫涡偏头躲过了苹果。
景星自讨没趣,默默把苹果塞自己嘴里了。紫涡则似乎是觉得刚刚的亲昵行为有些尴尬,找了个理由逃走了。
而我,我一时间陷入震撼之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先前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忍耐着报复心,想要欲抑先扬,先给我温柔,再给我来一次狠狠的惩罚,但现在看来我完全错了。
景星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她先是发现了我背着她开发游戏,于是突袭工作室,给我戴上铆钉贞操锁,扰乱我的思绪。而后,她借我和紫涡产生小分歧的机会,给我配电脑,把我和紫涡隔开,并且圈养我,让我脱离正常的世界。此外,她去过工作室,肯定看到过墙上的工作室合照,知道那是徐梦的工作室,因而也猜到了我想再次接近徐梦的小心思,于是她注册了假邮箱,等在电脑上发现我给徐梦发邮件后,就用假邮箱做出了回复。如此一来,景星就把她对我的引导,伪装成了徐梦对我的指责,这样我就会更加信服。在我产生自我怀疑之后,她料定我会去找她,因为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时候她再拿出那一套胡诌的镜子理论,就可以趁我心情低落的时候诱导我接受这个漏洞百出的思维方式。最后,她领着“开悟”了的我,做出了上贡的第三条线,让我亲手奉上我的劳动成果,我的梦想结晶……
然后狠狠踩碎。
如果没有景星,或许我真的能够重新被徐梦所认可,毕竟紫涡说徐梦很喜欢我写的剧情,这样起码我也能在领奖的时候,站在徐梦的旁边。
甚至……甚至紫涡的位置,紫涡作为徐梦的M的位置,也有可能是我的。
但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
不,不是我,是景星,景星毁了这一切,毁了我的希望,以及我好不容易重燃的梦想。
“对了,我给你带了慰问品。”景星吃完了紫涡切的苹果,把盘子推到一旁,拿出三个相框,摆在我的床头。
第一张是那天晚上,通惠河边,我蜷缩在她的脚下。
第二张是音乐节时,徐梦和我在摇滚乐中拥吻。
第三张是颁奖仪式上,紫涡和徐梦牵着手领奖。这张照片是PS过的,我的照片像幽灵一样飘在徐梦旁边,浑身上下被打满了红色的叉。
我忽然想起了游戏第三条线的结局。
勇者就这样,变成了一滩谁也认不出来的肉块,销声匿迹了。过了几年,很少有人提起他来,又过了几年,他再也没被人提起过。他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而异世界来的勇者的故事,到这里也就落幕了。
勇者自始至终都没能真正地融入这个世界,有时候勇者会想,所谓的勇者,其实也只是神用来当作棋子的,一只羔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