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盟看不到的角度,我将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入口即化的丝滑感,让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生活的残酷。正当我偷偷将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时,张盟突然放下了手机。我的动作瞬间僵住,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她优雅地撑着下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鼓鼓的口袋,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今天的零食,”她慢条斯理地说,“好像特别容易消失啊。”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真皮沙发的扶手。
“你说是不是?”
我的心跳几乎要停止,口袋里的零食像是突然变成了烙铁,烫得我浑身发抖。完了,这下全完了。偷窃东西,这种罪过可能比温度控制失误还要严重。想到可能的后果,我的冷汗不断地往下流。
然而张盟并没有发怒,她反而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觉得这些零食很好吃吗?”她的声音依然优雅,但带着一种捉弄猎物般的愉悦,“要不要再来点?”
她伸手拿起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向我递来。我跪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与其说是愤怒,她看起来反而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不敢吗?”
她轻笑一声,“刚才偷吃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她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向我走来。我能闻到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奢华气息。
张盟俯下身,她精致的妆容近在咫尺。
“张开嘴。”
她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但声音却异常轻柔。我颤抖着照做,她便将那块巧克力放入我口中,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我的嘴唇。
“好吃吗?”她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比偷着吃的味道如何?”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耻感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重新坐回沙发,继续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这些零食多少钱吗?”她随手拿起一包和牛肉干。
“就这一包,可能比你一个月工资还要多。”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某种残酷的快感。
“不过,”她突然话锋一转,“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都拿走吧。”她用那双涂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了指桌上剩下的零食。
“就当是给你的...特别奖励。”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张盟的表情突然变了。她拿起桌上最大的一块和牛肉干,价值不菲的手镯在她的手腕上叮当作响。她那双涂着完美指甲油的手指捏着肉干,就像在把玩某种无关紧要的物品。
“知道吗,”她的声音依然轻柔,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
“有时候我在想,你们这些人,和这些零食,到底哪个更廉价?”
话音未落,她突然将那块和牛肉干随手扔在地上。昂贵的肉干落在波斯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我的心跟着一颤,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张盟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那双价红底高跟鞋优雅地迈了两步。尖细的鞋跟精准地踩在和牛肉干上,缓缓用力。名贵的鞋底碾压着更名贵的食物,这画面莫名地令人心悸。
“想要带走那些零食吗?”她轻笑着问道,声音甜美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很简单啊。”她的鞋跟又往下压了压,“把这块肉干吃掉就好了。”
我跪在原地,感觉胃部一阵翻涌。地上的和牛肉干已经被她的鞋跟碾得变形,沾上了地毯的绒毛。那块在平时我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此刻就像我的尊严一样,正在她的脚下慢慢粉碎。
“怎么?”她微微偏头,露出一个天真的表情,“刚才偷吃的时候,不是挺有胃口的吗?”
她又扭了扭脚,鞋跟在肉干上碾出清晰的压痕,“这可是最顶级的和牛,一口就要几百块呢。”
我的喉咙发紧,冷汗不断地往下流。口袋里藏着的零食此刻像是千斤重担,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某种期待。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还在肉干上来回碾压。
“做选择吧,”她轻声说,“要么爬过来吃掉它,要么......”她抬起另一只脚,用鞋尖指了指我
“把偷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看着地上那块被红底高跟鞋碾过的和牛肉干,我心中竟涌起一丝莫名的欣喜。在这个动辄就要"淘汰"的地方,偷拿东西本该是死罪。但张盟非但没有惩罚我,反而用这种方式对我。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施舍。
我迫不及待地爬向她的脚边,衣服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摩擦。看着那块被碾压变形的肉干,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即使沾了地毯的绒毛,即使带着鞋底的痕迹,这依然是能吃到的最贵的食物。
“想吃吗?”
张盟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鞋跟又往下压了压。
“求我啊。”
“求您!”
我毫不犹豫地开口,声音中带着真诚的渴望。
“求您让我吃掉它!”这话说得异常顺畅,因为此刻的我,的确在渴望这份“恩赐”。
“这么着急啊?”她轻笑着,鞋跟在肉干上碾出更深的压痕。
“那就用嘴把它捡起来吧。”
我欣喜若狂地低下头,将脸贴近地毯。就在即将碰到肉干时,她的鞋跟突然压下来,几乎贴到我的嘴唇。我非但没有感到屈辱,反而有种玩游戏般的期待。这不过是领导大人的小把戏罢了,比起动辄抹杀的规则,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典。
“啊,脚滑了。”她假意抱歉地说,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这种游戏似乎让她很开心,而她的开心,就是我的保障。
终于,她抬起了脚。我迫不及待地用嘴叼起那块肉干,顶级和牛的香气混合着一丝皮革的味道,让我浑身颤抖。这可是要大半个月工资的美味啊,即使沾了灰尘,即使带着鞋印,也依然珍贵无比。
“慢慢吃,”她重新坐回沙发,优雅地翘起腿,“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享受的。”她拿起手机,镜头对准我的脸。
“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还有奖励哦。”
我跪在她脚边,虔诚地咀嚼着每一口。和牛的油脂在口中化开,即使混合着地毯的绒毛,这种顶级食材的美味依然让我陶醉。我小心地吮吸着每一丝肉纤维,生怕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享受。
“看看你,吃得多开心啊,”她用鞋尖轻轻点着我的肩膀,“要不要再来一块?”说着,她又拿起一块新的肉干。
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充满期待地看着她。果然,她又把肉干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压。但这次,我看着这一幕,心中竟升起一丝感动。在这个要人命的地方,领导竟然愿意这样'惩罚'我,这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张盟优雅地靠在真皮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红底高跟鞋在灯光下泛着冷艳的光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那块昂贵的和牛肉干就躺在她精致的高跟鞋下,成了一场权力游戏的道具。
“想吃吗?”她轻声问道,鞋尖轻轻点着肉干,“那就来试试看啊。”
我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盯着那块在鞋底下若隐若现的美食。就在我即将碰到肉干时,她的鞋底突然压了下来。我不得不停住动作,耐心等待她的“恩准”。
“别着急,”她轻笑着,“好东西要慢慢享受。”她说着,稍稍抬起了一点鞋底。我立即抓住机会,试图咬住肉干的一角。但就在即将得手的瞬间,她又把鞋底压了下来。
就这样,一场似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了。她的高跟鞋时而抬起,时而落下,精准地控制着节奏。每当我即将碰到食物,她就会适时地阻拦。在张盟精准的控制下,我只能一点一点地咬食那块顶级和牛肉干。每当她稍稍抬起鞋底,露出一小块边角时,我就要格外小心地靠近。动作必须轻柔,既不能太快显得贪婪,又不能太慢错过机会。
第一口终于咬住肉干的一角,顶级和牛的香气瞬间充斥口腔。即使沾着地毯的绒毛,即使带着皮革的气息,这种高级食材的本质依然无法掩盖。肉质细腻,油脂丰富,入口即化的口感让我几乎要流下泪来。她忽然抬起鞋底,我赶紧咬住机会,又得到了一小块。这次是肉干的中间部分,经过她碾压后,肉质变得更加松软。我小心翼翼地咀嚼着,生怕浪费了任何一丝美味。舌尖能感受到和牛特有的纹理,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对于吃着食堂剩饭的我来说,简直是无上的享受。当我专注于品味时,她的鞋底突然压下,碰到我的嘴唇。这种惊吓反而让味觉变得更加敏锐。等她再次抬起鞋底,我已经学会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咬住外露的部分。有时是带着鞋印的表层,有时是被碾压过的内里,每一处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即使她的红底高跟鞋不断变换位置,时而压住大半,时而露出一角,我依然保持着耐心。这种耐心不是源于屈辱,而是对难得食物的珍惜。那些被碾压变形的部分反而更容易入口,仿佛她的高跟鞋在无意中帮了我的忙。
偶尔,一些较大的碎屑会粘在地毯上。这时我也格外谨慎,用舌头小心地卷起它们。这些散落的碎屑同样珍贵,因为即使是最小的一块,也是普通人难得一见的美味。油脂的香气,肉质的鲜美,即使混合着些许灰尘,也依然让人沉醉。最后几口几乎是虔诚地咀嚼。每一块肉干都带着不同的压痕,有的甚至能看出鞋底的纹路。但这些反而成了某种特别的调味料,让整个过程变得更加难忘。我仔细地品味着每一丝纤维,感受着这可能是此生唯一能尝到的顶级和牛。
当最后一点碎屑也被小心地吃掉时,口中还留着和牛特有的余香。那种入口即化的口感,那种丰富的油脂,以及隐约可闻的香料味,都让这次体验变得无比特别。即使是以这种方式品尝,也比永远没机会尝到要好得多。
当最后一点和牛的余香还在口中时,我注意到张盟放下了手机。她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种审视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
“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问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愣住了。在这里,我们只是一个个编号,领导们从来不会关心我们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但那双等待答案的眼睛让我不敢迟疑。
“我...我叫李好。”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什么。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涂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开口:
“赶紧把屋子收拾一下,在他们练习结束之前收拾完毕。”说完,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上。
我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开始打扫,她的声音又响起来:“等一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缓缓转过身。只见她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味:"你偷拿吃的时候注意点,别弄得身上鼓鼓囊囊的太明显了。”她的语气轻松,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背脊发凉。
“不然小心我不介意给你松松皮。”
这句话里既包含着默许,又暗藏着威胁。这种“恩赐”来得莫名其妙,却让我感激涕零。
“多谢领导。”
我低声说道,语气中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在这个地方,领导的这点“仁慈”,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她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继续玩着她的手机。但我知道,从此刻起,我算是被她"看中"了。这究竟是福是祸,恐怕只有时间才能证明。
经过一番努力,我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零食的包装都整理好了,麻将桌擦得锃亮,就连地毯上的酒渍都清理得看不出痕迹。张盟看都没看,只是轻轻挥手示意我退到门口跪着。
很快,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到门口。他们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脸上带着疲惫和紧张。一个个默默地跪在我旁边,没人敢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张盟这才踩着高跟鞋走出门,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她翘着二郎腿,目光在我们脸上一一扫过,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明天开始,就要实行末尾淘汰制了。”她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很好奇,今天谁表现得最差呢?”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N15号,你看看今天哪一位练习得最差。”
我的手有些发抖,笨拙地掏出手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那种压力几乎让我窒息。张盟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打开数据界面,一串串数字跳入眼帘。我仔细查看着每个人的温度曲线,心跳越来越快。姜蓉的数据显而易见地最差,曲线起伏不定,多次超出限值。作为新人,这是可以理解的,但规则就是规则。
我的目光在姜蓉的数据上停留了几秒。中午那两个馒头的场景浮现在脑海,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人心疼。而且她还未经过完整的培训,虽然这仅仅是张盟的好奇心但是我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看着张盟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想起她刚才对我的“宽容”。或许...或许我可以试试?反正她也没有亲自查看数据,
“N33号,”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抖。
“今天表现最差。”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N33号是倒数第二,他的数据确实不理想,但比起姜蓉还是好得多。我偷偷瞥了张盟一眼,她的表情依然高深莫测。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我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冷汗正顺着后背缓缓流下。这十几秒的等待,比在高温隔断里的煎熬还要难捱。我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偷偷观察张盟的反应。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就在她准备开口的瞬间,一个颤抖的手臂突然举了起来。
那只手在微微发抖,我用余光瞥见是队伍中间的位置。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 那个位置,似乎就是N33号所跪的地方。
张盟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说话。这个简单的动作,在此刻却显得如此恐怖。时间仿佛再次停滞,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我...我举报,”N33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却透着一种急于自证的坚决。
“N15号他今天中午在食堂偷了两个馒头。”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攒勇气。
“后来给那个女孩子吃了。”
我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不仅是因为馒头的事情被揭发,更是因为他接下来的话:
“而且那个女孩今天下午才来的,怎么可能比我练习得还好?希望领导明查。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将我彻底打入深渊。整个空间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有人的呼吸变得急促,有人似乎在刻意放轻呼吸,生怕引起注意。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即使拼命克制,那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是让我无法保持镇定。冷汗不断地往下流,手机还握在手中,屏幕上姜蓉的数据依然清晰可见,此刻却像是一份罪证。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中午偷馒头的场景,姜蓉狼吞虎咽的样子,张盟刚才的“宽容”,还有那句“给你松松皮”的警告。现在看来,那些或许都是某种试探。而我,不仅偷了东西,还包庇同事,甚至试图欺骗领导。
最要命的是,N33号不仅揭发了我的罪行,还暗示了姜蓉的问题。这哪里是举报,分明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能感觉到其他同事在悄悄地往旁边挪动,似乎生怕被牵连。没人敢说话,没人敢动,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已经完全压制不住。
张盟依然坐在那里,表情高深莫测。她涂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停止了敲打,这种突如其来的静止反而更加可怕。我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那句“松松皮”的玩笑,恐怕真的要变成现实了。
“他说的对吗?”张盟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让我颤抖不已。
“是...不...不是...”恐惧让我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冷汗已经打湿了全身。
“是还是不是!”她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瘫坐在地上,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
“是的,”我艰难地开口,“我在食堂偷拿了馒头,给姜......”
“那他的成绩呢?”她打断我的话,修长的手指指向N33号。冰冷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扫动。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赌一把。
“N33号......”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依然在发抖,“是最后一名。”
话音刚落,张盟就拿起了手机。她涂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演奏钢琴。突然,N33号发出一阵含糊的声音,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的恐惧稍稍缓解。这是控制器的力量,张盟关闭了他的语言功能。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盟厌恶地看了一眼在地上呜咽的N33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纤细的手指再次在手机上滑动,突然,N33号开始在地上剧烈抽搐,发出痛苦的嚎叫。
其他人都吓得往旁边挪动,而张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继续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仿佛在欣赏一场表演。
大概二十秒过去了,N33号还在地上挣扎,痛苦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张盟皱了皱眉,似乎对这场表演失去了耐心。她又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突然,N33号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就不再动弹。他躺在那里,呼吸越来越微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敢看向地上的N33号,也没人敢看张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恐惧的气息,提醒着我们控制器的可怕力量。我跪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知道自己躲过一劫。走廊里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N33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他的存在就像一个无声的警告。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眨眼都不敢。
“我最讨厌这种没有边际的人了,”张盟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希望你们引以为戒。”她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看了眼地上的N33号,她语气平淡地说:
“他等会有人来收拾,你们都回去吧。”说完,她优雅地站起身,踩着那双红底高跟鞋走向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她的香水味还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地离开。但我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气,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刚才那种极度的紧张状态一旦放松,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气。我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手臂不住地发抖,冷汗还在不停地往下流。刚才的恐惧感依然盘踞在心头,每次尝试起身都感觉天旋地转。地上N33号的身影还在眼前晃动,那种窒息般的恐惧感挥之不去。
这时,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是郑阳,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但还是坚定地扶住了我的胳膊。“没事了,”他低声说,声音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都过去了。”另一边,姜蓉也赶紧过来搀扶。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神中既有感激,又有愧疚。我知道她已经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 我为了保护她而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对不起,”她小声说,声音哽咽,“都是因为我......”
我摇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干得说不出话。双腿还在发软,如果不是他们搀扶,我可能真的站不起来。刚才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现在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他们一左一右地扶着我,经过N33号身边时,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那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
在他们的搀扶下,我们缓慢地移动着。“我们先在这里坐会儿吧,”郑阳提议道,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你这样直接回宿舍恐怕困难。”
我点点头,实际上我现在确实一步都走不动了。双腿发软的感觉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刚才那种极度的紧张状态一旦放松,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屋里空无一人,郑阳扶我坐在地上上,姜蓉赶紧去空房间里倒了杯温水。我的手还在发抖,连拿水杯都不稳,差点把水洒出来。
“对不起,”姜蓉又哽咽着开口,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真的......”
“别说了,”我打断她的话,声音沙哑得吓人,“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别问了!”我打断她。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是种负担。
郑阳在一旁默默地点头:“N33号的事情,才是我们要记住的教训。不该说的不能说”
提到N33号,气氛更加凝重。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我们面前......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沉默了一会儿,郑阳轻声说:“看来张盟对你还算......不错。”他说这话时很谨慎,生怕被人听见。
我苦笑着摇摇头。是啊,对我“不错”。先是默许我偷零食,后来又放过我包庇同事的事情。但这种“不错”背后意味着什么,我不敢细想。从今以后,我大概已经被她盯上了。
“明天......”姜蓉欲言又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栋楼却还亮着刺眼的灯光。远处传来一些嘈杂声,可能是来处理N33号的人到了。我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悸。
“走吧,”我勉强站起身,这次总算能自己站稳了,“回去吧。明天......明天还有更多挑战等着我们。”
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那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但那个画面,恐怕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这就是这个地方的规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推开楼梯间的大门,夜色扑面而来。楼道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远处的食堂已经陷入一片黑暗。我突然想起来,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竟然完全忘记了时间。平时这个点,食堂早就已经结束供应了。回想起在张盟房间里藏起来的那些零食,我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一些。就在郑阳还在小心搀扶我往前走时,我缓缓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郑阳关切地问,“是不是还不舒服?”姜蓉也紧张地看着我,生怕我又站不稳。
我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天色这么晚了,食堂都关门了。”
我环顾四周,确认楼道里没有其他人,“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这里有点好东西。”
他们疑惑地看着我,但还是照我说的,小心地扶我坐在楼梯上。水泥的台阶冰冷坚硬,但此刻却让人感到一丝安心。
742750:↑micaishi:↑742750:↑23562788811:↑好希望把被淘汰的做成人皮高跟靴穿在张盟脚下,想想就很高贵
集训的剧情我已经写完了,后期写的时候我可以尝试写点这样的情节😊
加快节奏,想看姐姐的剧情,姐姐出场时的身份差应该拉满了,属于故事高潮了吧
姐姐的剧情暂时还没有。我后面可以临时加入一些短暂相见的剧情,但不会公布身份,只能以李好的身份相见。不然保证不了文章的连贯性。我有大量的手稿后期慢慢整理发出来,相见剧情只能放在后面加入。
今天晚上更新张盟调教的剧情
我期待的就是这种,姐姐与主角见面但没有认出的情节,也是故事开头第一幕的情节。
姐姐好,闺蜜也好,不认识好,认识后的转变,反差,都挺好,作者就写吧,加油。
真的是神作,好期待多一些靴子的剧情,特别喜欢学子带来的反差感
我先是从西装外套的夹层里掏出那包完整的和牛肉干,接着是内侧口袋里的高级巧克力,裤子口袋里的开心果,陆陆续续的掏出了一小包包装精美的坚果。那些在张盟房间里偷偷藏起来的零食,此刻全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郑阳和姜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零食,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些昂贵的点心,随便一样都比我们平时吃的伙食要高级得多。在这个阴暗的楼梯间里,它们就像是一堆珍贵的宝藏。
“这些都是......”姜蓉小声地问,眼睛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我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了摇头。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在这个地方,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是种负担。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保护。
我把那盒高级巧克力递给姜蓉:"吃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看着她接过巧克力时眼中的泪光,我知道她明白了我的用意——有些真相,还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
郑阳拿起那包和牛肉干,手都在发抖:“这一包就要好几千吧?”他打开包装,香气立刻在楼道里弥漫开来,“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我点点头,“不然留着也是棘手。”
郑阳默默地拿起那包和牛肉干,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打开包装。浓郁的香气在楼道里弥漫开来,驱散了一些阴冷的气息。“真香,”他小声说道。
姜蓉接过巧克力,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知道,如果不是我隐瞒了她的数据,现在躺在那里的可能就是她了。“对不起,”她抽泣着说,“谢谢你......”
“别说这些了,”我打断她,掰开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丝滑的口感让人瞬间忘记了疲惫,“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坐在阴暗的楼梯间里,分享着这些意外的美食。和牛肉干的香味,巧克力的甜美,坚果的香脆,每一种味道都那么不真实。但偏偏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顿简单的晚餐却让人感动得想哭。
昏暗的楼梯间里,我们三个默默地分享着这些“垃圾”。那些在张盟房间里被随意丢弃的零食,在她们眼中不过是吃剩的残羹,却是我们此刻最珍贵的晚餐。
郑阳小心翼翼地将和牛肉干掰成小块,动作轻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这包价值上千的肉干,她们在房间里可能只被咬了一口就嫌不好吃,但在我们手中,每一块都要细细品味。我把最大的一块递给姜蓉:“你先吃,你今天最辛苦。”
姜蓉接过肉干,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她把那块肉干又掰成两半,执意要分给我们。在这个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地方,这样的温暖显得格外珍贵。
“你们知道吗,”我轻声说,“这些零食在房间里,连一个小时都没放,就要被当垃圾扔掉。”我打开那盒高级巧克力,包装上的烫金字体在黑暗中依然闪亮。
“那些被咬了一口就丢掉的巧克力,那些嫌不好吃的坚果,在她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郑阳默默地咀嚼着一小块和牛肉干,眼睛有些发红:“这一小块,如果不是李哥我可能这一辈子都吃不到”他苦笑着说,“在她们那里,可能连擦嘴的纸巾都比这值钱。”
姜蓉捧着一块巧克力,小口小口地吃着,像是要把每一丝甜味都牢牢记住。“真好吃,”她轻声说,“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巧克力,一盒要好几千。”她停顿了一下,“没想到这辈子真的能吃到。”
看着他们珍惜的样子,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食物是从哪里来的。但正是这种无知,让这顿晚餐显得更加珍贵。
一包开心果在我们手中传递,每个人都只敢取一两颗,生怕太快吃完。那些在领导房间里被随意丢弃的零食,此刻成了我们最珍贵的财富。每一粒坚果,每一块巧克力,都像是在提醒我们活着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你们听,”郑阳突然说,“这些包装袋的声音,都那么好听。”他轻轻抚摸着和牛肉干的包装,”
我看着姜蓉小心翼翼地把巧克力包装纸叠好,收进口袋。这种下意识的动作,不知道是想留个纪念,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吃到了这样的美食。“留着干什么?”我轻声问。
“想给我妹妹看看,”她的声音哽咽了,“她一直想吃这种巧克力。”说完,她擦了擦眼睛,“虽然只是个包装纸,但这也是真的,对吗?”
我们沉默地坐在楼梯上,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让我们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才让这顿简单的晚餐变得如此特别。
“谢谢你,”姜蓉突然说,“不仅是这些食物,更是......”
“别说了,”我打断她的话。
“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楼梯间的感应灯忽然暗了下来,我们谁都没有动,任由黑暗将我们笼罩。在这一刻,我们都不想这顿晚餐太快结束。即使它来源于别人的剩饭,即使我们只是在偷偷分享别人的垃圾,但这种温暖,这种活着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姜蓉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李哥,你为什么......”
我立刻明白了她想说什么,赶忙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在这个地方,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让人后悔终生。但姜蓉却像是下定了决心,执意要说完这句话。
“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帮我隐瞒?”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坚定,“明明我的数据是最差的,可你却......”
她的话让楼梯间陷入一片寂静。郑阳也沉默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某种期待,似乎也想从我这里找到答案。感应灯在这时又暗了下来,但黑暗反而给了我一些勇气。
我低头看着手中最后一块巧克力的包装纸,轻轻摩挲着那些烫金的文字。那些看不懂的外文字母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就像此刻内心那一点微弱的光芒。
N33号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但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却选择了包庇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同事。这个决定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我竟一点都不后悔。
感应灯又亮了,我看到姜蓉的眼睛都红了。
“在这里,我们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被'淘汰',”我继续说道,“但如果连最基本的善意都不敢给予,那我们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姜蓉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我摇摇头。
“能在这种地方保持一点人性,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苦笑着说。
“更何况,说不定下次需要别人帮助的就是我呢?”
郑阳默默地点头,他明白我的意思。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我们能拥有的,或许就只有彼此了。
“所以,”我收起最后一张包装纸,“别再问为什么了。有些事情,不需要理由。”
姜蓉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巧克力包装纸,金色的烫金字在昏暗的楼道里泛着微弱的光芒。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将包装纸展开又折起,生怕弄坏了上面任何一个褶皱。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那张还未收起的包装纸上,迟疑了一下,伸手将它拿了过去。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认真地将两张包装纸放在膝盖上仔细比对,黑暗中那些烫金的外文字母依然闪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片刻之后,她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把自己刚才那张包装纸递给了我,而将我手中的那张轻轻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你的那张折痕更漂亮一些。”她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在这个动不动就要命的地方,连一张糖果包装纸都成了值得珍藏的念想。我接过那张包装纸,动作轻得像是在接过一片易碎的琉璃,郑重地将它放进胸前的口袋。隔着单薄的衣料,似乎能感受到那张纸带来的温度。
沉默在楼道里蔓延,直到姜蓉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不信。”感应灯适时地亮起,照亮了她认真的脸庞:
“你不会就为了这些原因,就肯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望着她,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中午。那时的我,还在原来的部门,是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底层员工。记得那天几个女同事又心血来潮地找我麻烦,故意将我的午餐打翻在地。她们踩着锃亮的高跟鞋肆意碾过,将食物碾得粉碎,还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当时蹲在地上看着那些混着灰尘的饭菜,肚子又饿又痛。正当我绝望地准备离开时,一个身影挡在了我面前。是刚分来不久的姜蓉,那时的她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她手里捧着自己的餐盘犹豫了一下,将它递到我面前:“给你吧,我吃不下了。”
那个餐盘里虽然都是她吃剩的食物,但份量却比现在食堂里那些混着纸巾的剩饭要好得多。我至今都记得餐盘里那半块完整的鱼排,几片新鲜的水果,就连米饭都还冒着热气。那一刻,这样一顿“剩饭”在我眼中简直如同盛宴。
说到这里我停下来看向姜蓉。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完全不记得这件事。那个在她看来可能只是随手施舍甚至带着几分怜悯和侮辱的行为,却在今天救了她一命。
“那时候你递给我餐盘的样子,就像黑暗中的一丝光。”我轻声说,“那种善意即使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把我们变成了这样,我也一直记得。”
姜蓉愣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曾经的一个无心之举,竟在生死关头换来如此重大的回报。那个她早已遗忘的微不足道的善意。在今天竟然真的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感应灯又暗了下来,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姜蓉在摸索着那张包装纸。就像在确认某种承诺的存在。而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抚上胸前的口袋隔着衣服触碰那张来自她的包装纸。
楼道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却都明白了某些无需言说的东西。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或许我们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善意了。
正当我们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时,楼梯间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种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警惕地看向门口。门被极其缓慢地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进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我们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彼此惊恐地对视着。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直到我定睛一看才认出那是我们组里的一名组员。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率先开口,声音里既有关切又带着几分警惕。在这个地方,任何意外的相遇都可能意味着危险。那个年轻人把门又推开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挪到楼梯口。他站在那里,显得无所适从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在感应灯的光线下我这才发现他看起来异常年轻几乎还是个孩子。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惊恐与茫然。
姜蓉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年轻。作为同组的女性她的身份让这个年轻人稍微放松了一些。
“小弟弟,你怎么了?”她轻声问道,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怎么还没回去?”
可能是姜蓉温和的语气给了他一些勇气,年轻人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我...我刚才太害怕了,”他的声音还在发抖。
“走不动路,现在才......”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小朋友,你今年多大啊?”姜蓉继续用那种温柔的语气问道。
“19岁。”他低着头说。
这个数字让我们都愣住了。19岁!和这里的黑暗格格不入的年纪。就在这个吃人的地方苟且偷生,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这么年轻的生命,却要承受这样的压力。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我们手中的零食吞咽了一下。我这才想起他可能也错过了晚饭。刚准备分给他一些,却见姜蓉已经把那包未开封的巧克力递了过去。
“吃点东西吧,”她轻声说,“别怕。”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接过巧克力。当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时,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那种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人心里一阵难受。
郑阳默默地让开一点位置。示意他也坐下。在这个昏暗的楼梯间里,我们四个人就这样挤在台阶上,分享着来路不明的零食。年轻人捧着巧克力,像是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小口小口地吃着。似乎想要把每一丝甜味都牢牢记住。时不时偷偷瞥我们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头去。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在担心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感应灯忽明忽暗,照亮了他年轻的脸庞。他还保持着一些青春的痕迹,却又不得不过早地学会了生存的艰难。已经没人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晚还留在这里。有些事情,不需要问出口我们就都明白。在目睹了N33号的下场后,任何人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我们四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楼梯间里,谁都不想打破这短暂的宁静。在这个充满恐惧的地方,能有这样一刻的平静。已经是莫大的奢侈。
姜蓉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男孩,轻轻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她的动作很自然,就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小男孩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惊到了。他愣了一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关怀。那双还带着几分稚气的眼睛突然涌出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流,再也控制不住。姜蓉看着他的样子。心疼地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看着这温情的一幕。心中泛起一阵暖意。但随即又涌上一丝不安。在这个地方,任何的温暖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隐患。谁知道这个看似单纯的男孩,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因为恐惧或者利诱,而将今晚的一切告发出去?
但现在的姜蓉,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大姐姐的角色中。她轻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才十九岁,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小男孩在姜蓉怀里抽泣了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我叫许明......”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姜蓉温柔的眼神给了他继续的勇气。
我和郑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但此时的姜蓉却像完全沉浸在了这个角色里,丝毫没有察觉我们的担忧。她依然轻轻抚摸着许明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动物。
许明在姜蓉的怀里慢慢平静下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巧克力包装纸。过了许久,他才用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轻轻开口。
“我本来在读大学,”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梦,“计算机系,刚上大二。”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计算机系的大二学生,原本该有相对好的未来。可现在却要缩在这阴暗的楼梯间里,和我们一起担惊受怕。
“我爸爸在工厂做工”他继续说道。声音微微发颤,“我妈妈是个普通的质检员,在厂里虽然比男性工人地位高,但在女性中也是最底层。”
姜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许明深吸一口气:“上个月,有一批产品出了问题。是总经理张女士的亲戚做的,根本就不合格。我爸爸无意中发现了问题,告诉了我妈妈......”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我妈妈虽然只是个普通质检员,但她还是想按规矩办事,准备上报。可张总经理知道后......”
“她直接把我爸爸开除了,”许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还威胁要让他永远找不到工作。在这个社会里。一个男性连最基础的工作都找不到,那就意味着......”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失业的男性几乎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资格。
“我妈妈虽然是质检员,但在厂里根本没有话语权。”他的声音里充满无奈,“她只是个在女性中底层的员工,连保住自己儿子的资格都没有......”
姜蓉将他搂得更紧。作为一个女性,她似乎比我们更能理解这种无力感。即使是女性,在等级分明的社会里也有着天壤之别。
“张总经理说,车间被分配了一个到这里的名额,只要我来这里工作,就给我爸爸一个机会。”许明擦了擦眼泪,“我妈妈跪下求她,但她说这是个合理的交换 - 用我的未来,换我爸爸的生存机会。”
“我妈妈没有选择,”他的声音哽咽了,“虽然她是女性,但在那些真正有权势的人面前,她连自己儿子的命运都保护不了。她只能看着我休学,看着我被送到这里......”
我听到姜蓉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使在这个女性主导的社会里,底层女性的无助与心痛也是一样深重。许明的妈妈,一个普通的女性质检员,虽然比男性的地位高,却依然无力改变自己儿子的命运。
“张总经理说这是种仁慈,”许明苦笑了一下,“说比起直接把我爸爸送去“劳教”,这样对大家都好。她还说我妈妈应该感谢她网开一面......”
这种所谓的"仁慈",却是以摧毁一个十九岁男孩的未来为代价。我看着许明年轻的面孔,心里一阵绞痛。他的妈妈或许比普通男性的地位要高,却依然要承受着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毁掉的痛苦。
“所以我什么都不敢做,”他低声说,“生怕给爸妈带来麻烦。
姜蓉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是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确实,在这个世界里,底层女性虽然比男性地位高,却依然无力对抗那些真正掌权的人。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摧毁却无能为力。
感应灯又暗了下来,黑暗中传来许明压抑的抽泣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剖开了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 - 这里不仅仅有性别的压迫,更有赤裸裸的等级压迫。而那些处于底层的女性,虽然比男性的地位高,却依然要承受着无法保护亲人的痛苦。
夜色越来越深楼道里安静得可怕。许明依然靠在姜蓉怀里,像个受惊的孩子。
“你是多少号?”我突然开口问道。这个问题让楼道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许明从姜蓉的怀里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他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煞白。“41...41号。”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掏出口袋里那部手机,迅速找到了N41号的数据。荧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数字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异常清晰。终于我找到了他今天的成绩数据。看着那些起伏的曲线,我悄悄松了一口气。许明的表现还算不错,虽然有些波动,但总体保持在中等水平。至少他不会成为明天第一个被“淘汰”的人。
姜蓉和郑阳也紧张地看着我,生怕我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他们都知道作为临时组长的我手中的这部手机就是一把生死判官。
我关掉手机屏幕,黑暗重新笼罩了楼道。“许明,”我轻声说道,“你会再次见到你的爸妈的,你放心。”
这句话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我能感觉到许明的身体突然僵住了。这个承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在这个地方能活着走出去已经是最大的奢望。姜蓉将他搂得更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她什么也没说但那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郑阳也默默地把最后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递给了许明一块。感应灯又亮了照亮了许明满是泪水的脸。他紧紧攥着那块巧克力就像攥着一个希望。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真的吗?”
他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颤抖,“我真的能......”
“嗯”
我点点头语气尽量显得笃定,“只要你保持现在的水平,不要太紧张。记住!温度一定要控制在规定范围内。”
这句提醒让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他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我看着他坚定的样子,心里却五味杂陈。作为临时组长,我能保证的其实很有限。但至少现在我能给这个19岁的男孩一点希望,让他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多一份活下去的勇气。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楼道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许明在姜蓉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但他紧握着巧克力的手依然没有放松。那个动作让我想起自己第一天来到这里时的样子 - 那种对未来的恐惧,对希望的渴望。
“时间不早了,”我轻声说,“我们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
许明依依不舍地从姜蓉怀里起身,小心地把剩下的巧克力放进嘴里。
“谢谢你们,”他低声说,目光在我们三个人脸上扫过,“真的谢谢。”
姜蓉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紧。在这个地方说这样的话实在太危险了。但看着许明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我却说不出反对的话。或许正是这种近乎鲁莽的温暖才是我们在这里最后的救赎。
我们四个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夜色已深整个庄园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让这个充满压抑的地方显得稍微生动了一些。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四个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是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许明走在最边上,他的步伐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那个带着稚气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年轻,让人想起了那个还在大学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大二学生。他时不时将手伸进口袋,轻轻触碰那张巧克力包装纸,似乎在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姜蓉走在他旁边。时不时用关切的目光看他一眼。她脸上的表情柔和得不可思议,或许是这一晚的经历让她找到了某种力量,又或许是照顾许明这件事给了她某种寄托。她的脚步很稳,像是在护送一个需要保护的弟弟。
郑阳走在我身边,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沉默。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警惕地扫视四周,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路边的路灯忽明忽暗,给这条回宿舍的路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我们放慢脚步似乎都在贪恋这短暂的温暖时光。没有人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与温情。偶尔有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驱散不了此刻心中的温暖。转过一个拐角远处的宿舍楼渐渐映入眼帘。那栋灰色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压抑,提醒着我们即将回到残酷的现实。但此时此刻,我们谁都不想打破这宝贵的宁静。就连许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瑟瑟发抖,而是安静地走在我们中间,像是找到了某种依靠。
来到宿舍楼下,大厅里空无一人。走廊的灯还亮着,但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归来。我们放轻脚步走进楼道,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平静。
姜蓉住在三楼,是唯一的女性宿舍。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分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在这个男女分级如此森严的地方,这样的安排既是特权,也是一种隔离。来到楼梯口姜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们。
“晚安,”她轻声说,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她特意看了许明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叮嘱,“好好休息。”
许明点点头,眼睛有些发红。姜蓉转身走向上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我们目送她直到消失不见才离去。回到房间,我们三个男人默默地各自收拾。今晚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但口袋里那张包装纸的触感却无比真实。我看着许明爬上床铺,将那张包装纸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边。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美好。
而在三楼的单人房间里,此时姜蓉坐在床边,手里轻轻抚摸着那张来自我的包装纸。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她将包装纸举到月光下,仔细端详着那些烫金的文字。虽然看不懂那些外文字母的含义,但此刻的她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符号。
这张包装纸承载了太多:它见证了一个濒死之人的感激,见证了一个年轻生命的希望,更见证了在这个黑暗地方仍然存在的人性光芒。姜蓉将包装纸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一刻的温度。她想起许明稚嫩的面庞,想起他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样子,想起他拿到巧克力时那种小心翼翼的表情。
在这个她刚刚经历生死一劫的夜晚,上天却让她遇见了这样一个需要保护的灵魂。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 在最黑暗的时刻给予一丝光明,在最绝望的地方找到一点希望。姜蓉躺在床上,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张包装纸。她知道明天还要面对残酷的考验,但此刻的她却出奇地平静。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这个白天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女孩,此刻却因为能给予别人一点温暖而感到幸福。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手中包装纸的触感,仿佛那里面包含着整个世界的美好。渐渐地她进入了梦乡,但那抹微笑却始终挂在嘴角。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静静地注视着这栋充满故事的宿舍楼。而在各自的床上,四个人都带着难得的平静进入了梦乡。他们知道明天还要面对严酷的现实,但至少此刻,他们的心里都装着这个夜晚的温暖回忆。尤其是姜蓉她的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那张包装纸,仿佛那里面裹着整个世界的希望。
刺耳的铃声划破黎明的宁静,那声音像一把无形的锤子,将所有人从梦中生生砸醒。我们跟打了多年腹稿似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弹起来。没人有丝毫迟疑。许明从上铺爬下来时,我注意到他的枕头边还整整齐齐地放着那张巧克力包装纸。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个动作让我想起了姜蓉,不知道她是否也这样珍惜着那张承载回忆的包装纸。
我们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着,就匆匆下楼。郑阳走在最前面,许明跟在中间,我殿后。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这种无声的守护让人感到一丝温暖。庄园的草坪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在朦胧的晨光中闪烁着微光。我们来到指定地点,和其他人一起跪下。一个小时的“朝拜”开始了,几百个人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像一群雕塑般纹丝不动。这种仪式的压抑,在清晨的寒气中显得格外刺骨。
终于熬过了这一个小时,起身去整理内务。许明铺床的动作很笨拙,大概在学校时从没做过这些。郑阳走过去帮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走吧,去吃早饭。”我轻声说。三个人一起下楼,正好碰到姜蓉从三楼出来。她的脸上还带着些倦意,但看到我们时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食堂里弥漫着熟悉的怪味,几个大桶里飘着不知是什么的食物残渣。姜蓉皱着眉头看着桶里的“早餐”,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拨开上面漂浮的纸巾和其他杂物,试图找出能够下咽的东西。
“这里,”我指了指靠里面的位置。
许明也学着我们的样子,仔细地在桶里寻找。那个样子让人心疼,昨晚还在享用高级巧克力的男孩,此刻却要在残羹冷炙中翻找食物。
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姜蓉搅动着碗里的粥,突然轻声说:“什么时候还能像昨天晚上那样,偷吃一些零食啊?”
她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把我和郑阳吓了一跳。我们几乎是同时白了她一眼。在这种地方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在玩火。
“你以后做梦的时候吃吧。”
郑阳压低声音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许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个笑声清脆得像是晨光中的露珠,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不觉也都笑了。
这个早晨的食堂依然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在这个角落里,四个人分享着简陋的早餐,却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温馨。我看着许明小口小口喝粥的样子,看着姜蓉时不时偷偷摸摸口袋里包装纸的动作,看着郑阳警惕却温柔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昨晚的记忆还历历在目,那些偷来的零食的香甜似乎还在唇齿间回味。而此刻,我们却坐在这里,喝着混着纸屑的稀粥。这种巨大的反差,本该让人感到更加绝望。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感到一丝奇异的满足。
或许是因为不再是一个人在对抗这个残酷的世界。即使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即使我们随时可能被“淘汰”,但至少此刻,我们还能相视一笑,还能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分享一顿简陋的早餐。
姜蓉用勺子刮着碗底最后一点粥,许明已经把他那份喝完了,正小口嚼着一块从桶底捞出来的馒头。郑阳悄悄把自己碗里还算完整的一块咸菜夹给许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我,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想要将这温馨的一刻牢牢记住。
吃过早饭,所有人都默默地向练习室走去。没有人需要督促,也没有人需要带领。规矩已经深深刻入每个人的骨髓。我看着周围的人群,不由想起昨天还在这里的N33号。他的位置已经空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走廊里回荡着整齐的脚步声,像是一支无声的队伍在行进。每个人的眼神中带着挥之不去的紧张。昨天的“淘汰”事件,显然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来到六楼,大家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迅速分散进各自的房间。我站在那个熟悉的练习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即使已经来过几次,那扇门依然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我快步走向隔断,动作已经变得非常熟练。打开小门的瞬间,狭小的空间几乎要让人窒息。铜炉安静地立在角落,点燃第一块香碳,我的动作格外小心。昨天的训练已经让我学会了如何控制火候。看着香碳慢慢燃起,散发出那种特殊的青色光芒,我的思绪不由得飘向昨晚的情景。那些偷来的零食的味道似乎还留在舌尖,让这个充满高温的空间显得更加煎熬。
就在我专注地调节着温度时,那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来大门口。”
这种直接与大脑对话的感觉依然令人不适,但我已经开始习惯。张盟在召唤我,最后检查了一眼温度计,确保数值稳定在安全范围内,我才退出隔断。
从那个闷热的空间出来,走廊里的温度反而让人感到一阵寒意。我快步走向大门口,远远就看到张盟专属的房间门开着,那扇雕花的实木门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来到门口,我几乎是本能地跪了下来。这个动作已经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就像早上的"朝拜"一样。房间里传来一阵香水的味道,那是某个奢侈品牌的定制香水,价值不菲。
张盟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手机。她今天穿着一身套装,脚上依然是一双标志性的红底高跟鞋。见我跪在门口,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我进来。
我垂着头,用标准的姿势跪行着进入房间。来到张盟面前,我听到她轻声说:“把门关上。”
起身关门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那种审视的眼神让人背脊发凉,将门轻轻带上,清脆的咔哒声在房间里回荡。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张盟,按照标准的礼仪跪下。膝盖触碰到波斯地毯时,那种柔软的触感提醒着我身处何方。后背挺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两侧,头部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垂角度。
张盟今天换了一身浅灰色的套装,那是巴黎最新一季的限量款。她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滑动,红底高跟鞋在晨光中泛着冷艳的光泽。
你在那边等着。”她头也不抬地说道,“等会儿打扫房间。”
我默默地退到墙边,余光打量着这个奢华的空间。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水晶吊灯将光线折射成无数梦幻般的碎片。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排布满了整面墙的百叶窗。那些精心设计的百叶窗几乎与练习室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材质和做工要精良得多。缝隙中隐约可见里面的隔断,想必此刻已经有人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为这个房间调节着温度。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飘来,那是香碳燃烧时特有的气味。
房间正中央的麻将桌越发显眼。桌面采用顶级乌木制成,四角镶嵌着精美的金饰。骨制的麻将牌整齐地摆放在托盘里,等待着今天的牌局。桌子旁摆放着真皮座椅。
看样子今天张盟又要和其他女领导在这里打发时光。昨天的茶几上还摆着几瓶未开封的红酒,酒标上的年份令人咋舌。水晶杯在托盘上静静等候,每一只都是限量款艺术品。
我能感受到百叶窗后隔断里的温度。和那个此刻正在煎熬的人。而我,虽然跪在这奢华的空间里,却同样是这个残酷游戏的参与者。
张盟依然专注地玩着手机,红底高跟鞋在地毯上轻轻点着。我悄悄调整着跪姿,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未来的几个小时里,我要确保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完美无瑕。——在这个地方,即便是打扫房间的资格,也是一种特权。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那排百叶窗上。在这个看似完美的空间里,那些缝隙仿佛在诉说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一个关于汗水、泪水和求生欲望的故事。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故事。
我跪在房间的一角,看着张盟悠闲地玩着手机。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三位年轻女性鱼贯而入,我用余光瞄了一眼- 是昨天那三位熟悉的面孔。她们今天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套装,纽扣和肩章上的金属徽章闪闪发亮,显示出她们的管理级别。
其中两位脚下踩着锃亮的黑色高跟鞋,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响声。而走在最后的那位则穿着一双黑色长筒靴,靴子的皮质细腻,但是平底的设计和靴面上缺少装饰与标识,明显显示出她普通管理人员的身份。
我很清楚公司的着装规定-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地方,连穿什么样的靴子都有严格限制。秋冬季节,普通管理人员确实可以穿长筒靴,但必须是平底款式。而那种带着高跟的长筒靴则是高层管理者的特权。高层不仅可以穿高跟长筒靴,靴筒上还会有精致的金属徽章或者刺绣来彰显身份。
不仅是靴跟的高度,就连靴子的款式和装饰也都有严格规定。高层管理者的长筒靴,即使是平底款式,靴筒上也会有繁复的纹饰和象征等级的标识。而这三位年轻女性的装束显然还达不到那个级别。
看着那位穿平底长筒靴的女性我不禁回想起公司森严的等级制度。靴子不仅是一种着装,更是权力的象征。每一条镶嵌的标识都代表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权力。
最高等级的标识。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我母亲曾经的配置——靴筒两侧各有三条五厘米长的纯金长条,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不仅如此,靴跟处还要镶嵌三道齐平的金线。这种“三金标识”是公司最高权力的象征,整个公司系统内只有一个人可以佩戴——董事长。
现在,这个标识属于我的姐姐张丽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常常偷偷摸摸地看母亲的靴子。那上下六条金线不是简单的装饰,而是用纯金打造。但它们真正的价值不在于黄金,而在于它代表的权力——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
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和往常一样,我趁母亲开会时溜进了她的衣帽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那一双双高筒皮靴上,三条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小心翼翼地捧起靴子,手指轻轻抚摸着靴筒两侧的金线,着迷地看着阳光在金线上跳跃。
“喜欢这些金线吗?”
然而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把我吓了一跳。靴子差点从手中滑落,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却在光滑的皮面上留下了几个指印。
我以为会挨骂,但母亲却轻笑着走过来,在我身边蹲下。她接过靴子,纤长的手指抚过那些金线,眼神中闪烁着某种我当时并不理解的光芒。
“知道吗?这三条金线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陶醉,“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看到了吗?这金线多么耀眼。每当我走在公司里,所有人都要跪下,没有人敢抬头看我一眼。”
她的手指轻轻描摹着金线的轮廓,声音越发温柔:“前天那个犯了错的部门经理,我只是轻轻挥了下手,她就永远消失了。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母亲蹲在我身边,继续轻柔地抚摸着靴子上的金线,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我记得她穿着一件香槟色的真丝衬衫,领口别着一枚金色胸针,那是另一个权力的象征。
“你看,”她的手指轻轻滑过第一条金线,声音里带着一种特别的颤栗,“昨天一个男员工,就因为递文件时抬头看了我一眼。你猜我做了什么?”她轻笑着,像是在讲一个有趣的童话故事。
“我只是这样......”她优雅地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他就永远地消失了。多么神奇,对不对?”
小小的我睁大眼睛:“真的吗?像魔术一样?”
母亲抿嘴一笑:“是啊,就像魔术。”她的手指移到第二条金线。
“这一条,代表着我可以决定任何人的命运。比如上周一个女经理,我只是说她不适合现在的位置......”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某种快意。
“第二天,她就从豪华公寓搬进了地下室。她的儿女也都被送去了特殊学校。”
我天真地问:“特殊学校是不是很好玩?”
“傻孩子。”母亲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子,但她的眼神深处闪烁着某种危险的光芒。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她的指尖来到第三条金线:“这一条最特别。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没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里带着陶醉。
“因为它代表着我可以随心所欲地修改规则。就在今天早上,我心情不好,就规定所有人早上必须倒着走进公司。看着他们笨拙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当时的我咯咯直笑,以为这只是母亲在讲有趣的故事。我依偎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expensive香水的味道,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将来你也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母亲抱着我,轻声说,“看着别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种感觉......”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
“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现在回想起来,母亲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是多么可怕。那优雅的面具下藏着的,是对权力赤裸裸的迷恋,是对操控他人生命的快感。但那时的我,只记得她说话时温柔的语气,只记得她抱着我时的温暖。
而此刻,当我跪在这个房间的地板上,看着张盟和其他人玩着麻将,我忽然在她们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色。特别是张盟,虽然她的鞋子上没有任何标识,但她看向其他人时的眼神,和当年母亲描摹金线时如出一辙。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是对生命的漠视,是权力带来的。
而我,曾经天真地以为这些都是有趣的游戏,现在却亲身体会着这个制度的残酷。当年母亲口中“消失的员工”、“特殊学校”、“地下室”,现在都成了我朝夕相处的现实。
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曾经那个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天真孩童,如今已经成为了她口中可以随意抹杀的蝼蚁。当我跪在这间屋子里,看着那些没有标识的靴子,我终于完全理解了母亲当年那番话的含义。那轻描淡写间的残酷,那对生杀予夺的痴迷,那是一种怎样的权力腐蚀啊。
讽刺的是,我不但永远无法触碰那些金线,反而成了任人宰割的最底层。
与此同时往下的等级也都各有标识。分别为金、红、蓝三个层级,每个颜色分为三个等级,分别为一条至三条横杠,每个颜色里三条横杠为最高级别,靴跟处也有相应的镶嵌。
金色代表着总公司的高级管理层,他们在公司的权力体系中位居高位。红色则属于总公司的核心管理人员和各分公司的一把手,是实际运营的中坚力量。至于蓝色那是基层管理人员的标配,他们负责日常事务的具体执行。
而眼前这位女性的靴子,干净得没有一丝标识。按理说这说明她只是个普通的管理人员,甚至可能只是高级员工。
我的目光又瞥向正在玩手机的张盟。她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制服。但直觉告诉我,这种“普通”下面藏着不同寻常的秘密。
“哎呀,你们总算来了!”张盟放下手机,脸上绽放出热情的笑容起身相迎。
“张总,今天这么早就等着我们了。”其中一位女领导温婉地笑道,语气中自然地带着一丝恭维。张盟笑着摆摆手:“昨天就说了叫什么张总,大家都是姐妹,叫盟盟就好了。”
她们在沙发上落座气氛轻松愉快。三位领导虽然与张盟谈笑自如,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对她的尊重。
这种若有似无的恭维本该是再普通不过,但我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张盟只是一个普通管理层吗?她们已经在麻将桌前落座,气氛依然轻松活跃。张盟的一言一行都那么亲切随和,但其他三人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敬意却让我觉得困惑。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反而更显得不同寻常。
麻将牌哗啦哗啦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我依然保持着跪姿,听着她们谈笑风生。突然张盟偏过头,用余光瞥了我一眼:“你,过来。”
我立刻会意,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把这些果皮和纸屑收拾干净。”
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捡拾着桌子周围散落的垃圾。这时,一位穿高跟鞋的领导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道:“盟盟,你这个不行啊,一点也不行。”她把玩着手中的麻将牌,意味深长地笑着,“连基本的主动服务都不懂。我回头给你介绍一个质量高的,保证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我的手微微颤抖,但不得不继续着手上的工作。“这种货色”、“质量”、“享受”,这些词像刀子一样刺痛着我的耳膜。曾几何时,我也是高高在上的少爷,现在却沦为她们茶余饭后评头论足的对象。
张盟轻笑了一声,“哎呀,这次出任务不是不让带自己的随从吗?”她漫不经心地理着手中的牌。
“所以只能在组里找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凑合一下。比起其他废物,他好歹还算有点眼力见。”
“出任务?”我的心猛地一跳。普通的管理人员会有什么任务需要随从?这个词更像是总公司高层才会用的措辞。
另一位女性接话道:“盟盟,你也太委屈自己了。要我说......”
我一边收拾着垃圾,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张盟的真实身份,那个所谓的“任务“,还有即将到来的“视察”,这些碎片般的信息在我脑海中盘旋。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直觉告诉我,自己可能卷入了某个远超想象的局中。但在这个制度下,知道得太多往往意味着死亡。我只能强迫自己专注于手上的活,假装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愚钝的清洁工。
麻将牌的哗啦声中,四位女领导悠闲地打着牌,不时传出赢牌的笑声。桌子上摆满了高档零食:进口巧克力、法国马卡龙、手工曲奇......这些都是如今被列为特供品的奢侈品,我们别说吃,连见都很难见到。
今天我低着头收拾着地上的垃圾,不敢多看那些精致的包装一眼。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被咬了一口就随意丢在地上,上面还留着完整的牙印。即使口水不自觉地分泌,我也只能强迫自己把它扔进垃圾桶,今天这么多领导如果擅自保留丢弃的食物,是死罪。
一块马卡龙掉在我面前,才咬了一小口。“难吃。”扔掉它的女领导皱着眉头说,随手又拿起一块新的。我看着那个还带着奶油香气的马卡龙,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但我不敢有任何迟疑,赶紧把它扫进垃圾桶。
“啧,这个也不行。”另一位女领导把咬了一口的曲奇随手一扔,正好落在我刚收拾干净的地方。我不得不再次爬过去收拾。就在我刚把它丢进垃圾桶,新的零食残渣又被扔了出来,就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似的。
每一次把这些昂贵的零食扔进垃圾桶,我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哎呀,输了!”一位女领导懊恼地说,顺手把手中咬了一半的巧克力扔在地上。
“这运气真是......”
我赶紧爬过去,把那块巧克力扔进垃圾桶。在这个房间里,我们的距离不过咫尺,却仿佛跨越了整个银河系。她们挥霍着我一辈子都吃不起的零食,而我却连她们丢弃的残渣都不敢触碰。
“你在干什么?”张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冷厉。我的手顿在半空中。
“谁让你用手了?”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用嘴叼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其他三位女领导发出轻笑,显然把这当作是对我的羞辱。但我的心却猛地颤动了一下 - 这是张盟在给我机会。用手直接扔进垃圾桶,和用嘴叼着走过去,看似是更深的侮辱,实则却给了我可以进食的机会。
我立即趴伏得更低,用最卑微的姿态回应:“是。”
我小心翼翼地低头,用嘴叼起一块只咬了一口的马卡龙。从垃圾桶到散落的食物之间这段距离,成了一个无人注意的死角。我缓慢地移动着,在经过某个角度时,迅速地将马卡龙咽下。奶油的香甜在口中化开。
“动作快点!”张盟不耐烦地说,但我听出她的语气中并没有真正的怒意。这让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我继续用这种方式“清理”着地上的零食。每一次在死角处,我都会迅速吞下一些。即便是她们只咬了一口就扔掉的,对我来说都是无上的美味。曲奇的香酥、巧克力的浓郁,这些许久未尝到的味道,让我几乎想要落泪。
但我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我保持着屈辱的姿态,在地上爬行,时而“叼着”食物去垃圾桶的方向,时而空嘴返回。
麻将的喧哗声依然在继续,我低头"清理"着地上的零食,努力不让自己的动作显得太过刻意。
正当我继续清理着地上的垃圾时,那位穿长靴的女人从她的外套口袋里优雅地抽出一盒女士香烟。那是禁止普通人使用的高档货,包装上烫金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她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支细长的香烟,动作轻巧地把它送到唇边。火机咔嚓一声,跃动的火苗映照着她精致的妆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睛微眯,将烟雾缓缓吐出。那个动作很美,烟雾在空中盘旋,勾勒出妖娆的弧线。我不自觉地看得有些入神。这让我想起了过去在家里看到母亲抽烟的样子,那时的她也是这般优雅......
但很快,一个冰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那位女人已经抽完了烟,她随手把烟头弹在地毯上。我看着那支烟头,奢侈的金色滤嘴已经染上了她的口红印记。她伸出穿着长靴的右脚,鞋尖精准地碾过烟头。昂贵的地毯被烫出一个小洞,卷起的绒毛泛着焦黑。那只做工精致的长靴来回碾动着,突然,她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叩击麻将桌,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立刻意识到这是在召唤我,连忙爬了过去。
她用鞋尖指了指那个被碾扁的烟头,声音懒散而冰冷:“吃了它。”
稍微有点吃设定了么,既然老妈一点都不在乎底层,为什么又要把孩子放在底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