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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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小说构思快一年了,一直想写一些既哲学又通俗而且够色的小说。小说是架空世界的奇幻背景,初期会是低魔世界。这篇小说的背景世界观多少会受到一些我欣赏的漫画、小说以及游戏作品的影响;而且这些影响也包含了不少我对那些作品的主观感受和理解。最重要的是感谢M系镜像的读者和作者同僚支持我的上一部小说,让我能把写这个的期待付诸实际。

本层持续更新地图集、设定集及出场人物列表:
(鉴于避免剧透的考虑,设定会跟最新章节内容同步。)


大陆地图 v1.3.0


大陆地图:阵营冲突 v1.3.1

出场设定:

1. 瑞德兰公国
处于世界已知范围的东方,首都黄道城是世界上最繁华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境内的领土以平原和森林为主,河流较多,资源丰富。
国土面积:约44万平方英里/114万平方公里
宗教信仰:天体运行

重要城镇暨领主:

- 黄道城的瑞兰德家族:
卡夫·瑞兰德:瑞兰德大公,黄道城公爵,暨太阳之子
其长子:默里特·瑞兰德
其次子:柯里奇·瑞兰德
其幼子:威廉·瑞兰德(三世)
其家臣:德利特学士
其养女:湖心岛的露娜芙蕾雅·莱克哈特

- 月落城的星光家族:
奥勒内·星光:月落城伯爵,暨月之子,东方守望者
其长女:阿尔赛弗涅·星光
其幼女:阿尔特琳娜·星光

- 未知派系:

- 德拉娜,“染血的凶龙”:
身高:6''6'(198cm)
鞋码:48
被称为“龙骑士”或是“红甲骑士”,因战斗时身着红色铠甲而得名。其残忍的行径在文明世界的审视下可以称之为野兽,因此大量恪守骑士道德的贵族及有产骑士不愿与其为伍。

- 阿尔特琳娜·星光,星骑士
身高:5''9' (175cm)
鞋码:41
骑士,曾经从龙骑士手中救过主角威尔的性命,并将他调教成了自己的专属脚奴。与龙骑士和同胞姐姐阿尔赛弗涅同属一个阵营,但似乎与前者关系并不和睦。

- 阿尔赛弗涅·星光,月骑士
身高:5''9' (176cm)
鞋码:38
月落城女伯爵,目前已经叛变瑞兰德公国,效忠于一个神秘的组织。


2. 雷恩帝国
瑞兰德的邻国,位于世界的西方,首都耶德堡(约德坦丁诺波利斯)。雷恩帝国是世界上拥有大型城镇最多的国家,其城镇分布在内在之海的沿岸。国境内森林与海洋资源相当丰富。
国土面积:114万平方英里/295万平方公里
宗教信仰:多神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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ꍞ(:˒[▓︎▓︎]
鬼白GB纯爱头子: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Wonderdraft制图吗?看着比盗版的效果好不少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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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我教你们何谓超人:人,是应被超越的某种东西。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尼采。

在我看到有生命者的地方,我就发现有追求强力的意志;就是在奴仆的意志之中,我也发现有要当主人的意志。
弱者之所以服侍强者,这是由于他要当比他更弱者的主人的这种弱者的意志说服他的:只是由于要当主人的这种快乐,使他不愿加以放弃。
正如较小者之所以献身于较大者,是由于他有对最小者进行支配的快乐和强力:因此最大者也有献身的对象,为了获得强力——他以生命作赌注。
最大者的献身,就是冒险、危险、进行死亡的赌博。
——《查拉图斯特拉》,尼采。

大雨正冲刷着营地中的泥泞,一副血红色的铠甲在苍白的黄土中央燃烧着。那个血与火的身影高高提起膝盖,狠狠地朝着侧后方抽了过去,一抔血红掀开厚重的雨水泼了出来,把白色的水花儿截成了两段。一声惨烈的悲嚎压过水声的嘈杂罩住了整座营地。那悲怆的声线仿佛出自被鳄鱼死死咬住将要被卷入水底的羚羊。那猩红的甲胄下传出清脆的笑声,那愉悦兴奋的笑声逐渐压过了猎物绝望的嘶吼。红甲骑士身体一侧,险些失去平衡,从自己的猎物背上跌落。她重重一脚踏进水凼里,白色、红色与黄色参杂在一起的泥浆溅得到处都是。而被她骑在胯下的少年则险些难以支撑住背上驮载的重量,一头栽进泥巴里面。血水和泥浆混杂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被骑乘在胯下的少年体型与上方的血红骑士相比弱小得不像话,他看上去顶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躯干消瘦,肋骨像是树根一样从皮膜上凸起,小腹甚至还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微微隆起;像是常年以树根和泥水充饥的难民。跨坐在他脊背上的那道身影则既丰满又欣长;尽管盖住的面甲下传出的音色似乎属于一位女骑士,但甲胄主人身材之高挑远胜诸多男性战士;再加上那套足有四十几磅的一身重甲,她的身体没在第一时间压垮少年的身体已是奇迹。况且,那胯下少年的身体已残缺不全,四肢被人用利器截断了,伤口浸泡在泥水里,营地中站在雨水里围观的群众都无法看清具体状况。他腿部膝盖以下的部分被砍掉,上肢则是在肘部上方截断。要以伤口接触地面,支撑起对方连人带甲将近三百磅的重量,四周围观的众人都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承受如此剧烈的痛苦的。

一群雇佣兵、无产骑士和自由骑手组成的人群站在营帐之间,一言不发地朝雨里张望着。

红甲骑士似乎对少年的承受极限早有判断,因此当少年纤细的右前肢传出喀嚓的断折声时,她已提前一步伸出修长的大腿,一只脚踏在地上,然后顺势站了起来,顺带还用镶着马刺的脚后跟朝男孩微微鼓起的肚皮上踹了一脚,留下了一道血口子。不过这道血口子跟他身上其他的伤疤比起来也已不算什么了。

红色甲胄骑士站在大雨里,把头盔往上一掀,随手扔到地上。那做工精良的头盔在泥泞里像是蜡烛顶端跳跃着的火花一样,一弹一跳地闪烁了两下,接着在雨幕中消失不见了。那一头燃烧着的秀发散开,在雨水里飘扬起来,不久就被淋得湿漉漉地。骑士的面孔与其高大的身材并不匹配,她鼻梁挺翘,肤色白皙,面部线条柔和,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眉角还撩起一丝温和的弧度;其中没有一丝冷厉残忍的气质。可这女骑士下一秒就微笑着抬起脚,将男孩的脑袋踩进了雨水里。男孩不一会儿就开始不自主地扑腾起来,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就像是犯了癫痫一般。可无论他如何动弹,脸都无法从女骑士那近他头颅长度的大脚下的污水里挣脱出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雨水,递了进去。

“德拉娜!”

高大女骑士并不搭理,这是一脸兴奋地观察着脚下残缺生命的垂死挣扎,表现出浓厚的兴致。

“德拉娜!”见对方毫不理睬,凌厉的声音里掺杂了几分不加修饰的愤怒。“大人已经明确说过,不能公开虐待俘虏。你这是在公然违抗大人的军令。”

高大女骑士不情愿地把脚挪开。“俘虏?哪里有什么俘虏?我只看到有牲畜。可能连骡子和驴都算不了,最多不过是可怜的爬虫罢了。”见到没有四肢的男孩仍旧溺在水里爬不起来,她用嘲讽眼神瞥了一下,伸出穿着铁靴的脚往男孩身上踢了一脚。

“是战马。”雨里走出另外一位穿着天蓝色铠甲的女性骑士,她的身段也相当出色,足有5尺8以上(约合173厘米),但站在红甲骑士面前仍然矮了两个头。她走到龙骑士面前,下巴高昂,严厉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骡子是用来驮货物的,战马才是给人骑的,你是货物吗?”

“大人的命令,你不放在眼中么?”另一位长相几乎和前一位一摸一样的女骑士出现在她身后。

“你们……”龙骑士眼睛微眯起来,打量着面前长相神似的双胞胎骑士,并后退了一小步,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原本走在后面的月骑士迈步向前,在姐姐的警戒下俯下身子,让后背暴露在红甲高大骑士的攻击范围下,从泥水里捞出青年的头发,把对方从地上揪了起来。当那少年残缺的身躯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除了与龙骑士对峙的星与月,所有围在四周的骑手和雇佣兵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少年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两条大腿跟胳膊上各有一只碗口大小的伤疤,血液从尚未愈合的伤口里渗着泥水一起滴下,由于恶劣的卫生环境伤口已经完全感染溃烂;仅存的肢体中半截右臂还以异于正常状况的角度者了出去,单薄的血肉下隐约露出一根白森森的骨头茬子;腿上和腹部鲜血淋漓,像是被好几十只铁蒺藜来回划过。

这场景让周围早已习惯了死亡和尸臭的佣兵都感到一阵惊惧,哪怕连两位与之对峙的骑士都拧住了眉头。

“德拉娜,你——”

月骑士手中拎住的躯体忽然哗啦一声坠进了水里,少年的头颅依旧被她提在手中,脖颈以下的部分却消失不见了,两侧动脉的位置喷射出红色的粘稠液体,接着流速减缓,等月骑士把那少年的脑袋提起来,鲜血已经滴滴答答差不多流尽了。

那少年的脸上已经残留着痛苦的表情,没有些许解脱,两只睁得圆滚滚地眼珠子瞪着前方的红甲骑士,仿佛她才是杀害自己的元凶。三位骑士的脸上反而带着错愕的表情,尤其是被人把手里的物体砍成两段的月骑士,她只觉得手里重量一轻,后来就变成了如此情形。

动手杀人的凶手身材娇小,看上去又矮又瘦。小姑娘年纪看上去不比被她枭掉了脑袋的男孩子更大。与另外三位骑士不同,她的皮肤没那么白皙细腻,五官虽然清秀,但脸上却长了几颗不太起眼的雀斑。她看上去不像领主家的小姐,反而像是农夫或商人养大的后代;身上穿的也不是铁甲。她只着了一层丝绸织物,单薄的衣衫上织绣了一只蓝底白色六边形雪花晶体。与之相对,龙骑士的红底金龙徽章涂在胸甲上,星骑士的徽章在盾牌上。雪骑士不但没有身着重甲,手里拿着的也只是一柄轻便灵巧的曲剑——由于剑身弧度的缘故,曲剑劈砍时所需要的技巧更小,哪怕是刀锋切入目标物的角度不够准确,斩击力量也足够强大,曲剑也能较为轻松地将目标劈作两截。

“要抢的话,你们一人一半好了,谁要下桩?”雪骑士冷冷地说。

龙骑士口中轻啧了两声:“我们的雪‘小姐’现在愈发冷酷了,完全是杀人不眨眼呀。不过我只喜欢活着的,死了的不要。头和脖子给你们,身体我也不要了。”

“我觉得我手里的男人还是死了的好。”雪骑士说。

月骑士皱了皱眉,她把手上那颗人头随手丢到龙骑士脚边的水凼里,少年的脸孔在水里翻转了两次,那痛苦绝望的神情终于被抹去了一半,因为上面沾满了泥浆,让人根本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雪骑士的态度没错,那个男孩本来就是毫无价值的垃圾,阻止龙骑士的暴行也不是为了救他。兴许被龙骑士切除了四肢以后骑在身上,干净利落的处决对他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的恩赐和解脱。雪骑士的剑法快到没得说。月骑士犹豫再三,最终说道:“我可以说他是逃兵,切除四肢是给予逃兵的处罚。不过烦请两位进城之前克制一点,如今正是大人计划中最关键的时期,这种事情今后坚决不能再次发生。”

红甲骑士吹了一声口哨,当作回应。

“随你的便,”雪骑士说。“不要让这种垃圾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罢,雪骑士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另外两位长相相似的女性转过头看了一下高大的龙骑士,其中一位用力地瞪了她一眼。看着她们在雨水中逐渐淡去的身影,龙骑士又低下头看了看趴伏在脚下的尸体。

正常情况下尸体无法勾引起活人任何性欲,但对于龙骑士来说并非如此。活人和尸体对于她来说都有各自的作用,性欲对于她而言,只是一种行为,一种艺术,一种符号化的象征……

星月二骑士并没有在尸体上对她进行过多纠缠,只是随意地将他像垃圾一样遗弃在水里。龙骑士笑了笑,单手将地上的尸体捡起来,转身带到隐蔽的地方再进行炮制。

星月二骑士不好招惹,再加上一位立场不明的小矮子。但对于性格高傲的龙骑士来说,她们都不算太棘手。最重要的是不能惹到那位大人不高兴。如果她的行为被招募她的那位大人知道,事情会真的变得复杂起来。于是捡起尸体的龙骑士趁着雨水的遮蔽消失在军营后方的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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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karnate,我原本是4K的图,但是M系镜像好像传不上很大的图,我这个图还是压缩了一下才发上来的。
橙子拆断发条: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 第一章:日出之城仅镜像
城外传来了号角洪亮的长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威尔坐在塔楼顶层的房间里,透过窗户试图向城墙外张望,试图找到城外归来的狩猎队伍。

大公当下远在北方,不坐镇城内。哥哥必须替代父亲,履行城主的职责。那么是谁在带领狩猎队伍?是他的姐姐,还是父亲身边其他的宫廷重臣?瑞德兰公爵几乎把他的整个宫廷都带上了,不论是武将还是谋士,北方的边境都比黄道城更需要他们。

黄道城是东方世界最繁荣的城市,也是全大陆最富庶的城市。它的地理位置处于公国的正中心,三座规模小一些的大城将其围在中间。北方的群山是王国的天然防线,它们是大陆西部延申过来的山脉的一部分——北方部落的野蛮人简单地将这座山脉称之为“大山”,因为它们在大陆西部就像隆起的世界屋脊一样把他们和这片大陆上更加文明的其他部分阻隔开来。西部大山脉也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极少数未曾有人涉足的地区,尽管几大帝国的疯狂扩张正在逐渐把地图上的空白部分填平。

北方的蛮人部落若是想要越过大山脉东延线路上的群山,南下劫掠,那么正常来说,他们将要面临来自星坠城和月落城骑兵的夹击。这两座姊妹城市分别坐落在公国的东北方和西北方,设立的最初目的是为了防范外敌。可能也不仅限于北方的敌人,威尔对于父亲口中的公国历史记得并不详细。起初这些堡垒都有不少军队驻守,因此附属于堡垒的城镇也在漫长的岁月中发展了起来。如今这两座姊妹城市也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从南方两大帝国来犯的敌人必须先途经水沿城。如果说世界上还有极少数在繁荣程度和人口数量上公认能与黄道城相媲美的城镇,那么水沿城必定是全大陆最易守难攻的城市。它的规模基本与北方的两座城镇相当,但地处两条大河入海的肥沃三角洲。两面城墙临海,另外一面城墙面朝公国内侧。强大的天然地理优势和高达上百尺的城墙保证了水沿城在历史上从未被攻陷过。

威尔在仆人的服侍下换上体面华丽的衣着。今日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悠长的号角声似乎把前几日积压在天空中的云层也统统吹散了。城墙上白色的旌旗在鼓荡的晨风中飘扬。威尔的目光只在高达百尺的城墙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当日的其他事务上面。

他要下楼和哥哥一起用餐——如果哥哥早上带着狩猎队外出了,那么威尔就不必太过着急,因为从外城到城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接着他得去城堡内的私人图书馆,父亲聘请的学士将在那里给他授课。下午还有骑术训练以及剑术训练。比起语言、历史和文学,剑术训练显然是威尔更感兴趣的部分。和其他同他年纪相仿的贵族男孩一样,他坚信自己在使用剑和骑枪的技术上天赋异禀,而对于异国语言和当地历史一窍不通。瑞德兰公爵说他可能得等威尔再长大一点才能看出他是否在剑术上拥有过人的禀赋,但至少这个评价的后半段是保真的。

卡夫公爵是瑞德兰公国的合法统治者,他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一顶王冠,他已经预见自己不久之后就要将这顶王冠传给自己的长子默里特·瑞德兰,也就是威尔的哥哥。卡夫公爵今年五十六岁,已经过了壮年,育有三子,早年丧偶。所幸三个儿子都还成器,除了默里特之外,卡夫公爵还有一位次子。由于大哥的存在,威尔的二哥从小就被卡夫公爵按照对封臣的标准来培养。他的确成长成了一位技巧出众的骑士,十五岁那年就赢得了生涯的第一个比武大赛的桂冠。卡夫公爵将长子留下代理城主之位,次子则带在身边一起前往北方边境,寄望他能在此次和谈中积累一定的军事外交经验。

威尔今年也满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要成年了。卡夫公爵并未以他培养他两位哥哥的标准那样对他。威尔渡过了两位哥哥记忆中没有的愉快童年,似乎是上了年纪的老公爵突然决定要把早年缺失的父爱弥补在最后一个儿子身上。或许这也与威尔的母亲因难产不幸离世有关。

但作为家族的第三个,也是最年轻的孩子。威尔心里也明白自己其实无处可去。等卡夫公爵百年之后,长兄默里特将会继承瑞兰德大公以及黄道城公爵的头衔。水沿城无疑将成为二哥柯里奇的封地,尽管水沿城伯爵无法世袭,但他将会一直在那里防范着来自南方的强大敌人,直到他们的大哥,或是再下一任的大公认为他们不再是拱卫水沿城这个重要关隘的合适人选。瑞兰德境内一共只有四座中等规模以上的城镇,另外两座都不属于瑞兰德家族。

威尔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比起不苟言笑的长兄和行事不拘小节的二哥,威尔小时候更粘这位年纪更自己更近的长姊。

露娜芙蕾雅·莱克哈特是湖心岛领主的独女。湖心岛是瑞兰德西边不远处的一处岛屿,面积不大,目前地处雷曼帝国境内。作为战败的代价——据学士所言,这还是上一个纪元的事——雷曼帝国必须在每一代送出一位贵族后裔到黄道城当养子,以维护两国之间的长期和平稳定。

据说在雷曼帝国的贵族时代,湖心岛曾经因为其统治者家族显赫的血统在帝国宫廷内拥有极高的政治地位。但在经过一系列无聊且枯燥的历史问题——简单来说,由于雷曼皇室的绝嗣,帝国经历了漫长的摄政王时期,再后来是执政官时期。内阁大臣和官僚逐渐取代了旧贵族在国内的政治地位。

在后来的某一次决议中,他们决定剥夺湖心岛领主的爵位荣誉。反正湖心岛的城镇规模本来就不大,帝国的贵族时代结束以后湖心岛繁荣不再,甚至有传言说岛上如今只剩下了几十户居民。必须将后代送出作为人质更是历史上最不愿被人回忆起的耻辱。

如今,除了威尔偶尔会想起公爵大人的这位养女在遥远的过去或许能拥有和自己等同的身份和地位,并对那个因长期与世隔绝而充满了神秘传言的小岛感到好奇;几乎没有什么非历史学研究者的普通人还记得湖心岛的莱克哈特家族曾经的地位显赫。

清晨的狩猎号角并没有给威尔带来任何烦恼。

公爵不在的日子里,最大的烦恼是每天的生活过于单调重复。他已经过时常会想念父亲的年龄,但他还是会想二哥柯里和姐姐露娜。如今城里没有能够带着他闲逛的人,长兄甚至不会放纵他胡闹,并要求他“表现得像瑞兰德公爵家的继承人”,因为“父亲和他在这个年代随时有可能在战场丢掉性命”。

——即便大哥不在了,这个位置也该轮到二哥。大公的继承顺位只看长幼,我的才华将要永远埋没了,就像是沙丘最底部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威尔想。

卡夫公爵在城里的日子,威尔可以随意睡懒觉,等到快要日上三竿再起床。即便是翘掉早上的课程也不会遭到过于严厉的批评。可是父亲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威尔已经快要忘记那些黄道城“真正的城主”管事的岁月了。快乐的时光总是更容易在记忆中淡去。

正当威尔更衣完毕,两边的侍从要提威尔开门时。卧室的门却从另一边被人来开了,而且动作相当粗鲁,完全没有威尔日常学习中接触到的礼仪和风范。

来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瘦老头,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过但却只剩一小撮灰色的胡须。尽管眼神有些发散,想来因为年龄和疲倦导致视力衰退,正好遮掩了瞳仁里炯炯有神的目光。

威尔只是短暂地打量了这位风尘仆仆的老人一下,看起来老学士的精神还算是不错,只是身体有些跟不上了。一路爬上塔楼让他气喘吁吁,但也没什么大问题。

“德利文师傅,您看上去——”

“啊,威廉大人,恕我……唔,无礼……”老人粗鲁地打断了威尔的问候,但又似乎是因为塔楼里不断旋转的楼梯让他岔了气,所以一时说不上话来。

“您慢一些,不要急躁。”威尔慢条斯理地摆了摆手,装模做样地按照德利文师傅之前管教他时的要求做出优雅有度的姿态,以免下次见到哥哥又要告状。“来,帮德利文师傅倒一杯水。我们应该坐下来慢慢说。”

“我想我们没有时间坐下来说了!威廉大人……”老学士接过一旁侍从递过来的水杯,用力地喝了一口,喉咙里竟然还传出了响亮的咕噜声。“城外来了一伙盗匪,可守城的人却把他们当作是卡夫公爵归来的队伍……他们打着公爵大人的旗帜,他们竟敢用黄道城的旗帜作伪,招摇撞骗……”

——公爵归来的队伍?父亲离开的时候可是带着几万大军呢,出城的时候乌压压的一大片。黄道城的大门竟然能被一小群流寇和蟊贼用一面画着族徽的假旗子骗开,这也倒是一大蠢事儿。

“师傅,您不要慌张。不过是一群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乡野村夫,城市警卫队很快就能将他们统统收拾了。黄道城还不至于因为来了一些流窜的地痞流氓就得关闭城门的地步。”

“您可弄错啦!他们人多势众,还有盔甲和马匹……他们绝不是扛着锄头和干草叉打劫的土匪。这群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尤其是领头的人里面有一位身着红色盔甲的人,他的每一下攻击都势大力沉,只用一剑就……默里特大人下令让我带您去城外避一避,如今公爵大人北上被驻扎在城外的军队都调走了,仅凭警卫队和剩下的城防军恐怕很难控制局面,万一黄道城有失,我们得将您留下来作为火种。”

——带着我去北边找柯里。威尔下意识地想到。不对,是去北边找父亲。为什么我会先想到柯里?

“哥哥在哪儿?”威尔突然问道。

“默里特大人在城门处阻击来犯的敌军。”德利文学士答道。

“那我们这就走吧,”威尔说。“不过您无需担忧。雇佣兵和浪人骑士即便能占据人数优势,也不是城防军的对手。即便真让他们得逞,我父亲也能轻易夺回黄道城。他们如今孤军深入,在瑞德兰的腹地。等和谈事务了结,父亲大人率领星坠城和月落城的联军,与南方水沿城的兵力会对这里形成三面合围。这些散兵游勇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老学士念叨着。“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您送出城,请跟紧我,我们现在就得走。”

德利文学士的步伐并不快,年轻力壮的威尔轻而易举就能跟上。但等他出了塔楼,才发现城内的局面出乎意料的混乱。

城堡内的宫廷卫士一股脑儿的朝外跑,几乎没几下就把威尔和德利文学士给冲散了。老学士花白的头顶在盔甲表面闪烁的银光之间消失了踪迹。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血与汗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呕。

除了宫外跑的宫廷卫士,街上还有大量市民试图外宫内跑,似乎觉得大公的宫殿会是城内最安全的去处,而居住在宫殿里的仆人又在四处乱窜,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又给试图前往内城增援的士兵添了不少乱子。

在流窜的平民中,威尔竟然还发现了几个试图浑水摸鱼的逃兵。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若不是身负重要的使命和责任,威尔甚至想掉头跟着这些驰援战场的士兵一同往内城区跑。但真的等他意识到德利文学士不在身边,自己似乎有机会向父亲和兄长展示自己在使剑和长枪的天赋时,他发现自己身上手无寸铁。贵族随身佩戴武器终究还是不合适的。威尔决定朝着军械库的方向跑。

这时,宫外的方向传来了更大规模的躁动。他看见大量盔甲上漆满鲜血的城防军拼命往城堡大门处奔跑,身上的甲片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哐啷的噪音。更远的地方传来杂乱的呼喊:“是龙骑士来了,快跑,快跑!”而比那更远的地方,似乎只有凌乱和模糊的惨叫声。只是那些惨叫的声音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威尔当前所在的位置。

——龙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生物,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龙。

这时,威尔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座耸立的红色高塔。这座高塔仿佛是黎明时分伫立于地平线上的标记,与凌晨时天幕背景下的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手上的战锤朝向太阳,仿佛是日出的象征。

无论是骑士本人还是她胯下的战马,都远超出了正常体型。战马的体型如此强健,不但承载了一位身材高大的骑士,背后还拉着一座金属战车。因此红甲骑士前进的路上,那些倒在马蹄下奄奄一息的失败者会和道路上那些或是完整或是残缺的尸体一起被卷入车轮里绞碎,直到彼此之间混合在一起分辨不清为止。

红甲骑士每次挥舞手中的战锤,都会在人海中掀起一片大浪。三两个骑士被击飞,胸口或是头部的盔甲被砸得凹陷进去。若是平民被卷入了着浪潮之中,瞬间就会化为红色的碎肉在空中飞扬。

“大家不要慌张!我是公爵之子,瑞兰德家族的威廉,听我号令,将他击倒在此处。”威尔鼓足了勇气,站在人群的中央高呼。

骚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一下。几个试图逃窜的士兵停下了脚步。

在街道上不断扫荡的红甲骑士也放缓了脚步。

“是公爵大人的第三子,我见过他。”人群里有人说。

他这时感到了红色面罩下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他。尽管威尔看不到面罩下面的眼睛和脸孔,但他能感受到莫名的恐慌。仿佛是被某种恐怖的猛兽当成了狩猎目标。

“给我一柄武器。”威尔说。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从后面给他递上来一柄剑。剑的做工不是很精致,看上去不像是城防军的制式武器,威尔感觉它不会比训练场里没有开锋的训练剑有用多少。但这不是可以退缩的时刻,哪怕他明知没有胜算,也必须要克制住自己的恐惧。

——我刚才说了我是瑞兰德大公的亲生儿子,他肯定不敢直接把我杀了。

“让我来吧,大人。”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七尺多高的壮汉。

“你是?”威尔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勇士迪米特里·提图斯,三届军队比武冠军,愿意为您效劳。”陌生的男人朝他单膝下跪。

“请免礼,提图斯……爵士。感谢你为国家出战,愿你诸神佑你武德昌隆,凯旋而归。”说到一半的时候,威尔才意识到自己因不成熟而造成的尴尬。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战士。军队比武的冠军通常是瑞德兰公国全境内战斗力最强的人之一,普通战士无法参加贵族之间的比武。有时在非战争时代,战士或许能以军队比武冠军的身份不依靠功劳就能晋升为有产骑士。但威尔意识到父亲近些年来极少赦封骑士,这位冠军提图斯绝对不在其列。

“迪米特里·提图斯,向你挑战!”提图斯单手举起巨剑,指向坐在马上俯视着他的骑士。

场内的气氛停顿了一下。那位骑士没有回应,只是松开了手中的缰绳,然后踩住马镫,从马背上缓慢起身。

出于骑士的荣誉,如果他们决定接受决斗的邀请,就必须下马步战——除非对方也又坐骑。基本原则是双方需要尽可能地将除自身技艺以外的条件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等这位压迫感十足的红甲骑士下马之后,周围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的身材还是显得很高大,哪怕是站在地上也比普通成年男子高一个头,但其纤细的身影在与提图斯巨大的身形一对比后就相形见绌了。

这位三次加冕全军桂冠的勇士身高七尺有余,比威尔这辈子见过的任何人都高。体重估摸着足有四百磅,大概跟三个威尔加在一起差不多重。如果说红甲骑士像是耸立在地平线尽头的高塔,那么提图斯足以称得上是一座大山。

提图斯抢先出手,一个箭步上前,斩出一道斜劈,从上往下砍向对方的脖颈。

红甲骑士挥剑迎击。出剑速度比提图斯更快,更灵巧。红剑的剑身挡住提图斯的斜劈,虽然武器被荡开很长一段距离,但红甲骑士在提图斯这样巨型怪物的全力劈砍下竟然没有后退一步,这一点让威尔暗自心惊。

接着,红甲骑士迅速调整体态,照着轨迹差不多的角度以及横斩,劈在了提图斯的左肋上。

不过由于这一击没能使上力气,所以未对提图斯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只是在盔甲的外壳上留下了一个凹痕。瑞兰德的军队比武大赛奖金丰厚,看来提图斯确实没有将他从卡夫公爵那里赢得的金币全在酒色上挥霍一空。如果他的盔甲质量不过关,那么今日一战的胜算就会大大减少。

提图斯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架势。虽然对于他这个体重的人来说,他的速度已经足够灵活,但对比起自己的对手来说,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当提图斯试图复制刚刚的进攻手段再次攻击时,红甲骑士甚至不需要格挡,只是一个上步,挥动着的红色大剑就砍在了几乎和上次攻击相同的位置。

这次留下的剑痕比原本那一道的位置低了半英寸,但留下的痕迹却深得多。看来这次的攻击不再是试探。

一击得手后,红甲骑士便调整姿态准备进行下一次进攻。提图斯的巨刃蹭着他的护胸甲坠下,将地上的砖块劈得粉碎,石屑飞溅。而此时的红甲骑士正好在转身,人已经走到了提图斯的侧后方,又是一剑“啪”的一声拍在了头盔的后脑勺上。

提图斯发现对手离开自己的视野后立刻收剑横挡在自己面前,双臂也贴近夹住肋侧,以免再次将盔甲受损的部位暴露给敌人。按照往常的经验,他似乎想要取下头盔。因为面罩过多遮挡了视野,而头盔无法像人的脖子一样自由转动。看不到敌人的情况下让对方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其实是相当危险的。

但那一记敲在头盔上的击打让提图斯意识到对方不是自己平常遇到那些矮小灵魂的战士。自己的头部仍然处于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

红甲骑士的身体灵活得让人惊叹,一等提图斯进入防守姿态,她的身体就以剑为轴心飞快地跳跃,旋转起来。背后红色的披风飘扬在风中,遮蔽了她阳光照射下他的身体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

剑刃乒乒乓乓地来回敲打在提图斯的大腿和胳膊,偶尔还会招呼到头部。提图斯只能格挡开极少数的攻击,他那威慑力巨大的双手剑在防守时成为了一个累赘,无法发挥重量带来的动能优势。红色的剑刃无法破开盔甲的防御,但很快就把提图斯身上穿着的这一件敲得坑坑洼洼。

中途还有一剑从盔甲的缝隙重穿过,刺中了提图斯的膝盖窝。后者一个趔趄,险些跪倒在地。随后提图斯的脚步变得更加缓慢了。威尔猜测提图斯在盔甲里还穿戴了锁甲,但对方手里拿着的武器也是双手剑,重量虽然比不上提图斯手里的武器,但隔着锁甲被刺中关节部位也足够对提图斯的行动造成明显的削弱。

突然间,提图斯发现红甲骑士在漫步中不小心出现在了自己的正前方。他暗自欣喜,心说自己终于等到了对手的失误。而这次失误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只需要对手出现一次失误,就足够让一位身经百战的老手反败为胜。

他算准了对方的行动轨迹,一剑劈下。在他的考虑中,只要这一剑准确命中对方,就足以将对方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然而一道红色的闪光遮蔽了他的视线,然后他就失去了左眼的视线,就像是不自量力地盯着太阳看,随后被强烈的阳光伤到了眼睛。

红剑精准地透过面罩上为眼睛留下的孔洞,戳瞎了提图斯的左眼。若非头盔设计时留下的开口不算太大,否则宽大的剑身一旦穿过来,就可以轻松插入他的大脑。

等提图斯反应过来时,剧烈的疼痛以及因突然失去视野造成的恐慌让他的进攻和防御都出现了不可弥补的破绽。他只是感觉到自己后退时的慌乱脚步似乎被什么像树根一眼的物体绊倒,接着就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后脑勺因和头盔剧烈碰撞产生的眩晕接管了他的意识,头盔里面全是血液,让他想要打开面罩喘息。

他挣扎着试图迅速起身,但在战斗中多次救他性命,让他免受致命一击的重甲阻碍了他。红甲骑士高高抬起左腿,踏在他的胸甲上。光滑闪亮的胸甲在她的脚下碎裂,尖锐的鞋跟透过锁甲扎进了胸口的血肉里。不过跟眼睛上的伤口比起来,这点疼痛还不算什么。

红甲骑士一剑挑开了提图斯的面甲。

正当她要痛下杀手的时,威尔控制不住自己的声带,高声叫了出来,声音由于无法掩饰的惊恐而变得尖利且刺耳。

“杀了她!”

周围的人群迅速相应。

“杀了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无论是骑士,士兵,还是拿着棍棒和草叉试图自卫的平民,此刻脑海里都产生了同一个信念,那就是必须要趁着红甲骑士与她的战马和战车分离时将她杀死。那位红甲骑士此时威风不再,愤怒和仇恨裹挟在刀剑的锋刃之中。红色的身影很快便被淹没在一拥而上的人海中。

威尔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再关心。他朝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飞奔而逃,想要将一切都抛在脑后。

黄道城完了。
橙子拆断发条: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 第二章:龙骑士的俘虏仅镜像
与其说黄道城内城区的沦陷像是一场噩梦,倒不如说威尔过去十数年十数年的人生都像是一场梦境。这种与现实世界的脱离感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那种头痛欲裂的困倦,灵魂从肉体上被剥离的错觉?威尔完全无法描述。

他在城堡熟悉的走廊来徘徊,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敌人用闪电般的行军速度占领了全城除城堡以外的所有区域,大部分城防军还没有来得及赶到军械库便遭到了袭击。

黄道城距离边境太远,是全大陆受到敌人攻击次数最少的城市;因此城内大多骑士,尤其是贵族没有随身佩戴武器的习惯。哪怕是这一点习惯也被敌人利用。

——他们一定有内应,不然不会对城堡内的构造也了如指掌!

这一个想法在威尔的内心逐渐扎根,并让他感到越发愤恨。城堡内所有重要的房间都被打开了,闯入者似乎知道该趁哪些敌人尚未武装起来之前优先解决。

威尔拿取武器的时候,在军械库门口见到了塔洛斯·林曼子爵的尸首。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碾爆了,红白相间的软组织已经粘到地上,哪怕是用清水也冲不下去。即便如此威尔还是通过衣服的样式认出了他,这位不喜欢衣领的子爵在除了冬天以外的所有季节都会穿着没有衣领的上衣。埃瓦尔侯爵惨死在内阁议事厅,他的死相则稍微体面一点,这兴许是凶手考虑到他地位崇高。肥胖的侯爵从三年前的冬季开始担任卡夫公爵的财政大臣,他是公爵的内阁中唯一留在黄道城内的重臣。他膝盖着地,上半身软倒在墙根儿边上,滚落的脑袋上还残留着死前惊恐的神情。

年过花甲的瓦拉诺爵士居然被人拦腰斩断在了病床上——这惨烈的战况让威尔一眼就辨认出了杀死老爵士的凶手,在他的认知范围内,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用剑直接连人带床一下劈碎,而且在威尔看来这个人恰好愿意对躺在病床上手无寸铁的老人痛下杀手。

老头这两年得了痛风病,一年内好几次脚疼到没法下床,因此卡夫公爵决定免除他亲卫队队长的职责。如果说用剑的高手,现在还留在黄道城里的人威尔相比到比他技术更加超凡脱俗的人了。于是对方直接派出了最强大的战力来对付他,哪怕知道只能在病房才能找到这个老人。威尔希望他牺牲得光荣,威尔知道他绝不可能像埃瓦尔侯爵一样对敌人求饶。

只是敌人太强大了。根本没有人能够正面战胜她,哪怕是父亲带着军中最精锐的高手来也是如此。

军队比武冠军这一称号代表这瑞兰德全境范围的军队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位,每隔一年举办一次。这意味着在过去六年内,瑞兰德没有士兵能够在步战中挑战他。而这个看似没有弱点的男人,竟然被红甲骑士没用二十个回合就轻松击败。简直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

一想到那个血红色的身影,威尔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父亲出城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威尔每日每夜都盼望着兄长们不在身边时能让自己有一个发挥实力的机会。可当他面对着满城的尸体,他却无时无刻不在祈求二哥和父亲能够回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要是露娜姐姐在就好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父亲的养女。他十一岁那年跟着父亲和两位兄长出城狩猎,结果在森林中被盗匪劫持。他们发现黄道城公爵的幼子竟然落单,这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兴许能够大赚一笔赎金。

匪徒中为首的一人使的也是重剑,六尺多长的大剑让他抡开膀子甩起来,两位哥哥和父亲身边随行的五六位亲卫一时之间都没法近身。

十三岁的露娜芙蕾雅突然从马背上跳下来,竟然用一把纤细的刺剑挡住了将近五十磅重的重型武器。威尔亲眼看到宽厚的剑身压在了刺剑的剑刃上,她手里的剑刃不断弯曲,几乎被扭成了一枚回形针。一旦刺剑承受不住对方的击打断裂,对方的剑就会直接削在她的脖子上。

可不知是什么原因,纤细的剑刃始终没有折断,最终弹回了原型。露娜将他护在自己的怀里,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公爵的幼子都不会受伤。

“威廉大人,您受伤了吗?”

姐姐当时的笑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他对父亲养女的信任和依赖甚至更甚于自己的亲生兄弟。

如果露娜没有前往北方边境,而是留在黄道城。她一定不会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也会保证自己安然无恙吧?

威尔熟悉城堡内的每一块石砖,现在他所熟悉的一切都被浸泡在浓稠的血液之中,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儿。他一路逃跑,所见的全都是死尸,没有遇到过活人。哪怕是城堡里的管家、厨子、仆人都无法幸免。侵入者似乎下定决心一定要对城堡里的所有人斩尽杀绝。

——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威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长兄,最后一次得到他的消息是学士说他在城门附近阻击敌人。如果他面对的是那位血甲骑士的话,实在凶多吉少。起初他见到红甲骑士愿意下马与提图斯决斗时,威尔以为她会恪守骑士的道德规范。但如今见到城堡内的惨状,他才知道那位红甲骑士对于法律和道德毫不在乎。如果哥哥落到她手里,或许会和城内的重臣和贵族一起被杀死灭口。

这个推测断绝了威尔投降的想法。

但他忽然忆小时候父亲曾经对他说过,城主的卧室内似乎有暗道可以通往城堡外。父亲并没有提及详情,不过这个希望值得让他一试。密道可能藏在地毯下,也有可能藏在壁炉里。

最好的消息是这条信息足够隐秘,除了他以外可能只有父亲和大哥知道城主卧室的密道。而且正值卡夫公爵不在城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想到去搜查城主的卧室。因此即便他不能马上找出密室的所在,城主卧房也是他能藏得最久的可选藏身处之一。

威尔轻车架熟地奔向北面的塔楼,父亲的卧室和书房都在那座塔楼,从前公爵在的时候威尔几乎每天都要过去几次。

他一路躲开在城堡里大肆杀戮的雇佣兵,甚至还从背后摸过去割了两个人的喉咙。

温热的血液喷洒在他的手上,复仇的快感冲刷着他的内心。他好奇红甲的骑士在杀人时是否也能感受到血液的温热,听到血液喷涌的声音。因此逐渐对杀戮着迷。每杀死一个人,他都在给自己熟悉的人报仇,同时也离生还的希望更进一步。

塔楼内的台阶上空无一人。

威尔看到之后心中暗喜,入侵者果然是冲着卡夫公爵不在城内这一特殊的时间点过来大肆杀戮的。他们甚至可能只是出于某些威尔尚不知晓的原因过来报复,屠杀完城堡里的人就会撤走,然后趁公爵班师回城之前永远消失在灰烬森林里。没有人知晓他们的身份。而老年丧子的公爵将在余生永远沉浸在长子和幼子被杀带来的伤痛之中。

父亲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正当威尔要上前推门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房间内传来争吵的声音。如果不是房间内的人毫无掩饰两人之间的不和的想法,威尔甚至有可能满怀激动地和对方撞个满怀。

说话的其中一个声音来自于一位年轻的女性,威尔似乎在哪里听见过,但他却又一时之间没法辨认出来。他只好躲入门口,隔着厚实的木门伺机而动。

“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

“这可是黄道城的继承人,未来的瑞兰德大公,”那个令威尔感到熟悉的声音被对方语气里挟带的刻意挑衅激怒了。“而且小姐强调过——她说……”

听到似乎和自己的哥哥有关,还来不及等那个熟悉的声音说完,威尔便忍不住从门缝中探了个头过去,正好看见了房间中争吵的二人。

其中一人是之前威尔见过的红甲骑士,威尔对她的恐惧刻进了骨子里,但却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声音。如果听过的话,威尔绝不会忘记。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房间里正在和红甲骑士争论的女人。

“阿尔特琳娜·星光!”威尔的声音由于愤怒变得过度扭曲,以致于这个名字叫出来以后变了音调,让他自己都分辨不出这个名字。

而且她怎么可能出现在黄道城中呢?

阿尔特琳娜·星光,前任月落城伯爵的幼女;由于同宗家族绝嗣,奥勒内伯爵在大概十五年前决定将阿尔特琳娜过继给自己的远房族弟。现任的星坠城伯爵,也就是阿尔特琳娜名义上的父亲,如今跟着卡夫公爵在北方跟蛮人部落和谈。一旦他出现意外,不幸离世,阿尔特琳娜就可以继承星坠城。

“叛徒!”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威尔从脸颊到眼睛都被烫得通红,他在看见阿尔特琳娜那张像陶瓷娃娃一样冷漠的脸孔时,他就明白了一切。为什么入侵者要杀死城堡内所有人灭口……为什么入侵者对黄道城甚至城堡的构造如此了解……为什么入侵者不用顾虑瑞兰德家族封臣的威慑……

威尔如此愤怒,甚至忘记了他所畏惧的红甲骑士还在房间里,他举着手中的利剑,朝着阿尔特琳娜的脸上兜劈下。对方对威尔的突然出现也十分意外,仓促之间来不及拔出武器,直接伸出小臂挡在头顶,同时左边的拳头下意识地朝来犯敌人挥击。

威尔手中的利刃劈中了阿尔特琳娜的臂甲,被弹开了。臂甲的表面银光闪闪,光滑如旧。同时,她挥出的左拳后发先至,准确命中了威尔右侧肋下肝脏所在的位置。让后者感到一阵酸麻,险些瘫软在地。

尽管阿尔特琳娜在电光火石下的反应堪称遭遇偷袭时的教科书反应,但她的被动让站在一旁的红甲骑士在两人的谈判中挣得先机。在威尔被阿尔特琳娜击中的几乎同一时刻,红甲骑士的大手从天而降,攥住了威尔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摁在墙上。

强烈的窒息感让威尔拼命地踢动双腿,但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把默里特让给我,你们可以拿走小的。”红甲骑士说。

“德拉娜,你不要太过分!我们怎么可能把卡夫的长子交给你!尤其是你上次在行军的过程中对尸体……对尸体做出了那种事情!你知不知道当众羞辱卡夫公爵的长子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阿尔特琳娜被红甲骑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哥哥……”威尔挣扎地垂下头。

地面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尸体”原来正是自己的哥哥默里特。

和其他龙骑士的受害者一样,他的身体破碎不堪,完全看不出以往身体完整时的影子。默里特的双臂还在,但双腿却没有了,而且看上去并不是被干净利落的砍断了,而是被某种类似大锤一样的武器硬生生地砸成了血泥,白花花的骨头渣滓还连在碎肉上面。肠子和一些判断不出来原本是什么的内脏碎片被粗暴地从腹腔内扯了出来,挂得满地都是。

红甲骑士竟然还在强迫默里特用仅存的双臂在地上爬行。

难怪一路上来的台阶上都是血,但却没有任何人光顾这栋塔楼。因为这里是龙骑士德拉娜的游乐场,没有人——哪怕是她的同伴,胆敢在龙进食的时候打扰她的雅兴。

长兄对自己既严厉又和善。

想来比起父亲和二哥,默里特才是唯一期盼威尔成材的人。即便他是第三子,即便家族没有城堡给他继承,即便没有人需要他在关键的时刻站出来顶上去。甚至即便他在真正危急的关头一遍又一遍地拖了哥哥的后腿,一遍又一遍地辜负了所有人。

“杀了你!杀了你!”威尔朝着龙骑士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即便自己的双眼在缺氧和仇恨的双重作用了充满了血丝,从眼眶里鼓胀出来。

可他根本够不到德拉娜的身体。跟她比起来,他的身体就像是还未长开的小孩子。无论如何挥动拳头,都没办法沾到德拉娜的身体。

威尔滑稽的模样逗得龙骑士哈哈大笑起来,她似乎对这个年轻的男孩产生了兴趣,故意凑上前去,任由威尔的拳头像雨点一样降落到自己身上。

“唔……这种愤怒,这种痛苦,这种怨恨……真棒!真棒!”似乎是威尔的怨恨和反抗让龙骑士也兴奋了起来,她将身体凑到威尔跟前,像野兽一般伸出舌头在他的脸颊到眼睛的这
个位置用力一舔。黏糊糊的唾液沾在威尔的眼睑上,让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不错,就是这样……嗯。”

德拉娜用力一拽,将威尔的上衣撕成了碎片。接着松开了卡在他脖子上的手,改用双手托住他的腋下,将他像动物幼崽一样托举起来。带着铁手套的拇指死死摁住了威尔袒露在外的乳头。

威尔的身体完全被钳制住了。他感觉龙骑士一用力就能从胸脯将自己像剥西红柿一样剥开。他的牙床被咬出了血,拼劲全力的一拳正中龙骑士的右眼。然后这一拳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对方变得更加兴奋,喉咙中发出类似野兽一般的粗重的喘息。

阿尔特琳娜腰间银光出鞘,死死抵住龙骑士的咽喉。

“哥哥给你。不能杀他。”

“闭嘴。”龙骑士红着眼睛喝斥道。“都是我的!我现在就要来一发,你给我滚到外面去等着,不然连你也一块儿强奸!我要一边享受用手指头将哥哥开膛破肚的快感,一边让弟弟跪在我的胯下用舌头给我口交。然后用拳头伸进他的身体里,把他体内的东西也统统拽出来。你阻止不了我。”

“我已经看到姐姐在城外发的信号了,小姐很快就到。”阿尔特琳娜右手紧握住剑。“德拉娜,算我求你……你理智一点,等她过来帮你解决。你先用默里特填补一下,我们……她的计划必须得要有一个身体健全的黄道城公爵。”

听到这个消息,龙骑士眼中的红光似乎消褪了一些。

她的手一松,威尔摔倒在地。但几乎就在他的身体获得自由的同一瞬间,他立即不知疲倦地从地上弹射起来,一拳瞄着龙骑士微微扬起的下巴上狠狠砸了过去。

“你想死吗?”她喝斥道。

不过这次制住他的人变成了阿尔特琳娜·星光。她在龙骑士放开威尔的同时已经提前准备好收剑入鞘,还没等威尔的攻击再次命中龙骑士。她就一只手扼住了威尔的咽喉,拖着他便往外走。

“哥哥!”威尔猛烈地挣扎着。

默里特似乎是听到了弟弟的呼唤,他微微抬起下颚,让弟弟第一次看见自己沾满血污的脸。

——他还活着!他还有救!

“哥哥!”威尔扭动起身体,想要靠近自己的兄长。然而阿尔特琳娜却不允许他这样的自主行动,一言不发地就要拖着他往外走。

龙骑士似乎是对事件的发展仍然不太满意,此时她双眼中的激情依然褪去,重新被冷漠和傲慢所填满。她俯视了一眼脚下身体残缺的玩物,可惜经过刚才的“寸止”行为后她对这些事情已经丧失了兴趣。默里特的存在让她感到厌恶。

她抬起大腿,用鞋底朝向默里特的头颅,觉得是时候解决这个让自己丧失兴致的玩具了。

威尔看到哥哥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交代最终的遗言。可不知为什么喉咙里却传不出任何声音。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痛哭出声。

他太软弱,太无力,根本无法靠自己救下自己的亲生哥哥,甚至没有办法替他报仇。他只能转而央求起自己的敌人,也是在场内唯一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星光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哥哥。他是你的主君啊,你和你的家族明明宣誓为他效忠的……

“让我替代我的哥哥死吧。我没用,我什么事情也办不到。没有哥哥,我甚至没法靠自己活下去……”

明明哥哥为自己引开了最强大的敌人,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连逃跑那么懦弱的事情都做不到?

“阿尔特琳娜,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家族?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国家?你家族的名誉,星坠城的名誉,就这么毫无价值吗?公国西境的守护者,怎么能容许自己的主君这样惨死在自己面前……”

阿尔特琳娜的手掌狠狠地掐住威尔的下颌,让他无法合拢自己的下巴,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咸涩的泪水顺着嘴角流入口中。他品尝到了自己眼泪中的软弱和无力感。

德拉娜的鞋跟毫不留情地扎入默里特的眼眶,血水用水。威尔的哥哥终于得以从喉咙中发出一丝微弱的惨叫,就像是一只濒死的猫。他下意识地用自己还算完好的双手撑着德拉娜的鞋底,想要将她的鞋跟推开。但这一切显然都是徒劳,她的脚比他的脸还要大。他的行为就像三岁的小孩子试图用手掌推开成年大姐姐的脚,越是抗拒自己最终被活活踩死的命运,就越是会被碾得粉碎。

德拉娜喜欢自己制造的痛苦看作是一种恩赐,只有主动接受,主动拥抱这种痛苦,甚至感恩她赐予的折磨;这位龙骑士才有可能因为心满意足而放弃自己残忍的余兴。

但是默里特必须活下来,至少再多活一个瞬间。于是他违逆了龙骑士的意愿,要将自己最后的心愿传达给弟弟。

“要好好长大啊……”

说完,默里特的脑袋像是一只苹果一样在德拉娜的鞋底下砰然崩裂。
wsw12079: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龙骑士的塑造真是精致
1430948575: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好好好,加油!
youruonie: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期待期待期待
低温超导: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好 nb
托里斯: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好像看后续呀
橙子拆断发条: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 第三章:星与月之歌(上)仅镜像
公爵卧室那个曾经让威尔十分熟悉的木门逐渐消失在阶梯后方的转角。星骑士阿尔特琳娜朝着木门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

“当众发情的畜牲!”身着银甲的女骑士从牙缝里低声挤出这几个字眼。

似乎连她也在畏惧房间里的那个女人。阿尔特琳娜前脚一出卧室,后脚就把钳制在威尔下颚上的手松开,改而揪住他的衣领,这样好能让他感到舒适一些,同时也不存在得罪龙骑士德拉娜的风险。

“你为什么不救我哥哥?”威尔质问道。

阿尔特琳娜也冷冷地回望着他:“你想要救的话你怎么不救?”

威尔愣住了一下,马上接口道:“他是你的主君,你有义务救他!”

“难道你没有吗?”对方反问。

威尔不再说话。他知道在不作为这一问题上自己根本无权职责阿尔特琳娜。因为他默里特不仅仅是他需要效忠的主君,同时还是自己的亲生哥哥。就兄长横死龙骑士脚下这一件事,他需要承担的责任远胜与对方没有直系血缘关系的阿尔特琳娜。

严格来说,对方虽然没能阻止龙骑士虐杀默里特,但至少保下了他这个公爵的幼子。只要刚刚星骑士在对方面前退缩了一步,没能守住底线。那么威尔只会同他的哥哥一起惨死在德拉娜的鞋底。甚至两人还要被迫遭受更多的凌辱。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叛徒。你背叛了黄道城,若是没有你这种让你自己的家族姓氏蒙羞的无耻行径,这一切本来都不会发生!”

阿尔特琳娜听闻此言忽然驻足,原本就冰冷的表情此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她扬起没有揪住威尔衣领的那只手,“啪”的一声用手背抽了威尔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对方显然没有很用力,但速度却很快,直接让威尔的大脑停滞了一瞬。接着他的嘴角便渗出了血丝,面颊上挨打的位置也红肿了起来。此时阿尔特琳娜的手上还戴着一副铁手套,她纤细的巴掌扇到脸上不是一般的疼。

“如果你是我,你刚才会对龙骑士撕破脸大打出手吗?”阿尔特琳娜看着他,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不会,才不要跟那种怪物作战。威尔在心里暗想,实则默不作声。

“回话!”阿尔特琳娜显然是不耐烦了,第二下耳光根本没有收力,正手的一记耳光打得威尔另一边的面颊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威尔的右耳道里传来一阵阵嗡鸣,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耳朵边上吹响了回城的号角,有一瞬间他竟然回想起今天那个扰乱清晨宁静的号角声,他想要回到那个美好的早上,然后重新开始美好的一天。没有背叛,没有屠杀,没有入侵,也没有那个该千刀万剐的龙骑士——他祈求这一切都不要发生。尽管由于剧烈的耳鸣,他根本没有听清阿尔特琳娜第二次说的话,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大声回答道:“会!”

这显然不是阿尔特琳娜想要听到的回答,她的手在空气中挥动起来,又是一掌掴在威尔的脸上。

“不会!”威尔顿时改口。

阿尔特琳娜疑惑地眯了眯眼睛。

“到底会还是不会?”

威尔看了看她手套上的血迹,他嘴巴微微张开,轻声嗫嚅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他没有回答,阿尔特琳娜旋即眉头一挑,手掌高高扬起。

威尔见状,害怕得直接把眼睛闭了起来。不过他等待了许久,也没感受到女骑士戴着手套的手抽道自己脸上,这才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看见女骑士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扬在半空中的玉手也没有放下来的迹象。

“小姐说得对,你们男人只接受一种沟通方式,那就是暴力。早知道我就没必要跟你费这么多唇舌。这一点我甚至还不如德拉娜那头畜牲成熟……要不是你对小姐的计划还有用,刚才就应该把你留给那头畜牲当甜点。”阿尔特琳娜说。

“小姐是谁?”威尔问。

阿尔特琳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恼火于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同时又有点自责自己情绪愤怒之下说漏了嘴。威尔顿时缩了缩脖子,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再度招致星骑士的殴打。

“跪下,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骑士冷冷地说。

威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照骑士的礼节单膝跪地。不过他并没有试图去亲吻阿尔特琳娜的手背,因为对方的手并没有伸给他,况且他也怀疑她的目的不是让他这么做。
“你跟在我后面,爬着出去,听懂了没有?如果你的头部超过我膝盖的高度,或者离我太远,我就让你尝尝手背的滋味儿。”女骑士把胳膊环抱在胸口,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

威尔犹豫了一下,随口扯了个谎:“我……膝盖刚才受伤了……”

他一位公爵之子,让他对一位背叛的骑士低头行礼已经足够出格的了。如果真的要让他爬着从城堡里出去,太实在太有失体统了。尤其这种行为被其他贵族和平民看到,会直接让已经丢尽脸面的瑞兰德家族名誉扫地。

即便星骑士威胁要杀了他,他也绝对不能妥协。威尔已经做好了被对方揍一顿的心理准备。可让他意外的是,阿尔特琳娜白皙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焦虑。她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还能正常走路吗?”

“可以。”

“那你就用走的。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根据公国战争法,我有权对你进行管理和安排。如果你拒绝服从我的安排,我就可以一剑杀了你,听明白了没有?”

看着阿尔特琳娜一本正经的神情,威尔僵硬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暗松一口气。

跟在星骑士的后面,他开始思考下一步对策。

实话说,星骑士竟然意外地好骗。不过又或许对方没有真的想让他一路在地上爬着走。在短暂和这位星光家族的后裔接触过后,威尔认为对方兴许还算是一个好人,也许对方心里尚存良知。如果他刚才说自己连路也走不了,这位骑士会不会背着他走……

不过如果阿尔塔琳娜·星光叛变了,那么她的双胞胎姐姐,那位两年前刚刚继任的月落城女伯爵……如果阿尔特琳娜只是身份特殊的贵族小姐,那么她的姐姐可是货真价实的月落城伯爵。一旦公国东境举兵,后果不堪设想。主城级别的家族叛乱次数在公国历史上屈指可数,每一次镇压都消耗了国家大量的人力和物资,历时数年之久。再加上如今黄道城落入敌手更是史上从未有之困境……

这些忧虑都让威尔此时沦为战俘产生的羞耻感与之相比变得微不足道。

阿尔特琳娜似乎并没有带他游街示众的打算,而是径直找了一条最近的路前往城堡地牢——这里就将要成为威廉·瑞兰德大人未来的住所,自己的地牢。作为俘虏,威尔还能去哪儿呢?

不过星骑士并没有把他跟臭气熏天的流浪汉和小偷关在一个牢房里,而是带着他前往地牢的更深处。地牢的第二层是关押贵族和受封骑士的区域。虽然牢房的待遇更好一些,但守备也更加森严。

当初设计黄道城地牢的人深知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难被关注。二层地牢的最深处还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这间牢房被两重牢牢锁住的铁门与二层地牢的其他区域隔开,每座铁门厚达一寸,铁门之间还有一座看守的审讯室,以便安排专人全天候监视犯人。

“没有必要吧?”威尔叹了口气,环顾四周。

他还从来没有来到过黄道城的地牢,这大概是城堡内他唯一不那么熟悉的区域。他听说过这间特殊牢房的传闻,只要地位最高,罪行最重的犯人才有资格被关押在此。

事实上,自从威尔出生以来,这间牢房就没有被启用过。据说上一位入住的是“眼球收集者”贝洛特尔,这人是卡达斯城大使的随行人员。当时城内出现了一个喜欢收集受害者眼球的连环杀手,贝洛特尔因外交身份,离境黄道城时需要被盘查,结果马车上私人储物箱的隔间里被搜出了432颗人类的眼珠子。这意味着除了在黄道城外,世界上还有将近四百个无辜的人惨遭杀害。不过按照城内流传的野史,要不是受害者里面有城堡内务总管的私生女,“眼球收集者”还不至于被关在最高戒备的牢房。

“有人在等你。”星骑士依旧用那冷漠的眼神看向威尔。她站在牢房门的边上,拉开了第一层铁门,等着威尔先进去。

“好吧。”威尔叹了一口气。

牢房里面站着一位几乎跟星骑士长相一摸一样的女孩。

“威廉大人,幸会。”她彬彬有礼地向威尔低头致意。

“阿尔赛弗涅·星光夫人,月落城伯爵,满月之女,东方守护者。”威尔面无表情地念出了年轻女孩的所有头衔,似乎想要用那些头衔所象征的责任去压垮她。“荣幸之至。”

年轻女孩温柔地勾起嘴角:“还请不要称呼我为‘夫人’,两年前我来黄道城就职的时候,威廉大人那年才十岁。威廉大人称呼我为‘姐姐’,我希望我们之间能维持当年的称呼。或者叫我赛弗涅也行。”

威尔想起来了。两年之前,她的父亲坠马身亡,作为独女以及唯一继承人的阿尔赛弗涅·星光进城,向主君卡夫·瑞兰德公爵宣誓效忠。那时的阿尔赛弗涅小姐年轻貌美,且出身又好。如果父亲打算送他去与月落城联姻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通过婚姻继承四大主城之一的月落城。而且他与星光的后代甚至还可以世袭伯爵之位,这是连二哥柯里奇都无法享有的待遇。威尔想起来甚至觉得自己还有些高攀,因此那时的他倒是乐意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姐姐”。

他当时已经到了对于贵族少年来说可以订婚的年纪——十三岁,不是十岁。

女伯爵靠近威尔,用手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尽管十五岁的威尔与两年相比已经褪去了不少青涩,但他的身高只是堪堪与这位女伯爵持平。再加上脚下的鞋跟,一旦她走到威尔的面前,还是能够让威尔被迫抬起脖子仰望才能与她对视。

“他脸上的上怎么回事?”阿尔赛弗涅用手指戳了戳威尔肿得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的脸蛋。

她的双胞胎妹妹犹豫了一下,答道:“被德拉娜打了。”

“呵,她打的?”女伯爵笑了笑。“说得我好像没见过那个女人一样,她的巴掌印可没有这么秀气,自己妹妹的手印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阿尔特琳娜的脸因撒谎被识破而羞红,辩解道:“他骂我是叛徒。”

阿尔赛弗涅听到妹妹的诡辩噗哧一声笑了,她原地转了半圈,转向自己的妹妹:“是啊,我们确实是黄道城的叛徒。毕竟他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他的哥哥;这就说明德拉娜失控杀死了默里特,是这样吧?”

星骑士颔首。

阿尔赛弗涅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又转过头来,对着威尔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哎呀,你瞧,这下子默里特死了,我们就是再怎么找借口,威廉大人也不会再信任我们了,是不是?”

威尔没有回应,他感觉到了对方言语中的嘲弄。

“这样不是很好?那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用装模做样地与威廉大人虚与委蛇了。”阿尔赛弗涅自顾自地讲解道。“特琳娜,我们开始动手吧?”

“动手?”威尔挑起了眉毛,他转头看向星骑士阿尔特琳娜,对方的面颊上依旧酡红一片,不知在思考什么,还没有挪动脚步。

“伯爵夫人,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威尔不卑不亢地高声宣布。“即便我现在的身份是战俘,我的权利也是受到公国法律保护的。我只有在经过审判的情况下才可以被处决。虐待俘虏的行为将会受到军事法庭的——”

月骑士阿尔赛弗涅脸上带着笑意地听着威尔的宣讲,但等他即将讲出对于“虐待俘虏行为”的处罚时,她突然出拳,闪电般地击打在了威尔的小腹上。这一拳的力量可比她双胞胎妹妹殴打威尔时的力量大多了,金属拳套与肉体撞击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险些将威尔击飞。

威尔跌倒在地,张大嘴巴呼吸。

刚才暴起的一拳打中了他的横膈膜,正好将威尔打岔气了。

可惜他根本来不及喘息,月骑士覆盖着铁甲的靴子深深陷进了威尔大腿内侧的柔软血肉中,就像是被钢铁的利齿咬住了。

“技巧在于,不能打脸,不能打裸露在外的皮肤。”月骑士虽然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被自己踩住的男孩,但却在跟自己的妹妹对话。仿佛脚下的男孩并不值得他关注,也不是一个值得她尊重的人。“不能在脸上留伤,给我们未来的小公爵留点面子,其他的部位,倒是可以随意处置呢。”

“住手!”威尔痛呼道。“你要做什么!”

月骑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在给特琳娜演示如何调教奴隶啊。”她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不喜欢保留俘虏这种不安分因素的,不过,你也知道,龙骑士从来不怎么留活口。既然要接受一些价值极高的人质,那么把他们的价值最高效发挥出来的唯一方法就是——”

“把他们统统调教成奴隶。”星骑士冷静地接话。

月骑士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弧度,她补充道:“没错了,而且是最卑贱的那种奴隶。那种自愿风险一切,无条件服从我们一切命令,心甘情愿被榨干最后价值,最后像垃圾一样被无情抛弃的奴隶。”

威尔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而你,威廉·瑞兰德,前任大公卡夫长子,”月骑士一边淡淡地宣判着,一边加重了脚下了力道,似乎透过威尔压抑在喉咙里的惨叫,能听到大腿骨在血肉下嘎吱作响。“我会保证你变成我们脚下最低贱的奴隶,你会求着我用脚践踏你的人格,然后再求着我占有你的城市,你的领地,还有你的国家。”

“不!不要!”

威尔的双手摁在阿尔赛弗涅的小腿上,试图把她的右脚从自己的大腿上挪开。可这根本不可能办到,除非她主动挪开自己的小腿。

月骑士的压迫感再次唤醒了威尔对于暴力的原始恐惧。

普通人完全无法意识到在战斗中面对一位重甲骑士是多么恐怖,那种不论你如何攻击,对无法突破对方的甲胄造成丝毫伤害。而对方随手一拳却能让你失去战斗力。

牢房审讯室的铁门是开着的,星骑士押送威尔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回头把门锁上。这可能是一个疏忽,也可能是两位骑士根本没有预料到威尔能从她俩的控制下逃出地牢。

——那是一个馊主意。威尔警告自己。

即便双方的装备在同一水平上,威尔对上她们中的任何一位也没有胜算。不论是星骑士还是月骑士,她们之前的出拳速度都超过了他的肉眼捕捉能力,因此也无从躲闪或是格挡。

——如果假装屈服,再趁她们的防备降到最低点的时候逃跑……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如此提议。

这个计划是可行的。月骑士的性格太过高傲,而星骑士虽武艺超群却似是经验匮乏。她们对威尔的防备本身也很低,甚至连牢房的门都懒得关上,压根没有考虑过他脱逃的可能性。

“星光夫人——”

“叫主人。”月骑士扬起下巴。

“主……”哪怕只是忍辱负重试图蒙骗对方,威尔也没法叫出这么羞耻的称呼。“我们可以商量条件。我知道你们需要将我作为傀儡,获得其他封臣的支持。我可以帮助你们这么做。”

月骑士将自己的右脚从威尔的大腿上移开,随即一口唾沫喷到自己的靴子上。

“爬过来舔了。”月骑士命令道。

威尔的脸涨得通红:“你这是侮辱!想要统治这个国家,你根本不需要让我做到这种程度!”

“但我可以这么做,不是么?”阿尔赛弗涅反问道。“这就是权力。”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准备好了么?”

威尔拧过身子,看向身后的星骑士。

她坐在审讯室的桌子前,银色的腿甲像螃蟹的外壳一样扔在地上,露出了她包裹在白丝下的纤细小腿。

威尔只是盯着看了一眼,但很快收起了杂念。他只是忘记了这两位骑士的盔甲下藏着的还有女性的玲珑身材,这两位在他的眼中一直是钢铁猛兽的形象。

阿尔赛弗涅一脚踹中他的胸口,将他踩在地上。

月骑士下手比星骑士重很多。威尔的大腿上留下了一大片鲜红的印迹,对着胸口来的这一脚也没有收力,威尔的心脏就像是被战锤重重击中,此时就像被钉在铁砧上面。

“星光……”

星骑士的包裹在白丝袜里的脚从后面探了出来,踩在威尔的左胸上。

跟姐姐相比,她的脚似乎还大了一点。少了甲胄的阻隔,少女的体温没有阻碍地透过少年的血肉直达胸脯里跳动着的心脏。她的脚很温暖,甚至有点滚烫……湿漉漉的丝袜上全都是长期包裹在厚重的甲胄下作战产生的汗水。

阿尔特琳娜用修长的脚趾撩拨了一下威尔的乳头,接着就开始朝着上方挪动,向威尔的脸覆盖过去。

威尔“唔”地一声,下意识地扭开脑袋,想躲开星骑士的脚。

星骑士与穿着红甲的龙骑士虽然身材体型差距甚远,但她也穿着的是一整套重甲。一套做工精致的板甲质量至少在五十磅以上,承担着这样的重量作战了一整天,再加上板甲下又有密不透气的锁甲,皮革还有丝袜。星骑士的汗水能顺着脚趾尖上滴下来,光是在威尔的胸口上拖拽就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一行湿漉漉的痕迹。

还不等星骑士的脚靠近,他就能闻到空气中浓烈的气味。星骑士的身体带着一股混合了汗水,皮革,以及些许青草的味道,中间似乎还夹杂这类似花朵清淡的香气。但少女身体美好的气味都被强烈的汗水掩盖了,尽管她的汗水没有过于刺鼻的异味,但光是想到那湿漉漉的脚底覆盖在他的脸上,将上面的汗水和泥垢站在自己的脸上。威尔的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

可脖子不论怎么扭动活动空间都比不上阿尔特琳娜的膝关节。威尔的抵触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少女轻松地将浸泡着汗水的脚踩到了威尔的脸上。她的脚就像磁铁一般,彻底吸住了威尔的脸,不论他怎么转动脑袋,都无法拜托少女的玉足。

一股热气袭来,裹住了威尔的呼吸。

他通过无法张开的嘴巴和鼻子发出挣扎的呜呜声,下意识地停止了呼吸,以免吸入星骑士双脚的气味。

“踩重一点,他的头骨碎不了的,你根本都没用力。”月骑士在一旁要求道。

——不!威尔的内心中发出绝望的呼喊。

星骑士的脚劲已经很大了,听到姐姐的建议后,威尔脸上的重量又猛然增加,鼻子,嘴唇和眼睛这些器官直接在阿尔特琳娜的脚底下被压扁,被黏糊糊的脚汗粘在了阿尔特琳娜的丝袜底部。

阿尔特琳娜脚上浓烈的气味像咸腥的海水一样灌满了他的肺叶,让他感到窒息,他甚至能感觉对方脚底的汗液凝聚在一起,像有意识的水蛭一般沿着他的鼻孔和唇瓣之间的缝隙往里钻。

威尔用力地扭动着脑袋,可直到脖子被他自己拧得生疼,也丝毫没法把阿尔特琳娜充满汗液的脚从脸上甩开。

他必须要挣脱开来,他想要求生,他不想死。

他还不能在女人的脚下窒息而死,他还有完成哥哥的意愿,好好长大……要找准机会杀掉龙骑士,为他报仇!

求生的欲望推动着他疯狂地在地上蠕动,就像阿尔特琳娜脚下的蛆虫。

“这样还是不行哦,”阿尔赛弗涅叹了口气。“特琳娜,你才用上了多少力气?有三成没有吗?你这样心软永远也调教不出一个听话的奴隶的。”

“哼!”

不知是威尔不知深浅地反抗还是姐姐的轻视引发了阿尔特琳娜不满的冷哼,威尔脸上的压力压力又一次骤然增加。

这一次,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在这种恐怖的踩踏压迫下连转动脖子都做不到了。威尔就像是被几吨中的巨石压住,连让自己的脸挪动一点点都做不到。无法反抗,无妨挣脱。

即便试图逃脱也没有意义了。

只经过短短的两三分钟,他就已经完全习惯星骑士脚上浓烈的汗味了。然而事到如今哪怕是想要将蕴含着浓烈脚汗味道的空气吸入肺部也都只是奢望,他的生存本能推动着他努力地汲取空气,但阿尔特琳娜的足底除了泥垢以外什么也没有。而将泥垢填满他的鼻腔也无法让他避免死于窒息的悲惨结局。

阿尔特琳娜柔软的前脚掌已经完全陷入了他的眼眶。如果她再尝试加大力道,那么他可能在窒息之前眼球就会在阿尔特琳娜的脚底下被碾成肉泥,给他处理尸体的验尸官永远别想将他眼睛剩下的碎肉从阿尔特琳娜的脚汗和足垢里分拣出来。

再接下来碎裂的会是他的眉骨,他的鼻梁,他的面骨;整张脸都会凹陷下去,死相丑陋不堪。

这时他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哥哥死前的场景,龙骑士尖锐的金属鞋跟刺瞎了他的双眼,捣碎了他存储记忆和感知的前额叶皮质。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忘记弟弟。最后整只头颅像西瓜一样碎了一地。

威尔不想要哥哥的死法。

——要死在她的脚下了……

他应该感激星骑士阿尔特琳娜赐予了他一个相较温柔的死法。他宁愿在星骑士的脚汗里溺死,也绝不要在德拉娜的脚下死无全尸。

——可是,为什么要冒着风险从龙骑士的手里救下我呢?为什么要欺骗我说我还有利用价值?为什么要给我希望,最后又夺走这最后的希望?

在强烈的怨恨中, 威尔的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和抽搐,接着一种更加强烈的虚弱感以他的小腹为核心,最终扩散至全身。

——这……就是……死……吗?

威尔的意识开始扩散。
wsw12079: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三骑士都塑造得极好
橙子拆断发条:Re: 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wsw12079三骑士都塑造得极好
谢谢~
zezechengqi: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好好好
siqingaoli: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好看好看
wwwseres: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好久没有这么对味道的奇幻文了
周喆直: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好看爱看
humulation:Re: 【超长篇】【骑士与祭品】(血腥)奇幻题材,踩踏/圣水/四肢切断仅镜像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