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写的真好,我也想写出这样长篇现实类的ヽ(≧Д≦)ノ
第二十一章
(剧情过渡)
苏醒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我立刻将双眼重新闭上,想让意识回到虚无中。但无论如何我也没法摆脱痛苦重新进入睡眠,我只好试图将眼睛重新睁开。外界的强烈光线加剧了我的不适,而且我的眼睛也有强烈的酸涩感。
我一时之间无法忆起之前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头痛与畏光反应给我的感觉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宿醉。我怀疑自己是否在来到纽约的第一天夜里过量饮酒——不过我和水馨通常没有喝酒的习惯。
我感受着太阳穴上脉搏的跳动,试图通过保持静止的方式让身体的过度反应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同时微微张开眼睑,让瞳孔暴露在室内苍白的灯光下,让视网膜能够逐渐适应外部环境的灯光。
我尝试着挪动自己的手指,接下来是胳膊,最后抬起来盖在自己的额头上。
“醒了吗?”
我下意识地把身体转向声音来源的另一边,我的脸不小心直接撞进了柔软的靠背里。这时我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客厅的沙发上面,身上还裹着一条湿哒哒的白色浴巾。
“让我看看,怎么样了?”水馨从身后靠近我,伸手在我的胸脯和锁骨的位置扒拉,想要查看我的状况。
本来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我的喉咙有点沙哑,一时没能如愿发出声音。可水馨的拉扯破坏掉了我原先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身体平衡,我控制着身体往沙发背上靠。但随着水馨用力一拽,我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往后方跌去。
像是一根通了电的银针刺透了我的大脑皮层,坠落的错觉狠狠地攥住了我的心神。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沙发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声响——就像是一具沉重的尸体从楼顶坠下,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或许是由于没有及时得到我的回应,水馨的声调听上去变得急躁起来。
“你慢点,让他缓一缓,兴许还没睡醒呢。”水依无奈的声音从我们的后方传来。
我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更无法将它们组织成系统性的语言表达出来。
“是要喝水吗?”水馨扶着我的肩膀询问道。
我摇了摇头。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我下意识地往卫生间走。水馨紧紧跟在我后面,但转身就被我拒之门外。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站在浴室门外等待。虽然我们同居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还是不太习惯自己上厕所时有人站在身边看着。
小便完之后,我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开始漱口,想要将口腔里残留的奇怪味道冲洗掉。
我突然回想起大一时跟一批中国学生开派对的情况,当时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我们在校园中心找了一个小房间唱卡拉OK,学校安保一来巡逻我们就把酒瓶子藏到桌子下面,说是借用学校的投影仪放艺术课安排的电影。他们站在桌子上又蹦又跳,我却晕头转向地毫无性质。
完事之后,我这个还算清醒的人把这群醉到回家后把脱下来的外套往冰箱里挂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送回了各自的宿舍楼。
送完最后一个之后,我一个人站在凌晨四点的校园里,伏在花坛边上稀里哗啦地吐了个昏天暗地。
从此之后我便不太跟这群人聚了。
我身上残留的水渍基本被之前裹在身上的浴巾吸干了,但我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跨进浴缸,打开了花洒。大概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躺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而一顿热水澡总是能在入睡之前给我提供一定的安全感,帮我安然入睡。
从漱口到淋浴花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
水馨还站在门口。
“怎么样,感觉还好嘛?”她关切地看着我。
我笨拙地点点头。
“要不要吃点东西?”她细声问道。
我摇摇头。有点累,我想接着睡。
我回到水依的客厅里。沙发上我原先躺着的位置留下了一大块水渍,让我感到躺回去可能会不太舒服。于是我顺着沙发的边缘蹲下,然后坐到地毯上。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低下头,用手抚摸下淡黄色日光被玻璃分解之后投射在地上的绒絮。我似乎能够透过微微发麻的手指感受到它们的温暖和柔软。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的内心很平静。
我面朝窗口侧躺了下来,任由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哪怕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我也愿意躺在地上多晒晒太阳。
“怎么又躺地上去了,像小孩子一样。”水馨一半埋怨一半打趣地说道。
“沙发湿了。”我把脑袋转向窗外。
我大概又在暖洋洋的日光下睡了不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胸脯和肚皮上已经挂满了汗珠,一股莫名的阻碍让我感觉有些透不过气,胸口一阵沉闷。
天空也昏暗下去了,我原先以为自己睡过了头,但等匆匆忙忙地用纸巾把身上冒出的冷汗全部擦干之后,才发现自己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天色变化不大,只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挪来了一朵乌云把开朗的阳光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天气真是让人不快。美国东北部雨雪不少,但少有阴天,不像国内南方我长大的那片地区动不动就乌云压顶。
水馨不知道去哪儿了,她的姐姐坐在沙发上没被水渍浸透的位置上安静地看书。我在餐桌前铺开电脑,但却不想看论文,甚至连邮箱都不想查。水依姐问我要不要到屋里去,屋里有书桌。但我不知为什么拒绝了,我戴上耳机,靠在椅子和墙壁间的夹角里,看了一下午的电影。
几乎一整天就这么在三人的沉默中耗过去了。
晚餐时水馨问我来纽约有没有什么想玩想看的,明天她想带我出门玩。我想了想,说想去大都会博物馆。
纽约很多地方我之前都很想去看看,除了与巴黎卢浮宫、伦敦大英并列为世界三大博物馆的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着梵高名作《星空》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经常出现在影视剧集里的中央公园,还有横跨好几个街区的百老汇剧院都很值得一去。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一直挂念着的《歌剧魅影》即将在纽约停演,提前两个月也一票难求。最后退而求其次预订了《汉密尔顿》和《MJ》的票。水馨当时还在一旁安慰我,说她家就住在纽约,以后想再来纽约机会多的是。说罢还踮起脚尖,用掌心轻轻抚摸我的脑袋。
“好啊,那我们明天下午就去大都会吧,等你起来我们就出发。”她笑了笑,又转向姐姐问道:“要提前买票吗?”
“不用。”水依摇头。“直接过去就行,就是可能稍微要排队。”
我点点头。
“大都会博物馆应该就在旁边,我们可以逛到五点闭馆,然后趁天还没黑的时候带你逛逛中央公园。冬天散步的人应该比其他季节少一点,就是可惜天气冷没法在外面待很久。印象中附近有不少咖啡厅的,可以找一家评价不错的,看看你喜不喜欢……”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明天天气肯定很冷吧?
说实在的,我对逛中央公园的兴致并不高。
我洗完澡出来时,水馨正好站在浴室门口用电吹风吹头发。
她就穿着睡衣站在墙边上,电吹风插在墙根处的插座上——那个高度的插头一看就是为别的什么电器设计的,可能是电视机、电风扇、落地空调……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电吹风。
她手里握着的电吹风就像是一把长着尾巴的粉色小锤子,连着手柄尾部的电线已经被拉伸到了极限。只要她稍微再长高一点,或者电线再短那么一点,她就要面朝墙壁弓着背吹头发。
这个姿势想想就不怎么舒适。
“对不起。”我下意识地向后跳了一步。
她眨了眨大眼睛,一粒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发梢被刮到了她修长的睫毛上。她朝着我张开嘴巴,比出一个“啊?”的口型。
“我是说,对不起,你吓了我一跳。”我说道。
我之知道浴室洗手池下方的橱柜里有一个黑色吹风筒,可我刚才洗澡一直霸占着她家的浴室不让她进来。她手上的吹风机不知道平常放在哪儿,但她的梳妆台上是有插座的。她为什么非要站在浴室门口吹头发呢?
她朝着我伸出摊开的双手,等着我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来陪我睡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难为情,感觉到哪里很别扭,但又说不上来。今天一整天都是这样,感觉到处都有一种别扭极了的奇怪感受。起初我只是感到困惑,推测这应该是之前玩得有些过了头,身体陷入了疲劳状态,甚至有些病怏怏的……可当我精神稍微恢复一些, 这种始终不肯褪去的别扭感让我变得烦躁起来。我很想发脾气。可眼前的这个人正好是唯一一位能让我一点脾气都不敢发的人。
我印象中的水馨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女孩子,如果你温柔地对待她,她只会以更加温柔的方式回应你。所以每次心里不开心,或者对她有意见了,我都很喜欢跪在她胯下用脸颊去蹭她的大腿。这样的话她往往会微微一笑,摸着我的脑袋,然后什么离谱的请求都会答应下来。可但凡我的语气里让她感到有种凶巴巴地感觉,最后的结果总是我抱着跪到红肿的膝盖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揍完人后的她还总能在我的啜泣声中毫无阻碍地安然入睡,等她入睡之后,我就只能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盯着天花板看,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摇了摇头。
“怎么了?”
我垂下脑袋,目光正好垂到她雪白的脚背上,我无意间看到五节修长的脚趾从拖鞋里自然地伸出来,屋顶的灯光照映着晶莹的趾甲,就像满月时的光华落在海面上,于璀璨的粼光筑起一片仙楼的蜃景,若隐若现地藏在浮华的倒影中。
在她将脑袋贴向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想到一整天闷闷不乐的原因了。从前哪怕对方不在身边,我总感觉有一条看不见的纽带把我和水馨拴在一起。我有时会幻想这条纽带栓在我脖子上,另一端被她拿捏在手心里。但其实我们两个一直都知道这是一条从一颗跳动着的心系向另一颗心的纽带。
可这条纽带突然说不见就不见了,就好像是我有一天早上起床,向往常一样正常起床洗漱,准备去上课。可一出门却发现天上的太阳丢了,我的整片天空都空荡荡的。
我看到网上说处于热恋中的情侣约会时不用喷香水,因为他们会喜欢上彼此身体的味道。
问题是,我突然觉得她的身体不香了。